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是如此的难受,泽田纲吉还是稍稍放慢了自己的步伐,努力扯开一个笑容,用微微暗淡的目光深深地看着身边的少女。
“大概就是无时无刻都想着这个人,每做一件事都会不自觉地联想到她,想看她的笑容,想一直让她呆在自己的身边。她开心自己就开心,她难过自己就心疼,这样一种感觉吧。”
心脏再次漏了一拍,麻陶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少年深深看着她的样子,一股奇妙的感觉再次弥漫了自己的整个身体。
“这就是,喜欢?”
为什么阿纲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而且还用的是,“她”。
第36章 chapter 34
把书包放在书桌上, 麻陶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背负了什么沉重的东西。想起那个对他说喜欢的少年逆光而站的样子,她莫名其妙的觉得有点眼熟, 但是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不管是写作业还是吃饭的时候,麻陶都有些心不在焉。只要还想到书包里有一封信, 就有什么带着凉意的东西, 顺着血液流进了四肢百骸,带着心脏也会莫名的收缩。
看着碗里白花花的米饭, 麻陶再次陷入了杂乱的思维之中,脑海中闪过的那些破碎的画面,到底是想告诉她什么呢,第一次遇见这种状况, 真的是完全不明白啊。
“麻陶, 你有什么心事吗”看着再次对着饭碗呆愣过去的少女,妈妈终于忍不住担忧的开口。
“诶?”麻陶条件反射的抬起头来, 掩饰性的挠挠自己的脸颊, 傻笑着却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没有啦妈妈,不用担心——我吃饱了, 先回房间啦!”
黑衣宏从自己的碗中抬起头来, 用散漫的黑眸看着自家姐姐局促狼狈的背影,闷闷的开口:“欧内酱那个家伙,绝对在隐瞒什么吧妈妈。”最近的行踪什么的都太不正常了,之前还不跟妈妈说一声就擅自去东京的同学家住,一晚上没回来, 害得他白担心一场。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姐姐!
他泄愤似的狠狠咬了一口碗里的青菜。
余光注意到身边女人的异常,黑衣宏回过头一看, 结果发现自家母亲也呆呆的看着桌上的饭菜,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
“妈妈。”他的嘴角抽了抽。
家里的这两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诶,小宏叫妈妈有事吗?”女人终于回过神来,看见自家儿子那难以言喻的死鱼眼就心里一咯噔,连忙扯开话题,“啊哈哈小宏你脸上有几粒米饭,要爱惜粮食哦。”
“诶?”黑衣宏愣了一下,连忙用手背擦擦自己的嘴角,还真的黏了米饭在嘴角上,他顿时有些羞愧地红了脸,至于刚刚的小插曲,早就随着这红晕的蔓延消散在了空气里。
不过当他从浴室冲了个干净的澡,换上他最喜欢的星星睡衣的时候,他终于发现,他似乎完全被妈妈和姐姐两个人忽略了。
岂可修他可是家里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啊啊啊!家里最近绝对是有问题吧,为什么都没人跟他说!黑衣宏鼓着包子脸,把拖鞋弄的啪啪作响,以此来宣扬自己的不满。
“小宏,去叫你姐姐洗澡——”
很显然,并没有人觉察他的不满,姐姐还是一如往常的窝在自己的卧室里,妈妈还是和平时一样,让他去督促他那个老是不让人省心的姐姐。
这样的认知让他更加郁闷了起来。
可恶!为什么身边的人都是这种无药可救的样子,妈妈和姐姐就算了,森川那个家伙一边说是他的朋友一边欺负他,山田则完全沉浸在了魔法少女还是少年的世界里,姐姐那个朋友泽田纲吉跟那个花椰菜蓝波一样的让他不爽,就像这两个家伙会抢走他什么玩具一般,
这样忿忿不平想着的黑衣宏一把拉开面前的木门:“欧内酱——妈妈叫你去洗澡——”
坐在书桌面前的少女浑身一抖,手忙脚乱的往书包里面塞了什么东西,反应过来是他之后又恼羞成怒的回过头来:“我知道啦!——”
唔,姐姐偷偷的在看什么东西?平时都是躺在床上翻她的那个绘本的,他心下疑惑,盯着黑衣麻陶的脸看了两秒,还是关上门离开了。
黑衣宏打开电视,在沙发上心神不宁的坐了半晌,不停地回头看着什么,直到刚才他关上的木门再一次打开,他才飞快地转过头来,浑身紧绷。
“咔擦——”不一会,浴室的门关上了。
确认了自家姐姐不会突然从浴室出来之后,黑衣宏悄悄的走到房门前,手握着自家姐姐卧室的门把手,深吸了一口气。
