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最简单的饭菜,可一生要强的陆锦琳看着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不是感动,是饿的。
上次吃到肉的记忆,久远到陆锦琳已经模糊了,天啊,虽然只是肉沫,但这可是猪肉。
话不多说,陆锦琳抄起筷子动作迅速且高频率的就着发面饼吃了起来,并且精准的保留了一半给王桂香,同伴也是很重要的存在,不能吃独食。
王桂香吃了两口,看着陆锦琳风卷残云的架势,突然笑了。
“慢点吃别噎着,不够还有呢,今天饿着了吧。。”
王桂香是越发觉得陆锦琳是个好姑娘了,瞧瞧她饿成这样,还不忘给自己留一半的菜,可见也是个孝顺的孩子。
“都好,炒什么我都喜欢,我不挑食。”陆锦琳喝完最后一口小米粥,擦着嘴解释。
如果不是撑了,她还能吃,但一想到晚上还有一顿饭,就觉得还是细水长流的好。
“你这孩子,以后想吃什么告诉我,将来结婚后都是一家人了,咱家虽说不是大富大贵,吃的绝不会缺。”
“嗯嗯,王阿姨你放心我不是见外,是我确实不挑食。”
听这话,王桂香更加怜惜的替陆锦琳夹菜,真是个好孩子。
在王桂香哪儿吃完饭,陆锦琳回到了陆家自己的小房间里,她简单整理了原身留下的东西,零零散散加起来,居然连五十块都没有。
“……”
早知道先答应钱芸芸的赔偿款了。
不过这个想法只是一瞬间,毕竟靠人不如靠自己。
“咚!”的一声,外面的大门被猛地踹开,“人呢?都给老子死哪儿去了?”
作者有话说:
每天上午九点更新,日更放心入
第4章 、出手
陆国柱回来了。
陆国柱是鞋厂的普通工人,平常中午喜欢跟工友凑在一起喝个小酒,喝完酒要么出去玩,要么就在家里耍横。
今天家里钱秀芬跟着去警局了,儿子陆磊在上学,家里就只剩一个刚来每几天的陆锦琳。
“妈了巴子,都死了吗没听见老子回来,赶紧给我倒水。”陆国柱酒气冲天躺在了堂屋的藤椅上,摇摇晃晃着大喊大叫。
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人,陆国柱气的站起身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踢门。
“秀芬!……妈的,人呢……”
屋子里的陆锦琳听着外面的声音快要到自己门前时,脑子里忽然闪过几个原身被陆国柱打的画面。
陆锦琳扫了眼屋子,最终抄起一个扔在墙角的玻璃酒瓶。
“咚!”
陆国柱踢门踢到了陆锦琳的屋子里,门被反锁着,陆国柱立刻明白这屋里有人。
“陆锦琳,死丫头,赶紧滚出来伺候你老子!”
还没等屋里说话,陆国柱又往门上踢了几脚,“这里是我家,你个死丫头哪儿来的脸锁门,格老子的赔钱货。”
陆锦琳住的屋子原来是拿储藏屋改的,锁也不牢固,眼瞅着门快坚持不住了,陆锦琳冷笑着应了声。
“来了。”
“快点啊!你爹我要渴死了,真没一点眼力见,你能干点什么事儿,没出息的玩意儿。”
门打开,陆国柱的嘴这才停下,眼看着陆锦琳走出来,涨红的酒糟鼻吸了吸,扬起胳膊就往陆锦琳的脸上甩。
从前陆国柱没离婚的时候,喝完酒没少冲陆锦琳动手撒气,现在陆锦琳回来住,陆国柱像是为了印证什么一样,分明什么事儿都没有,他就是觉得这个女儿应该打上一打。
不然,怎么显示自己当爹的威严?瞧瞧,连开门都慢慢腾腾,可不就是该打了。
陆国柱身材不高但吃的膘肥体胖,一胳膊足有陆锦琳腿粗,这一巴掌打下去,陆锦琳的脸怎么都得肿半个月。
“他妈的你聋了?!没听见你老子回来!小心……诶,诶哟……”
眼前巴掌落下来,陆锦琳早有察觉,怎么可能站着任由陆国柱打,她灵活的闪身,往旁边后撤两步躲开了陆国柱的巴掌。
陆国柱没有料到陆锦琳会躲开,招式已老,胳膊上的力气带动着全身往前倒,胳膊扭到墙上,差点摔倒在地。
陆锦琳冷笑看过去,“呀,这都春天了,现在拜年是不是有点晚了?”
“你敢笑话我?”陆国柱堪堪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指着陆锦琳,“还,还敢躲了,你胆子倒是长进了啊,老子今天打死你!”
陆锦琳目光冷冽,瞪着陆国柱,“好啊,你来试试。”
看到底谁打死谁?
