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再做妾——赵安雨
时间:2022-08-06 07:38:53

  她给父亲沏了茶,亲手端来四色点心:“女儿刚学的,爹爹尝尝。”
  孔连捷的目光从娴姐儿头上的凤钗移开,吃一口点心,赞了一句,和颜悦色地问“近日做了什么?”
  大户人家的小姐日日给母亲、祖母晨昏定省,不一定见得到父亲,像孔连捷这样外面有差事的,一旦忙起来,十天半个月见一次女儿是很常见的。
  娴姐儿有条不紊地答:“跟着祖母打理府里的事务,陪祖母歇了午觉,回院子里来,带着弟妹写字,做针线。”
  当下吩咐丫鬟,把自己做的活计拿过来:“大姐姐快生了,女儿带着三妹做了几件衣裳,交给大伯母,一起给大姐姐送过去。”
  两件婴儿穿的衣裳,不过手掌大小,颜色鲜艳,针脚细密,怕婴儿啃咬,没订纽扣,用细细的带子系着;另有两件给丹姐儿的里衣,鹅黄和玉色料子,看着就很舒服。
  孔连捷满意地点点头,“你母亲也怀着身子,空闲时不妨也做几件衣裳。”
  娴姐儿笑一笑,没继续这个话题,恭声说“二弟三弟近日读书认真,夫子是夸奖了的,三妹也总惦记父亲,父亲今日有空,是不是把弟弟妹妹叫过来,指点一二?”
  孔连捷有一阵没过问儿子们的功课了,自然答应,娴姐儿便命小丫鬟把弟妹们叫过来,“把功课带上。”
  不多时,昭哥儿兴奋地喊着“爹爹”奔进屋子,旭哥儿沉稳地跟在后面,给孔连捷行礼;慧姐儿很久没见到父亲了,喜悦地脸都红了,捧起两双墨绿色鞋子:“二姐姐画的样子,起的头,过几日便做完了。”
  孔连捷接过没完工的鞋子,心情甚好。
  之后娴姐儿打发人去小厨房安排晚饭,有孔连捷爱吃的芫荽肚丝,昭哥儿爱吃的肉包子和旭哥儿慧姐儿喜爱的菜肴,中间攒着个热腾腾的野鸭子火锅。
  一顿饭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第二天苏太太和苏氏嫂子进府,陪着苏氏说了半天话儿,又带了自家做的点心和腌梅子,苏氏才有了笑脸,孔连捷放下心来。
  年底事多,一转眼便进了腊月。
  凛冽如刀的西北风吹不散展家跨院的喜气,红纱扎成的纱花和络子挂满外院的葡萄架和内院石榴树,门窗贴着大红喜字,就连屋檐下的鸟笼都挂着红绳。
  年底府里无事,展家人提前两日,就出府住进了二管家的跨院。
  红叶带着两个丫头住进内院,连带来帮忙的乔氏米氏,把做喜房的正屋布置的喜气洋洋。
  木哥儿满两周岁了,听说“二叔要娶婶婶”,多了一个人和自己玩,高兴得不得了,又是个新地方,裹着崭新的大红棉袄,戴着虎头帽,嗷嗷叫着满地乱跑。
  喜事前一天,准新郎官开始紧张,在院子里呼呼打拳,拉着兄长朋友喝酒喝到酩酊大醉,被父亲拎着耳朵教训,“媳妇娶不娶了?”
  他大大咧咧地:“娶,娶了就喝不成了。”
  展定疆板着脸把儿子拎回厢房,让大儿子“盯着点”。
  红叶觉得有趣,一边吃银耳炖蛋一边问丈夫“你成亲以前,也这么喝酒吗?”