缓慢地拧开门把手,他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了出来,紧张和好奇在胸腔里化作酸涩的微妙感觉。他飞快的回头扫了一眼浴室和厨房,闪身进了房间。
“一定要快点才行,姐姐先前就是在这里偷看什么东西是吧。”
黑衣宏爬上椅子,轻轻地拉开书包的拉链。虽然潜意识里告诉他这样偷看姐姐的东西是不对的,但是他现在满脑子都想着弄清楚让姐姐不正常的源头在哪里,平时妈妈教导他的东西早就被他扔到了爪哇国外。
一打开书包就发现了两张满是皱痕的纸,黑衣宏把它拿出来一看,才发现其中一个是信封,是谁给姐姐寄的信吗?可是上面没有邮票也没有地址什么的,只写着大大的“黑衣麻陶(收)”几个字。
虽然对不好好填完信封的格式就能寄出信这一情况感到困惑,黑衣宏还是暂时把它搁置到了一边,展开了另外一张蓝色的信纸。
漂亮的字铺满了整张纸条,上国小三年级的黑衣宏还是几乎能认出这些字来。这个就是姐姐藏着的东西?比他原本以为的普通多了,还以为是零分的试卷什么的呢。
「或许你根本对我没有什么深刻的记忆吧,虽然我其实一直都在关注着你。一起上体育课的时候,校里的篮球联赛的时候,我受伤你给我上药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你如此好奇,或许明明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却有着难以想象的毅力与坚强,你在球场上挥洒汗水与笑容的样子,就像灿烂的阳光一般,让我有想和你做朋友的想法。」
什么啊,只是想要和姐姐做朋友的人吧?黑衣宏失望的瘪瘪嘴,想做朋友的话,直接说出来就好啦,扭扭捏捏的样子,肯定是个女生吧。
先前的不安与激动早就消失殆尽,后面的内容黑衣宏也没了看下去的欲望,想着自己在姐姐房间里不知道呆了多久,他又有点紧张起来。把手中的信纸塞了进去,又想起还有一个信封,他伸出手去拿。
谁料这一碰,信封就掉下了书桌,黑衣宏顿时心脏漏了一拍,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信封滑进了床底。
天哪!!姐姐要是在这个时候进来怎么办?!
为自己的疏忽感到气恼,但他的动作也不慢,跳下椅子,掀开长长的床单,手脚并用地爬了进去。床底的灰尘随着她的动作扬起,他强忍着鼻子的不适,搜寻着信封的位置。
啊咧?那个粉红色的是什么?黑衣宏愣了一下,微眯着眼睛努力想看清楚,却发现那个他正在寻找的信封正静静地躺在那个粉红色物体的旁边。眼睛很快适应了黑暗,他也慢慢地靠近了这两个物体。
——是一个粉红色的大手提箱。
他捡起信封轻轻拍了拍,视线却始终停在那个箱子上。姐姐有什么东西不好好放,非要藏在床底?家里并没有在床底放东西的习惯,
只是打开看一眼,耽搁一点点时间,姐姐不会这么快回来的吧?毕竟自己进来也没几分钟。黑衣宏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赢过自己的好奇心。他屏住呼吸,随着咔塔一声轻响,粉红色的手提箱马上被打开了。
,这是,什么?
粉色的椭圆形不明物体一排排躺在手提箱里,他忍不住伸出手指碰了碰,冰凉而光滑的触感让他心下一震。
“妈妈!——”
少女的声音骤然划破安静,黑衣宏猛地一抖,手提箱的盖子咔塔一声再次合上。他并没有马上爬出去,而是僵硬在那里连呼吸都忘记了。
天哪天哪天哪!!!他要怎么跟姐姐解释!!——
大脑嗡的一声炸开,除了惊恐以外的情绪全部消失殆尽,只剩下理智的空白。为什么他要为了那一点好奇心来干这种事啊——姐姐和妈妈肯定会生气吧岂可修!
那对话的声音模糊不清,黑衣宏这才发现声音是从房间外传来的。趁现在人还没回来,他应该抓紧机会从这里出去。
握着信封的手有些湿润,他的心脏跳得飞快,还好在下来之前他有先见之明的把那个信纸塞了进去,书包也拉上了。他侥幸的想到,就算姐姐马上进来,只要不打开书包,就不会发现异常吧,
他正这样想着,脚步的震动就顺着地面传了过来,黑衣宏瞳孔一缩,往外面爬的动作僵在了原地。下一秒,房门就被咔擦一声打开了。
第37章 chapter 35
一双拖鞋从自己的眼前晃过, 黑衣宏僵硬在床下,心跳如雷,鼓动得耳膜嗡嗡作响, 他甚至担心自己的心跳声会大到被发现的地步,不过这双拖鞋, 似乎是, 妈妈的?
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迫切的祈祷着自家妈妈能赶快从这里出去。衣柜吱呀一声被打开, 没两下又被关上,女人和她的拖鞋一起消失在他狭小的视野里,然后渐行渐远。
确认自家妈妈离开之后,黑衣宏连忙钻了出来, 哆嗦着手拉开书包, 像扔一块烫手洋芋一般把手中的信封扔了出去,恢复作案现场, 然后便逃也似地跑出了这个房间。
——再也不做这种亏心事了!真是太可怕了!
