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他——沫之茜茜
时间:2022-07-28 07:41:55

  脑海里不期然地回荡着刚刚那个男生那句——喜欢你和喜欢上你,分不清吗?
  只记得,说完这句,那个小姐姐哭得很惨。
  汪林莞枯站在玄关处,脑海里浮想联翩。
  很多时候,你以为的一场恋爱,对别人来讲,或许只是荷尔蒙的一时冲动与放纵。
  认真的一方。
  注定是输家。
  那她呢?对苏潮哥哥,到底是欲还是爱。
  因为缺失的情绪,而无法分辨。
  她不是一个完整的小姑娘。
  也没办法给他一个完整的小姑娘。
  明明他是那样让人可望而不可即的男人,她借着可怜让他怜惜,一点一点把他钓到手。
  不。
  或许根本不是她钓到手。
  而是仗着他对自己的那份怜惜,一直在对他做很过分的事情。
  其实,苏潮哥哥也分不清楚对她是真喜欢,还是怜惜吧?
  爱一个人。
  到底什么样儿?
  她不清楚,他可能也未必。
  某种意义上,他们俩无比相似的是,都不懂得怎样才是真正的喜欢一个人。
  这样的感情,真的牢靠吗?
  如果,如果,她能感受到情绪就好了。
  就不可能会错意,就能很直白地感受到所有的情谊。
  砂锅里的玉米排骨汤咕嘟嘟地冒着热气,汪林莞盯着茫茫白雾,陷入沉思。
  琉璃台上的手机震了震。
  她如梦初醒般回神,关了火,拿了手机。
  是裴翊发来的。
  【医生小哥哥:上次你发我的测评,我看了。】
  【医生小哥哥:情况不是很乐观,如果方便,建议你立刻飞米国。】
  等了许久,也不见小姑娘回应,裴翊蹙了蹙眉,一个电话直接打过来:“汪林莞?”
  手机那头很久才有回应,小姑娘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嗯,在的。”
  裴翊:“知道你不喜欢住院治疗,我和几个这方面的专家为你定制了治疗方案,过程可能要久,但——”
  她突然打断他,“住院的话,我需要多久能治愈?”
  裴翊:“?”
  “多久?”
  裴翊沉默一瞬,回她:“这不好说。或许一年,也或许……”
  他没说明,汪林莞却听懂了。
  精神上的疾病不比其他,或者说,应该是心里的阴影,只有自己勇敢迈出那一步,坚强面对。
  真正能走出来,旁人帮不了,只有靠自己。
  如果只有一年还好。
  但——
  如果两年,三年,十年……
  甚至一辈子……
  她要拖着苏潮哥哥多久?
  拎着保温盒出门时,天空开始飘雪,数九之后,天气变得越来越冷,湿度大,时不时就一场白雪覆盖整座城市。
  医院距离小区不远,打车也不过起步价,雪天路滑,很难打到车,这种见鬼的天气,很多出租车怕抛锚,怕堵车,干脆不再出车。
  好不容易打了辆车,司机说马上要交班,看她在路边等了许久,不忍心,又调头折了回来。
  车子龟速行驶在湿滑的道路。
  快到地儿时,前方遭遇了车祸,车辆无法安全行驶,司机只好被迫停在路边,“不好意思啊小姑娘,前头真过去不,给你停这儿你看行不?”
  “没关系。”汪林莞下了车,司机瞧见落在车后座的保温盒,忙叫住她,“小姑娘你东西落下啦。”
  汪林莞闻言,折回来,“谢谢。“
  “探病啊?”
  “嗯。”
  “小姑娘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汪林莞没想到司机竟如此敏锐,她不做声,司机和善地解释,“你这个状态,挺像我家姑娘最后的那段时间。”
  汪林莞疑惑地看他一眼,司机表情很落寞,转瞬又变得乐观起来,“我家姑娘如果活着,跟你年纪应该差不多。”
  汪林莞微微一愣,迟疑道:“她是因为……”
  司机点了支烟,惆怅:“重度抑郁,我老婆发现时,已经晚了。怕孩子想不开,我老婆辞了工作每天陪着姑娘。就这么耗了几年,全家都以为孩子没事了。”
  “去年除夕,孩子跳楼了。”
  即使过去了一年多,提起这种伤心事,依旧很难和解。
  “孩子没了那几个月,我老婆也差点跟着去,觉得都怪她,没看好孩子,如果看好孩子也不至于落得这个地步。”
  司机眼睛渐渐湿润,“后来想开了,她去了自己想去的地方,不再受折磨,家人也解放了。”
  话落,司机自嘲地笑了笑,“很好笑吧,这话我也只敢跟陌生人讲,怕家人觉得我没良心——”
  “那几年,真是煎熬到睁开眼就觉得这个世界无所留恋。”
  “家人眼睁睁看着病人痛苦而束手无策,这种绝望,可能作为病人并不能体会。”
  “她原本是那么骄傲的一个女孩儿,怎能忍受被最亲近最爱的人,看到她那副落魄样。”
  司机抹了抹泪,低笑:“若若大概也不想被我们看到她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所以才选择了那样极端的方式,对吗?”
