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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家本无什么存在感的庶子齐夜突然得了齐老爷的赏识,还得了管理齐家最大酒楼产业,是最近惊动了齐家后院的一件大事。
“娘!明明都是……凭什么他齐夜就能入了父亲的眼!他哪里比得过我!”三姨娘的院子中,一贯喜欢端着“风度”的齐柏难得如此失态,显然是气得狠了。
齐兰双眼骨碌碌转着,也在一旁帮腔,“谁不知道齐夜自己的娘不管事,就每天巴结齐烟,也不知怎么哄得齐烟自己都没要那醉风楼,倒是便宜了他!”
三姨娘黄氏本身也是个贪心善妒的,被自己的一儿一女这么一说,不仅没有斥责两个孩子,反倒也在心里敲起了警钟。毕竟齐家的几个庶子庶女之间妥妥地是竞争关系,这下齐夜出了风头,万一哄得老爷分了更多的家产,自己和一双儿女岂不是吃了大亏?
思及此,她出口埋怨道,“你们也不知学学齐夜,是个有眼力见的,知道亲娘不争气就早早地巴上了嫡姐。你们两个倒好,就知道和齐烟作对,但凡忍着点去巴结她,现在哪里还有齐夜的事!”
“还有老爷,偏疼嫡出的也就算了,还被哄得偏疼起齐夜这小子,真是寒了我们母子的心!”
到底是不敢公然说那编排正妻方氏和自家嫡女的话,却也不知道从自己的一双儿女身上找一点原因,思来想去,黄氏竟是将齐夜牢牢地记恨上了,开始想着该怎么在齐老爷面前编排齐夜。
第23章 大户嫡女x替身庶弟9
对于后宅里的那些弯绕,齐烟是一点也不想去关心,也不愿费一点心思去与几个短视自私的姨娘争个长短。总归这齐家后院最大的权利还是掌握在自己亲娘的手中,仗着嫡女的身份,只要明面上不撕破脸,料是也不会无端招来是非。
她现在唯一要抓紧时间做的,便只是做好自己的事,牢牢抓住手中已经拥有的资源,帮着齐夜在这齐家争上一席之地。
小千境内,师尊前世记忆全无,幼年颠沛,所幸自己来到了他的身边,还幸运地成为了小齐夜的嫡长姐,尚有能力将他护在自己的身后。
——尽管现在齐烟自己现在尚且羽翼未丰,但她会陪着他一起长大,看着他的天赋才华被众人所仰视,让明珠不再蒙尘,乃至一生顺遂。
坐在醉风楼隔壁一家相对不起眼却格外精致的珍宝铺子里,齐烟这样想着,低下头继续翻阅账本。却不知醉风楼上,正有一个人痴痴地凝望着她的身影,好像要刻进心里一般。
那目光里,眷恋的表面之下,努力压抑着的是暗流汹涌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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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夜得了醉风楼的管理权,着实是让后院各怀鬼胎的众人暗自揣摩了好一阵子,生怕齐老爷真的一时糊涂,真的给了原先那谁都能踩上一脚的齐夜掌了这偌大的权。
可眼看着齐夜的生活和从前相比也好似并没有什么变化,唯一的不同就是每隔几日会出门去一趟醉风楼,每次也连半日都待不上。
对比之下,齐烟虽是只从齐老爷手里要了个醉风楼脚下的小铺子,老爷却不忘亲自嘱咐掌柜,事无巨细地教授齐烟,还时常带着她熟悉商业流程。一来二去,齐烟也渐渐开始在这城中的商圈内为人所知。
“就算是嫡小姐偏疼那二少爷,可老爷果真还是清醒的,有了个名头又怎样,不该给他的是一样都接触不到!”
“就是,那二少爷爹不疼娘不爱地过了十几年,怎么会平白无故得了老爷青眼!定是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了一身谄媚的本领,哄得嫡小姐软了耳根子!”
“要我说啊,嫡小姐也是个拎不清的……”
话音戛然而止,正说话的仆婢惊恐地捂住了嘴,只见那前方转角处缓步走来的,正是两人上一秒还在编排的嫡小姐齐烟。
在墙根底下躲懒纳凉的两个仆婢一骨碌爬起来就往地下伏下身去,“嫡小姐,奴婢们知错了,求小姐饶过奴婢们这一次,以后再也不敢了!”
