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对,被他们抓到怕是连魂魄都给我撕碎了……这里反倒是更像我曾经遇到的那个天劫幻境。”
意识内响起系统提示音,随即辛巳卡顿着开口:“这里、是魔界。”
第45章
“魔界?”
苏槐更加疑惑, 据她所知除了巫水河畔的封印之地,再也没有别的途径能达到魔界。
且不说巫水的封印有多牢固,就那两步一个神兵把守, 她就算是变成苍蝇都飞不过去。更别提那封印对魔气格外敏感,她若是靠近封印恐怕分分钟会被封印法阵给撕成碎片。
辛巳的声音依旧卡顿:“不用谢,是本帅气系统将你送过来的。”
听辛巳这么说,苏槐瞬间警惕起来,“你会这么好心?”
天知道辛巳为了造成那股黑风使用了多少能量, 眼看苏槐不感激甚至怀疑它, 它委屈的声音都不卡顿了, “你不要带着有色眼镜来看本系统!”
苏槐冷哼一声,没有立马屏蔽辛巳是她最后的礼貌。
估摸着附近并无危险, 苏槐挥散那团光亮席地而坐, 接下来她要和系统掰扯掰扯。
“实话说,是不是天劫秘境那次, 你将魔气引入我体内?”
只有那次诡异出现的秘境有可能,不然苏槐想不到她何时接触过魔。
提及此事辛巳多少有些心虚, “……是。”
苏槐气极反笑,“你可真行。”
那次秘境她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 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辛巳就已经预谋好要坑她。
“你就不怕我被魔气控制?”
辛巳急忙解释:“你当然不会, 你的神识不属于这个世界, 就算染了魔气也不会像真正的魔族那样,不然我也不敢这么做。”
“所以你的目的应该不是协助我完成剧情这么简单吧?”
苏槐好歹是看过无数穿越文的新时代人类, 就算辛巳隐藏剧情误导她,她还是从已知的剧情中察觉不对。
没屏蔽辛巳的时候, 辛巳是能感知到她任何想法的。
可这次辛巳没有急着反驳或者解释, 而是悄无声息地给自己熄了光芒, 装死。
苏槐看了眼任务栏,确定没什么新的任务后果断屏蔽辛巳。
系统有系统的阴谋,她也有自己的算计。
夜摇光坚定挡在她身前的背影在脑中浮现,苏槐忍不住叹息,她也想这么保护好他。如果她可以避开剧情重获新生,那么夜摇光也一定不会成为原书中那个与六界为敌的魔君。
四周依旧寂静,苏槐漫无目的往前走。
来到这里之后苏槐能清楚感受内自身的灵气在消散,取而代之的黑雾般的魔气,她感知只得神识,神识内已被魔气充满。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她体内最后一丝灵气消散于黑暗中,四周景物才发生变化。
黑树扭曲着伸展枝干,光秃秃的枝干散开,有曦光从天际洒下来。原本漂浮着的碎光消失,藤蔓快速往下缩,直到全部藏进黑土里才停止。
一切像是在瞬息间发生的,等苏槐回过神,周遭已变成白日。
魔界就算是白日依旧没有太阳,昏昏暗暗的天色像是立马就要下一场暴雨。她按照使用灵气的方式运转体内魔气,竟能真的瞬移到十步之外。
苏槐舒口气,幸亏不要从新修炼,不然她何时才能从这里爬出去。
修为还在,她准备御剑而行。
只可惜储月不认得她了,在她手中剧烈反抗。
看着手中反抗的储月,苏槐有些难过,就像是一个同她历经千辛万苦的小伙伴背叛了自己。
“算了,不勉强你。”
苏槐将储月收好,走到黑树旁边折了一根树杈,以气化刀将树杈修成木剑的模样。
一刻钟后苏槐满意看着手中潦草的木剑,满意点头:“还能看出是把剑。”
魔界极大,苏槐御剑飞了三天三夜,途径无数空城却未曾发现一个活口。
第四天她经过一座城池。
站在城门口,看着巍峨城墙,苏槐勉强认出城门上挂着的匾额,“噬山城。”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她曾在秘境内遇到一个满身碎石的噬山魔主,难道这里是噬山魔主的老巢。
反正也出不去,苏槐决定去噬山城内看看。和她先前遇到的空城一样,城内什么都没有,沿着街道走了两刻钟后忽然有歌声响起。
苏槐心头一跳,顺着歌声走。她已经好多天没遇到活着的东西了,乍一听这歌声居然有种莫名的兴奋。
歌词像是一种古老的语言,苏槐根本听不懂,只觉得听起来怪舒服。
行到城中心的宫殿时歌声截然而止,原本在白日消失的光点聚集在一起将宫殿紧紧围住。许是白日的原因,那些光点有些黯淡,越靠近才看得越清。
她伸手触碰,那些光点像是有生命一般绕着她指尖漂浮。
