汪林莞知道自己很过分,无法确定的未来,想要舍弃的感情,又因为过于贪恋而无法放手。
反复纠结之下,内心的黑暗面豁然腾起。
是不是把他变成自己的,至少能在他的人生里,留下那么点痕迹。
哪怕分手了。
哪怕将来他在喜欢别人了,是不是也会在这样的雪夜,偶尔会想起她这么一个小姑娘。
一个自私的,很坏的,刻意利用别人的同情,而做出不理智决定的小姑娘。
但——
为什么临到关头。
又变得不忍心。
明明只需要再装一下可怜,不管怎样也好,他都不会拒绝。
为什么这时候,心里那么难过。
难过到,她觉得自己在做十恶不赦的蠢事儿。
温泉里水温适宜,雪花落在肌肤,带来的短暂的凉意。
她垂着一颗小脑袋,勾在他颈间处的手臂松了怂,正欲松开,冷不丁听他轻笑了声,嗓音沙哑而无奈,“我真的被你打败了。”
她的腰被揽着,摁进他怀里。
脸颊挨着男人微乱的心跳,她不知所措地揪着他的浴袍,喝了酒后,说不出是清醒还是沉沦。
良久,听到他认真到极致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情侣之间不只有这么点儿事要做,懂不懂?”
“……”
“想陪你做很多事儿,小姑娘们喜欢的浪漫,跟你一起迎接日出,一块看日落,而这事儿,要水到渠成。明白吗?”
她埋在他怀里,难过的快哭了,“我不懂。”
苏潮温柔地拢着小姑娘脑后,挼兔子一样,“上次在病房,为什么哭?”
她不信:“谁哭了?”
“知道哥哥为什么没做到最后?”他慢悠悠提醒,“你都哭成兔子了,怎么还忍心欺负你?”
“……”
她是真的不记得那时有哭过。
但,确实是害怕的。
再怎么潇洒,她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羞耻中,恐慌占据了大头。
“你傻么你?知道男人到那一步忍得多难受?”他低头在她耳边逗趣,“等你真正做好准备了。”
“就是哭着求人,也不会放过你,懂?”
……
夜半从他怀里醒来,很温柔的感觉,外头依旧飘着雪,这次跟以往不大一样,大抵是他说了那些话,她的心情意外的平静。
这个人是真的喜欢她,对吗?
开了小夜灯,她悄悄起身,撑着床头,细细打量身边的男人。
他好像真的困了,睡得很熟,睡着时身上玩世不恭的嚣张气质散了些,眉尾那颗浅浅的痣却依旧骚气。
汪林莞凑过去,很轻地亲了亲他的眉尾,被他拢着脑袋,眼睛都没睁,压过来亲她,声线带着性感的喑哑,“不想看日出了?”
“……嗯。”
他懒懒一笑,“不看了?”
“不想看了。”
“那你想做什么?”
她埋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眼底湿润,声音也带着很低的清甜,“就这么亲亲抱抱,行吗?”
修长的手指扣紧她脑后,摁在胸口,他吊儿郎当地逗她,“你这小姑娘挺贪心啊?还没亲够?”
“没有。”
“……”
这会儿,苏潮被这小朋友闹得毫无睡意,掌着小姑娘可爱的小脑袋,他低头跟她接吻。
湿濡的亲吻声,听得她脸红心跳,不能自已。
其实今晚来找他,她准备了一堆狠心的话。
但眼下,怎么能说得出口?
手臂勾着他,拉下,她闭着眼睛跟他亲亲,什么也不想管,只想在这一刻,完全地放纵自己。
神思昏昧间,感觉到男人在她唇上轻咬,状似不经意地说:“今天看电影时,你问我的那个问题。”
“想听答案么?”
汪林莞脊背一僵,眼底的迷离瞬间散了,她仰头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男人眼底带笑,色泽深不见底,隐隐弥漫着清醒的沉沦。
汪林莞想起刚刚他们看的那场电影,特地挑了最边角的位置,一部催人泪下的青春疼痛爱情故事。
年少的喜欢,青春的萌动,荷尔蒙的激/情,冲动过后,徒留一地伤心。
电影里的女主角问男主角:“当初说喜欢我一辈子,是真的吗?”