齐家的下人们都知道,在这后宅中,当家主母管辖严厉,二姨娘规矩古怪,三姨娘多事苛刻,三姨娘那一双儿女又被宠得刁蛮任性,唯有嫡小姐齐烟是个有地位又好说话的。
只要这次在嫡小姐这儿好好求求情,她也一定会像惯常那般心软下来然后放我们两个这一次的。两个仆婢这样想着,依旧以额头触地,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齐烟认得这两个仆婢,是三姨娘那房里被拨去分别照顾齐柏和齐兰的,性子也是随了主子,惯是会偷奸耍滑,却总是在表面功夫上做足一派。
以往对于这些事情,齐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笑置之,其一是怎么说她作为小辈,并不太好直接越过三姨娘管教她房里的下人;其二便是这些人未曾触及到齐烟自己和她在意的人。
可选择不去管,并不代表她不能管。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腕上四重花幻化而成的镯子,齐烟饶有兴趣地开口,“这青天白日的,不去做自己分内的事,编排起主子们来,倒是一个比一个起劲呢。”
走上前去,齐烟用足尖微微抬起俯身于地上之人的下巴,状似恍然大悟,“啊,我认得你们,你们是我那三姨娘院子里的人,”面露嫌弃地放下脚,任由那仆婢又死死将额头贴于地面,齐烟若有所思,“看你们这没教养私下议论主子的样子,姨娘心软不教训你们,就只能让我这个小辈做一回恶人了。”
嘴上说着歉意的话,齐烟面上却是一派神色冷冷。话锋一转,冰冷的口吻带着不容置喙,“跪在这里,自己掌嘴,掌到我说停为止!”
跪在地上的女子还是不死心,抬起头凄厉地喊道,“小姐,您不能这样,我们是三姨娘——”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可以听得出动手的人用足了力气,直打得那婢女半个身子歪在了地上,捂住脸的指缝中隐隐渗出一丝血迹来。
那一瞬间齐烟身上属于上位者的威压爆发出来,直压得那婢女战栗起来,不敢再多言,狠下心“啪”地一声抽在自己脸上,不敢保留一丝力气。其实她内心里也明白,若是此事被告到老爷面前,自己二人怕是要被请了家法再发卖出去,断不会像只是掌嘴这般轻易揭过。
齐烟就这么站在二人面前,无动于衷地看着两个背后乱嚼舌根的婢女将自己的脸颊打得红肿至教人不忍直视,却惧怕于自己不发话而不敢停手,涕泪横流的狼狈样子,突然感到一丝深深的无力与厌倦。
齐烟挥手示意跟在自己身后的桃香,便直接转了身,向着自己的粹雪斋走去。桃香看向那两个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本美貌的婢女,“小姐心善,这次便绕过了你们,往后可要紧着点自己的嘴皮子,莫要再乱讲些不该讲的,可明白?”
将那些腌臜事儿抛在身后,齐烟步行回到自己的院子,一路上免不了的是胡思乱想,在这初夏竟是有些遍体生寒。
自己光是知道帮阿夜争取来了那些最大的好处,却没想过这些好处到底会不会被完全交在阿夜的手中,更未曾想到,这些自己满心欢喜奉上的礼物,最终会成为中伤阿夜的话语。
天知道今日站在转角处听着三姨娘院中的婢女如同聊闲话一般将阿夜作为谈资、笑料去议论时,每一句话都是在戳她自己的心窝子,像是在嘲笑她的自以为是,以为自己能够对他好,却无意中带来了伤害。
这些恶意,作为当事人的阿夜一定感受得比自己更清楚,可他却选择了一个人默默承受多方面的压力,在自己面前依旧云淡风轻,笑脸相迎。
他该有多累啊……
“烟儿姐姐在想些什么呢,这么入神。”略微带着点鼻音的磁性男音骤然在齐烟的耳边响起,着实把她惊了一下。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齐烟完全没有注意到齐夜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听到熟悉的声音,齐烟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鼻子一酸,泪水几乎要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扭过头去不愿让阿夜看到自己此刻的神情,齐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和往常一样轻快,“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吓死我了!”
“进来的时候明明敲了门的,是烟儿没有听到,不能怪我,”顿了一下,齐夜试探道,“回来的时候听说姐姐今天罚了三姨娘院子里的两个下人,三姨娘的院子里都快要闹翻天了,是那两个婢女做了什么让烟儿姐姐不开心的事情吗?”
其实不需要去仔细思考,他也能大概得出答案,毕竟能够让一向待人温和,或是说一向不过分在意外物的齐烟发这么大火的事情是极罕见的。
可他存了私心在。他想听到她亲口说出是因为他。
齐烟本身也没想瞒着齐夜,简略地复述了一遍下午发生的事情,齐烟抬起微红的眼眶看向齐夜,“姐姐是不是很没用……她们那样说你,我却做不了什么。你明明那么优秀,可这些人,还有父亲,为什么就是看不到呢?”
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齐夜一把将眼前的少女揽入怀中,温柔道,“不是这样的,阿夜明白,烟儿为阿夜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甚至舍弃了自己本该得到的东西,这是阿夜人生中收到的最珍贵的情谊,是应该被好好珍藏的,”
“阿夜知道烟儿想要一直护着阿夜,可阿夜不能一直躲在烟儿的背后啊,阿夜是个男子汉,要担负起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怎么能让烟儿一个人承受这些呢?”
“所以烟儿不需要自责,烟儿已经做得很好了,是那种值得让阿夜刻骨铭心的好,烟儿不需要操心那么多,至少也给阿夜一个表现的机会吧。”
如果你想和我一起披荆斩棘前行,那我必会舍命相护;若是你累了,想要躲在我的身后,我也会用最快的速度成长为你的避风港湾。
耳边是少年有力的心跳和宣誓般掷地有声的话语,齐烟再也忍不住,这段时日压抑的情感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她闭上眼,放任眼泪洇湿了齐夜的胸口,苦涩又滚烫。
忽然,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门被大力地推开,一道尖利刺耳的女声响起,“你凭什么——你们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咕咕又回来了!!!
