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姜浅阖着眼睫,闻声,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沾染着醉意的眼底攀浮着浅浅的红血色,一时瞧着祁见浔没动。
然后,嘴唇动了动,朝祁见浔呸了声。
祁见浔没躲,反倒被她的反应逗笑了,但又怕把身下的小女人惹得更气了,也不敢笑得太过张扬。
时姜瞥了瞥嘴,流露出些微的委屈神色,控诉般的低喃,明显的气不顺,“祁见浔,你就是个大骗子!”
蒸腾的酒意上头,迫使她大脑一时的混沌,嘴里的话也没头没尾、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埋怨着,似乎两者兼在,“你骗得我好惨,我踏马就是个傻子,还给你挡酒。演技这么好你怎么不去当演员?2023年的世界巨星要不你来当得了…”
“我还跟所有人说,你酒量不好…”说到这儿,一口难耐的酒气自心口上涌,时姜的这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她小脸紧巴巴的皱在一起,咧着嘴把后半句话补完,“我踏马就是傻逼。”
“他们肯定都在心里骂我!”
“你好!你真好!”
说了这么一大段话,时姜情绪上波动的厉害,上涌的酒意越聚越多,汇聚在胸口的位置,憋得生疼。她深深的喘了口气,浓郁的酒意熏的她浑身发烫,脑袋发胀,眼角直冒泪花,还不忘张口控诉祁见浔,硬气却又委屈巴巴,“你就是故意的!”
祁见浔的掌心抚掉她额角的薄汗,垂首亲了亲她的眼角,轻柔的唇吻掉了溢出的湿意,低哑说:“没有人骂你。”
“他们都说我娶了个好老婆,羡慕我都来不及。”
‘娶’这个字眼一下子就刺到了时姜的痛处,心口翻滚着的酸涩再度涌来,胀疼的她呼吸都一抽一抽的,而后伸手没什么力道的在祁见浔的肩背上锤了两下,“你别亲我!你这个骗子!”
祁见浔掌心自下而上轻托住时姜的后脑勺,指腹揉了揉她脖颈的肌肤,让她躺的舒服些,额头抵着她的,眸中艰涩,“你打我骂我都行,我都忍着受着,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了行吗?”
时姜闭着眼,嘴角下拉,没应声。
“没解气?”
祁见浔压低,鼻尖蹭了下她的,哄着道:“那继续咬?”
说完,便扬起另一侧的下颌,“咬个对称?”
“……”
时姜缓缓掀了下眼皮,男人的喉结近在咫尺,脖颈两侧的线条被光影勾勒着,朦胧而性感。
心口的郁气不散,垂放在祁见浔肩背上的手臂上移,单手不解气的掐了下他的脖子,才发现她一只手根本握不过来。
指尖继续往上,按住他的后脑勺,压下。
祁见浔似有所感,低下头来。
而后,时姜下颌微抬,含住了祁见浔的唇,只一瞬,便咬着他的下唇的嫩肉,牙尖用力,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儿在二人唇齿间蔓延开,混合着浓郁的酒香,两者掺杂在一起。
抚在时姜后脑勺的指尖微顿,祁见浔张嘴,任她欺凌、发泄着。
头顶的水晶灯灯光瀑下,成缕的光线相交般的四射,萦绕在两人周身,汇聚成斑驳的光影。
祁见浔紧紧的拥着怀里的时姜,唇舌间轻柔的亲吻着,淡淡的温情涌动,给予她最大的纵容与包容。
这个由咬人而开始的亲吻变了性质,由祁见浔带引着,变得更深、更柔,稍稍抚平了些时姜不安的情绪。
时姜大脑昏沉,她窝在祁见浔怀里,闭着眼,皱着小脸。
积压在胸口的烦闷不散,依旧难平,时姜觉得此刻借着酒劲儿不问,以后可能更没有勇气问了。
强撑着仅剩的力气与意识,时姜动了动唇,出声问:“你说我想知道什么,你都告诉我…”
祁见浔别开她额角被浸湿的发丝,应声:“嗯。”
时姜的睫毛微颤,还是没敢睁、没敢看祁见浔的眼睛。
软绵的语调不自觉的缓,隐约轻颤,“…三年前那晚你没醉是不是。那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骗我你酒量不好?
“就算是我误认为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还有…”
时姜顿住,下意识咬着下嘴唇,直到牙齿和唇肉相触的位置泛起了一抹白,才缓缓松开,像是下了极大的勇气般,吞吐道:“…为什么要娶我?”