  “你这是什么变态体质,不是才不到两周,他妈的伤口都长结实了?”
  视频里,温时把车停在车库,瞧着视频里浪里浪气的男人,关切之余,便是好一阵吐槽。
  苏潮扣好病号服,往沙发懒洋洋一歪,凉凉调侃:“羡慕哥哥就直说,你以为都是你那种跟小姑娘一样的体质?”
  温时:“……”
  “对了,过年你们回来么?”
  温时:“回吧,不过我姐跟染白哥不一定。怎么?”
  苏潮点了根烟,修长的手指夹着,烟雾缭绕间,他心不在焉道:“这不是跟你们聚聚,顺便通知你们个事儿。”
  “???什么事儿??”
  想起跟小姑娘的荒唐,苏潮轻笑了声,没正面回答,温时看着视频里笑得浪荡的男人,狐疑地饶高两眉,“你他妈的笑得春心荡漾,不会真谈恋爱了吧?”
  苏潮懒散地掸了掸烟灰,“不行?”
  温时木着脸:“哪家姑娘这么倒霉?”
  苏潮勾勾唇,痞笑道:“怎么说话呢?跟老子谈恋爱怎么倒霉了?”
  “你这样的能对人小姑娘真心吗?”
  联想到这人外骚内纯的气质,温时拿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一本正经地教育他,“那姑娘能钓到你,手段够厉害啊。”
  “兄弟,劝你一句,小心被白嫖。”
  苏潮不屑一笑,“你以为老子是你么?”
  温时:“……”
  每回跟这人通电话,都能被他气个半死,温时忍住想要冲进屏幕打死他的冲动,没好气地问:“到底这姑娘何方神圣?”
  苏潮:“等回来见了不就知道了。”
  “苏水仙。”
  “嗯?”
  这会儿,温时是真担心了,忧心忡忡道:“你……认真的?”
  “大概吧。”
  “……”
  还待再问,对方却先一步关了视频,留下温时杵在车库,呆呆地望着被挂断的手机,突然有点担心。
  病房外有声音,似乎是什么砸在地面发出的响动。
  苏潮咬着烟,从沙发起身,拉开房门,一眼就瞧见汪林莞目不转睛地盯着洒落在地面的保温饭盒。
  苏潮睨她一眼,小姑娘状态实在不算好,向来明媚的眼睛里漆黑一片,不见光彩。
  地面上是散落的玉米排骨,饭盒咕噜噜地滚落在墙角。
  “怎么了?这个表情?”
  汪林莞闻声,好像从飘远的意识里回神,她慢悠悠看向苏潮,见他掐了烟,手指蹭了蹭她眼角,语带戏谑,“躲我两周多,来了也不进去,搁这儿盯着排骨?”
  小姑娘静静望着他,苏潮也没作声,几秒后,她低声说,“排骨弄洒了,好像没得吃了。”
  “就这?让你在这儿纠结这么久?”
  她嗯了声,说,“周婶做的,她说你最喜欢吃。”
  他挑挑眉,“然后?”
  “我全都带来了,家里已经没有了。”
  苏潮将人揽进怀里,懒懒一笑,逗她,“那你做给我吃吗?”
  她埋首在他怀里,不回应。
  苏潮知道这姑娘从小养在花园,别说做饭,手指娇嫩的程度,堪比手模。
  帮他做那事儿时,有一瞬间,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抬手揉了揉小姑娘可爱的小脑袋,他懒散道:“行了,逗你的。”
  “可以。”
  “可以什么?”
  她从他怀里抬眸,直勾勾地盯着他,“什么都可以。”
  苏潮垂眸看她,小姑娘乌黑的眼含着浅浅的水雾,这会儿,又是那种直白到想把他吃了的眼神。
  他被闹得没脾气,曲起指节轻敲她脑门,嗓音沙哑,“你这小朋友怎么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她伸出手臂勾着他的脖颈,踮起脚尖亲他,低声问:“你不喜欢吗?”
