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疗伤——玉寺人
时间:2022-08-01 06:41:12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些都免不了。
  俞九西是职场老油条了,他出身世家,毕业之后自己创业,干的一直就是管人的活计,轻而易举的就能看出这群人的讨论是在有证据的情况下还是源于嫉妒。
  然而从哪方面估量,都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俞九西笑笑,也不大在乎女医生的绯闻,只要陆鹿的业务能力强就行。
  而在她的治疗下,差不多三个月后,许行霁的膝盖一到阴天下雨,反而还真的没有以前那么疼了。
  效果显著,俞九西也很痛快的为自己之前的无知去和陆鹿道歉。
  后者眨了眨眼睛,似乎蛮意外他这主动的歉意,口罩背后清冷的声音隔着一层布料,闷声闷气地表示不计较:“没关系,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他们做医生的常年面对的都是病人表面笑嘻嘻,背后MMP的这种待遇,能有俞九西这种因为自己的误解前来道歉的公子哥儿,倒也算难得了。
  俞九西张了张唇,刚准备要在说些什么的时候,诊疗室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他和陆鹿一起忘了过去,进门的是一位围着大大围巾盖住大半张脸的女孩,还有旁边陪着她的中年妇女。
  陪着许行霁来治疗的这段时间,有些患者俞九西都看眼熟了,眼前这俩人她也记得。
  少女是脸部中风导致了面瘫来针灸的,而旁边的中年妇女是她的母亲。
  治疗了十几天的时间了,效果可能并不算太理想,少女也就愈发焦躁起来。
  她就和一开始的俞九西一样,十分不信任陆鹿的水平,每次来诊疗室的第一句话就是抱怨,口齿有些含糊不清地说:“医生,我这都来半个月了怎么还没好呀!”
  陆鹿摘下少女的围巾让她躺在床上,冰冷的指尖捏着同样冰冷的消毒棉在她脸上擦,声音同样像是毫无温度的机器:“你是病毒性面瘫,没那么容易几天就治好的。”
  现在的病人,缺乏耐心已经是基本操作了。
  但大概是花季少女被面瘫这种事折磨的太难受,毕竟在外人看来她已经是‘嘴歪眼斜’的状态了,白天黑夜都生活在未知的恐惧里,此时此刻,不知道脑子里的某根弦被触动,听到陆鹿这冷冰冰的回答就炸了。
  “你到底是不是医生?问来问去就这么几个回答!”少女愤怒的排开陆鹿的手,怒斥:“那我现在就要问你,我这个病究竟还有几天能治好!”
  “我不能确定,我只确定你现在如果不配合治疗会一直好不了。”陆鹿实事求是的回答,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躺下治疗?”
  俞九西在旁边听的直皱眉头,心想这姑娘可真够棒槌的——这么说,不是约等于火上浇油么?
  果然,本来半倚在病床上的少女忍无可忍地坐了起来,就算嘴歪眼斜口齿不清,也瞪着陆鹿破口大骂道:“你算个屁医生!我在网上百度有的面瘫一两周就治好了,我这半个月了都没什么变化!你每天就知道用针扎我!你知道我们病人多痛苦么?”
  “就你这种水平的还当主治医?花钱走后门的吧!”
  “你可以随便揣测,我无所谓。”陆鹿见她不配合,干脆放下消毒棉,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但百度看病不可取?你干嘛不去百度上约医生呢?”
  如果百度有用的话,那还要医院干嘛?
  只是这种大实话能被人,尤其是心里极度脆弱的人接受才怪了,少女尖叫一声,忍无可忍的拿起旁边的水杯泼在陆鹿身上。
  所有人都没想到她会突然崩溃,包括女孩的母亲,愣了一下后连忙去按住女孩,明着打圆场暗自贬低的絮絮低语:“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能朝着医生身上泼水呢?万一不好好给你治怎么办!你这病还想不想好了?”
  “不用阴阳怪气的,我有职业素养。”陆鹿大半边白大褂连着口罩头发都被泼湿了,幸亏水是凉的,她第一时间是把手上的病历本收到身后没让它遭殃,淡淡地说:“你们可以考虑换医院,换主治医,但如果继续用我的话我会做好自己的工作的。”
  “你们考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说完,陆鹿就留着情绪失控的少女在诊疗室,而自己去办公室换衣服了。
  这个时间的屋子里人并不多,除了那对母女以外,就只有前来道谢还没来得及走的俞九西而已。
  而他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当一个十分合格的看乐子人。
  等陆鹿走后,他从口袋里拿了张纸巾递给哭个不停的少女,温和地说:“一开始我也觉得这位陆医生是个水货,信不过她。”
  没料到俞九西会突然开口,女孩和她的母亲都愣住了。
  尤其是女孩,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穿着一身西装,面容分外英俊声音还清冽好听的男人,眼睛发直,脸上也不自觉的攀上了两抹红晕。
  “但后来,我哥们儿疼了快十年的膝盖都被陆医生治好了,你的病总不会有那么顽固吧?”
