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我们是先不用住在一起,不过作为夫妻…”俞九西说到这里声音顿住,忽然越过车子里的储物箱俯身去亲吻她的嘴唇。
这种亲密来的猝不及防,却缠绵悱恻。
陆鹿甚至还来不及回神的时候就感觉唇齿被撬开,薄荷味长驱直入,淹没了她的口鼻,搅弄着她的灵魂,寂静的车厢内,一瞬间只剩下暧昧纠缠的水渍声。
俞九西给了她一个红灯长度的吻,他掐着时间,在红灯结束之前起身,笑着重新发动了车子。
“这个算是餐前甜点吧。”他唇角那里有一块刚刚亲吻沾上的红痕,他舔了舔,声音无比涩气:“你的唇膏真甜。”
原本以为会很讨厌很抗拒的,然而真的有这种亲密接触了,又觉得没有脑补的那么可怕。
难道是因为俞九西的动作太快,让人来不及反应么?
回到医院里的一下午,陆鹿脑子里都在萦绕着这个问题。
她比较诧异于自己对于俞九西的深吻并不恶心,但不管为了什么,这总归是件好事,毕竟她接下来是要和这个男人过日子的。
突然从未婚身份变成已婚,其中一点过渡期都没有,导致陆鹿在医院忙了一下午就对自己的身份有些遗忘。
等接到俞九西的电话时,才反应过来她现在是有一个老公的。
而这位便宜老公还特别二十四孝,在电话里说着要来接她。
“其实我自己有车的。”陆鹿想了想,字斟句酌道:“你如果忙的话,不用刻意接送我。”
他们现在又不住在一起,如果一直让俞九西迁就她的时间,那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小鹿。”俞九西沉吟片刻,缓缓地问:“你难道以为我之前去医院‘治疗’,是真的生病难受么?”
陆鹿:“……”
“能千方百计的挤出时间去泡女医生。”他笑了起来:“怎么可能没有时间去接自己的老婆?”
就俞九西这个撩人段位,自己在他面前可太像一个幼稚园儿童了。
陆鹿面红耳赤的挂了电话。
下班换衣服的时候,陆鹿无意中瞄到了办公室窗台上放着的那一排盆栽,有仙人球有多肉——都是俞九西送给她的。
自己之前不愿意接受他的好处,因此一个都没拿回去过,全都放在单位净化空气了,但现在……
陆鹿想了想,临走之前拿了一盆淡绿色的多肉。
出了医院大门,她一眼就看到门前台阶下靠着宾利车门的俞九西,男人身形修长,穿着浅色的衬衫和西裤,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墨镜,时不时的低头看一下表。
属于是车帅人更帅了,来来往往的,都有不少姑娘偷偷打量着她。
而同陆鹿一起出门的这批,都是刚刚下早班的医生。
她硬着头皮走过去,心想估计明天自己上了宾利车的消息就得在医院里满天飞。
俞九西见她走过来就主动摘下墨镜,望着她手里那盆多肉笑了笑:“我之前送你的?”
“嗯。”陆鹿点了点头,心想除了你也没别人那么无聊天天送盆栽了。
陆鹿报了职工楼的位置,俞九西开了导航送她回家的路上经过了超市,女孩儿下意识的叫了停车。
俞九西依言停在路边,有些疑惑的挑了挑眉:“嗯?”
“我习惯下班路上每天买菜了。”陆鹿解开安全带的时候顿了一下,迟疑地问:“你想一起吃晚饭吗?”
这样的话,她可以买一些他喜欢吃的。
俞九西这回是真的有些讶异,轻笑着问:“你还会做饭?”
毕竟女孩外表看起来太清透了,就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仙女。
“会做的,我爸妈很忙,我从高中开始就得给我弟弟做饭。”陆鹿点了点头,淡淡的自夸了一下:“味道还算可以,你有什么爱吃的菜么?”
言下之意,是想邀请他一起吃晚饭了。
俞九西闻言,沉默片刻后索性解开安全带:“走,一起买。”
超市这种地方,他已经很久没来过了,在里面的一堆人里挤来挤去的也颇为不适应,俞九西跟着一起来,纯粹是想帮着陆鹿拎袋子付钱。
但几乎每天都要来买菜的女孩儿倒是穿梭自如,熟练的在生鲜区买了一些虾和鸡翅,然后又去蔬菜区挑选新鲜的西兰花和空心菜。
俞九西看着她精致的侧脸,想到女孩儿刚才平淡的一句话‘我从中学开始就得给我弟弟做饭吃’,再联想到之前她说的父母重男轻女……
想必陆鹿的童年过的并不容易,小姑娘的坚强看起来挺让人心疼的。
俞九西随手拿起一根莴笋打量着,状似无意地问:“你和你爸妈关系不好?”