  展南屏不放心地摸摸她肚子,“喝,平时不喝,人多就喝。”
  红叶觉得,自家儿子长大八成也喜爱喝酒。
  第二天大喜的日子,展卫东一大早便爬起来,洗洗刷刷在院子里打了趟拳,连吃三碗大肉面,举着木哥儿出门遛弯,展南屏在家里检查要带的东西。到了下午,天色渐渐暗了,展卫东穿上大红喜服,不时扯一扯胸前的红花,由兄长和两位要好的兄弟陪着,骑着高头大马,带着队伍迎亲去。
  红叶这边也不闲着,换下做饭的家常衣裳,穿件石榴红洒金右衽夹袄,草绿色绣山茶花马面裙,戴上展南屏送的簪子和一朵镶宝石珠花,大着肚子的缘故,显得十分喜庆。
  喜宴请了附近酒楼的包厨,不用红叶费心;米氏乔氏早早把桂圆、红枣、花生和干莲子洒满喜房,红叶摆了新鲜水仙花和雪白的栀子花,最后看一遍屋里的龙凤喜烛、喝交杯酒的酒盅和秤杆,相携退出喜房。
  展家相熟护卫家的女眷早早到了,做了满满一屋子,叽叽喳喳地在厢房里吃糖炒花生、炒栗子,说着自己成亲的趣事。
  不知过了多久,远远听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喜相逢的鼓乐声,迎亲的队伍回来了。乔氏麻利地带着两个女伴到外院去了,米氏喊二丫煮饺子,红叶站到台阶上,看到穿红着绿的一行人踏着红毯进来,中间是一个抱着宝瓶、盖着喜帕的女子。
  红叶牵着儿子,满面笑容地带着女眷们迎到外院,簇拥着展卫东和新娘子拜过天地,把一对新人迎进正屋。
  女方的全府人是个圆滚滚的中年妇人,和展家全福人、红叶说着吉利话,拉着红叶的手“日后要嫂嫂多多关照”,红叶满口答应。
  今日的展卫东脸色红彤彤的,就像喝多了酒,耳朵带着红色,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用一杆缠着喜帕的银秤笨手笨脚地挑起新娘子的盖头。
  红叶一瞧,弟妹蒋云娘十六、七岁,白白净净一张苹果脸,大大的水杏眼不敢抬起来,尽管涂着厚厚的粉,依然能看出脸庞、脖颈全红了。
  插花、喝交杯酒、二丫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夹生饺子,蒋云娘羞答答地吃了,说“生”的声音堪比蚊子叫,红叶打赌,展卫东一定听不清。
  米氏拉起木哥儿,放上撒着满床果品、铺着大红鸳鸯戏水棉被的喜床:“好孩子,给你二叔翻个跟头,都是给你的,”
  木哥儿来了精神,麻利地在喜床翻了两个跟头,把能够到的吃食划拉到身边,引起一屋哄笑,新娘子也笑了一下,又低下头。
  外院喧闹声越来越大,展卫东心急火燎地,看了妻子一眼,碍着满屋子女眷没好意思说话,对红叶说一声“嫂子,我走了”就转身出屋,一大院子人等着他敬酒呢。
  红叶便招呼弟妹,把屋里的人一一介绍给她,蒋云娘细声细气地向众人问好。红叶看她不自在,便和全福人说些笑话,让二丫端上红枣羹、八宝粥和肉松饼,悄悄把一个装着桂花糕和牛肉干的荷包塞给她,“垫一垫,二弟回来早着呢。”
  蒋云娘朝她感激地笑。
  是个好相处的,红叶松口气。
  夜间送走客人,红叶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就不想动,展南屏打来热水给她泡脚,按摩脚上的穴位。
  红叶倚在枕上,由衷感慨:“成亲真是件辛苦活儿啊”
  展南屏被逗笑了,“一辈子就一回,还嫌累?以后娶儿媳妇怎么办?”红叶想想就觉得事多,忽发奇想:“让木哥儿自己张罗好了。“
  夫妻两人哈哈大笑,把睡在隔壁的木哥儿吵醒了。
  作者有话说:
  求预收啦,《状元夫人的和离之路》
