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她俩似乎认识都有些好奇,不过他们都没有插话静静的看着他们。
钟思洁快步走到傅新雅身边,她有些激动居然能在这里见到自己还未出嫁前最好的朋友,“新雅你怎么在这里?当初不是被判去了沧州吗?”
傅新雅也很激动,她想不通钟思洁居然也在这里,“我也不知道,皇帝突然下旨让我们改道来幽州。你怎么回事?怎么也在这?”
钟思洁回道:“你走了之后不久我便与镇国公府二公子成婚了。”她指向一边的晏瀚海和白舒云还有明慕青道,“这是我公公婆婆和大嫂。”
傅新雅这才意识到他们是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她连忙向他们行礼却被白舒云拉住了,“好了,不用多礼,如今我们也是一介平民,没有这么多礼数。”
傅新雅很奇怪为什么晏家会被流放到幽州,晏家可是开国的大功臣啊,“你们……”
晏瀚海一见傅新雅如此神色就知道她想问什么,只说了四个字,“功高盖主。”
傅新雅一听就明白了,此时气氛顿时有些凝固。
就在这时晏修远和晏修景驾着马车回来了,他们将马车停在院中走进厅堂。晏修景见家里人都站着还不说话有些摸不着头脑,“爹娘,干啥呢?”
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聚集在他身上,他见妻子和一个陌生女子拉着手,久久也没有放开,便想看看这人是谁。
他越看越觉得眼熟,突然他想起来一个人,手指着傅新雅,“你,你不是傅那个什么傅,傅什么来着,当初我还去送过你。”话到嘴边就是想不起人名。
“傅新雅。”傅新雅自己报上了名字。
晏修景这才想起来,“对对。就是傅新雅,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被流放去沧州了吗?”他当初还偷偷陪着钟思洁去城外送他的小姐妹傅新雅一程。
傅新雅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晏修景还是这样。
他们因为钟思洁的缘故也是见过的,晏修景看着就有些不着调,没想到现在还是一样。
程稚清在一旁已经有些饿了,她忙了一下午还什么也没吃呢,她弱弱的插了句话,“我们不然先坐下来,边吃边说吧。”
“对对对,快坐下快坐下。”傅新雅知道晏家是好友的婆家后也没有那么拘束了,她坐在了钟思洁旁边,女儿就坐在自己边上。
她看向钟思洁,脸上尽是感激,“思洁,还要多谢你在我临走前偷偷给我送的钱,你也知道,我爹是御史得罪过太多人。要是没有你给我送的钱,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在这里安家。”
钟思洁担忧的看着她,“伯父他……还好吗?”
“五年前已经走了,刚来幽州就生了一场大病,身体就不行了,为了我一直强撑着,后来捡回傅山后,看我有了人照顾,孩子也有了,也享受过天伦之乐,算是喜丧吧。”提起多年前的事傅新雅已经淡然了。
明慕青看气氛有些沉重,便主动打招呼,“快吃快吃,菜都要凉了。”
傅新雅这才看向桌子上,一桌子的肉菜,她看向儿子,吃的津津有味,脸上写着满足,她不禁红了眼眶,这些年为了给她爹治病,家里过的紧巴巴的,她爹走了以后还要还借的银子。她女儿儿子都没吃上过什么好东西。
她迟迟不下筷,看着钟思洁,“这,这是不是太破费了。”
她已经不是那个家中有奴仆的官家小姐了,她也过了十几年的穷日子,也明白这肉对于穷人家意味着什么。
傅今瑶看着她娘没有动筷也不敢动筷,钟思洁拍了拍傅新雅的手,主动夹了一筷子肉放到傅今瑶和傅新雅的碗中。
“放心吧,镇国公府怎么起家的你忘记了吗?一点点肉而已,我侄子承平自己一人就能上山打一头野猪回来,放心吃啊。”
傅新雅这才想起晏家一家子的将军,能够上战场的人物怎么会打不到猎物,这才放下心来。
她吃了一口钟思洁给她夹的肉,眼泪没忍住滑了下来,她多久没能吃上这样的吃食了,她自己都记不得了。
钟思洁拍了拍她的背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明慕青看着吃相极好的傅安和,爽朗一笑,“傅妹子,这是你小儿子吧,和我家的承安看着一样大。”
傅新雅收拾好情绪,也笑着应道:“对,叫安和,四岁了,我这个当娘的没能耐给他们更好的东西,长得瘦弱了些。”
她看着儿子眼神中尽是温柔。
“我家承安才三岁比安和还小一些,以后可要多来和我家承安玩。我家承安从前在京城身体不好都是困在屋中,来了幽州倒是好了许多。”
晏承安听到玩立马接声,“我跟他一起玩玩具。”
“小哥哥比你大,要叫安和哥哥,我们以后经常邀请安和哥哥来家中做客。”
晏承安嘴角还沾着饭粒,他听到可以经常和傅安和玩眼睛都亮起来了,他点点头认真的说:“好。”
众人瞧着晏承安这幅认真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傅安和也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一脸茫然的抬起头看见大家都在笑也跟着笑。
白舒云看傅安和可爱的模样忍不住说:“刚才承渊一路抢着把安和抱回来都没哭呢,真是乖孩子。”
钟思洁疑惑道:“抢孩子?”