否则一个小姑娘,大概不会背井离乡来这么远的城市,而且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和他们商量吧?
陆鹿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
乖乖,还真是可怜,俞九西放轻声音:“是因为他们偏心么?”
“和这个关系不大,虽然他们的确重男轻女,但我和我弟关系很好。”陆鹿想了想,简单概括了一下:“他特别护着我,挺孝顺的。”
……
孝顺?小姑娘脑子里这都是什么形容词。
俞九西忍俊不禁,稍稍回忆了一下,是觉得陆鹿和陆灼的关系很亲,不像是因为父母偏心而闹别扭的姐弟。
他便又问了句:“那是因为什么?”
陆鹿却不说话了。
她拿起自己精心挑选好的一个西兰花,问他:“你喜欢吃蒜蓉西兰花么?”
转移话题转移的不熟练,很生硬,但俞九西没有戳穿,而是笑了笑:“都可以。”
既然陆鹿还不想说,那就不说好了。
买完菜一起去了陆鹿单位提供的职工房,地段还不错,但免费提供的终归不会好到哪儿去,电梯都没有。
陆鹿住在五楼,只能靠脚力爬上去。
好在俞九西也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菜鸡,他时常运动,拎着两个袋子爬了五楼也是轻轻松松。
钥匙打开门后,俞九西迎面就感觉到一种清凉。
陆鹿家里装修的极简单,简单到让他怀疑人当初搬进来就是这个样子,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以外,繁复的装饰品几乎没有。
俞九西简单扫了一圈,失笑:“你是懒得装修,还是就喜欢这种简单风格的?”
“都有吧。”陆鹿指使他把袋子拎到厨房,诚实地说:“其实现在工作都很忙,每天回家大部分时间只是呆在厨房和卧室。”
吃饭和睡觉永远是最重要的,所以对于陆鹿而言,只要卧室,厨房,餐桌这三个地方精致一些就够了。
俞九西又看了看,若有所思道:“你周末放假的话,我们一起去装修公司看看吧。”
陆鹿愣住,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看着他。
“我在西区有一栋房子,离你工作的单位挺近的。唔,楼盘刚下来不久还没装修,你可以参与设计,装修成你喜欢的风格。”俞九西笑了声:“我猜你应该喜欢侘寂风。”
陆鹿抿了抿嘴唇,有些无措。
俞九西实在是太迁就她了,以后要住的新房在西区,迁就她的工作单位,现在还要让她参与装修……但陆鹿真觉得她有些不值得。
为什么结婚这个原因,她一直都是瞒着俞九西的。
她没法说出口……自己只是拿他当个挡箭牌。
“九哥,我,”陆鹿被名曰‘内疚’的情绪捆住了心脏,声音都低落了起来:“你看着办吧,我不太会。”
俞九西看着她眯了眯眼,黑眸幽深,忽然伸手一拉——下一秒女孩就被他拉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男人修长的手臂虚虚的揽住她的腰身,俊美的眉目里情绪很淡。
“陆鹿,你不用有太多负担。”俞九西顿了一下,说得斩钉截铁:“作为俞太太,你有参与我未来所有生活的资格。”
第10章 、味辛
陆鹿和俞九西已经结婚成为夫妻了,但一起吃晚饭居然是第一次。
听起来就滑稽可笑的事情,但却是真实在发生的。
而且这顿饭,陆鹿吃的五味杂陈。
她咬着空心菜的时候,嘴唇都觉得微微有些发麻,吃进去的菜色什么味道也品不出来,只感觉全是俞九西身上古龙水的香味。
男人似乎有意要让自己习惯于来自他的亲密,刚刚在沙发上搂着她说完那番话,就……就把她压在沙发上亲了好几分钟。
陆鹿敏锐地感觉到俞九西的喉结不断滚动,声音鲜明。
她不自觉的有些害怕,身上都在发抖,而男人的大手慢慢的轻抚她的背,一直让她平静下来。
“小鹿。”最后吻终于结束,俞九西修长的指尖轻轻摁了摁他红肿的唇,声音喑哑:“你得尽快适应。”
他的忍耐是有界限的,就是他所说的‘新婚之夜’。
陆鹿勉强‘嗯’了一声,从喉咙里憋出来的声音都变了调,奶猫似的。
即便是在吃饭,她脑子里也全是刚刚那个热烈的吻。
直到俞九西含着笑意的一句夸奖才让陆鹿回了神。
“味道不错。”他就着女孩儿清炒的这几道家常小菜,很快吃掉了一碗白米饭,意味深长道:“贤妻良母。”
陆鹿低头,愣是能假装没听到,沉默不语的继续吃饭。
半晌,她才轻声说:“我其实比较擅长做药膳。”
俞九西一怔:“嗯?”
