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姑娘。”顾玄琢低叹一声,鼻尖轻触她柔顺发丝, 痒痒的。
他闭上眼,闻着她颈间幽淡馨雅的香气, 低低道:“不逗你了, 睡吧。”
嗓音里, 分明透着倦意。
只是逗她么?她竟还不服输地答应了!
洛霏霏羞赧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将他推开。
可身后传来绵长匀浅的呼吸声,听起来, 顾玄琢似乎已经睡着了。
别说推他, 只怕是稍微动一动, 便会惊醒他。
想到他眼皮下浅青的疲倦之色,洛霏霏刚硬起的心肠, 又倏而柔软。
这几日,也不知他睡过几个时辰。
他这般勤谨, 到底是为了爹爹的案子,洛霏霏忍着没动,连腰窝处被热意烘得发痒,也没敢挠。
她才不是心疼他,只是回报他的恩情罢了。
后晌, 她小憩过, 这会子本不是很困。
原想躺在榻上,回忆一下喻捕头曾给她讲过的一件旧案, 她好梳理新话本尚未写完的那件案子。
许是他的怀抱温暖又宽厚,叫人踏实安心。
又或许是帐中光线晦暗,身后匀长的气息催人犯困,洛霏霏竟不知不觉依偎在他怀中睡熟了。
因着多年早起的习惯,天色尚暗,顾玄琢便已睡足醒来。
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娟秀眉眼,他愣了一瞬。
很快便忆起,昨夜他如何百般无赖,挤占了她半张绣榻。
果然,她心里当真有他,才会一再妥协。
在他屡屡得寸进尺之后,仍没舍得把他踢出去。
记得临睡时,她是背对着他的。
这般面朝他,与他抵眉而眠的亲昵姿态,是她趁他睡熟,有意为之,还是她睡熟后,无意识的举动?
以她的性子,不必想,顾玄琢也知是后者。
可是,他依然很受用,连日来的奔波凶险,终究值得。
该回府收拾,准备上朝了。
顾玄琢掀开薄衾,悄然往外挪,生怕惊扰到她。
挪动时,他凝着她眉眼,确保没惊动她。
刚挪开掌宽的距离,眼角余光却瞥见她微乱的寝衣领口,无意间露出的一小抹雪肤。
残烛将尽,光线溶溶从刚刚撩开些许的软帐罅隙透进来。
顾玄琢目光不受控地往下,往那皎月出云的盛景处落了落,耳尖不自然地腾起可疑的红。
昨夜,终究是他心慈手软了。
回到侯府,顾玄琢冲了两遍冷水,换上朝服,又是一身清肃端严。
洛霏霏睡得熟,起来得比平日晚小半个时辰。
睁开眼,外侧已空,薄衾拢在她身上,将她脖颈以下都遮得严严实实。
洛霏霏拥被坐起来,靠在软枕上,一脸茫然。
是她自己把衾被都裹在身上的?
目光落到枕畔的花簪上,她眼神不知不觉变得温柔。
快步走到妆台前,拿花簪在发间比划了一下,她弯弯唇角。
还是没戴那花簪,而是用平日里惯用的寻常发钗挽发。
用罢早膳,苏嬷嬷替她跑了一趟长意书局,不仅拿回剩下的十两润笔费,还带回两套样书。
正好玉烟过来,洛霏霏便依照约定,送了一套给她。
“南亭居士?”玉烟看到上头熟悉的名讳,连连惊叹,“我娘买过你的话本的,还说那是长意书局卖得最好的话本之一,你怎的才赚二十两的润笔费?”
在金陵时,洛霏霏并没有打听过卖得好不好。
想着长意书局多是才子佳人、仙妖志怪之类的话本,她写不来那些才子佳人,也就靠千奇百怪的案子吸引几位看客,定然是卖不出几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