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做这些无谓的事情,你来如果就是为这事,就下去吧。”
果然,真是不解风情。
阿颜有些不甘心,却又怕太过引起怀疑,正要起身时,刚好看见裴湛脸上沾了一滴墨,不仔细看,会以为是痣,可阿颜记得,裴湛脸上没有痣。
“殿下。”
阿颜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处,示意这边有一滴墨水。
“有话直说,不要打哑谜。”
听到这话,阿颜才放下心来向他靠近。
“你身上什么味道?”
阿颜还没完全靠近,就听见裴湛这么问她。
“回殿下,是桂花,奴婢喜欢桂花,将它晒干,放进了香囊,这样子,香气...”
一边说,一边将香囊递到裴湛面前,只是阿颜还没说完,就见裴湛很粗鲁地握住她的手腕,用手撕开那本就不牢固的针线,看到里面装着的干花时,眼神彻底冷了下来,皱起眉头,然后嫌恶一般甩开她的手,香囊也掉在了地上。
阿颜没有太意外裴湛的反应,毕竟自己也是存了心思试探他的。
只是裴湛又是这般居高临下,冷冰冰地看着她,好像她是用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谁准你动那里的东西的。”
“本王许你暂住,不是要你动本王府中的东西。”
阿颜立在一旁,左手捂住右手手腕,裴湛刚才甩开她手的时候,她的手腕碰到了后头的架子,偏偏挨到了手腕的经络处,如今麻麻的。
“殿下恕罪,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见那桂花可惜,想着若是将它们晒干,香气还能多留几日...”
说话间,屈膝下去,眼里强留的水珠又落了下来,弯下身捡起地上刚刚掉落的香囊,她眼中还含着泪,使她根本看不清香囊的位置,只能徒手在地上摸了起来。
裴湛的反应,比她想像的要大。
“收起你的眼泪。”
短暂的失态过后,裴湛又是一副冷漠的语气,只是比起刚才,语气中更多了些不耐烦。
“你若想去到一户干净的人家,就安安份份地待着,不要再在府上晃悠,更不准动本王的东西。”
“出去,以后都不要来了。”裴湛几近厌烦地说道。
阿颜见此,多说无益,便起身福了一礼,仍是恭敬地告退。
而在她出去的过程中,裴湛始终没有再看她一眼。
她这般下来,没得什么好,倒是惹了不少她想攀龙附凤的流言。
后面几天,更有甚者,会当着她的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她的耳力很好,她们自以为的悄悄话,其实她都听见了。
说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想凭着这张脸得到宁王的青睐,简直痴人说梦。
这都是客气的了。
不过她自己不这么觉着,她觉着起码确认了一番那院子对裴湛很重要,桂花也是,不,是那个院子的桂花才是。
那么如今能再影响裴湛心绪的,是那个院子。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这件事值得我加更
我今天买了个外卖,结果被人偷拿了,我本来想算了,结果骑手不甘心,报警了,经过警察叔叔和反侦叔叔的努力,查了监控,竟然找到了那个人,不过一个小时就被人找上了门,估计我的外卖还没下肚,真的,太解气了,我不饿了,哈哈哈。
第11章
转眼已经到了八月十五,
今晚中秋,按例便是进宫赴宴加赏月了,只是在裴湛眼里,这些大大小小的宴会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就是了。
也就他的母后喜欢这样的热闹。
只是说来说去,也都是那么些老生常谈,今日甚至让那个太傅的孙女也留在了家宴上,话里话外间,都像是他的婚事被定下来了一般。
最后还拉着他,让他不要将她之前的话放在心上,然后便又伏在椅榻上开始流泪,痛诉自己这些年的不易,可如果连他母后都算过得不容易的话。
谁又说得上一句容易呢。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那个女子,明明也是爱哭哭啼啼得很,可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来她的眼神,总觉着里面带着三分倔强和顽强。
等裴湛回到府中已经亥时,这么一晚上下来,总是有些乏了。
加上难免饮了些酒,回到府上之后便些头疼。
看着桌上端上来给他的醒酒汤,他想起来,今日他看到阿姊从北地寄给郑家的家书。
信上说她已经有孕三月,今年便不回京守岁了,提到了她的父亲,兄弟,独独没有他。
裴湛心中难免有些苦涩,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却还是觉着这些字有些刺眼,灼着他的眼睛生疼一般。
眼前闪过一张脸。
那样一个女子,怎么就这么容易让他想起那个人。
也不知究竟是讨厌她的长相还是怨她又不够像。
...