陆国柱这一眼看的莫名心里寒了几分,酒劲儿慢慢消散了些,忽然又想起什么来,蓦然,脸上扯出一个大大的笑。
“看看我这喝了酒就容易上头,差点把你当成小时候了,你长大了,爹怎么可能再打你呢。”
不能打,打跑了,谁去嫁陈家那个小霸王,陈家的彩礼又往哪儿收去?
“小时候就可以随便打?”陆锦琳右手藏在身后,眯着眼冷声问他。
陆国柱吸了吸酒糟鼻,转过身往堂屋里走,“小时候你不懂事,当然得教训教训,棍棒底下出孝女,当然得打,现在你长大,一些道理也明白了,跟以前不一样。”
陆锦琳看着陆国柱的背影,“是我明白道理了,还是我能给你赚钱了?”
陆国柱揉着脑袋一屁股坐回藤椅上,“得寸进尺,我警告你少他妈给脸不要脸,去给我接水,下午我还得上班,我不上班拿什么养活你们这群赔钱货。”
“想喝水,自己倒。”陆锦琳一步步往陆国柱身后挪去。
“我供你吃供你喝,你身上那点病呢,我也清楚是死不了人的,干点活儿没问题,行了我不跟你计较这么多,你去倒点水,再给我煮个稀饭下下酒,否则我不跟你客气了,赶紧的快……”
“咣当”一声,陆国柱的声音戛然而止。
好像嗡个不停地苍蝇终于被拍死,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深绿色的玻璃酒瓶在陆国柱的胖圆的头顶炸裂开,碎成了沫子的玻璃在空中飞起,又落下,落了满地都是。
陆锦琳沉默着站在陆国柱的身后,她手里的酒瓶只剩了半个,神色陌然淡定。
陆锦琳清楚知道这具身体的力气有多大,这瓶子砸下去,连血都没出多少,能暂时让他昏过去已经足够可以了。
陆锦琳等待着,等待了两分钟,陆国柱依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她立刻一手推人一手拉藤椅,陆国柱滑落在了地上。
陆国柱整个身躯带着难闻的酒气,神情萎靡,一丝血迹从头顶渐渐滑落。
这着实不能怪陆锦琳狠心,要不是她闪身闪的快,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陆锦琳自己了。
陆锦琳忍着恶心翻开了陆国柱的钱包,里面空空荡荡,她想了想,又转身进了里屋。
不是找钱,而是找借据。
从里屋出来后,陆国柱那边忽然有了动静,‘呜咽’几声,有了要醒过来的迹象。
陆锦琳皱皱眉,收起手里的字条,揉了揉眼睛推开了大门。
“救命啊,我爹喝多了要杀人啦……”
陆锦琳眼角通红,惊慌失措的喊出这句话,就迅速跑了出去。
大院里的人只看了个影子,陆锦琳已经消失在了大院门口。
众人听见声音走出来,看着陆家房门敞开,里面一片狼藉。
“这,这是咋回事?”王桂香甚为吃惊。
“王姨,你刚搬过来还不知道呢吧,早些年陆国柱没离婚时,喝完酒就打老婆孩子,今天他喝了酒,又见了陆锦琳这孩子,估计老毛病又犯了。”
屋里昏迷不省人事的陆国柱头顶只是冒了一点血,但众人的目光却都担忧的看着院外。
“也不知道陆锦琳伤的怎么样,估计是委屈的跑回她妈家了……”
王桂香听着这些议论一阵揪心,那是个好孩子,咋就碰上这样的爹了。
邻居们在陆家门口聚了一会儿,有好心肠的去帮忙叫了医生,也有觉得不管自己事儿的回了家。
但就是没有一个人想到去报警,这种情况在陆家从前格外寻常,只是家事而已。
可陆锦琳却没这么想,正如她跑出去时喊得那样,这不仅仅是家事,还是恶性暴力事件。
不止要报警,她要陆国柱坐牢。
而陆国柱这会儿功夫也已经醒了过来,他头疼欲裂伸手摸了摸头顶,看着手里的血迹一脸茫然。
春寒料峭,陆锦琳紧了紧毛线围巾寻着记忆走进了城北一条偏僻的小巷。
小巷地理位置不好,背着光更加阴冷。
“咚咚。”她敲响稍显破旧的铁门。
停了许久,门里才有人出声,“谁?”
