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不知为何被她情绪感染,心也悬起来,指向门扇外:“我……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侯爷随积风往外院去了。”
她话音刚落,洛霏霏便披衣起身,小跑出去。
两日未睡好,又中药、泡冷浴、施针,她体力不支,跑得摇摇晃晃。
顾玄琢身量高,外衣对她来说过长。
她两手捉住衣摆,衣袂、裙摆在夜风中猎猎翻飞。
玉烟下意识捂住心口,真怕她被风卷了去。
跑到通往外院的院门处,一道颀长的身影正好迈进来,她险些撞上去。
急急停下脚步,身形却不稳,被一只有力的长臂稳稳扶住。
“当心。”顾玄琢拧眉,“不好好歇息,跑什么?”
“小女子有话要禀。”洛霏霏喘着气。
她身子正弱,嗓音也柔弱。
被积风引着,正欲迈出院门的何绍梁,听到似曾相识的嗓音,驻足回首。
从斜后方望过去,只见一道纤丽的身影,立在武安侯身前,似被他半拥在怀中。
而那女子露出的小半张芙蓉面,灼艳如桃李,不是洛霏霏是谁?
她身上披着的外衣,长到曳地,显然是男子的。
丫鬟说,已给她下过那药,可她此刻还能有力气跑。
何绍梁面色阴沉似墨。
为得美人,他煞费苦心,到头来却是给旁人做嫁衣。
“何少卿,请。”积风展臂,将人往外引。
洛霏霏跟在顾玄琢身后,往正院走,隐隐听见何家宅子里有压抑的哭声。
细一听,又什么也辨不清,像是风声。
“你有何话要说?”顾玄琢停在廊庑下,没看他,漫不经心敛眸把玩一柄玄铁扇。
怕隔墙有耳,洛霏霏声音压得低些:“侯爷,民女与林二公子的亲事,已由林夫人做主退掉。林家小女子高攀不上,更不会置喙林顾两家恩怨。求侯爷网开一面,莫要迁怒民女父亲。”
“林家退了亲?”
林峦何时退亲的,竟不告诉他一声。
转念一想,林峦定亲他都不上心,退亲确实不至于专程知会他一声,让他有机会笑话林峦。
至于洛仁身上的案子,可不是她想得那般简单。
顾玄琢把玩铁扇的动作顿住,撩起眼皮,不冷不热望着洛霏霏扬起的小脸:“唯有一事能让本侯网开一面,那便是洛知府清白无罪。”
“可他是亲自递信自首,承认巡按被他所杀。你凭什么相信他无辜,本侯又凭什么信你?”
他是把此案全权交给大理寺了么?所以何绍梁才口出狂言?
“侯爷,何大人为逼迫民女,曾对民女说过,有人要我爹当替罪羊。”洛霏霏鼻音变浓,顿了顿,将眼眶中泛起的泪意忍回去,她深吸一口气,“都说侯爷从不冤枉一个好人,难道侯爷只是表面爱惜羽翼,实则与他们沆瀣一气么?”
被个弱女子质疑,顾玄琢只是笑笑:“你爹没杀人便是好人,本侯不放他便是佞臣了?”
他是什么意思?洛霏霏愣住。
难道爹爹身上还担着别的罪名?
“玉烟,扶姑娘进去安寝。”顾玄琢吩咐一声,举步走下布着苔痕的石阶,“待会儿出来,本侯有事交待。”
“是。”玉烟应声出来,扶住洛霏霏。
往门扇里走时,她有一瞬恍惚。
她来这里是干什么来着?怎的夜未过半便干起丫鬟的活儿,还是打两份工,发月钱吗?
“侯爷,方才何少卿可能已看到洛姑娘。”积风上前禀报。
闻言,洛霏霏脚步一滞,立在门槛内,回眸望向那潇洒飒然的背影。
只听他毫不在意应:“无妨,他掀不起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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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何绍梁:你等着,我上面有人。
顾玄琢:有胆你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