晏承渊听到这三个字连忙将头埋在饭碗中,本来以为只是救命恩人的妻子,谁想到是娘多年的好友。
白舒云笑道:“我让承渊去请小傅一家来吃一顿饭,结果他可倒好,直接把孩子抢了就跑,说是这样人家小傅娘子就不得不跟着来。”
钟思洁扶额,“新雅可真是对不住啊,这是我傻儿子。我还有一个闺女,晏绮南。”她冲着晏承渊和晏绮南说道:“承渊、绮南快叫人。”
晏承渊和晏绮南拿起酒杯朝傅新雅敬了一杯酒,喊了她一声傅姨。
傅新雅笑脸盈盈应了一声,“幸好承渊抱着安和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你也在村中,你看我们都在一个村中这么久了,竟然今天才知道对方。”
“那看来这个臭小子还做了一件好事,想当初还说你生女儿生儿子就结亲家呢,看看现在你我儿女都这么大了。”钟思洁有些开心。
晏承渊听到结亲家偷偷看了一看在认真吃饭的傅今瑶,见她没有丝毫反应又收回了目光。
他听见他娘又说,“你闺女跟我闺女也差不多大,以后要经常来玩啊。”
傅新雅看着钟思洁将她家每一个人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一副生怕她跑了的模样,不忍笑道:“都在一个村了可不就能时常见到了,着急什么。”
“我不急,不急。”钟思洁被发现了自己的心思,心虚的冲她笑笑。
众人吃过饭后天色已经晚了,傅新雅去看了看傅山顺便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他,傅山也十分感慨,晏家二儿媳妇居然是妻子幼时的玩伴。
如果他今日没有救晏修同大概妻子同钟思洁在一个村子中也不会相遇,这都是缘分。
傅新雅看过傅山后就告辞要回去了。
她现在已经认得晏家每一个人了,她问程稚清,“小清啊,我家傅山什么时候能回家?”
“至少要一个月吧,明日断腿重新接过后最好就不要动了。”
傅新雅一听一个月不能回家不是又要麻烦晏家许久,她又问道:“那能不能今晚回去,明天在我家接骨?”
白舒云一听,“回去做什么,傅山在我们这边多的是人照顾,我们照顾一个人也是照护,多一个人也只是顺便,熬药什么都能够一起了,可不比你在家里方便。你在家中还照护孩子,多的是忙不过来的时候,你一个弱女子怎么搬得动他一个大男人你说是吧。”
傅新雅一想也是,便没有再推辞了,她带着女儿儿子回家。
钟思洁和晏修景送他们回去,晏修景抱着犯困的傅安和将他们送回村子中。
“好了,已经到了,进来坐坐吧。”傅新雅请他们到屋中坐坐。
晏修景将已经睡着的傅安和交给傅今瑶让她先带着傅安和进屋睡。
傅安和就算睡着了,手中也紧紧抓着晏承安送他的小玩具。
晏修景从怀拿出他们卖狼的银票,一共二百两,他取了一百两给傅新雅,“这你拿着。这是今天傅山和修同在山上打的狼卖的银子,一共一百两。他们今日在山上打了十六头狼,要不是皮毛都损坏了卖的价格更高。”
傅新雅不肯收下这么多银子,他家傅山又是拜托晏家医治又是拜托晏家照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怎么还能够收下银子。
“这我不能要,你们快拿回去。”傅新雅坚定推辞。
钟思洁跟着劝道:“收下吧,你不收我家小叔也是要给你们家傅山的。”
“那就等傅山自己决定,我不收。”钟思洁看着她如此坚决也没有再劝了。
反而是傅新雅劝道:“快回去吧,天色这么黑,你还有身孕,快些回去休息。”
钟思洁走之前借着月光看了看这个破败的小院子心中有些难受,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们家也没有多余的地方能够住了。
二人回到家中就去休息了,程稚清在厅房休息,她怕今夜受伤的两人会发烧,便在厅堂候着,以便不时之需。
晏承平也陪着程稚清留在厅堂中。
昏暗的烛灯下,程稚清觉得和晏承平两人待在一起怪尴尬的。
她突然开口,“那个,今天谢谢了救了我,要不是你被抓伤的就是我了。”
晏承平手里拿了一本书,很专心的样子,他淡淡回了一句,“不用。”
她看着晏承平开口劝道:“你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了,不用你专门陪着。”
“你回去看着他们有没有发烧,我怕承渊睡过去就不管他们了。”
晏承平没有理会程稚清,程稚清见此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突然程稚清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猛然想起什么,看向晏承平,“你是不是还没有上药?”
