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转身,背部刺痛。
女孩将簪子狠狠插入她后背,男孩扑上来撕咬她的胳膊。
“我要杀了你们为爹娘报仇!!”
女孩撕心裂肺的吼叫,戛然而止,她被一只大手掐住脖子,“咔嚓”,脑袋无力垂落,男孩来不及挣扎也迅速步了姐姐后尘。
方雍其捏着两颗脑袋,目光冷漠。
她低头不语。
他忽的发出一声冷笑,拖着两具尸体离开。
腰上插着簪子,她担心大出血迟迟不敢动手,眼看血流不停,终究心一横猛地拔出,果不其然血流得更欢,回屋翻箱倒柜地找纱布。
方雍其不知何时来了,扔给她几只布条,来自那个女孩的衣服。
显然在嘲讽她。
她沉默地捡起布条包扎伤口。
这一次他没有着急离开,在她对面坐下,审视她。
“你叫什么?”
“包金芸。”
“我叫什么?”
“方……”闭上嘴。
“这世上唯一知道我名字的人死了,我从没告诉第三个人,万法门少门主知道我的名字,是你告诉他的?”
“……我听你师父叫过你名字。”
“什么时候?”
“你们以前绑架过我,我说我是萧亦尘妹妹。”
他想起来了。“原来是你。”仔细看确实跟那时的小鬼有几分相像。“但是谁说知道我名字的是我师父?”
他将她拖拽到面前,手里捏着一颗新鲜跳动的心脏,“你不说,我不杀你,我把最喜欢的东西跟你分享。”
第33章
血腥扑鼻, 几欲作呕。
“阿其……”
“我劝你不要说多余的话,不然我会直接塞进你嘴里。”轻轻一捏,大滴大滴的血掉下来。仿佛觉得这是极好的主意, “既然你煞费苦心地用媚术勾引我,不如废功与我一道, 抛掉那些愚蠢的善良, 你会发现这是世上最好的东西。”
猛得塞进她嘴里。
浓郁的血腥一下子蹿进鼻腔,怒气也在一瞬间冲上头顶, 她一把推开方雍其,唤出灵剑,剑尖抵着他的脖子,无论如何刺不下去。
“犹豫什么, 刺啊, 这本就是你的目的。”他盯着她,“除了一条贱命我什么都没有, 不需要你煞费苦心。”
她深吸一口气, 剑锋一转,砍断脖子上的项圈,带着锁链“哗啦”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原本想着跟你打好关系, 屈辱点我也就忍了, 抖M无法感受人间温情,跟你真是浪费时间。”
他冷笑,“这就是你的真面目?”
她提起他的领口,“我马上让你见识我的真面目。”
……
昏暗的房屋中,红烛摇曳。
方雍其舔了舔干燥龟裂的唇。
包金芸已经关了他三天, 滴水未进。
他没想到,他与包金芸的修为相差无几, 竟轻易落败。
不由自嘲。
但她为什么不杀他?
屋门终于打开,包金芸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贼眉鼠眼的婆子,满脸讨好:“仙子你放心,小的办事在十里八乡有口皆碑,无论什么吩咐都给您处理得妥妥帖帖。”一转头看见绑在柱子上的方雍其,“哎哟”一声,仙子强抢民男咯。
包金芸在方雍其对面坐下,翘起二郎腿。
“久等了。”
他冷眼看她。
“先申明,本人没有什么特殊癖好,最多有一点点偏好恃强凌弱,原则上来说,我是和平主义者。”
说着,手中突然出现一条鞭子,鞭子又粗又长,遍布倒刺。自言自语:“这种程度应该可以做到。”
“啪!”