在话脱口的那一刻,时姜知道自己还是做不到不在意。
既然是根刺,那就彻底的拔掉好了。
好过一直扎在心口膈应自己。
“想听真话?”男人的气息自上而涌落。
时姜闭着眼没应声。
只感觉滚烫的唇在她眉心虔诚的落下一吻,而后唇瓣稍移,又吻走了她眼角的溢出来的浅薄湿意。
祁见浔的喉结轻滚了滚,薄唇移到她耳边,轻轻的浅笑。
温热的气息仿佛都夹带着深情,顺着耳畔,‘咚’的一声飘落在了心尖上。
“因为,太喜欢你了。”
第44章 咬四十四口
时姜轻闭着的眼睫狠狠的颤动了下, 稍愣了两秒,如羽翼般抖动才缓缓睁开,眼底光似穿透朦胧的醉意, 一点点化出难以置信般的惊喜。
她觉得自己一瞬间好像又难以呼吸了,张了张嘴, 艰涩的吐出一句:“你说什么?”
祁见浔抵近,两侧的手肘撑在时姜脑袋两侧,阴影覆下, 把她完完全全的笼罩在自己的地盘, 气息一瞬间灼热起来。眉宇间好似沁了抹不易察觉的紧张, 漆黑的眸底涌动着一层化不开的情绪,一寸寸的包裹着时姜的心脏,直至击溃。
他声音哑下来,语调缱绻, 如音符般动听,却又无比认真与情深,一字一句敲击在时姜心坎上。
“因为太喜欢你了, 结婚后多想和亲近。”
“因为太喜欢你了,才没办法不得不用酒量差获得你的关注。”
“因为太喜欢你了,更想让你多在乎在乎我。”
“因为太喜欢你了,”祁见浔顿了下,深深的吸了口气,心口涌起了无数酥麻的电流, 麻痹着四肢百骸,“所以才想要娶你。”
“肯定是你, 必须是你, 只能是你。”
“其他谁都不行, 我只想要你。”
如鼓鸣般的心跳响彻在祁见浔的胸腔内,跟发疯了似的,失衡了,鼓动着身体里的血液横冲直撞。他狠狠的吞咽,眼角处漾起些碎笑,诚心发问:“这样的答案你喜欢听吗?”
时姜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压着呼吸,仿佛多呼吸一秒,就会漏掉祁见浔一个字,说不清此刻什么心情,很激动,非常激动,更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动容。
她抿起唇,唇角往下耷拉着,那双狐狸眼眨巴了眨巴,反而瞬间变得委屈巴巴起来,喃喃说道:“祁见浔…”
“你怎么才跟我说,我都等好久了!”
话里甚至埋怨意思明显。
祁见浔绷着的那口气轻轻吐出,心潮难平。
时姜撇着撇着嘴忽然笑起来,有种高悬着的心突然落到实处的豁然,她掐了把祁见浔的腰,嗔道:“我就知道你这个狗男人喜欢我!”
祁见浔身形紧绷,本来彼此之间还留有一分空隙的,他由此低伏下去,彻底的拥紧了时姜。
他黑眸轻闪,压抑着眼底的急不可耐,紧锁着她的眸子,“你呢?”
时姜没什么劲儿的手指捧住祁见浔的脸颊,指尖还象征性的在他脸侧轻弹了两下,可能是酒劲涌过了头,她觉得自己的大脑活跃的厉害,好像整个人置于云端,每走一步都轻飘飘的,好像下一秒就会被狠狠的拍飞跌落回地上。
所以此刻,亟需找祁见浔求证,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时姜微微仰了下头,鼻头抵着祁见浔的,小声说:“我告诉你个秘密…”
待到祁见浔气息再次浓重后,时姜稍侧,贴住他的唇,那五个字缓慢的在唇齿间溢出,一字一句的。
“我、也、喜、欢、你。”
隐约间猜到了答案,但是当时姜亲口吐露的那一刻,那是种什么心情呢?
