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明月,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可看见了,你从大师兄那里出来。”喻明月阴渗渗道,瞥了一眼彤彤怀里的灵兔,满脸嫉妒,“这兔子难道是大师兄送你的?你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勾引大师兄,你完蛋了!”
包金芸被押到温玉兰面前跪下,灵兔耷拉着长耳朵缩在她脚边。
“温师姐,我有话要说!”
温玉兰冷冷看着她。
“我包金芸对天发誓,我对大师兄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有违此誓,此生修为再难有寸进!”
在场之人皆是一震。
这对修士来说是不得了的重誓了。
温玉兰脸上的阴沉稍微消退,依然用怀疑的目光看她,质问:“你去大师兄那里做什么?这灵兔从哪里得的?”
“这是……大师兄托我交给温师姐的。”
温玉兰的脸色瞬间阴转晴,“你说真的?”
喻明月急声:“胡说八道,既然是给温师姐的为什么你带回去!”
温玉兰的脸色再次沉下来。
“我原打算直接带过来,但是路上一不小心让灵兔跑了,抓回来的时候见它四肢和尾巴脏了,想洗干净再给温师姐送过来……”
殿内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温玉兰走上前,将灵兔抱进怀里,笑容明媚地抚摸,背对包金芸轻飘飘道:“自去迷障林领罚吧。”
她惊愕,“为什么?”
“为什么?”温玉兰冷笑,“你这几日不见踪影,可是翅膀硬了觉得不用再依附于我了?”
“不是……”
“大师兄送我的东西你看护不利,罚你难道不应该?况且大师兄送我的东西凭什么让你来送,你算什么东西?”
扬手甩出一条绳子将她捆住。
是个法器,挣脱不开。
黄珊珊自告奋勇将她押去迷障林,喻明月走在后面突然被温玉兰叫住。温玉兰一边抚摸瑟瑟发抖的灵兔,一边淡淡道:“安排几个人,让她别出来了。”
喻明月顿时紧张又兴奋,“杀、杀……”
“迷障林里危机四伏,她死在里面很正常,动作利索点,别被人看见了。”
……
贺存剑已经三日没收到小师妹送来的爱心茶水了,自打上次小师妹送来补好的衣物,送茶之谊仿佛美好的梦境一样消失了。
他十分后悔,自己不应该提出那样的要求,小师妹也许对他很失望。如果下次还有机会见到小师妹,他一定要解释清楚自己没有恶意,不是欺负她的意思。
心绪不宁让他无法专心练剑,他打算去师父那里静静心,路上远远看见包金芸被一个肥硕的女弟子推搡着走,他记得那女弟子也是掌门女儿的手下,平时跟包金芸一样无恶不作。就让她们恶人相磨好了,但她们去的方向似乎是后山迷障林,炼气期的去那里不是找死?
无所谓,不关他的事。
……
迷障林有大量致幻的迷雾和筑基实力的妖兽,还未走近便能感受到树林外围涌动的危险气氛。
黄珊珊在包金芸耳边说:“蠢货,你以为你不对大师兄有非分之想就够了吗?温师姐不喜欢任何女人围在大师兄身边,何况二人单独相处。”用力一推,包金玉踉跄进迷障林,瞬间被迷雾包围。
没过多久,喻明月带了几个筑基初期的弟子过来。
黄珊珊不满:“有我一个人看着就行了,她跑不出来。”
“蠢货,温师姐想让她永远出不来。”
“啊?可、要是被人发现了,门规……”
“不被人发现就行了,少啰嗦,你就在这里盯着别让人靠近,我们去去就回。”喻明月吃下一颗价值不菲的避障丹,带人进入迷障林。
迷障林内外像是不同的世界,树木高.耸,飘荡的雾气仿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头顶。
喻明月炼气十层,吃了避障丹依然浑身不适,催促其他人:“你们动作快点。”嘀咕:“就这会儿功夫包金芸跑哪去了,不会已经被妖兽吃了吧?”
迷障林越往深处迷雾越浓,越容易陷入幻觉,死于妖兽的攻击。
“不能再往前了,我们快受不住了。”一名筑基初期的弟子说。
“没用的东西,温师姐说了要亲眼看见她的尸体,完不成任务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你一个炼气期的凭什么对我们颐指气使,我们跟随的是温师姐,不是你这只狗。”
“你竟敢骂我是狗?回去之后我就让温师姐把你逐出师门!”
“那也要你有命回去。”
“你敢……”
“好了!别吵了,我们的任务是杀包金芸,别被迷雾迷了心智。”
……
众人赶紧凝神静气。
第7章
包金芸的身影一闪而过。
众人大喜:“追!”
包金芸的速度竟非常快,筑基弟子们不得不御剑跟上。
“她的脚程怎么这么快?”
“等等,你们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她有这么高吗?”
“她是不是飞、飞起来了?”
……
一阵大风刮来,林中迷雾散开了些,众人的视线和思想瞬间清明不少,才发现这个“包金芸”根本没有脚,外衣随着大风疯狂摆动,终于不堪重负被风卷走。
“是银鳞蝶!”