皮开肉绽。
婆子吓得躲到桌子下面瑟瑟发抖,居然是个这么残暴的仙子。
“感觉怎么样?”好奇问。
“你挨一鞭试试。”
“看来还不够。”
一鞭接一鞭,抽得毫不留情,整个房间回荡皮开肉绽的脆响。方雍其眼里累积起刻骨仇恨,白净的脸上却不受控制浮起红晕。他竟然在这个女人的鞭笞下产生从未有过的快意,这让他越发痛恨不已。
她抽了整整二十鞭,下一鞭无法落下,看来他快受不住了,再打就把他打死了。
他死死地盯着她,脸和眼都是红的,眼珠子紧随着她转动。
冰凉的手指忽而贴上他滚烫的脸颊,如一盆冰水浇上火焰,他一瞬间舒服到战栗,情不自禁溢出呻.吟。
“看起来很爽。”她说,“但把我恶心坏了。”
她取下桌上的烛台,扔掉蜡烛,吹灭,屋里的光亮瞬间减少一半,剩下光秃秃的烛台,她望着手里的东西若有所思。
她近在咫尺的脸半明半灭,犹如一半天仙,一半魔鬼,他看得痴了,身子不由自主往前靠,唇贴上她的脸。
她露出错愕之色。
原来真就好这口。
把婆子叫过来,烛台塞她手里,命令:“插他。”
“婆、婆子不敢……”
“你不插他,我插.你哦。”
婆子瞬间眼神坚定,“仙子说怎么插就怎么插!”
尖锐的烛台一点点推进方雍其的血肉,他隐忍地闷哼,四肢肌肉绷紧,鞭挞留下的伤口血流更甚,脸色时红时白,漂亮的眼睛涣散开来。
“小人做得还行吗?”婆子紧张地邀功。
“不错,下一次往这里插。”她将手掌贴上他鲜血淋漓的胸口,下方的心脏用力跳动。“你说你杀了这么多人,心脏跳得不沉吗?”
“他们,不死……我就得死……”
婆子举着烛台颤抖地靠近他的心脏,“仙子,这插进去,就死了啊……”
“放心吧,他没这么容易死,完事再给你加一块灵石。”
方雍其哑声:“不要她,你来。”
她双手托起他的脸,“抱歉,心有余力不足,你就看着我,当做是我吧。”
尖锐的刺痛在心脏蔓延开来,他深深凝望她,将她的面容烙进瞳孔。
……
岑宝德跟着宿钰辗转多地,这些地方都留有包金芸的痕迹,但已经人去楼空。从这些痕迹来看,她不但没受什么伤害,反而越来越活跃,活动范围越来越广。
岑宝德不解:“你会不会看错了,我要是那邪修肯定要杀她解恨,当时若不是包姐姐提醒,他就神不知鬼不觉地逃掉了。”
“和现在有区别?”
“现在我挂了他十万灵石的悬赏,就算我找不到他,他日子也难过。这邪修真是命硬,我还是好担心包姐姐啊。”
宿钰环视四周,说:“她比你想象的有本事,再想杀她的人都能被她哄得服服帖帖。我奇怪的是那邪修修为不高,她既然行动自由,怎么不杀了他。”
“包姐姐心地善良。”
“心地善良叫你把人家尸体大卸八块?”
“所以叫我呀,她不忍心亲自动手。”
宿钰扔给他一个“你没救了”的眼神,忽然注意到什么,往东北方向疾速掠去。
“哎宿道友慢点等等我!”
方雍其多在人多密集的市井藏身,这一次却在人烟稀少的郊外。
宿钰立在附近的一株树梢之上,正好将院子里的情况尽收眼底。
一名年轻男子躺在椅子上,上半身缠着厚厚的纱布,下身有一条腿不自然地曲起。
过了一会儿,包金芸从厨房走出来,端着一碗汤水,一勺一勺喂给男子。
她似乎笑着说什么话,男子神色冷漠,并不回应,但看着她的目光十分专注,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色彩鲜明。
“你挖了那么多人心脏,自己的心脏被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滋味是不是特别美妙?”
“你命硬,这都死不了,可把那婆子吓坏了,我还多给人家一块灵石的精神损失费。”
“怎么样,我也算满足了你的特殊需求,你不要恩将仇报,将来别来杀我。”
……
岑宝德好不容易追上来,宿钰突然在眼前消失,“哎你去哪……”
“轰隆”一声巨响,前方的小院骤然坍塌。待烟尘散开,两方人站立对峙。
“宿钰?”包金芸惊讶。
宿钰盯着她扶住方雍其的手,她飞快撒手,方雍其摔在废墟中。
宿钰似笑非笑。
她看得心里发毛,小跑上前,“好巧啊宿师兄,你怎么来了?”
“包姐姐,我们来救你啦!”岑宝德追上来,一眼看到地上方雍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我要杀了你!”