“是我,陆锦琳。”
里面一阵响动,门很快就开了,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面容疲惫。
女人一看见陆锦琳眼眶就红了,“都说了我没事这么冷的天你别跑来跑去的。”
陆锦琳打量着女人,这是原身的亲生母亲周兰花,不到五十的年纪,发间已经夹杂着不少白发。
“先进去吧。”
周兰花连忙扭身先让陆锦琳进去,自己立刻替她遮挡住巷子里的冷风,直到关上门。
这间房是大户人家原来放杂物的车库,里头用一个门帘隔开成了两间房,厨房设在院子里,十分简陋,
屋里两把椅子一张桌子,已经是全部的家具。
进了屋,陆锦琳刚坐下周兰花捧着刚从茶壶里倒出来的热水给她,“快暖和暖和,唉,我苦命的丫头啊……”
一句话没说完,周兰花眼泪就往下掉,看的陆锦琳直皱眉。
怪不得原身养成了那么个怯懦的性格,简直跟周兰花一样。
当年陆国柱出轨,周兰花虽然伤心难过,但为了维持家庭就装作不知道,然后半夜再去找陆锦琳哭诉自己命苦,就这么艰难坚持了半年,陆国柱装不下去,干脆提了离婚。
周兰花哭也哭了闹也闹了,最后还是被迫离了婚,她生的两个孩子都是女孩儿,再加上钱秀芬当时已经怀孕,陆国柱干脆签了自愿每月给抚养费的协议书,然后把俩孩子都扔给了周兰花。
离婚后周兰花日子更不好过了,家里父亲去世,只有老母亲在乡下跟着大哥过日子,大哥家是农民,家里三个孩子压力也大,她带着两个孩子过去投奔肯定不行,只能在城乡结合部租了房子,将小一点还没上学的二女儿陆月送给老母亲带。
周兰花自己平日给人搓线织鞋垫,打点零工过活,供着陆锦琳上学,去年实在上不起了,陆锦琳回家一块帮着做些工。
至于陆国柱承诺的抚养费,自始至终都没见过一分钱,甚至陆国富缺钱了,还会来问他们要,不给就动手打人。
往日里,母女俩见面准得抱着痛哭一阵,可看着周兰花流泪,陆锦琳并没有丝毫感觉。
“别哭了。”陆锦琳声音淡淡。
周兰花抬头擦擦眼泪,看着今天格外坚强的女儿,勉强扯出个笑,“诶,妈不哭了,相亲相的怎么样,陈家看上你了吗,陈家婆婆为人还好吧,陈宇辰有没有欺负你,都说他是个恶霸,你受委屈没有?”
陆锦琳皱皱眉,她不喜欢受制于人,更讨厌被人觉得自己会被受制于人。
“我很好,陈家同意婚事了,但我没见到陈宇辰,况且他是不是恶霸现在还跟我没一分钱关系。”
事情要一步步的做,尽管王桂香看起来是个很不错的婆婆,但日子总归是夫妻俩过得,如果这个陈宇辰不合心意,陆锦琳丝毫不介意退了这门婚事。
第5章 、赌场
“诶哟,这怎么行,才刚订婚就……”
“先不说这些。”陆锦琳皱着眉打断了周兰花的话,“陆国柱常去的地下赌场情况你知道多少?”
周兰花立刻瞪大了眼睛,险些要去捂住陆锦琳的嘴。
“他们人手又多又乱,你小声点别叫人听见……是不是他又问你要钱了?”
陆锦琳刚才整理原身东西时就觉得不对,王桂香很懂礼数,第一次见陆锦琳就塞了大红包。
可原身身边别说大红包了,连五块钱都难凑齐,搜查了记忆有问题。
早在陆国柱离婚前他就在赌博了,一开始赚了不少,后来亏的一分不剩,他就拿周兰花的嫁妆赌,家里能变卖的也都变卖的。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陆国柱认识了钱秀芬,手头一下子宽裕起来,原本来催债的也都没再来过。
但陆国柱依然缺钱,原身的高中没上完,就在家像周兰花一样接零活打工,好不容易攒点钱,陆国柱就会问她要走。
而周兰花给她治病的钱,还有王桂香给的红包,也在陆国柱的恐吓下被要走了。
陆锦琳摇头:“这些你不用管,赌场具体地方你知道在哪儿吗?除了陆国柱还有谁参与?你知道的所有有用的信息都告诉我。”
周兰花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儿,颤颤的问道“闺女,你,你这是想干啥?”
“举报陆国柱,把钱拿回来。”
周兰花无神的目光一瞬间震惊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猛地站起身,发丝散乱。
“啥?”
陆锦琳点头,理所当然道:“那本就该是我的钱,而且他那赌博的营生害人害己,不知道多少家庭因此破碎,不能再这么包庇他了。”
这个年代自己做生意都被打成投机倒把,开设赌场这种更是重罪,陆锦琳现在还不清楚陆国柱到底参与开设没有,但这其中的事情一定不简单。
另外陆国富会定期找陆锦琳要钱,好几次都把周兰花攒下来给陆锦琳看病的钱硬强走了,如果不给,陆国富就威胁陆锦琳要找人去砸周兰花的家。
陆锦琳既然顶替了原身,怎么都不会对周兰花坐视不理,但她也绝对不可能白白的去给陆国柱送钱。
“你,你要把亲爹送进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