陆鹿难得笑了笑:“下次给你做药膳吃吧。”
她做的药膳,又苦又有营养呢。
饭后俞九西接了个电话,是施工队那边打来的,让他过去盯一会儿。
把人送到门口时陆鹿隐约听到了只言片语,便好奇地问:“你要去澜大么?”
她还记得澜大校园里有他们的施工队呢。
“嗯。”俞九西穿好鞋子,俯身在她额上轻描淡写的吻了一下:“我最近经常能见到你弟弟,会顺便照顾他的。”
陆鹿抿了抿唇,没说话。
“怎么?”俞九西挑眉:“不开心?”
“不是,就是……”陆鹿微微叹了口气:“结婚这件事,我还没告诉陆灼呢。”
以陆灼的性格,这么突兀的事情告诉他,少年怕是会多多少少的有些受不了。
俞九西隐约也能理解,思索片刻轻声问:“那你打算怎么告诉他?”
“一不做二不休吧。”陆鹿是个干脆的人,当即就要换鞋和他一起去:“现在就去告诉他算了。”
“等一下。”俞九西愣了下,有些哭笑不得的拦住女孩:“得先准备准备。”
陆鹿:“准备什么?”
“正式拜见小舅子的话。”俞九西唇角的笑意扩大:“自然是要准备一些见面礼了。”
单单是切尔西队的正版球衣显然已经不太够了。
要不,趁着少年放寒假的时候给他定制一趟去伦敦看球的旅游计划?
俞九西想着想着,不禁回忆起自己像是陆灼这个年纪的时候最喜欢什么东西。
但他往往没有什么突兀喜欢的东西,从来都是无声无息的热爱然后用尽手段弄到手——只有陆鹿算是那个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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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为‘结婚’这件事让陆鹿有了些底气,最近这两天即便偶尔会想起郑嚣,她也没有那种如芒在背浑身战栗的感觉了。
她现在是有夫之妇,就算郑嚣回来了,他又能怎么样呢?
一想到这一点,陆鹿唇角的笑意就恶劣又解脱,哪怕这种‘解脱’其实是用另一种束缚换来的。
但好在,她并不讨厌俞九西这个丈夫。
甚至……甚至陆鹿觉得就这么和他做夫妻也挺好的。
也许世界上就有阴差阳错这种事,她没谈过恋爱,也不懂什么是喜欢,但或许可以拥有一段不错的婚姻。
而自从几天前她接到郑嚣那通‘午夜凶铃’后将其拉黑,后者也没有换号继续打过来。
所以陆鹿心情还不错,而这种不错直接反应到了工作中。
她们部门前台值班的护士还笑着问她:“陆医生,您看起来心情不错,最近有好事发生么?”
陆鹿一向比较寡言,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而等她一走,护士台那几个女孩儿就立刻耷拉下来脸,撇了撇嘴不屑地说:“不就是傍上大款了,装什么呀。”
变脸的速度,就连川剧大师看了都要赞一句自愧不如。
中医部里是从来不缺少关于陆鹿的八卦的,毕竟一个没身家背景的女孩儿有能力升得快是原罪,而过于漂亮则更是罪加一等。
关于她是否‘勾引医院上头的人’这个论题,吃瓜群众们就能沸沸扬扬的编造了五六个版本。
而这种谣言,在那天不少同事围观到陆鹿上了一辆限量宾利车后则越来越烈——
“唉,你们说她傍上的那人是院里的么?”
“不是吧,院里谁敢那么高调啊,开一辆宾利,我那天回去跟我表哥描述一下,那车好像得有八位数呢。”
“靠,真的假的,院长都开不起吧!”
“那陆医生找的是院外的大款?啧啧,你说她那‘男朋友’会知道她这些破事儿么?”
“谁知道呢,不过长得漂亮真是资本,不知道和多少人睡过的破鞋了也照样有人接盘。”
……
人多嘴杂的地方就是这样。
她们明明什么证据都没有,也什么都没见到过,偏偏就能凭借着‘道听途说’来编造故事,并且说的振振有词,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