“真的。”
“那当初为什么要分手?”
“我有不能说的理由。”男主角抓着女主角的双肩,“我不想让你跟着我过苦日子,你懂吗?”
“那现在算什么呢?”
“现在,你看,我现在已经有了事业,我有能力让你过的很好,我可以给你一切想要的——”
“太晚了。”
“你说什么?”
女孩儿挣开他,冷静地说:“李洵,人不可能一辈子停在原地,也没有人会永远停留在原地等你。”
她偏开头,低声说,“我们已经结束了,结束在你不相信我能跟你一起吃苦,不告而别的那刻。”
……
那会儿看完,她心情出奇地差,出了影院,她就问了他这么一个问题,问完,又后悔了。
不太想听答案。
现在,苏潮哥哥在问她,被摆在桌面上的问题,让她无法招架。
苏潮盯着小姑娘冷清的眼,笑了,“怎么这幅表情?我开个玩笑而已。不想听就不说了。”
汪林莞躲开他探究的视线,抿了抿红唇,没作声。
苏潮松开她,从床上坐起,随手摸了根烟,拿了火机,点燃。
尔后,偏头直视着她。
她这么个模样,没由来地让他想起那晚在医院里,小姑娘不正常的状态。
恐慌,担心,又好像害怕被抛弃的模样,明明也不是真的喜欢在这种时刻更他上床。
仿佛只是在讨好他,连她自己的没能察觉的,在讨好他。
那会儿沉浸在极致的感官里没多想,冷静下来,他才发现,这姑娘的不安与心酸。
他没能给她安全感,不足以让她信任的安全感。
她就只好一次又一次地,用这种方式来试探他。
生气之下,便是心疼。
温时说,他这人也不懂怎么真正喜欢别人。
或许,他们都需要慢慢来,正式这段感情,而不是以这种极端被动的方式,去发泄欲/念。
烟雾缭绕在两人之间,持久的沉默后,苏潮咬着烟轻笑,“汪林莞,如果有一天,你想分手或者不告而别。”
他懒懒散散回:“不会恨你,也不会讨厌你。”
男人起身走向露台,开了门,露台的凉风扑面而来,吹散了他眼底氤氲着的危险情绪。
“就当老子谈了一场无疾而终的恋爱。”
“过后,可能见到你,会喊一声‘妹妹’。”
“我们之间,就仅有这么点儿关联,再无其他可能。”
一抹星火伴着雪花飘落。
汪林莞听到他用最不正经的语调,在回答最令人难过的问题。
“我的界线一向分明,0或100,由你选,听明白了么?”
作者有话说:
极端的苏水仙,应该是不太好哄。
但——
谁知道会不会为爱做狗呢?(狗头)
好了,你们嗅到甜甜甜的气息了吗?
进度条直接拉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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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钓他
“所以?你把那个大帅比睡了?又把人甩了?”
“没睡。”
莎拉看向窗边画画的小姑娘, 挑挑眉,“没睡你还挺遗憾?”
“是啊,有点遗憾。”
“?”
画笔在画布上稍稍一顿, 拉长了色彩,少女明媚的眼睛弯了弯, 半真半假道:“应该留下点印记, 让他永远惦记着我, 忘不了我。”
莎拉冲她竖起大拇指:“好狠!”
她把玩着画笔, 眼神有些飘忽, 笑容却依旧甜美, “是吧, 我也觉得我挺狠的。”
“……”
莎拉问:“那你当初是怎么跟人说的?”
“我发短信。”
莎拉:“???发短信?分手了都不配见一面的吗?”
少女眼眸低垂, 睫毛微微颤抖,“嗯, 不能。”
“为什么?”
“我怕见了,我会变得很贪心的拖他下水。”
“那你现在……想见他吗?”