黑衣宏刚跑出房间不一会儿, 就碰见了擦拭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的黑衣麻陶。他紧绷着身体,不敢直视自家姐姐的眼神,想装作若无其事的过去, 却被麻陶一把拉住。
“你怎么了, 不是刚才才洗了澡吗?怎么脸上这么黑?”
“诶?”黑衣宏一僵,惊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刚刚脚滑摔了一跤,我马上就去擦一下!”
看着自家弟弟手忙脚乱跑开的背影,黑衣麻陶擦头发的动作微微一顿, 虽然有些奇怪,但她还是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进去的同时不忘把门关上。
唔,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理清啊。
把湿润的毛巾随意的搭在书桌的另一边,麻陶拉开自己的书包,因为先前慌张的把它藏进书包,信封和信纸都被她揉成了一团。麻陶将信纸展开,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虽然我在班里朋友圈很广,但是你却好像属于另外一个我不能插足的圈子里面,你们的身上有着我看不懂的秘密,其实我一开始对你只是好奇而已,但是到后来却发现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了啊。这种感情一直折磨着我,让我完全不能够正常的思考,直到鼓起勇气写下这些文字。」
“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
与其说是在看情书不如说是在念课文的麻陶微微皱起眉,目光倒回去再次仔细看看这句话,脑海中却诡异的浮现出,自己不受控制的在人群中寻找那个少年的画面。
“啊啊啊不要再想奇怪的事了!”麻陶一把拉过毛巾,胡乱的在头上擦了两把,仿佛这样就可以把脑海中那些纷乱的思绪擦掉一般。她继续看了下去。
「把自己的感情小心翼翼的写下来的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了却了一桩心愿。我们原本没有什么交集,你会拒绝也在情理之中,虽然还是不甘心,自己输给了那个人啊。」
那个人?哪个人?
麻陶更加疑惑了,一团团的思绪就像迷雾一般笼罩住了真相,她明明知道就在前方,却始终不敢继续往前,只要隐约的想象那前面的事物,她都会被一种汹涌而来的酸涩感淹没,直到心脏破裂,停止呼吸。
「说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不知道会不会被麻陶讨厌啊?抱歉擅自这样叫你啊,因为我实在不甘心就这样停留在最陌生和普通的关系上。把这封信交到你手上的时候,就表明我知道你会答应我的可能性已经跌到百分之十以下了,不管你会不会认真的看,或者说现在它已经躺在了垃圾桶里?
如果你能看见这些文字的话,我想诚恳的问你,我们可以做朋友吗?就像你身边的那些人,一样的朋友?
不过有谁会认真的去读一封这样的信,
——风间原太」
麻陶心情有些复杂的直起腰,右手撑着下巴支在桌上,她看着少年最后的签名,微微出神。
虽然是第二遍看这封信了,但麻陶还是有些不能理解里面的内容,不过为了表示礼貌和尊重,还是回封信吧。想了想,麻陶从书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白色的信纸,在桌上铺平,提笔写下。
「你好,风间桑,不,既然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我可以叫你原太吧?既然是想要成为朋友的话,不需要用这种奇怪的表达方式啊,直接说就好了嘛!我很乐意跟大家成为朋友的!」
斟酌了一下词句,麻陶继续认真的写了下去。发丝还有些湿润,一滴水珠顺着脖颈滴进背部,冰凉的感觉让她不禁颤了颤。麻陶又拿起毛巾胡乱的擦了擦头发,然后继续写了下去。
「说实话,我一直并不明白所谓的“喜欢”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啊。今天阿纲跟我说,喜欢就是想一直一直看这个人,会因为这个人的情绪变化而心情起伏,其实我原本还以为会有害怕什么之类的情绪啊,果然是我想多了吧。害怕怎么能跟喜欢混为一谈呢?」
不知不觉就把自己的心里话写了出来啊,原来内心深处的自己是这样理解的啊,麻陶看着白色纸条上自己的字迹,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笑了起来。
「不过果然还是很开心,能有一个新的朋友!
——黑衣麻陶」
把这些写完的麻陶大大的舒了一口气,透过书桌看着窗外的星空,那闪烁的金色的星光,在她的眼眸中深深地映出。
这一切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啊,重新恢复正常的平静的上学的生活,和黄泉、镜里还有由宇她们重归于好,除了跟阿纲的相处以外,其他都蛮好的,
她干脆趴在了桌上,一想起那个名字,脑海中便纷繁复杂的冒出许许多多的画面,棕发少年的笑容,他的侧脸、他的火焰、他对自己说话的样子、他半跪着熔化铁条的剪影、他握住她手的温度,还有他,只映出自己的身影的棕色的眼眸。
胸中不断涌出的感觉在这几天她早已习以为常,虽然这种钝痛的感觉让她有些难受,不过她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着虚空,直到深沉的睡意弥漫了整个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