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不是没发生过,你年轻经事少,我小的时候就听我姥姥说过,她老家那边有个人就是掉河里了,救上来后昏迷了好几天,一醒来突然变得特别有学问,说是在梦里跟着神仙学了好多以前不会的本事,那会儿还有朝廷呢,我姥姥说那人后来还当了大官。”说完这个小时候听来的故事,江叔还不忘叮嘱道:“不过你这事儿不要随便告诉别人,现在不兴搞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不少人对神鬼之说还是深信不疑的,尤其是老一辈,像江叔,就轻而易举地接受了。
柳清云挑眉,没想到还有和自己经历相似的人,不过他现在更关心别的,就问道:“江叔,我这次来找你还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这县里哪里有黄纸、毛笔、朱砂这一类的东西。”
“这些以前倒是专门有卖的,现在都成四旧了。”
“那怎么办?”柳清云傻了眼。
江叔想了想说道:“县里四平巷有个余老头,他们家祖上就是做这个的,现在虽然不让卖了,可到底是有手艺的,没准还有存货。这两年县里形势也没那么紧张了,你去跟人好好说说,他兴许会卖给你。”
柳清云答应下来,先进回收站淘了些家里能用到的物品,值得一提的是,他还找到了几枚铜钱,等他回去蕴养好了,将来可以用来当法器。
他让江叔帮他看着淘到的东西,自己去四平巷找那个余老头了。
这条巷子估计姓余的人家不多,柳清云随便一问,很快便找到了余老头的住处。
“你找谁呀?”柳清云敲门后,出来了一个戴着眼镜叼着烟筒的大爷。
“我找余师傅。”
“你找他有什么事儿?”
“我想买点黄纸朱砂一类的……”
“没有,这里没那些东西。”柳清云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大爷打断了,那大爷还准备直接关上门。
“哎,大爷,我知道你就是余师傅,我真的需要那些东西,你就卖我些吧。”柳清云急忙挡住了门。
“你要那些做什么?”
“自然是画符呀。”
“你会画符?”余老头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柳清云几眼,尤其是他那身打满补丁的衣服,怎么看都像是个种地的。
“会的,会的,我和高人学过,玄门的本事我都会。”在不认识的余老头面前,柳清云就没必要伪装了,把自己很是吹嘘了一番。
他看余老头还是不太相信,又补充道:“余师傅你满面红光,家中最近应该是有喜事,根据面相,想来是应在了子女宫上。”
余老头听了这话,才松口道:“你先进来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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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余老头之所以让柳清云进来,是因为他们家最近还真有喜事,他儿子昨天刚刚升主任了,这事儿他还没对别人说呢,一般人也不可能知道。
只是他虽然让柳清云进来了,对他还是不怎么相信,他们家以前是做这黄纸朱砂生意的,他小时候见过那些会画符有本事的道长,各个都仙风道骨的,没有一个是柳清云这样的,跟仙气一点都不沾边。
柳清云看出余老头还在怀疑自己,就说道:“余师傅,不如你给我张黄纸,我给你画张符演示一下?”
余老头想了想,到底是同意了,也是这两年政策宽松了,大伙没那么草木皆兵了,要是放到前些年,余老头是说什么也不会放人进来的。
他进屋给柳清云拿了几张黄纸和一点朱砂,外加一支旧毛笔。
柳清云终于见到熟悉的东西了,很是兴奋,提笔就运气画了张招风符,画好后,他一边掐诀,一边在口中默念:“急急如律令敕!”
