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母眼刀飞向温父。
温父无辜躺枪,目光埋怨看向卖了自己的女儿,只虚咳了掩饰也不敢接话。
“明天你就回你自己家去,别在这碍眼。”温母将鸡蛋放到温淑碗里,“我现在是管不了你,但妈妈还是想问一句,你今年过了年就二十七了马上三十,有没有想好什么时候跟小周的事?”
大抵家庭也是避不开这样的话题的。
在上一辈人的观念里,二十五六七便要四舍五入三十,进了三十的女人,就好似非要结婚生孩子了,不然便是要催上一催。
温父温母不似有些父母那样尖锐,但关于独女的终身大事,还是难免多嘴几句。
温淑想得明白,也知道自己老妈就是关心她,回得也随意:“不知道啊,不过他说过完年想来拜年咯。”
说是拜年,肯定是商讨婚事。
温母听明白,也没多反对,只“哦”了声,又问:“那你自己怎么想的?”
现下农历十月已过好几天,到除夕只剩下两个月不到。
温淑掰掰手指,挑开蛋黄,意识到时间是过得有些快了。
要结婚吗?
这个问题又一次摆在了她面前。
温淑犯了难。
她现在在娱乐圈,结婚这种大事,好像不是能轻描淡写的。
但就她个人而言,对这件事,又似乎还是有些,难以形容的微妙感。
该如何说呢?
有一点期待,但同时又抗拒着。
温淑无意识地用筷子戳着蛋黄,思绪已经不在饭桌上。
她既不觉得女性到了年龄就要结婚,也不觉得女性为了事业就要推开婚姻。
这两件事本不就在对立面。
只是因为她如今身份特殊,身在娱乐圈,不是说想结婚就结婚了这么简单而已。
“妈,你不想多留我几年吗?”温淑打趣,将蛋黄推到老爸碗里。
“留你在家气我?”温母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这话说完,温淑本以为对方不会在说什么,到时没想到老妈再次开了口。
“我倒不是催你结婚,也知道你们明星现在结婚也麻烦。”温母这次语重心长,调子不急不缓,“妈妈只是觉得,你们走了这么多年,也不容易,能和喜欢的人走到一起是件莫大的幸运。”
“你小的时候喜欢弹钢琴,我们还想着你以后会跟我们一样考乐团,到各地演出,没想到你却去当了演员,这份工作不轻松,喜欢你的讨厌你的,妈妈这些年在网上也看了不少,你这个孩子倔得像头牛一样,妈妈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喜欢演戏呢,还是只是想证明给我们看。”
温母喝了口水,目光慈爱:“家里也不差你赚钱,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快快乐乐的,有个知心人在你身边照顾你,现在有这么一个人,爸妈老了,你爸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我们就想看着你定下来,演员风吹日晒的,爸爸妈妈不希望你这么辛苦。”
温淑鼻子酸酸的,母亲的话一字一字敲在她心头。
父母是个时代感很强的人,不喜欢上网,对信息的获取仍停留在他们那个观念里。
她笑了笑,忍着鼻酸解释:“当演员不累的妈妈,我也很喜欢演戏,我只是觉得人不是到了年纪就要结婚,想再自由几年。”
“我想到处玩,想唱歌,也想跟你们多在一起多照顾你们。”
“可是,这不是非要你一个人才能完成的呀。”温母说,目光里尽是一个母亲对子女的包容,“你可以与小周一起玩,一起唱歌,一起照顾我们。”
温母继续道:“你是觉得你与小周结婚会困住你吗?以后你便不能做这些事了吗?”
“既然这样觉得,那你为什么不与他分开呢?”
温母的话萦绕在耳边,温淑觉得老妈是在诡辩,但她找不出她话里的错误,只能撒娇:“哎呀,妈妈,我们的事你别操心啦。”
“随她去吧,日子是她自己过,你操心太多,没用的。”温父难得辩驳一句,宽慰自己的妻子,“时代不同了,年轻人多谈几年恋爱,更好看清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淑忙不迭点头,表示赞同。
温母只叹了生气,倒也没再说什么。
话是那般对老妈说了,温淑自己却是没什么想法,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顺其自然比较好。
但不管怎么样,求婚也不能是在KTV外的楼梯间吧!这也太不浪漫了。
想明白的温淑,脑子一热,便把心里的想法给周文律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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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还是再缓缓吧。”
这话没头没尾,收到温淑信息的周文律却还是看懂了。
还是被拒绝了啊。
周文律叹了口气,有点意料之中的惆怅感。
他坐在酒店沙发上,落地窗外是上海川流不息的街道,繁华的城市亮如白昼,周文律站起身,将额头抵在玻璃窗上。
这几日不眠不休的工作,让他有些分外头痛,垃圾桶里已经扔了好几个空的咖啡杯。
“我到底该怎么样做啊......”