  俞九西笑着把纸巾塞到愣住的少女手里:“我今天来就是来和陆医生道歉的,偏见这种情绪不应该因为性别或者年龄而存在,给医护人员一些时间吧。”
  因为俞九西这番话,这少女留了下来,也没有更换主治医,半个月后她痊愈了,临走时还诚恳的和陆鹿道了谢。
  陆鹿毕业后工作两年出头的时间,因为性格冷漠不够‘贴近’病人的原因被投诉过不少次,也被扣过工资奖金,但一个人习惯好改个性难改。
  没办法,她就是改不了。
  俞九西那短短几句话,倒是帮陆鹿免了又一次的投诉和扣工资。
  但这些他都不是很清楚,俞九西对于那天的记忆除了撒泼的患者以外,就是自己劝说过那小姑娘后离开诊疗室,想了想换了个方向走向陆鹿办公室。
  虽然严肃的女医生看起来不像是会为了这件事伤心的样子,但自己撞都撞见了,去安慰两句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俞九西做事情就是这样,他习惯于圆滑,或者通融很多事情,脾气在没触及到底线之前,一向算好。
  后来很多次回忆起,他都会庆幸自己当时在拐角转了个弯。
  要不然,也撞不见陆医生脱下白大褂了。
  办公室的门没关严,他走过去,轻而易举的就能窥到绝色。
  俞九西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穿着明显大一码白大褂的陆医生褂子底下的身材会那么‘凹凸有致’,她贴身的短袖下,胸口的起伏十分明显,是显而易见的有料。
  平日里一直绑着的头发拆开,即便几缕发丝沾着水,也是飘逸的黑长直,发梢长至细细的腰间,穿着牛仔裤的臀,腿,都是画出来的黄金比例一般。
  陆鹿把一边的头发挽到耳后,那露出来的半张侧脸足以让俞九西呼吸一滞。
  即便他看过的美人够多,也从未见到过一个女孩脸上未施半分的脂粉,就这么……怎么说呢,勾人吧。
  清纯和明艳明明是反义词,但纯的容易太素,寡淡,过艳的又容易腻,可陆鹿的那张脸却能把两者中和的很好,奇怪的是明明从来都是冷着脸的,但眉梢眼角就是会给人勾人的感觉。
  俞九西看了半晌,转身离开的时候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想他理解为什么医院里会有传言陆鹿傍人上位这回事了,女孩儿长的这张脸,就是个狐狸精脸嘛。
 
 
第3章 、味苦
  偌大的市医院里,中医部的夜班应该算是最闲的了。
  毕竟来看中医的抓药回去吃的人是多数,而严重到需要住院的地步少之又少。
  陆鹿处理完手头一些简单的工作,天色擦黑的时候就回办公室准备休息了。
  只是刚打开门,扑面而来就有一股清香的味道。
  不是香水,而是办公室窗台上的那捧睡莲——俞九西没拿走,而不知道是哪个人来人往的拿到办公室来了。
  陆鹿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了那捧睡莲几秒钟,选择了视而不见。
  她并非真的花粉过敏,那句话也只是用来搪塞俞九西的罢了。她是个成年人,不会看不出来那天天过来无病呻吟的男人意欲为何,只是她不感兴趣罢了。
  陆鹿收回眼神,便合衣躺在办公室的床上准备休息。
  临睡前,手机还收到了一条来自‘俞先生’的微信:[没有花粉的花你过敏么?例如杜鹃?]
  ……
  沉默片刻,陆鹿不解风情的回了一句:[俞先生,我只回答您关于病情上的问题。]
  她加患者微信,不是为了和他们聊天的。
  [哦。]俞九西回的很快,从信息里看也是滴水不漏的绅士风度:[我身体还不错,那就不打扰陆医生了。]
  [晚安。]
  陆鹿没有继续回,把手机放到枕边重新闭上眼睛。
  这回一夜无事,非常消停。
  早晨七点,陆鹿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在办公室简陋的洗手台前稍微洗了把脸,和上早班的医生做了交接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平心而论,其实她挺喜欢上晚班的,事情比白天要少得多,又并非真的熬大夜。
  陆鹿住的是医院给单身青年提供的单位职工楼,否则以她这板上钉钉的工资,要在寸土寸金的林澜市中心租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还真的有些困难,幸亏市医院给的待遇还不错。
  开车回去的路上,陆鹿经过超市的时候停了下来。
  她买了许多的水果和菜,做饭是她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尤其是各种各样的药膳。
  味道并不能算好,只是很符合她自己的口味。
  买了回家正在厨房忙着,陆鹿就听到一阵有条不紊的敲门声,从这‘笃笃笃’的几下子,就能听出是个斯文有条理的人。
  她把煲汤的砂锅转成小火,走过去从猫眼里看了眼,然后才开了门。
  来的人是个个子高瘦的清俊少年,漆黑的刘海有些长,挡住了一双凛冽的双眼,那张白皙的脸上五官和陆鹿如出一辙,穿着水洗蓝的牛仔裤和白色T恤,还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
  他进门嗅到屋里的味道就皱了皱眉,清澈的声音带了些许嫌弃:“臭烘烘的,你又在搞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药膳?”
