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便开始关注她,在各种任务中保护她,我们有很多共同之处,她也会为我疗伤,为我排忧解难,我们共同在教中披荆斩棘,我也慢慢爱上了这个女人,然后,教主闭关,教中大乱,我们受够了教中诸多争斗,相约找机会一起逃离出去,然而早已被归尘视为眼中钉,终于找得机会被他一网打尽。”
“我爱她,为了她我死都愿意,但结果却是,她为了我而死,为我挡下了那致命的暗器。”
“我让我的女人为我而死,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赤炎声音沉痛,眼中含着千钧恨意,“我要活下去,怎么样也要活下去,就算蛊毒缠身死无全尸也没关系,我一定要在死之前杀了归尘,为紫荆报仇!”
无萧报臂站着,冷冷地打量着他,倒是难得听一个人这么长篇大论。
他虽然救了他,但不代表他心里就真正瞧得上他。
不过,脑海转了个弯,无萧默了默,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他敛了眉眼,淡淡问道。
“——杀手,也会有感情吗?”
第28章
堇色一行人住了几晚营帐之后,好歹终于出了清明谷。
一掀起车帘,四周便都是严阵以待的内卫,或持长矛立在车前,或骑马巡视四周,马车内很大,香炉案桌无一不全,茱萸和李嬷嬷坐在车内,为堇色斟茶剥果子吃。
茱萸抱怨道,“这得什么时候到皇宫呀?我的屁股都快坐散架了。”
“快到傍晚了,好歹终于出谷了,我可不想再住营帐了,今晚好好的收拾一下,冲一个澡,再美美的睡上一觉,这几天也太折腾人了。”
“你这丫头也太娇气了,殿下还没说什么你倒抱怨上了,回宫里可不许这样不知分寸!”
“行行行,知道了知道了,您都说了八百遍了。”
没坐过这么远的路,李嬷嬷也快撑不住了,她一阵头晕眼花,也没有了和茱萸斗嘴的心思,看着托着腮闲闲翻着书的堇色,道,“殿下,歇一歇吧,您都看了半天了,仔细眼睛。”
堇色温和一笑,放下了书卷,是一本珍藏本《诗经》。
茱萸瞥了一眼,她自幼跟在堇色后面一起读书念字,也算是识得了不少字,随口将看到的一字一字念了出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便是,有一天真烂漫的姑娘,某一天遇到了一衣衫青青的公子,心里总是惦记个不停,默默等待着她的心上人归来……”说着说着,堇色有些怔忪了。
脑海中浮现出来的不是青色,而是那一身猎猎飞扬的玄衣。
“殿下,奴婢有一事不明白,为什么诗中不写这公子的相貌,只写他的衣服呢?”茱萸没有注意到她的走神,不解道,“这有什么好说的?”
堇色不答反问,“茱萸,我昨天穿的是什么?”
“殿下昨儿穿的是一件月白色的花间裙,外面再着一件浅绛色的披帛。”她毫不犹豫就说了出来,甚至连锦缎上面绣的流云飞鸟都记得。她点点头,“不错,你记得很清楚,为什么?”
“为什么?”茱萸不解,“每日服侍殿下更衣,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啊。”很理所应当的语气。
堇色轻轻摇头,“不对,是因为你用了心。”
“你用心对我,便会连我的细节都会记得清楚,同样,这位姑娘也是一样的道理。”
“哦……”茱萸有些明白了,“连心爱的公子离去时穿的衣服颜色都记在心里,是因为太过于思念吗?”
堇色欣慰点头,“公子啊 ……公子啊……”茱萸感叹道,“公子虽好,却不是我的公子,我的公子又在哪里呢?”
“也许,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堇色瞧了瞧车帘外的挽丰。
“哎呀殿下!”茱萸忙去捂她的嘴,小脸诡异地红了起来,主仆俩很快嬉闹了起来。李嬷嬷坐在一旁,脸色有些奇怪。虽然这吟诗弄词的她自是听不懂,但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这诗里字里行间说的,怎么好像有点像她家殿下……
暮色四合时分,马车从人流街市中穿梭,行至一家府邸,还未下马,茱萸掀起车帘,就见府邸门口严阵以待站着一排人,“这是到了哪里?”