苏槐收回手若有所思地看着被光点包裹得像个蝉蛹的宫殿,“神神秘秘的,魔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歌声再度响起,这会的歌声带着急迫。
苏槐眼前的光点往两侧分开,渐渐露出一个能容她通过的小洞。
穿过小洞歌声更加嘹亮,同时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苏槐警惕转身,手中木剑朝着来者刺去。
痛苦的哀嚎声稍纵即逝,苏槐定睛看去才发现刚刚发出声的是一个魔族的幻影,幻影消失后在原处又生成一个一模一样的影子。
“好疼、好疼。”那幻影一边说着疼一边往前走,像是没看到她。
苏槐压下心底古怪往里跑,越往里幻影越多。
发出歌声的是一个主殿,她站在台阶之下依稀能看到殿内有妖娆的魔族少女翩翩起舞,而唱歌的似乎是被少女们围住的女子。
少女们翩翩散去,被围住的女子露出真面目。她穿着轻薄纱衣,曼妙身姿在深紫色的纱衣下若隐若现,舞动间脚踝的金铃发出悦耳撞击声。
和那些极近透明的幻影不同,女子是半透明的形态。
苏槐甚至能感受到,在她出现的瞬间,那女子明显往她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
就在苏槐以为她们跳完舞就能停下来,却不想她眼睁睁看着女子跳完一遍又一遍,丝毫没有停顿的迹象。她看向别的幻影,和她想的一样,这些幻影都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当下的动作。
“一万零三百年,我们就这么重复了万年,是不是很可笑。”
紫衣女子的声音格外冰冷,突然出声将苏槐吓了一跳:“你有意识?”
“当然。”女子声音里带着傲然,“你还真以为神界那群废物,能将我们彻底从六界消失?”
苏槐嘴角抽了抽,看她不受控制地在空中跳跃舞动,有些无语,“大姐,咱都被定这儿跳一万年了,口气还这么大。”
女子脸上的傲然瞬间消失,她瞪着苏槐,可自己确实不受控制。
苏槐望向殿中央的王座,“大姐,你知不知道噬山魔主在哪?”
倘若能自由行动,紫衣女子觉得自己一定会把这个歪歪唧唧的人扔出去,她冲着苏槐翻个白眼,“你找噬山魔主作甚?”
“想法子出去啊。”
根据苏槐这几日的观察,整个魔界都没有活人,她留在这里早晚得逼疯。
“哦,噬山魔主啊,我就是。但是你出不去。”紫衣女子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身体也开始变透明。
第46章
苏槐脱口而出:“为何?”
话音刚落她终于反应过来, 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着紫衣女子,这和她天劫幻境里那个浑身碎石的丑八怪没有半分相似。
“你是噬山魔主?”
然而噬山魔主同无数幻影一样失去意识,在原地木讷地重复着跳舞。
苏槐小跑到噬山面前, 她伸手从噬山身体中穿过,“你把话说完再睡啊!大姐。”此刻她的心情就好像在坐过山车,忽上忽下。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希望又从指间溜走告诉她再等等。
不清楚噬山意识什么时候能恢复,苏槐不敢轻易离开, 只能留在原处。
昼夜轮回, 不知过了多久, 苏槐从起初的激动等到麻木。
噬山意识再度出现时,苏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满脸绝望地看着屋顶。早在噬山消失的那日她就问过辛巳, 可辛巳一问三不知。
“眼下魔界式微,你出去也是人人追杀打骂, 不如留在这里陪陪我……咦,刚不还好好的,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沧桑。”在噬山眼里,她不过就是眨了下眼。
苏槐机械地看着噬山, 眸光黯淡, “大姐, 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
反应过来自己又陷入沉睡后,噬山一个转身将衣袖扬起, 想笑却扯不动嘴角,“这纯粹是个偶然。”
“那我来到这里呢?是偶然还是你们的预谋?”苏槐噌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
噬山这才认真端详苏槐, 看了良久, “我不知道你身上为什么会有我的魔气, 但我可以确定不是我做的。魔界战败后,魔界之人意识与本体分离,根本无法跨越巫水的那道封印。”
所以她体内的魔气纯属是系统整的。
苏槐若有所思点头,又问:“你本体不是一堆碎石,怎么……”神识是这么个妩媚妖娆的女子。