周文律闭着眼,轻声道。
到底该怎么样,才能在温淑这个人身上,烙下属于他周文律的印。
第55章
温淑在家咸鱼躺了一个多月, 毛姐也不催她,在《与焉不详》获得提名后,纷沓而来的广告与新本子都摊在她桌前。
“姐, 我想出新专。”温淑挪开那些本子, 正儿八经道,“我要唱歌。”
毛姐没理解:“唱呗,我给你联系人就是。”
温淑对方不以为然,有些头痛,解释道:“我的意思是, 短期我都不想演戏了, 我想好好准备一下我的专辑。”
毛姐手上握着的本子一放,难得静默了片刻。
毛姐看着面前的人, 因为刚起没多久的原因头发散乱不堪,也不化妆, 眉毛似乎有大半个月没修理了, 眼含拜托的看着她。
她突然想起刚接手温淑那会,她也是这副模样,只不过前者是丧气, 现在是鲜活的,对她全然信任的。
“行, 想做什么去做吧。”毛姐放下本子。
“好哎!我就知道毛姐最好了呜呜。”温淑扑过去一把抱住毛姐, 美滋滋开始畅想, “我曲子都写大半年了。”
毛姐没好气地推开她:“早有预谋是吧。”
温淑眨了眨眼, 答案尽在不言中。
“别忘了年底在上海的颁奖典礼。”毛姐苦口婆心, “虽然咱们也不一定得奖, 但你一定要做好表情管理, 不然被媒体拍到了指不定怎么编排你。”
“你第一次去这种场合, 少说话,多看,知道吗?”
“礼服有好几个品牌方联系我们了,你回头挑挑,看更喜欢哪个。”
温淑打开平板,看了看毛姐发来的图片。
居然还有之前的ROSE,见此她不由笑出了声,想说什么也就说了出来。
“这品牌还好意思给我们发消息啊,之前做的都什么事。”
毛姐瞅了一眼,解释道:“他们说是员工行为和公司无关,这家你不喜欢就不考虑了,我觉得也不是很行。”
温淑“嗯”了声,手指在平板上一路下滑。
“这条好看。”
听到对方这么说,毛姐的目光顺着温淑的手指落在了屏幕上的图片。
那是一条抹胸小礼裙,走得法式轻奢风,两袖有轻纱点缀,抹胸下方是丝带束住的腰封,中间缠了一朵玫瑰花。
“确实不错。”毛姐将心里话说出,放大又看了看细节,“那就这家?我去联系一下?”
“行。”温淑没拒绝,看了一眼图片上方的水印,“这家好像是主打设计的手工品牌,我记得不算大众,不过价格很实在,她们的设计师是詹姆斯的徒弟好像。”
毛姐有些意外,问:“你怎么知道的?”
“以前买过她们家很多裙子。”温淑想了想,“我审美其实挺单一的,小时候喜欢什么东西,基本长大了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毛姐笑了下,收了剧本:“我回去工作了,距离跨年夜还有一个月多点,你也不用太刻意体重了,我看你这样刚好,小夏赶明儿就过来了,机票给你定了后天,到上海给我发个消息。”
温淑“嗯嗯”点头,看着毛姐抱着一堆东西转身。
毛姐不算高,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她常年踩着老高的高跟鞋,干练的短发显得她这个人看起来有些严肃与不好接近。
但一晃四五年,对方已经全然融入她的生活,俨然像个大姐姐。
温淑小时候,其实也曾幻想过有个姐姐,毕竟霍昭很大程度上充当了她哥哥的那部分,但男女有别,有些心事肯定是只有女生之间才能诉说的。
遇见明黎是一种幸运,在她青春年少的时候有个知心好友,而遇见毛姐,也是她另一种幸运,在她跌跌宕宕的成长路上一路扶持她。
“毛姐。”温淑喊。
前行的背影一顿,毛姐转过脸,不明所以:“怎么了?”