  “不是,榴莲煲鸡。”陆鹿接过少年背上的书包放在沙发上:“去洗手,正好一起吃。”
  “哦。”少年没反驳,乖乖的听话走去洗手间吃饭了。
  虽然,他是真的不爱吃那些臭烘烘或者苦哈哈的东西。
  陆鹿精心煲了一个半小时的鸡汤端上桌后,满意地看着对面的陆灼皱着长眉一口一口的喝下去。
  “你这是什么表情?”陆鹿歪着头,难得和他开起了玩笑:“我这一碗汤又贵又费时间的,一般人我还不给他喝呢。”
  “我不喜欢榴莲的味道。”陆灼小猫似的皱起了鼻子,勉强咕咚完了一碗,就吃着旁边的蒜蓉空心菜解腻。
  陆鹿给他盛了碗米饭,问:“你今天怎么想到过来了?”
  “我在这附近给一个高中生做家教。”陆灼接过来呼噜呼噜几口就干掉了一碗,含糊不清地说:“顺便过来看看你呗。”
  十八九岁的男生,正是能吃饭的时候,陆鹿听后没说什么,又给他盛了一碗饭。
  她知道陆灼和她一样,从上大学开始就不肯接受家里面给的生活费了,所以也没必要问他为什么到处给人做家教。
  无非是为了赚钱,就算澜大的位置距离这片区域实际上是很远很远的。
  陆鹿也吃了小半碗米饭,然后想了想,又去厨房炒了两个肉菜,然后用保鲜盒装好了放在袋子里。
  “你一会儿回学校的时候拎回去,留着晚上吃。”她放在桌上,上下扫了眼少年:“别总弄的和营养不良一样。”
  陆灼:“……”
  吃完饭后,陆鹿亲自开车送陆灼回了澜大。
  澜大周围不让停车,她干脆停在外围,陪着陆灼走向学校西门。即便少年说了不用她陪,自己回去就行,但陆鹿不容置喙,说权当饭后散散步了。
  “姐。”快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陆灼突然开口:“这段时间,爸妈有打电话烦过你么?”
  那怎么可能没有呢,陆鹿漂亮的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嘴上说的却是:“没有,你一个小孩操的什么心?”
  “我不是小孩儿了。”陆灼盯着她,那股子倔劲儿又开始犯:“要是他们打扰你你就告诉我。”
  陆鹿觉得有些好玩,笑着看他:“行,我知道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他们俩的父母不怎么样,从小到大都是重男轻女的‘吸血鬼’,但她这个弟弟却从小就知道护着她,和寻常人家不懂事的熊孩子一点也不一样。
  因此陆鹿虽然性格木讷又冷漠,但却十分疼陆灼。
  把人送到门口,陆鹿刚准备离开的时候,无意中抬眸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是俞九西,他顽长的身型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西装,优雅俊美,被几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围着,就更显鹤立鸡群的好看了。
  陆灼见姐姐还没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姐,你看什么呢?那是我们学校行政处主任。”
  陆鹿闻言,更是觉得有些奇怪。
  虽然她和俞九西已经‘认识’了大半年了,但她从未问过他私人的事情,只是她一直以为他是什么商界的金领之类的,结果居然是在大学里工作的么?
  陆鹿难得关心了一下俞九西的职业:“那中间那个,个子高的男人是什么老师?”
  “那人我不认识。”陆灼摇了摇头:“我们学校没那么年轻的老师。”
  两人正说着话,不远处的俞九西似乎有心灵感应似的,同样抬眸看了过来,然后视线定格在陆鹿身上,黑眸里闪着若隐若现的玩味。
  他同旁边的几个中年男人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朝着陆鹿这边走了过来。
  “陆医生。”走近,站定了,俞九西微笑着打招呼:“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真巧。”
  说完,他彬彬有礼的望向旁边的陆灼,克制的好奇着:“这位是?”
  “我送我弟弟回学校。”陆鹿一句话回答了俞九西的两个疑惑,然后把手里拎着的袋子递给陆灼:“回去吧,别耽误下午上课,菜和室友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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