晏承平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尽是复杂之意,“没有必要,一点小伤而已。”
程稚清瞬间有些生气,她走到晏承平身后,他还是穿着上山的那一身衣服,但是因为是衣服黑色的所以看不出来是否有血迹。
程稚清伸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衣领,就在晏承平还没有反应过来时。
撕拉一声,他的衣服直接被程稚清撕下,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他根本没想到程稚清居然会把他衣服撕了。
晏承平伤在肩膀下,狼爪的抓痕深可见骨,现在渗着血。
他还愣原地未开口,程稚清先开口骂道:“你还说小伤,这是小伤吗?都能看见骨头的小伤?你这人是不是没死都叫小伤?”
晏承平被程稚清骂道没了脾气,他背对着程稚清无奈道:“你,你一个女孩子怎可直接撕扯男人衣物。”
他说完久久没有听到程稚清的回话,转过头一看,程稚清早就不在了,他刚想起身将身上的破衣服换下,立马被程稚清制止。
“别动啊,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把伤当做一回事,我给你处理一下。”程稚清端着一盆稀释过的灵泉水进入屋内,将水盆和药粉放在桌子上。
晏承平一听又乖乖坐了回去,一动也不敢动。
程稚清先拿了一块布浸湿拧干后,轻轻擦掉晏承平伤口处多余的血迹。
程稚清的动作似羽毛划过晏承平的心,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程稚清以为是疼的却又不好意思说,“是不是很疼?我轻点很快的你忍忍。”
她快速擦干净后,轻轻的吹了吹伤口处,拿了药给他敷上,“行了,这两天不要碰水。”
晏承平冷不丁道:“你弄坏了我的衣服。”
程稚清看着他后背一大块被扯坏的布料,有些尴尬,她刚才太心急了,也没多想就直接上手了,她摆摆手心虚道:“那大不了我赔你一套。”
“我还救了你,救命之恩怎么还?”晏承平忍不住试探了一次。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她明白晏承平想说什么,可她一点儿也不想以身相许。
程稚清小声试探着,“给,给你银子?你说吧,你想要多少?”
“我不要钱。”
程稚清耍无赖,“我只有钱,你不要我也没办法了。”
晏承平一把拉住程稚清的手,将她摁在眼前的座椅上,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程稚清看着他的眼神,慌乱的一把甩开晏承平的手,头转向另一边不去看晏承平的神色,“什么以身相许,我没听过。”
晏承平也站了起来,走到程稚清面前,双手搭在程稚清的肩膀上,迫使她面向自己,“既然你没听过,那我以身相许好了。”
程稚清听到这话瞬间红了脸,低着头嘟囔着:“我又没救过你,你以身相许什么。”
晏承平抬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脸上写着认真,眼里带着温柔,“你母亲在我四岁那年救过我,加上你多次救我家人性命,难道这不是天大恩情吗?”
程稚清一岁时生了一场重病,找了多少大夫都没有用,程书楠便去了佛山寺为她祈福。
她在佛山寺恰好遇到被人追杀的晏承平,程书楠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他。他们两家的亲事也是这时定的。
程稚清看着晏承平眼中嵌着温柔,自己小小的身影在他的眼中似乎就是唯一,她不由得心跳有些加快。
她察觉到自己过快的心跳,不断警告自己,晏承平可是大魔王啊,把你做成人彘的大魔王啊,你可不能陷进去啊。
想到这里她一哆嗦整个人清醒了许多,她一把推开晏承平,跑向自己的房间,“他们晚上如果发烧了再叫我,我先回去睡了。”
晏承平看着她跑开的身影显然有些失落,既然程稚清已经走了,他也没必要逗留在厅堂也回了房。
他顶着这一身撕破的衣服回到房中,晏承渊没有睡,他看到晏承平身后破的一大块衣服,笑了出声,“哥啊,你这是什么最新潮的乞丐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