只见那张黄符直接悬空飘到了柳清云的面前,随即院子里就起了一阵大风,余老头一个没站稳,摔在了地上,差点被从院子东边刮到西边。
随着那张黄符自燃后,院子里的风也停了,柳清云看余老头被风吹的摔倒了,很是过意不去,提笔又画了张护身符,边写边念:“赫赫阳阳,日出东方,吾敕此符,普扫不祥。”
等他写完,这边符咒光芒一闪,成符了。
柳清云把新写的护身符递给了站起来的余老头,不好意思地道:“余师傅,对不住了,这张是护身符,送给你吧,你贴在门上,或者带在身上都可以,保证诸邪不侵。”
要知道柳清云上辈子后来那几年,身为玄门的领头人,他亲自画的护身符可是价值千金,一符难求的,普通的达官贵人都不一定能求到。
经过他露的这么一手,余老头是彻底相信他了,拿着那张护身符如获至宝,高兴地道:“那就多谢大师了,都怪我眼拙,没想到现在还会有真本事的大师,您等着,我这就去给您拿黄纸和朱砂来。”
余老头掏出钥匙,打开了院子墙角一间不起眼的屋子门锁,进去翻找了半天,抱出来一沓包裹严实的黄纸和一盒朱砂,对柳清云道:“您也知道前些年的情况
,那时候这些东西都是四旧,我哪敢让别人发现,好些都没存住,如今保存下来的只剩这么点了,毕竟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手艺,我的儿女都不信这,我原本是想留着当个念想的。”
柳清云一听,顿感忧心,这边灵气本就没有他原来所在的那个世界充足,要是连这些施法的必备之物都没有了,那玄门不就更衰微了。
好在余师傅存的这些黄纸和朱砂也够他用好久了,以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柳清云想要付钱,可余老头坚决不收,说是用护身符抵了,还把那支旧毛笔一块送给了他。
他推辞不过,只得收了下来,等他把东西装在背篓里,准备离开时,余老头又吞吞吐吐地叫住了他。
“那个……大师呀,我有个妹子,他们家最近出了怪事,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去看一下。”
柳清云抬头看了看太阳,见天色还早,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
余老头见柳清云答应了,面露喜色,慌忙领着他往县城的另一边走去。
余老头这个妹子是他表妹,和他表妹夫两口子都在县里的纺织厂工作,家里条件还算不错,偏偏他们两口子唯一的儿子从小就喜欢画画,不愿意去纺织厂上班,以前是没条件,去年恢复高考以后,那孩子考到了省城的一所大学,在大学里找了个老师学画画去了。
这些都没什么可说的,但学校还没放假呢,前不久余老头那外甥突然回来了,说是身体不舒服请了假,打那以后,他们家晚上总有奇怪的动静。
余老头在路上跟柳清云大概说了下他表妹一家的情况,这便走到纺织厂的家属院了。
这家人住在三楼,进门后余老头就跟他表妹吕霞介绍了柳清云的身份,吕霞受余家影响,也是相信这些的,只是她看了看柳清云,把余老头拉到一边小声说道:“二哥,你确定你带来的真的是大师,不是乡下打秋风的?”
“你懂什么,这叫真人不露相!你赶紧把你们家的事儿给大师说说。”
柳清云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打量着这套房子,目光落在了其中一间关着门的屋子上。
出于对余老头的信任,吕霞虽然有些迟疑,还是把事情讲述了下。
“我们家学明,就是我儿子,一个星期前突然从学校回来了,他回来时眼窝下陷,脸色青黑,瘦得就剩下皮包骨了,看着跟大病一场似的,他说回来修养修养,把我吓得还带他去医院检查了下,结果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身体太虚,我寻思着他说不定是学习太累了,就准备好好给他补补。”
“可当天晚上就发生了怪事,夜里我隐隐听到学明那屋有女人的说话声,还有弹琴的声音,等我叫醒我们家老吴,过去查看时,又什么动静也没有,学明还在那儿好好的睡觉来着。我们这房子隔音也不是特别好,我还想着会不会是隔壁有人大晚上不睡觉,在那儿扰人呢,可早上我问的时候,他们都说自己家没人弹琴,听到的人还说是从我们家这边传出的声音。这都已经连着响了好几个晚上了,也太瘆人了,我都好些天没睡好过了。”
“那你儿子呢,他怎么说?”柳清云听完后,出声询问道。
“他说他什么也没听到,夜里一直都在睡觉,可我和我们家老吴分明听到声音就是从他房里传出来的,但我们每次去看,确实什么也没有,学明也的确是在睡觉。”
吕霞说完后愁眉苦脸地问柳清云:“大师,你说我们学明身上会不会是缠上了什么脏东西呀?他回来这一星期,我天天买鱼买肉的给他补身体,可他却越来越瘦弱了,而且那声音就是从他回来那天才有的。”
“那个房间是你儿子的吗?”柳清云没有回答吕霞,而是指着他一开始盯着的那间屋子问道。
“对,就是那间。”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可以,我把门打开。”
柳清云进到屋里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一张卷起的画上。只是还不待他打开那张画,外面就冲进来一个人,一把抢过了画,大声道:“你是什么人,谁允许你随便动我的东西的!”
“学明,这是你表舅找来的大师,帮咱们家来看看晚上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吴学明刚才和他爸一起去看他奶奶了,一回来就见有人想要动自己的画,连忙抢了过来,这会儿听吕霞那么一说,脸上瞬间闪过一抹慌乱。
“都什么年代了,你们怎么还搞这些封建迷信的事,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咱们家就等着倒霉吧。还大师,这人一看就是个骗子!”