温淑笑开,扬了扬手:“没事,喊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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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票截止的日期一日□□近。
网上也渐渐曝出许多惊天大瓜。
比如一线女星竟然是知名导演包养的菟丝花、某单身人设男星其实娃都有了、某流量小花其实与剧里某男配在谈恋爱......
温淑与小夏二人端着手机看得津津有味。
“这些人写的跟真的似的。”小夏咬一口梨子,不由感慨,“我这个半个圈内人都不知道真的假的了,小温姐你说他们这些信息都哪来的啊?”
温淑想了想:“有些是当事人透露的,可能要铺垫什么,有些可能是对家曝光的,还有些可能是代拍什么的。”
她顿了顿,半开玩笑道:“毕竟,狗仔无处不在。”
小夏似懂非懂:“那小温姐,这几天网上曝你跟周导的消息,是谁发的?”
温淑:“......”
这她还真不知道。
十一月终归是不太平的一个月。
第二十届华国电影金华奖地址定在了上海,距离十一月底投票截止也就半月的时间了。
此番前面陆续曝出的提名影片,更是在各大平台“打”得不可开交。
而想搞她的,估计也有不少。
“不知道。”温淑躺平老老实实回答,“不过随便了,反正迟早要公开的。”
闲下来的日子她想了许多,她又不靠流量吃饭,又打算以后随缘唱唱歌养养老,就算曝光了她跟周文律的关系,也没什么。
《与焉不详》的片子上映有月余,她本人究竟是否德配不配位自有人评说,照目前的影评来看,趋势还是好的。
不过,温淑还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的。
“这闹得沸沸扬扬的,你跟周导的cp超话都突然加了好多点击量。”
小夏手指在超话论坛里看着众人爆料,油然而生起一股优越感——这些人再怎么爆料,有她本人超近距离磕cp来得快乐?
昨天,昨天周导可是亲自把小温姐送到楼下呀!
小夏美滋滋地想,悄悄偷瞄了一下自家姐姐,又乐滋滋地低头继续刷论坛了。
温淑确实不知道。
不过真相却是偶然戳中了她所说的几点之一。
是的,这事是当事人自己主导铺垫的。
这个当事人,不是温淑,而是主角之一的另一人:周文律。
“心机。”
鹿景愤愤点评。
周·心机·文律淡淡瞥他一眼,不置可否:“那又怎么样?”
鹿景“呵呵”一笑,牵起身侧江轻的手,耀武扬威:“不怎么样,但我已经抱得美人归了,你呢?影子摸到边了吗?”
凉凉的目光掠过江轻二人牵手的手腕,周文律轻轻笑了下,语调不急不缓:“你懂什么。”
“靠!感觉被嘲讽了。”鹿景无语,岔开这个话题,“你托我带的那条项链到了,你什么时候来拿?”
“过几天吧。”周文律道,“你俩什么时候结婚?”
鹿景和江轻相视一笑,不约而同说出日期。
“这么快?不是五月才订的婚吗?”周文律有些诧异,“温淑知道吗?”
“才决定的,元旦这个日子也比较好。”鹿景笑了下,“前两天本来要说的,不是今天刚好跟你谈之前的业务吗,告诉你跟告诉她没什么区别。”
确实。
周文律被这句话取悦到,眉眼舒展开来:“行,这顿我买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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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自然在晚上周文律带温淑出来散步时带给了对方。
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温淑想了想,问:“鹿景跟小哭包不是认识才一两年多,这么快结婚吗?”
“可能感觉到了。”周文律语带暗示。
温淑半倚在护栏边,带了点羡慕:“真不错,不过元旦我好赶啊。”
虽然他们婚礼定在上海,但跨年夜温淑要在颁奖典礼度过,等睡不到几个小时又要去给江轻当伴娘,估计一整天都得忙忙碌碌的。
“江轻说伴娘随礼很丰厚。”
“行!”温淑见周文律这么说,当下就应下来。
当初她跟江轻争那么多年,现在可不得好好宰她一笔。
周文律站在她身侧,帮她捋了下散发别到耳后,看着心上人全然忘了,虽然她能拿随礼,却也要随份子钱这回事。
深秋的江边其实是有些寒冷的,不过好在散步的人多,偶有飞鸟掠过水面远去。
并肩而立的两人犹如一对璧人,吸引了不少摄影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