从内心深处、由内而外的外涌着无法抑制的动容。
那是种时隔了十年后依然会因为她的触碰、一句话而难以平息的心动。
强烈到他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血脉里激流的血液了。
祁见浔张嘴含住时姜的唇,完完全全纳入自己的口中。
双手捧着时姜的脸颊,指尖还在因为激动而发颤着。
明明自己都快要控制不住内心的欣喜了,但却在唇齿相依的那一刻,祁见浔把所有的动作放到了最缓,隐忍克制到了极点。
这是一个不带任何情.欲的吻,像是偶然获得的早就想拥有已久的宝贝,虔诚且深情亲吻。
害怕亵渎早已奉为的神祇,就算是自己,也不能沾染分毫。
两人吻了好久好久,即使祁见浔没用力,时姜也感觉到自己的唇舌在发麻,心跳的频率仿佛也传到了舌尖上,舌尖的碰撞就好像是两颗心脏的激荡,久久不平息。
“时姜…”
“嗯…”
“时姜…”
“唔…”
轻压软语从唇边溢出,刺激着彼此紧绷的神经。
像是在反复证明他此刻拥着的、亲吻着的、呢喃着名字的是时姜,隔一会儿便会喊她的名字,直到脱口的是反复在心底演练过无数次的叠字,那么动听而缱绻。
“姜姜…”
时姜掀开眼眸,眼角情.欲外溢,祁见浔只稍愣了两秒便又重新吻住她的唇。好似要把自己所有的爱意都倾注到了这个吻里,又好像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他再也不想克制着他的爱了。
亲吻没有再持续很长时间。
祁见浔叫的醒酒汤到了。
时姜躺在床上已经瘫软成了一滩水,连脚指头都不想再动一下,过劲的酒意倒退了些,她眼晕的厉害,大脑昏涨到已经没精力再去想其他的了。
祁见浔把时姜扶起来,让她靠着自己,捏了捏她坨红的脸颊,轻哄着,“乖,把醒酒汤喝了,喝就不那么难受了。”
时姜闭着眼小口小口的吞咽着祁见浔端到她唇边的醒酒汤,还不忘拍了拍他的胳膊,“你也喝。”
“我没醉,不喝也行,”祁见浔解释说:“而且,就一碗。”
时姜不满的瞥他一眼,想到他在包厢里故意附和她说自己醉了的事。
接触到时姜的视线,祁见浔显然也想起来了,轻笑出声,“我喝我喝。”
而后又深深发疑,把这个问题抛给时姜,“那怎么办,就一碗。”
“我分给你点,”时姜的指尖抵住碗沿,才说要推给祁见浔。
男人已经先她一步问出口。
“怎么分?”
祁见浔一侧的眉尾轻轻挑起,提议道:“用嘴渡给我?”
时姜凝视他两秒,噘着嘴傲娇般的接过碗,猛灌了一大口,又回身搂着祁见浔的脖子,找上了他的唇。
两人半是亲半是喝汤的态度,把剩下的半碗醒酒汤喝完了。
时姜困得厉害,连澡都不想去洗了,还是昏昏沉沉间祁见浔抱着她去了趟浴室,再出来的时候,人清醒多了。
她也很想美美的睡过去,但男人略带着薄热温度的指尖流连在她身上时,那手指灵活的仿佛是在弹钢琴,每触碰一下,都像是敲出了一个音符,明明没那个心思,却偏偏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那方面的坏心眼。
很难让人忽略,也很难让人释怀。
酒店房间的大床没有他们卧室里的大,也没有那么软,但此刻却令时姜安心的多。
祁见浔把人捞进怀里,亲了亲她的脸,“乖乖睡觉。”
时姜埋进他怀里,深深的汲取着他身上的气息,闷声说:“祁见浔,你抱着我。”
“嗯,抱着呢。”
说着,祁见浔又搂紧了些。
…
宿醉的人一般都会醒来的比较晚,时姜本以为自己也会是这样,可是不是。
还没七点,她便醒了。
头顶天花板里的中央空调运作的声音很轻,空气里泛着徐徐的凉意。被窝下,两具身体相拥着,触感温热。
时姜睁着眼睛环视了一圈,才把目光移向了祁见浔,没以为他会醒着,但陡然对上他的视线时还被吓了一跳。
“你醒了怎么也不说个话,”时姜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祁见浔咋咋舌,酸了吧唧道:“某人醒来第一眼看的也不是我啊。”
“……”
时姜被酸到了,没搭理他。
祁见浔摸了摸她的脑袋,问:“头疼不疼?”
时姜细细感受了一下,许是喝了醒酒汤的缘故,没什么不良反应,“还好。”
时姜拿起一旁的手机,双手的手臂圈成圆,从祁见浔脑袋上套下,环住了他的脖颈,身子贴过去,下巴搁在了他肩膀上看手机。
祁见浔很喜欢她这些亲昵的小动作,指尖捏了捏她的腰,问:“还记得昨天的事吗?”
“昨天什么事?”问出这句话完全是出于时姜下意识的反应。
祁见浔仰过头去瞧时姜的脸,指尖掐着晃了晃,“你说什么事?”
他的语气颇有中清纯少男被渣女骗上床后渣女不想负责少男质问的既视感。
时姜也是在这须臾胡思乱想间决定此刻当个渣女试试,她双手扶住太阳穴揉着,几个神情间‘难受’就表现出来了,“昨天喝太多,记不清。”
“真不记得了?”
时姜并没有意识到他语气里的危险气息,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戏里无法自拔,“嗯,记不得了。”
“我帮你回忆回忆…”
说完,祁见浔指尖下探,拍了拍时姜的屁.股。
时姜猛地一个激灵,突然福至心灵,意识到他说的‘回忆’指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