堇容款款下马,青城知府越过门口侍卫,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领着众人行了一个大礼,“参见太子殿下。”
堇色亦是慢慢下了马车,抬头便见门前牌匾“青城府衙”四个大字。
一旁的堇容道,“这里是青城。”
堇色点点头。
她来过这个地方。
青城知府看到堇容身后出现的堇色,机警如他,马上便想到这就是太子此番要接回宫中的临嘉公主,急忙再次叩礼,“微臣参见长公主殿下。”
堇色自出生以来还未被人这样正儿八经地跪拜过,有些无措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堇容,他会意,轻轻拂手,道,“起来吧,大人不必拘礼。”
知府忙堆起一脸的笑,“舟车劳顿,下官早已经让底下人布置妥当,府中粗陋,还望太子殿下和长公主殿下不要嫌弃为好。”见面前这位女子果真是长公主殿下,他谄媚道,“今日微臣有幸得见长公主一面,真是三生有幸。”
堇容微微颔首,轻轻笑开,“本宫竟不知李知府这么会说话。”
这话听起来像是谄媚之言,其实也存了几分肺腑,知府确实还没见过比堇色更为美丽的女子,一时间见之忘俗。
挽丰招招手,所有的人这才纷纷下马,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青城府邸,进去之后发现府邸布局严谨,建筑井井有条,堇色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与她之前住过的地方,还是很不一样的。
“长公主殿下,这里请。”有侍卫为堇色引路,李嬷嬷和茱萸跟在其后,三人踏进一间房,房间极为宽敞,还有两间耳房,房内物品齐全,一尘不染,看起来便是被精心整理过。茱萸和李嬷嬷放好行李,便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起来。
茱萸一边整理包裹,一边感慨道,“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府衙,竟然也是如此讲究,看来我们的奉天在陛下的治理下,真的是繁荣至极呢。”
堇色不禁好奇,“你似乎对这些很是了解。”明明她和她一起待在谷里这么多年。
茱萸吐吐舌头,“这些都是李嬷嬷和其他人跟我讲的,公主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哪管这些呀?”
景色有点赧然,比起茱萸,她确实是一无所知,“回到宫里,还要你们多帮衬才好,我怕我会做不好。”
李嬷嬷忙道,“有老奴在呢,殿下怕什么,殿下只管做好自己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不用操心。”
堇色微笑,宽慰道,“一路上辛苦了,今天我们都可以睡个好觉了。”
。
朱痕坐在篝火旁,架子上烤着一只刚逮来的野鸡,香味烤的滋滋冒油,她一边转着,一边看向远远的一旁。
无萧抱着腿蹲在溪边,不知在想些什么事情,虽然一点都不像,但她竟然莫名想起了犯了错事的小孩。
“你不吃吗?”她问道,这是她对他唯一的仁慈了,谁让他是殿下心里惦记的人。
少年摇摇头,那她索性不再管了。
饿死,饿死拉倒。
无萧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一整个傍晚想的都是他和赤炎下午的谈话,在他问了那个问题之后,赤炎是这样回答他的,他道,“人非草木,草木皆有情,何况是人。”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那时的他道,“有。”
他回答的肯定,赤炎却颇感吃惊,抬头朝他看了一眼,他耸耸肩,“怎么?很意外?”
“你看上去无忧无虑,又孑然一身,不像是有了心上人的感觉。”
“那你想错了。”他道。
赤炎不禁再问,“那你是怎样的喜欢?”
他想了想,“我觉得她生的很美,想天天和她在一起。”
“你可有为了她舍命的想法?”
他皱起眉头,很中肯,“我不知道。”
她救了他一命,他倒也不介意还了她这一命。不过,他还不是很想死。
他看惯了太多世间痴男怨女的故事,觉得人与人的感情凉薄如纸,就算他是喜欢堇色不假,可他也不确定以后能为她做到哪一步。这世上真的有人能为一个人心甘情愿献出自己的生命吗?他很怀疑。
所以,当看到紫荆为赤炎挡刀而死的那一幕,她的毫不犹豫令他大受震撼。于是一直以来坚定的想法得到了动摇,这也是他把赤炎救出来的原因。
赤炎评价,“那你还不够爱她。”
他反驳,“我天天都想着她,做梦都是她,怎么还不够爱她?”就连这药,都是他千辛万苦取来给她用的,他以前哪曾做过这样的事?