不知是想起了今日家书的事情,还是因为在宫宴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裴湛执起酒杯又多喝了好些。
裴湛的酒量其实很好,浅醉容易,大醉却是不易。
酒喝到后面,只觉着屋内实在是闷热,裴湛便起身打算出去吹吹风。
走着走着,他便来到了桂山院。
却见原本关着的木门,竟然开了一条缝隙。
鬼使神差,又许是那烈酒作祟,他只当这在一场梦中。
推开沉重的木门,只见一个身着一条熟悉的淡绿色襦裙的女子正背对着他,抬手凑近桂枝。
许是压抑得太久,回想他回到汴京之后,便没有一日过得自在。
他想念在北地的日子,那里没有汴京的繁华,甚至风雪漫沙,但是他还是很想念,想念那里的事,也想念那里的人。
他还是放纵着自己走向了那个他脑海中身影,从背后拥住了她。
阿颜自裴湛还没推门之前,便知道他来了,虽然不确定他会不会进来,也还是赌了一把。
听说,月圆总是能激起人潜藏在心中欲望,她就想着,等到中秋,不知道裴湛会不会来到这里,毕竟他这么在乎这里。
果然她猜对了,反正她今日无事可做,同杏儿用了晚饭后,便来这边试试。毕竟自从那日后,她一直未曾见过裴湛。
只是她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直接地抱了自己,等他靠近了,闻着这么浓厚的味道,才知道裴湛这是喝醉了。
“我很想你。”
裴湛的左手圈住她的腰身,带着厚重酒气的气息吞吐在她耳廓,酒味混着桂花香,突然,她也很想来上一口桂花酒。
说来,她着实很久没喝上一杯了,想想都有些馋了。
裴湛后面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单单这么抱着她。
别的也还好,就是有些热,特别是如今天气还没转凉,尤其是他这喝了酒的身子要比平时烫上不少。
这么贴着她,也难免不太舒服。
“殿下,您醉了。”
她不太想继续这个姿势了。
这声音,唤得裴湛有些恍惚,恰好一阵凉风吹过,才使得裴湛清醒了一些。
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抽回了自己的手,后退一步,拉开了与这女子的距离。
阿颜这才感觉到了自在,果然后背爽利了很多,刚转过身来,接下来便听见了裴湛那带着审视的话:
“谁让你进来的?”
“本王前几日同你说的话,你是当作耳旁风了?”
为什么,她可以这么不听话?
阿颜今天第一次看向裴湛,只见他的头发没有完全束起,而是有一缕发遮在他的额前,比起以往,今日多了些闲散的味道。
不过她得承认,她还是道行不够,听到这种带着质问的语气,她还是不太喜欢。
算了,这个时候低下头就是了。
“喵~”正巧一声猫叫,
裴湛顺着看去,一只狸花猫正行着猫步,向着她走来。
阿颜弯腰抱起了蹭到她脚边的猫,将它抱在怀里,捋了捋它的毛发,才抬起头看向裴湛。
“殿下恕罪。”
“奴婢前几日出门时,看见了这只猫和狗打架受伤了,一时心软就带了回来给它上药,今天不知道怎么就跑了出去。”
“奴婢找了好久,才在这院子外面听到了猫叫,怕它弄坏里面的物件,才闯了进来,望殿下恕罪。”
“还有,奴婢刚才不是要动这桂花的,奴婢知道这对殿下很重要,刚才小狸碰到了这枝桠,奴婢只是看看这树伤到了哪里,是万不敢摘了这桂花的。”
她很久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了,越想喝上一口酒了。
裴湛看着眼前的场景,一个女人抱着一只猫,心头一热。
顺着看向她的脸,他属实有些恍惚,特别是这个女人不说话的时候,确实很像。
此时一轮满月从乌云后面冒头,月光倾斜在阿颜脸上,裴湛才发现,她眼角那颗红痣竟然看不见了,心弦更像是被揪住了一般,手不自觉地抬起。
阿颜只见裴湛的手抚向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摸了一下她的眼底。
裴湛的手心很热,因为长期习武,他的手上还有一层薄茧,贴上脸上肌肤时很是明显,她不由得战栗了一下。
她还是不太习惯这般亲密的接触。
对上他的眼,却又望不到深处,像是透着她在看别人。
裴湛有些恍惚,面前没有痣的面庞。
“这样比以前好看。”