柳清云倒是没在意吴学明说自己是骗子,而是好整以暇地开口道:“你要是不相信这些封建迷信的事,就不会这么宝贝这张画了吧,说起来你知道画中的究竟是什么吗?”
“你什么意思?”吴学明警惕地道。
柳清云没有解释,而是对着吕霞夫妻说道:“你们不是奇怪为什么晚上天天有说话声和琴声,进来查看时却什么也没发现吗,那是因为那都是从画中发出的声音。”
“什么!”吕霞夫妻两个和余老头都吓了一跳,这是什么画,还能发出声音。
“你敢不敢把你的画给大家看看?”柳清云又转向吴学明。
吴学明抱着画,咬着牙一声不吭,半晌见父母都盯着他,无奈之下只得把画打开了,他解释道:“这就是我比照着老师收藏的一幅仕女图自己画的。”
别的不说,吴学明在绘画上的确极有天赋,学了不过一年的时间,绘画技巧已经相当不错了,这幅仕女图画得惟妙惟肖,画中的佳人长相明艳,表情生动,看穿着应该是明朝的仕女。
吕霞盯着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幅画有什么名堂,就觉得自己儿子画得怪好的,她想了想问道:“大师,莫非这幅画中的女子成精了?”
“不是成精了,是一抹孤魂寄身在了这幅画中。”
“你说什么?”吕霞还没说话,吴学明便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
“不然你以为呢,你还真当自己能点石成金,画中人能活过来不成。”实际上柳清云还说得比较委婉,与其说是一抹孤魂寄身在画中,不如说是一个女鬼把这幅画当寄体了。
第7章
柳清云没等其他人再说什么,对着那幅画说道:“你是自己出来,还是等我把你抓出来?”
过了片刻,正当柳清云不耐烦要动手时,一个女鬼的魂魄从画中走了出来。令人意外的是,那女鬼的相貌和画中的仕女极为不同,非但算不上貌美,甚至可以说有些丑陋,五官平凡不说,脸上还有块胎记。
“大师莫急着动手,我没有害人之心的。”
“没有害人之心?你可知人鬼殊途,你寄身在画中,吴学明又整日带着这幅画,相当于日日被阴气侵袭,你看他如今这副模样,你要是再待下去,他怕是寿命都要有损。”
吴学明眉宇间的那团黑气,比之前柳文军的还要浓厚。柳文军常年做农活,身板强壮,且日日在太阳底下来回跑,被阴气缠身,最多就是让他精神不济,倒霉一段儿。
可吴学明不同,他原本就是个不爱活动的,生的又瘦弱,还整天待在屋里画画,很少见阳光,这样的情况下整日被阴气侵袭,大病一场都是轻的,时间一长极有可能折损寿数。
女鬼闻言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我其实没打算待太久的。”
原来这女鬼名叫云音,生于晚清末年的大户人家,自幼也是饱读诗词歌赋,学过琴棋书画的,人生唯一的缺憾就是相貌不如人意。可她虽然自己长得不甚美貌,却极为喜欢收集仕女图,对画中的那些美貌女子很是羡慕。
因为一场意外,云音的父母早逝,她只得去投奔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可她的未婚夫嫌她貌丑,不喜欢她,后来更是倾慕起另一位美貌的女子,视云音为绊脚石,下毒谋害了她。
云音死后,因执念太深,无法入轮回,而她的执念竟不是找未婚夫报仇,而是想要像那些画中的仕女一样貌美。在这种执念之下,她拥有了入画的能力,进入了她生前最喜欢的一幅明朝仕女图之中。从此她便寄身于画中,不愿出来了,这让她觉得自己就是那画中的仕女,有着令人艳羡的美貌。
而这幅仕女图辗转多年,最后被吴学明在省城的绘画老师收藏了起来,前不久还拿给吴学明观摩了下。
吴学明看了画后,对仕女图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便想比照着画一幅,他画的时候虽然借鉴了原先那幅仕女图的背景,可在仕女的相貌上,却是按照自己心目中想象出的最美的女子来画的。
这幅画大抵倾注了吴学明的情感,画中的仕女看着很是吸引人,至少吸引到了原仕女图中的云音,她几十年来第一次离开画中,换了寄体,进入了吴学明的画。
从前那幅仕女图,别人即便收藏了,大多也是放置在家中隐蔽的地方,偶尔拿出来欣赏一下,所以云音就算深藏其中,短暂的接触下,对人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