她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 “不了吧。”
葱白的指尖握紧画笔, 复又松开, 她的声音很低, “我控制不住。”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入秋后,早晚温差大, 中午还要穿裙子, 到了晚上, 竟需要盖厚被的程度。
北欧的秋天风景挺极致, 这块地处高纬度, 入秋早,森林覆盖度广,特适合作为度假疗养的圣地。
开了窗,冷风灌入,吹动少女宽大的病号服,她这两年消瘦不少,蓝白条的病号服套在身上,空荡荡的,遮不住风。
“我从中学就喜欢他,那会儿也不太懂什么感情。就觉得一绝世大帅比在面前,对着那脸那身材,很难不心动。”
带着玩笑似的调侃,品不出真心还是随口一提,“女孩儿嘛,都喜欢长得帅的,风趣的,会玩的。”
“一开始我生病,分不清是欲还是喜欢,说来好笑,每次见到他就只想A他,像个小疯子。”
莎拉盯着小姑娘纯净乖巧的小脸,惊了,“看不出来啊,你竟然馋人身子?”
小姑娘笑靥如花地晃荡着两条莹白的美腿,“是啊,挺馋的。”
对于莎拉这种ABC来说,这种话题在她哪儿再正常不过,理了理自己身上的病号服,莎拉笑问:“那你现在呢?”
“现在怎样?”
“还喜欢他吗?”
最后一笔画完,她嗯了声,答:“喜欢啊。”
莎拉揶揄:“不打算追回来?”
小姑娘却沉默下去,那副《秋雨》被她画得不成样子,没吭声,拿了画笔,索性随意乱涂鸦一阵。
乍一瞧,还挺有艺术感,凌乱又诡异。
良久,小姑娘“嗐”地轻叹,眉眼带笑,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还能追回来吗?我当初那么过分,对他说了超过分的话。”
“什么过分的话?不爱了?移情别恋了?还是——”
小姑娘从胡桃木高脚凳上跳下,双手交叠背在身后,凑近端详自己的“大作”,轻飘飘回:“可能是让他再见到我时,只会喊‘妹妹’的程度。”
莎拉不以为然:“这算什么过分的话?”
“你不懂。”
嗯,没有人会懂的。
以那人骄傲的程度,不可能再让她有选择的机会。
两年不见,他应该大学毕业了吧?
听温时说,毕业后他接手了家族事业,进了JK集团,专攻奢侈品和高定这块,身边的美女层出不穷。
每次跟她通电话,温时总是没少吐槽:“知道那人浪,没想到现在完全放飞自我,他妈的天天上娱乐头条。”
“幸好你这小朋友在国内没待多久,没被带坏。”
“说起来,每次我提到要不要跟你通话,问他,这人永远是那副要笑不笑的懒散模样,也不接话。”温时无语,“好歹也算是看着你这小孩儿长大的,还挺绝情。”
她听得恍惚,没作声。
再后来,她不是很想见任何人,也很少再跟外界联系,包括她的父母。
她知道自己挺任性,大约是了解自己固执骄傲的性子,那些爱她的亲人朋友,挺尊重她。
在这儿的两年,过的很平静,慢慢捡起的梦想,画工虽然依旧蹩脚,好歹还能画点东西。
这家疗养院位于深林深处,天然氧吧,环境清幽,规模不大,倒是精致,面对的大都是极其重视隐私的高端人群。
汪林莞从起初的毫无生气,渐渐的愿意主动接近人,到现在,交到了朋友,身边还多了一个很粘人的小姑娘。
中瑞混血的小孩儿,像个漂亮的瓷娃娃,十分吸睛。
听说是目睹了父母被枪杀,而留学了心理创伤,最初是不愿意开口讲话的,一年前才逐渐开口。
据说,是因为那小孩儿很喜欢的一个大哥哥,长挺帅,人风趣幽默,一年总会在这儿待上几个月,就在令人郁闷的漫长的冬日。
极夜之下,本就很容易抑郁,对于她们这些特殊人群而言,那就是双倍buff。
汪林莞不清楚旁人有什么反应,她在漫漫冬日里,十有八九是不太清醒的状态。
莎拉笑言:“林,你不知道吧?nana是个超级颜控,温蒂做了多少努力都没能让她开口说话,被一个陌生帅哥给摆平了。”
“可惜你那时总是昏昏欲睡,一天里清醒的时候也不多,没能见见。”
汪林莞惊讶:“这么灵?”
“是呗。这小孩儿好逗,扯着人风衣,说让人等她长大后,给他当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