被宿钰拦下。
面露不解。
“让包师妹来。”宿钰说,“包师妹,你去杀了那邪修。”
她呆住。
“他之前就差点杀了你,这次又将你掳走,中间必然受了许多苦,这个仇应该由你亲自来报。”
岑宝德一听有理,大方把报仇的机会让给她,“包姐姐,对这种恶人不必心存慈悲,杀他就是替天行道。”
她回头看了一眼方雍其,方雍其也在看他,眼底情绪难辨。
“我不敢杀人。”她转回头说,“要杀你们自己杀。”
岑宝德:“好好,我来杀,别难为包姐姐。”
但宿钰格外不近人情,咄咄质问:“是不敢杀,还是不忍杀?你不会对这个杀人如麻的邪修产生不该有的感情吧?”
岑宝德惊讶地看看宿钰,又看看包金芸,神色慢慢凝重,闭上嘴。
“杀了他,我就相信你。”将扇柄塞进她手中,“去,为我青羽派除魔卫道。”
她一动不动,他耐心尽失,强拉她到方雍其面前,大手握住她的手,向扇子注入灵力,扇子变得锋利尖锐,缓缓推向方雍其,目光却紧盯着她不放。
不知该说满意还是失望,她没有特别的表情,没有丝毫抗拒、慌张、担忧、期待……仿佛她真的不在乎杀不杀方雍其这件事。
罢了,也许她真的只是不忍心,他误会她了。
下一秒,他神色凝住。
扇子无法推进了。
“包金芸!”他低声警告。
她一声不吭。
他气恼,手下发了狠劲,依然纹丝不动,她竟要为了这个邪修与他作对到底?
方雍其突然向他们发动攻击,宿钰带着包金芸疾速后退,方雍其趁机逃进林子,岑宝德急忙追上去。
剩下原地二人面面相觑。
“好得很,包金芸,我小看你了!”推开她,大步离开。
她小跑上去。
“我都说了我杀不了他,要杀你们自己杀,是你自己磨磨蹭蹭还非拉着我动手,现在好了人跑了,又怪到我头上。”
“你还有理了?”
“我不但有理,我还委屈,甚至怀疑你不想杀他,拿我做挡箭牌给他制造逃跑的时机。”
他睁大眼睛,怒极反笑,笑到停不下来。
“包金芸,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你看我像傻子吗?”
她负隅顽抗,“你既然那么想杀那邪修就去追啊,他受了伤跑不了多远。”手指逃走的方向,“现在去追还不晚,快去啊。”
他抓住她挑衅的手,“少给我装傻,我根本不在乎那邪修的死活,我在乎你对他的态度,你敢说你与他之间没有猫腻?”
“我敢啊。”肺腑之言。
他冷笑一声,甩开她的手。
第34章
宿钰坐在扇子上飞得极快, 包金芸在后面御剑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心一横跳到他的大扇子上,被他飞快拉了一把才避免高空坠落的厄运。
“你不要命了?”他呵斥。
“应该摔不死?”她不是很确定地看了一眼下方, 只看见大片堆叠的云朵。“你这扇子挺好,地方又大飞得又快。对了, 我们不管岑宝德了吗?”
“你担心岑宝德还是那邪修?”
“当然岑宝德, 论武力他绰绰有余,但我怕他被方雍其阴, 你不知道,方雍其此人又阴又狠。”
明明说方雍其坏话,宿钰不知为何冷笑一声,又不理她了。
她憋了一会儿, “你干嘛这么生气, 就算我与邪修短暂地为伍了,那也是被迫无奈, 我又没有助纣为虐, 我还把他打得半死,你也看见他半死不活的样子了,就是我弄的。”
“你为何阻止我杀他?”
“我都说让你自己杀, 非得拉着我一起, 人有时候会身不由己啊。”
“身不由己还是情不自禁?”
她瞪大眼睛。
“你这人怎么听不进人话呢?知不知道有一个词叫‘隐情’,那是不能告诉别人的东西,但是我的态度都已经表现得这么明白了,你们要杀便杀,就算在我面前杀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不通你和一个杀人如麻的邪修该有什么隐情。”
“我还想不通你怎么会因为一幅画置我于死地呢!”
他怔住。
“你果然还在记恨我。”
她撇嘴,“我说我不在意了原谅你了两清了你敢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