  苏潮:“……”
  “苏潮哥哥。”
  “嗯?”
  她亲昵地在他薄凉的唇上蹭了蹭,乌黑的眼睛弯了弯,明明是张很清纯的脸,眼底却盈满妖娆,“我们约会吧。”
  被一个姑娘这么勾着,很难不动欲。
  苏潮单手揽着小姑娘纤细的腰,扣过来,低头在她唇上重重亲一口,笑得玩味,“约会?大晚上跟人约会?”
  “行吗?”
  “知道大晚上跟人约会会发生什么事儿?”
  “我想跟你做——”她小鸟似地一口一口轻啄男人薄凉的唇,“小情侣之间能做的……所有的事儿。”
  “行不行?”
  ……
  大雪天从医院里逃出来,开着车,顾不得夜黑路滑,跑山上露营。
  这事儿对于苏潮来说是家常便饭,之于汪林莞,却是人生头一遭。她被裹成一只笨拙的小熊,身边的男人却依旧单薄,里头一条简单的黑色短T,风衣被随意丢在后座。
  夜半时分,黑色奔驰G行驶在盘山公路上。
  苏潮咬着根棒棒糖,睨了眼副驾驶上的小姑娘,忍不住轻笑,“一直以为你这小朋友挺乖,现在看来,你挺疯啊。”
  汪林莞盯着他瞧了一秒,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刚刚只是随便提了一嘴,想看日出,没想到这人真就带她来这儿。
  瞧他车开得熟练,道路熟悉的很,她不禁好奇,“你以前经常来这儿吗?”
  苏潮单手掌着方向盘,“天气好时,跟兄弟们飙车,这块山路有点意思儿,十几个弯道,挺适合放飞。”
  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他轻啧了声,“瞧你,一脸歆羡。”
  “就,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苏潮掐了掐她软糯的脸,调侃她,“等雪化了,带你来玩儿?”
  汪林莞怔了怔,捏着细白的手指,没作声。
  这姑娘动不动就陷入自己的小情绪里,小脑瓜每天清奇古怪,完全捉摸不透。
  经历这几次后,苏潮见怪不怪。
  车子停靠在山上一处温泉酒店,隶属于JK集团的高端度假酒店,不远处就是千年古刹元隆寺,时代久远,颇有历史,平时香火还挺鼎盛。
  要了套房,里头有私人温泉。
  露天的私人温泉,周边安静,只能听到雪花簌簌而落声音。
  苏潮咬着烟,仰躺在温泉池,手臂搭在池壁,闭目眼神。
  那点儿伤虽不致命,到底也伤了血气,跟这小姑娘好一阵折腾,这会儿真有点困顿。
  轻阖上眼,没多久,听到了动静。
  他懒散抬眸,看过去。
  私人汤池的门被推开,小姑娘穿着糯白的浴袍,赤着脚进来,脚下是深色的鹅卵石,将她白皙的脚背衬得光华如玉。
  才洗了澡,微卷的长发湿漉漉地搭在腰间,浴袍不合身,露出一截漂亮的美人骨。
  苏潮咬着烟的动作一顿,深黑的眼瞬间沉了下去。
  他没出声,也没动作,冷眼旁观着她解了浴袍,堆叠在深色的鹅卵石。
  小姑娘肤色白,浴袍里是条艳丽的吊带长裙,两种色泽呈现出鲜明的对比,无端令人挪不开视线。
  眼见她下了水,苏潮愣了下,不免失笑。
  抬手拿了烟,他哑声开口,“汪林莞。”
  她僵了僵,直勾勾地注视着他,没吭声,依旧执拗地朝他走来。
  苏潮不知道这姑娘到底哪里养成的性子,亦或者是说,是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他自认还挺混蛋的。
  但——
  对于她这么一个小姑娘,还真不太忍心再这种时候欺负她。
  思绪飘飞间,小姑娘已经勾着他肩头,低头亲他。
  近距离之下,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酒精味儿。
  苏潮偏头躲开,修长的手指抵着她软糯的脸颊,他头疼地掐了烟,提醒她,“乖,别做傻事儿。”
  汪林莞眼眸低垂,抿紧红唇,透明的指尖陷入掌心,开口时,隐约带着自嘲,“因为在你心里,我永远都是小朋友,对吗?”
  一句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小朋友”,使得气氛变得异常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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