上半个学期一直在忙着选导师的事情,非常忙,所以咕了好久qwq
错了(跪地求饶
第24章 大户嫡女x替身庶弟10
下了学回府,先是看到院里一地落叶没有清扫,茶点也更是连影子都看不到,自己和哥哥的两个婢女双颊红肿,跪在院子里的一角默默垂泪。
齐兰又惊又怒,连连追问之下才在侍女的添油加醋中得知了“两个侍女无心之下冲撞了齐夜,被齐烟掌嘴还罚跪”这样一个故事,当下便怒不可遏,直直地便要一头冲到齐烟的院子里,问这个嫡姐讨个说法。
——难道仗着她是嫡出,便可以为所欲为地将庶弟庶妹不放在眼中了吗?!她凭什么为了齐夜这样一个不受宠的家伙大动干戈,竟是打自己和哥哥的脸?!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尊卑礼法都被齐兰抛到了脑后。连招呼都没打,齐兰便径直推开了齐烟的门。
她撞见了什么?
齐烟背对着门,被齐夜用一种充满保护意味的姿势揽于怀中。齐兰看不见背对着自己的嫡姐脸上是何神情,却明明白白地看清了少年眼中还未来得及藏好的浓浓情意。
齐家的孩子个个都早通世故,饶是齐兰年岁不大,也并不代表她不知这眼神代表的是什么含义。
堪堪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撞破了一桩秘密,再对上少年的目光,明明少年情绪并未外露,齐兰却只感受到一股森然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自己的脖颈。齐兰本想扯开嗓子叫人闹大事情,此刻却是好像被冻住一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在齐夜怀中的齐烟听到身后庶妹的声音,才惊觉自己刚刚竟在齐夜面前失态至此。在齐夜的怀中小幅度地挣了挣,想要退出齐夜的怀抱。
察觉到怀中人的动作,齐夜抿了抿唇,终是妥协地放了手。
齐烟转身,对上身后的齐兰,皱眉道,“妹妹这么着急,不知所为何事?”
经了这么一遭,齐兰也不似将将冲进来那时的气焰嚣张,但还是兀自强撑着装腔作势,诘问道,“兰儿竟不知姐姐何时如此咄咄逼人?只因无心的冲撞便要责罚三娘房里的婢子至此?父亲曾教导我们姐妹要心胸宽厚,可姐姐……”
齐烟本就因着那两个婢女恶毒的言语心烦,现下齐兰又上赶着往枪口撞。没那个心情再与她扮演好姐姐耐心教导妹妹的形象,齐烟不再和她弯弯绕绕地做戏,直截了当道,“妹妹还是不够成熟,单单知道把心胸宽厚挂在嘴边,却不知一味地心胸宽厚便是懦弱愚笨,最终是要教那些心高气傲不知尊卑的人爬到头上来的。”
齐烟抬起眼,看见齐兰被自己的话噎住不知如何反驳,扯出一抹略显失望的神情,“怪不得妹妹房中的下人那样没规矩,都敢做出背地里议论主子的事情来了,许是妹妹还没有学会如何管教自己房里的下人,难道三娘也没有教会妹妹吗?不若姐姐下次给主母请安的时候提上一句……”
说到这里,再去看齐兰的表情,已经是难以维持表面的平静。
毕竟齐兰再怎么性子恶劣,可到底只是个尚未及笄的少女,支撑着她和齐烟叫板的那一瞬冲动来得快去得也快,考虑到自己此举可能给三姨娘惹来麻烦,继而招致责骂的后果,便也难免开始有些慌了。
“是、是兰儿听春河与夏菡……”
“倒是妹妹这般不分青红皂白指责于我,可真是叫姐姐伤心——”齐烟话锋一转,“到底是谁咄咄逼人?论嫡庶,妹妹和阿夜同属庶出,断没有谁尊谁卑的区别;论长幼,阿夜是你的哥哥,如今妹妹院里的下人口出狂言被当场撞见,妹妹难道觉得不该罚吗?”
知晓自己此刻在这件事上是再也说不过齐烟,齐兰心一横,“姐姐今日教导兰儿教导得是,兰儿不该只听得下人们的一面之词就如此莽撞冲到姐姐的房里,但是——”
“若不是兰儿今日如此莽撞,怕是也不会在姐姐的闺房中撞见齐夜哥哥吧!”自觉抓住了什么把柄,齐兰好似突然又有了一点底气,只是想到少年森冷森冷的眸光,终是没有说出什么太过分的话,“不如姐姐与我各退一步,莫要伤了姐妹之间的和气,如何?”
“妹妹怕不是没有认清现在的处境……”凑上前去,齐烟微微俯下身,轻轻在齐兰的耳边道,“妹妹一个人闯了这粹雪斋,可眼下这屋里只有我们二人,又哪里来的阿夜弟弟?莫不是妹妹对姐姐罚了你院里的下人怀恨在心,故意编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