赤炎摇头,“你这是喜欢,喜欢是会变的。”
“我不变,我就只喜欢她一个人。”
“你若爱她,连你自己的心,甚至是自己的命,都会给她,就算把你最宝贵的东西献给她,你也心甘情愿。”
他继续问,“你多大了?”
“十七。”
“十七……”十七岁,贵胄人家或许早就娶妻生子了,但在江湖上还不算很大,“你还年轻,以后会慢慢明白过来的。”
“……”
“但是,像我们这样的,仇家太多,她也未必肯跟着你吃苦。”
做这一行的,不是你死,就是带着他人一起死,如若想过平静日子,就得一生流亡,爱的疯狂,也爱的壮烈。
“我会把她放在安全的地方,不会让别人找到她。”
“你最珍视的东西可是什么?命?”赤炎问。
他摇摇头。
“那是什么?钱?”
好像也不是,他又摇摇头。
“连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都不清楚吗?”赤炎沉吟。
他皱眉,听出他话语中的嘲讽之意,认真的想了想,半晌后,道,“自由。”
脱口而出这两个字后,他一怔,突然豁然开朗。
是了,无论在哪里,自己都想天高任意游,无论身在何处,他都想不受任何拘束。所以无论是拂天派、清明谷、还是太子,都不能够困住他,所以从一开始,当他发觉自己喜欢上堇色后,也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觉得似乎被某个东西给牵绊住了。
原来他自始至终追求的东西,都没有改变过。
“那你可有为了她舍弃自由的觉悟?”赤炎问。
这个问题他没有回答他,两人的谈话也到此为止。
朱痕蹲在火堆旁,默默规划着明日的事情。喷香的烤鸡味缭绕在空气中,她抬起头,却见少年不知何时到了面前,从善如流地取走了篝火上的烤鸡,一口咬进了嘴里,腮帮一鼓一鼓的。
朱痕:“……”
。
晚饭后,堇色沐浴梳洗了一番,将一身的疲倦洗去。
她站在窗前,抬头望着月亮。想必这个时候,街市上的小摊已经都离去了吧。
“长姐,睡不着吗?”
堇容披着月色缓步而来,他正与知府商议完一些地方上的政事,两人住所又相邻,刚回来便看见她立在窗前,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这长姐美是美,初见第一眼时连他亦惊艳了几分,只不过总是罩着一层忧郁的面纱,加上谷中待久了难免冷漠,看上去好似永远拒人于千里。
但是他也冷清惯了,对这些倒是并不在意,况且他发现,她这位长姐,表面冷情,其实还是很温柔随和的。
在宫里,几乎没有几个正常的、可以和他说上几句话的女人,她们总是正襟危坐,美丽的皮囊下藏着刀,所以面对她,他的话也不禁多了一些,缓缓道,“青城地处繁华一带,这里贸易广泛,比较富庶,对了,这里还有一个很大的酒楼,名为望月楼,以后有机会再出宫的话,我可以带长姐去看一看。”
堇色勾唇一笑,似乎在品味着什么欢愉。
他这么一说,倒是勾起了她很多回忆,“望月楼,真是好名字呢。”
。
一个从四品的知府令,府衙中突然驾到了太子和公主两位大人物,简直如神亲降,自然是战战兢兢、极尽照料。几天之后,众人休憩的差不多了,堇容便离开知府,一行人又再次出发了。
离开了青城,过了地界,路上又是一片萧条,周围也不见什么村庄,仿佛走入了什么密林。
堇色茱萸李嬷嬷在一辆,堇容坐在另一辆马车上,他掀起车帘,挽丰立刻凑到他的耳边。
“注意。”他只轻轻说了两个字,挽丰便立刻会意,点了点头。
茱萸看着寂静的有些诡异的四周,纳闷道,“怎么到了这里一下子这么冷清。”
“殿下,我这心里怎么感觉怪怪的?”
“没事的。”堇色摇了摇头,表情很是平静。她的表情一直都很无波无澜,仿佛没有什么事情会让她有所波动。
突然马车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有马声四下惊起。
“怎么回事!”李嬷嬷惊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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