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她连日奔波,已是累极……”萧云谏也未曾料想廖氏忽然改了性子,他可没有打算今日就让雁西和爹娘相见,连忙上前阻止,可雁西就在屏风后面,显然是来不及了。
“你,你……”廖氏还未转到屏风后面,便一眼将时雁西窥了个真切,着身木槿香裙,梳着半螺髻,映衬着时雁西面容,乍看之下,竟能乱了真假。
宁鞠衣的名讳到了嘴边,又被廖氏生生咽下,她目光惊疑不定的望着时雁西,要不是知晓,宁鞠衣此刻在乔将军府上,她还当真会认岔了去。
也不知云谏从何处寻来的女子,竟会和鞠衣相似到如此地步。
三年,她以为三年外放的时光,总该让云谏放下执念了,不曾想,他竟执迷不悟到这种地步,不仅带了这肖似鞠衣的女子,甚至还口口声声的说什么想要娶她为妻。
荒谬,简直荒谬到了极致。
她骤然回头,眼神犀利的望向萧云谏,眸中失望尽显,她哆嗦着嘴唇,极力镇定,“去,请侯爷过来。”
廖氏跟前的丫鬟,忍着满脸的震惊,退身而去。
廖氏没有当众唤出宁鞠衣的闺名,让萧云谏松了一大口气,他避开廖氏的视线,快步走到时雁西跟前,在雁西不知所以然的目光中,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带出了屏风。
“别怕!”站定之后,一声低语于时雁西耳侧,却是越发的让时雁西摸不着头脑。
她要害怕什么?又不是她的爹娘。
况且,她可从来没答应过,要嫁给他。
时雁西将手腕从萧云谏的手中挣出,然后往旁挪了两步,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不过,这瞧在廖氏眼里,却成了时雁西是因她先前贬低名分的话,对萧云谏恃宠而骄,她冷‘哼’一声,甩了广袖,坐回主席之上。
一时间,堂内的气氛,亦是诡异了起来。
“夫人,这般急匆匆唤我来此……”景国侯得了丫鬟含糊的禀告,只以为是云谏赠了廖氏极欢的物件,特意要在他跟前炫耀一番,自然也乘兴而来。
可一进门,目光却定在了萧云谏旁侧的时雁西身上,哪里还不清楚夫人唤他前来的用意。面上轻松的神态尽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他落座于廖氏对侧,张口便是,“云谏,你当真要如此。”
“爹,我既答应要娶雁西为妻,便决不食言。”萧云谏一屈膝,撩了袍摆,便跪在地上,他目望雁西,眸中尽是痴恋缠情。
他言辞切切,似落地生根,惹得时雁西不自觉瞭望了过去,可一眼对视间,却又骇的时雁西惊然挪目,心中疑窦,羊城时她与萧云谏不过了了数面,唯一算的上的交集,也就那次屈辱的□□。归京一路,她待他更从未有过半分好颜色。
可如今他这满眼的情深,又从何而来,难道仅仅只是为了骗过他爹娘?
时雁西有些不信,毕竟那一眼的诚然,太过于让人震撼,她抿了抿唇,不自觉间心生怯意,脚往后挪了半步。
“娶亲?”景国侯呢喃着,他死盯着萧云谏,眼中有愤怒,更有失望,“萧云谏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女子,葬送我景国府百年清誉,将我景国府沦为蜀京的一个笑柄。”
萧云谏留念的将目光收回,直视景国侯,满面恳切,“爹,娘,我从未求过二老,今日,还请成全。”
那一脸正色,窥在景国侯眼里,已是心知,他这儿子全然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云谏可弃景国府颜面于不顾,可对他而言,景国府的爵位乃是祖辈用命相护得来,延承至今,他自得守好门户,不容沾染半分污秽。
若当真仅是个普通的平民女子也遍罢了,眼前这人,生的和鞠衣郡主太像了,只要在蜀京露了面,这整个蜀京的城的人都会知晓,他景国府邸的世子,对安盛将军夫人生了龌龊垂涎之念,届时,届时……
只一想到,景国府百年威望会葬送在这逆子手中,景国侯便气的浑身发颤。
“好,好!我今日就成全你。”他怒极反笑,一甩长袖,走到偏侧壁挂之旁,抬手将壁挂上的长鞭取下,回身走到萧云谏的身后,扬手一鞭,鞭子便砸在了萧云谏的背后,背袍裂开,血痕立现。
萧云谏闷哼一声,却又咬紧了牙关,反而将背挺的更直了。
“啊!”时雁西正因这云里雾里的对话,摸不着头脑之际,也没想到,景国侯说动手就动手,骇的惊声出声,下一秒却又拿手捂住了粉唇,颤簌的盯望着景国侯一鞭一鞭的鞭笞在萧云谏的身上。
“侯爷,别打了!”廖氏也没想到景国侯竟会怒到这个地步,仅是愣了会神的功夫,鞭子已经扬了十来下,萧云谏的背上已是血痕斑驳。
可偏偏萧云谏咬的唇角流血,可仍不呼‘痛’半句,廖氏虽知大局,可终是爱子心切,慌忙起身,扑到景国侯的跟前,拽住了景国侯扬鞭的手。
“侯爷,云谏后日还得去吏部述职,这要起不了身,怕是更要惹人生疑了。”
景国侯挣了两下,未能挣脱,正待发怒,听到廖氏言语,愣了一下,萧云谏抱了个女子入府之事,举京皆知,后日述职缺席,确实更显问题。
景国侯将鞭子一甩在地,丢下一句,甩袖而去。
“哼,去祠堂跪着,向我萧家列祖列宗赔罪吧!”
廖氏看看萧云谏,又望望景国侯离去的背影,一咬牙,叹了口气,便冲景国侯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