他以前总有千般的话想说,但真的晃神间,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
阿颜知道,她眼角侧有一轻点红痣,小半颗芝麻大小,零星一点,平常人并不会刻意注意到她这上面,毕竟,她其他地方长得更能吸引人。
“真的吗?殿下。”
“今日是杏儿妹妹替我上的妆,她也说这样好看。”
这话半真半假,妆是别人上的,可痣是她要求遮住的,杏儿还表示不理解,说她有这颗痣更好看。
阿颜眉眼弯下,眼波浅笑,微微抬眸看了一眼裴湛,随后又低下头去。
这个动作,她对着镜子练过很多次,但多少还是有些扭捏,也幸好这是在夜里。
裴湛毕竟喝了酒,眼中还有些许朦胧的醉意,并未察觉她笑中有什么奇怪。
只当她是因为被夸了她好看而高兴。
裴湛慢慢地靠近她,走近时,怀着的狸花猫许是被酒气吓着了,腿一蹬,从阿颜怀里跳了下去,爬到了树上。
阿颜刚想转身去捉它,腰上一紧被带进了一个怀里。
“不要管它。”
借着醉意,借着月光,裴湛搂上了阿颜的腰,手指微微用力,隔着夏日衣衫,捏住了她腰间的软肉。
人家夫妻和睦,琴瑟和鸣,他又为什么要受这些相思之苦。
眼前明明就有一个替代品,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情,他带她回来,不就是因为她的脸吗?
大方承认又有什么问题。
“喜欢本王?”
刚才这个女子这样的神情,分明就是中意他的。
这次是面对着面,靠得有些近,裴湛带来的强烈的男性气息围拢了她。
阿颜忽然间觉着,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借口,比起我觉着你是一个好人,想报恩这些,情爱不应该才是最好的借口吗?
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故作含羞下,阿颜手肘在她与裴湛的胸前挣扎,低下头,又摇摇头。
像极了诉情的女子,热烈却又含羞。
真累,也不知道裴湛今天抽了什么风,还是受了什么刺激,她真的好想回去睡觉。
落在裴湛眼里,便是一副想承认有不敢的模样,也是,凭她的身份,又怎么敢承认。
“这里,你喜欢吗?”
裴湛将手从她腰上松开,拉开与她的距离,又背过身去,只幽幽望着那漆黑的屋子。
她喜欢桂花,他们那时便种下了好多桂花树,但是边关苦寒,桂花树不易存活,最后只活下来几株,他回京的时候,便带上了这两棵,将它们种在这里。
只是后来觉着荒唐,也一直只将这里关着,偶尔让人打扫一下而已。
而如今,他想这里也有些人气。
她真的很像,尤其是今日的模样。
阿颜在他背后应了一声,点了点头,如今正值桂花飘香季节,这里的桂花品种这么好,若是能酿上两壶酒,也不算糟蹋了
想是这般想的。
“喜欢,喜欢的,殿下,这里只是许久未曾住人了,收拾收拾,肯定很是别致的,殿下眼光真好。”
随后更是轻轻地叹下一口气,刚好够传入裴湛耳里罢了。
其实宁王府很大,毕竟都是亲王规格下,先帝给的,但宁王府人却不多,所以空着的院落不算少。
阿颜这么说也不过是拣着他喜欢的话而已。
“喜欢的话,你就将这里收拾出来吧。”
既然今夜已经够荒唐了,便索性再荒唐一些。
阿颜一副不太懂的模样,随后才做出刚反应过来的模样,跪下谢恩,又抬起头看着裴湛说道:“多谢殿下。”
“殿下,这是准我留在王府吗?”
“阿颜真的很开心,能遇见殿下,阿颜真的很幸运。”
她想着,这别是他酒后胡言,等明日再反悔吧,毕竟他都帮她找好下家了。
裴湛将阿颜扶了起来,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
“你想留下来吗?”
裴湛反问她。
“想。”
她老实回答道,不然她为什么要做这么多。又是帮他查案,又是在长公主府偶遇,又是送他香囊什么的。
“为什么?”
“因为本王?”
阿颜还没想好怎么说,她怕直接说喜欢他之类的,太过突然,这些事有时候行动表达比话语更重要。
便只是专注地望向他,看一会又躲开。
她之前见一个小姐就是这么看她的心上人的。
“你乖一些,本王就答应你。”
语气中带着些许缱绻,裴湛蓦然靠近了她,扶上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