噬山愣住,随即摇头,“那不是我,那么丑怎么可能是我。”
从噬山能控制自己本体后,她就极少在外人面前露出本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哪怕她是个魔。
“行吧,假装我信了。”
既然不是噬山将她引来的,那她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去别处转转吧。
看到苏槐离开噬山急了,“你别走啊。”
好不容易遇到个能解闷的人,噬山不想一个人孤独地再跳一万年。
苏槐好心同她解释:“我要出去,外面有人在等我。”
倘若是她一来到这个世界就在魔界,那或许她会留在魔界摆烂,偌大魔界仅她一人想想就爽。
可现在不一样,她有徒弟,还有牵挂的人。
就算最后徐之意和徐之澜都站在她的对立面,她也要亲自去给个交代,拜师那日就说好了,一日为师终身负责。
噬山是个讲道理的魔主,见苏槐坚持,她只是有些遗憾,却并未阻拦,“魔界这么大,你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跑也不是办法,我知道地下有个法阵能通往魔君宫殿,你去那里找找,看有没有法子。”
“但是你也知道,魔界早就被神界封印控制,所以那个法阵能不能启动我也不清楚。”
苏槐停下脚步,站着没动。
噬山又道:“出了门往右走,走到头就能看到地宫入口。”
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只从天劫幻境里真正见过魔族,可当她遇到真正具有意识的噬山魔主后,噬山的用行动告诉她,魔族好似并没有传言那般没有理智,无差别攻击。
苏槐转头,认真同噬山道:“谢谢。”
像是很不适应这种煽情话语,噬山不耐烦地说:“不是要出去嘛,赶紧走。”
说完噬山强迫自己陷入沉睡,拒绝同苏槐交流。
告别了噬山,苏槐顺利找到地宫。
正如噬山所言,地宫的法阵太久未用,已无法启动。
苏槐并未气馁,她总觉得能出去的关键在噬山身上,而非是噬山口中的魔君宫殿。
她放弃研究法阵,往地宫深处走。
在地宫的尽头有一扇巨大的石门,石门紧闭,在苏槐靠近之时石门感应到魔气,缓缓打开。
这里的东西万年没有变化过,石门开启时有灰尘扬起,苏槐捂着口鼻跑进去。
在她进去的瞬间,像是踏进一个小秘境。
身后的石门消失不见,而她眼前并不是昏暗地宫,而是像个巨大的深坑。抬头往上看还能看到暗沉沉的天际,她试图御剑飞出去,却在上方的洞口被拦住,洞口被一层透明屏障覆盖住。
苏槐再度回到坑内,却发现四周墙壁刻满密密麻麻的字迹。
天极宗。
徐之意和徐之澜站在广场之上,看着刻着蓬莱标识的飞舟慢慢靠近。
在他们身旁站着夜摇光师徒三人。
眼看那飞舟将要降落,冬鸢终于忍不住看向徐之意,不舍道:“你们真的要回去吗?”
也是这两日她们才知道,原来徐之意姐弟二人并非来自家境殷实的人界,而是东洲蓬莱嫡系出身,家中掌门为避免他们留在蓬莱过于骄纵,便隐去身份将他们送到天极宗参加内门弟子测试。
徐之意看了眼弟弟通红的眼睛,点了点头,“家中长辈已和掌门说好,我们仍是天极弟子,只是换个地方修行罢了。”
因着师父的事情,他们留在天极宗面对的也是其余弟子的嘲讽,倒不如寻个由头先回蓬莱,日后下山去找师父。徐之意和徐之澜都不信那些流言,他们坚信师父有难言之隐。
冬鸢努力将泪憋回去,故作开心道:“日后若是有机会,我同师兄去蓬莱找你们玩。”
“好啊,届时定带你们玩遍蓬莱。”
蓬莱飞舟落下,夜摇光领着他们往前走。
按理说蓬莱来访,宣景是要亲自迎接,但宣景已在清峰多日不出。事关苏槐徒弟,夜摇光也并不想让宣景出面,便亲自带着徒弟来迎接蓬莱众人。
飞舟之上下来一绿衣男子,远远地就朝着夜摇光先作揖。
看清来者,徐之澜哇的一声哭出来,跑过去紧紧抱着来者。
男子被徐之澜打断动作,不好意思地同夜摇光点了点头,想将徐之澜给拉开,“当着同门的面,你也不嫌丢人。”
徐之澜在男子身上蹭来蹭去,眼泪鼻涕全蹭在他身上,“大哥!”
来者正是蓬莱云间月。
徐之意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走到云间月身侧后站稳朝着夜摇光行了个弟子礼。这几日若是没有大师伯相护,他们姐弟还不知要受多少委屈。
拉不开身上的鼻涕虫,云间月空只手拍了拍徐之意后背安抚她,“这段日子有劳贵宗对他们姐弟的照料。此行我是带同门历练,顺道接他们,不便多待,就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