  父母意外亡故,14岁的温菁菁推掉婚事,带着没长大的弟弟,苦苦经营唯一的铺子。
  弟弟成家了,23岁的温菁菁成了老姑娘,婚事尴尬,被媒人说动,嫁给金陵大族家主嫡子、有妾有子的武状元丁柏。
  时移事迁,29岁的温菁菁心灰意冷,离开丁家,搬到郊外庄子。
  数年之后,温菁菁身染重病,在丁柏怀抱离开人世。
  再一睁眼,温菁菁回到24岁,刚刚嫁进丁家一年。
  之后温菁菁开铺子,挣大钱,心平气和地把和离书递到丁柏面前,“我不愿再与你过日子,缘尽于此。”
  丁柏把和离书撕成两半:“既娶了你,便是有缘。此事休要再提。”
 
 
第61章 
  新婚第二天认亲, 二管家宅子像红叶那时一样,来了满屋子宾客。
  说起来,小叔子是个大方的人, 当初送给红叶的认亲礼物是一根镶着各色宝石的赤金衔珠凤钗, 换成给大家小姐添妆、认亲都够了。
  轮到红叶, 又是做嫂子的,早早和丈夫商量, 拿了银子到外面有名的银楼, 打了一对牡丹造型、花心是红宝石、镶两片翠玉叶子的赤金鬓花,沉甸甸金灿灿,足有酒盅大,又从自己的首饰里面,挑了两朵没戴过的、丹姐儿赏赐的南珠珠花, 用一个红漆首饰盒装着,看着就很体面。
  再次见到蒋云娘,俨然换了一个人:洗去厚重的粉底, 挽了妇人发髻,真红色绣凤凰嫁衣, 烧蓝凤钗并两朵红绒花,目光羞涩而活泼,不时望向展卫东, 令人看了就会心一笑。
  蒋云娘非常恭谨地拜见公公、兄嫂、府里的护卫朋友, 收了婆婆昔日一件首饰、一堆礼物红包, 把自己做的鞋子和帕子、荷包作为回礼;另送了红叶一双大红绣鹦鹉衔桃鞋子, 一个放着吉祥如意络子的荷包, 给了木哥儿一个装着四枚银锞子和平安扣的荷包, 和一件针脚细密、颜色鲜艳的老虎斗篷:虎头帽大多数孩子都有, 这个斗篷连着帽子,黑黄相间的,木哥儿一看就喜欢上了。
  蒋云娘陪嫁六个箱笼,装得满满的衣物,算不上贵重,给人一种“厚道”和“实惠”的感觉。
  看得出来,展卫东对妻子非常满意,那么大大咧咧的人,言语之间颇为护着,告诉二丫把一盒盒的点心分给宾客:“她家做的,想吃什么都有。”
  周少光打趣:“她?她是谁?谁是她?”
  蒋云娘脸庞又红了,展卫东瞪一眼,“有的吃还不够。中午继续喝。”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红叶也笑个不停。
  像所有新嫁娘一样,认完亲的蒋云娘急于展示自己的厨艺,喊着“嫂子别动”,也不好意思指使二丫三丫,闷头在厨房待了一下午,做了开花馒头、红豆豆包和葱油花卷,梅子汤和桂花羹(家里带来的材料),炒了四个热菜,还快手快脚地做了个酸辣汤。
  红叶怀着孕,帮不上忙,喊她“歇一歇”,云娘答“家里天天做”,吃完饭还要刷碗,被两个丫抢着干了。
  家里开铺子的缘故,云娘手脚麻利脑瓜聪明,也很勤快,此外活泼爱笑,令人一见就很放松,难怪展卫东一见倾心了。
  据云娘说,自家一个弟弟两个妹妹,大伯家两个堂弟,两家人合开两家铺子,住也住在一个院子。她是家里最大的,大弟和堂弟也开始说亲,因住的地方小,发愁盖房子的事。
  展卫东去求亲,云娘爹娘一听,长女能嫁到忠勤伯府里,嫁的又是世子身边得力的人,日后多一条路,说出去威风,对子女前途也好,心里先就肯了;再见到展家丰厚的聘礼,展卫东的人品,二话不说便高高兴兴应下婚事。
  红叶打趣:“听说中元节那天,小叔出了你家铺子就去茅厕,夜里才回家。”云娘渐渐和她熟了,胆子大了,笑嘻嘻地“哪里,没成亲之前卫东就说,大哥护着嫂子去了一趟相国寺,回来就去提亲了。”
  三日回门,云娘从娘家带了满满两大篮子点心、糖水回来,有桂花糕、花生酥、核桃酥、莲蓉蛋黄酥,有酸梅汤、山楂糕、雪花酪,杏仁羹,芝麻糊,用小罐子盛着,琳琅满目地,自家留了一些,剩下送给客人。
  展卫东春风得意地,一看就得到岳父岳母的欢心。
  木哥儿吃的肚子都圆了,从此喜欢上新婶婶,每到饭时就去二叔家拍门。
  等云娘回完门,展定疆谢过二管家,带着儿子儿媳回到伯爵府。
  云娘对展家两间院子非常满意,说“比自家院子还大”,尤其喜爱内院石榴树,听红叶讲述夏天红花盛开,秋天果实累累的情形,憧憬地舍不得走。
  到东厢房转个圈,云娘悄悄向红叶道谢:看也知道,屋子是红叶帮着布置的,展卫东不是那块料。
  两只鹦鹉在屋檐下呱噪,见到生人,好奇地歪着头打量。
  第二天红叶带着云娘到街坊四邻串门,到自家吃了顿饭,第三天带着云娘去长房拜见赵氏,还带了云娘自己做的甜点。
  赵氏心情颇佳,收下点心尝了一块,赏了云娘不少东西,对红叶说:“又是个手巧的。你肚里这个还没生出来,眼看你家又要添丁了。”
  红叶笑道:“都是沾了世子夫人的光。”说起丹姐儿刚刚出生的儿子。
  说起女儿,赵氏是真高兴,滔滔不绝地说新生儿多么健康,洗三多么盛大,亲家多么喜欢丹姐儿。
  长房一团和气,二房却和气不起来。
  临近年底,前两日娴姐儿对着册子,一一清点母亲的嫁妆和正院的家具器皿,查出没什么损耗,便赏了管库房的仆人。
  今天娴姐儿又到母亲的正屋,由徐妈妈带着昭哥儿,把旭哥儿和慧姐也叫过来,招齐满院子的仆妇,把到了年龄的配出去,做得好的提一提,偷奸耍滑的抹了差事,又一一把弟妹身边的人叫过来查问、训话。
  其中一个有体面的仆妇,见她是没出阁的小姐,略顶了两句,娴姐儿二话不说,叫来自己屋里的妈妈,“把这人架出去,交给大伯母,就说我们院子用不起”。
  那妈妈吓得连连求饶,已经迟了,被徐妈妈厉声呵斥,指挥粗使妈妈把人提走了,满院子人战战兢兢。
  之后娴姐儿开了自己的箱笼,赏了三位姨娘料子、旧衣裳,秀莲是第一等的;赏了徐妈妈、钱妈妈、一等、二等三等丫鬟,四位小姐少爷身边的人;最后两位丫鬟端出满满一笸箩雪花银银锞子,在长春院当差的下人都有二两。
  这是一年一度的盼头,马丽娘去了,新主母不沾旧院子的事,仆妇们心里没底,生怕往年到手的银子飞了;如今见二小姐严是严了些,照样有赏,每个仆妇脸上兴奋,嘴里称赞。
  等到人散了,娴姐儿端起红枣银耳汤喝一口,长长出了口气。徐妈妈躬身问:“二小姐,那边怎么办?”
  那边就是新院子。
  娴姐儿想也不想便说:“不和我们一个院子,不和我们一个锅里吃饭,也不归我们管,我们凭什么多管闲事?”
  徐妈妈略一踌躇,“就怕二爷....”秀莲撇一撇嘴:“那边有新太太,哪里用得着我们操心。就算想给,给多合适还是给少合适,给过去人家要不要,人家苏家是什么规矩,万一人家瞧不上....”
  话没说完,娴姐儿已经站起身走了。
  想不到,这件每年都做的事情发展像冬季奔腾呼啸的风,脱离了三人的预料:
  消息传回苏氏院子,丫鬟添油加酱诉说,苏氏听得怔怔的,当晚动了红,急招太医院的太医。须发皆白的太医皱着眉,对匆匆赶回来的孔连捷说:二夫人受了惊,动了胎气,很可能保不住腹中的孩子。
  孔连捷又惊又怒,叫人来问“好端端的,怎么回事?”苏氏以泪洗面,吃不下饭,派人去叫自己的母亲嫂子,鸡飞狗跳的,这么一来,自然惊动了老伯爷、孔老夫人和赵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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