半人高的妖蝶转过身正对众人,通体银白的小鳞片,有种令人不适的密集光洁感。之前被衣服压抑的双翅彻底舒展开来,一边扇动一边抖下银白色的粉末。
银鳞蝶攻击力较低,蝶粉致幻但无毒,一般筑基修士或者厉害的炼气修士都可以轻松斩杀,唯独要小心一点,不要闯入银鳞蝶群,大量银鳞蝶粉会对识海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令修士陷入疯狂。
“沙沙——沙沙——”
是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吗?但风已经停了。
更像是大量翅膀齐齐扇动的声音。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无数银鳞蝶从四面八方飞出来,无数银粉洋洋洒落,遮天蔽日。
……
包金芸用小邪剑在树干上刻下“56”,小邪剑在她手中发出不满的嗡鸣。
她被推入迷障林后,普通灵剑划不断温玉兰的绳子,她尝试用小邪剑,竟然轻松斩断。正打算回头出去,远远看见喻明月带了几个筑基弟子进来,直觉来者不善。脱下外套绑在一只落单的银幻蝶身上,希望把喻明月那群人引走。
计划很顺利,但她在躲避喻明月等人的过程中迷路了,她的方向感一向不错,不知道是不是迷雾和蝶粉让她产生了幻觉,于是一路在树上做记号,但是渐渐地,她分辨不出自己做的记号是真实还是幻觉。
该死的温玉兰,不愧是恶毒女配,等自己熬过死亡剧情成为自由人,回头就来干掉她!
她举目四望的时候,看见贺存剑向她走来。
完了,幻觉已经如此严重,死亡阴影都笼罩来了。
贺存剑开口嘲讽:“到现在还没死,包金芸,你命还真大。”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慢慢走上前。
贺存剑抱胸看着她,“别想太多,我不是来找你的,心情不好进来杀妖兽。你纯属活该,到处作恶,最后还不是死在自己人手里。”
她“啪”的给他一巴掌,把他打懵了。
“这么真实?好爽。”越过他往前走。
他一把抓住她手臂,目光凶狠:“包金芸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你这种人就该死在妖兽肚子里,永远从这世上消失!”
“……贺存剑?”
“你不但心黑,还眼瞎。”
她的瞳孔慢慢收缩,猛得抽回手,“贺存剑!?”急退数步,满脸惊惧。
之前险些被划断的脖子阵阵发寒。
刚出狼群又入虎口。
环视四周,这地方是绝佳的杀人灭口之地啊!
“终于知道怕了?”他随手挽了个剑花,突然目光一凝,扔向她!
她抱头蹲下。
“嗤——”利剑插进血肉。
她的大脑空白了一阵,缓缓扭头,身后一只蜥蜴似的妖兽倒在地上抽搐,贺存剑的剑就插在它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贪生怕死之徒。”贺存剑冷笑一声拾起剑,“你这样的人也配做青羽派的弟子?”
竟然被他救了一命……但不能掉以轻心,可能是杀她之前的开胃菜。
“有什么遗言要我帮忙带出去?”他居高临下。
来了!
“如果我说,那些坏事不是我自愿做的,你信吗?”
“不是你还能是谁?”
“温玉兰。”
他一愣之后哈哈大笑,“包金芸,你这只咬人的狗终于咬到主子身上了。温师姐是有错,她最大的错处就是识人不明、耳根子软,错信了一群欺上瞒下的恶犬!”
早期温玉兰的形象果然维护得很好。
“这就是你的全部遗言了?”
她慢慢退到一棵树下,实物靠背给了她些许安全感。
“不是,我还有话说。我弟弟得了重病,要靠我每月拿丹药回去续命,如果我死在这里,我弟弟也活不了,我们姐弟死了,爹娘大概也会随我们而去,我害怕我们一家死后没人给收尸,求贺师兄看在我们微薄的同门之谊上,不要让我们曝尸荒野,把我们一家四口葬在一起。”
他的眉头拧成一团。
“你骗我!”
她直视着他,目光清明。
“一字一句,旦有妄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用剑挑起她下巴,“果真如此,你平时就该多做善事为你弟弟积德。”
“行善积德带来的回报太遥远,我弟弟的命没有丹药半个月都坚持不下去,你让我怎么选?不抱上掌门女儿的大腿,我从哪里拿到这么多丹药?”
“不可能,温师姐不是那样的人。”他紧紧盯着她,“回去之后我自会向温师姐求证,若你欺骗于我,我定要手刃你!”
“若是假的,你手刃我,若是真的,温玉兰手刃我,对我来说没有区别。”她闭上眼睛,“我的遗言已经说完了,你要杀便杀吧。”
她这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让他手中的剑突然重如千钧。他一剑下去,就是四条人命,况且他进来的目的本不是杀她……但也不是想救她,只是来看热闹罢了!
“你的命自有谢师妹来取。”他突然收剑,面无表情离开。
走了几步,发现她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
“你干什么?”
“我的命要留给谢凤雏来取,现在不能死,我吸入太多迷雾,快要撑不住了,请贺师兄带我一程。”
他顿时有种被人设计的憋闷感。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碰上的妖兽都被贺存剑无情斩杀,仿佛在宣泄某种恶劣的情绪。包金芸这时也明显感觉到迷雾的影响,看贺存剑的背影是微微摇晃的重影。
“我问你,你对外门师妹了解多少?”他突然开口。
她反应慢了半拍,“嗯?”
“我问你,你认不认识一个善于泡茶的师妹?”
“啊……我。”
“臭不要脸。”
“咚”的一声,她面朝下摔倒,他转身毫不留情地嘲笑。她摸索着想站起来,但四肢好像失去了协调性,滑稽地对着空气乱抓一阵,重新摔回去,然后睁大眼睛呆呆地望天。
“别装死。”他踹了她一脚。
她背对他翻了个身,缩成一团。
该死,迷雾迷傻了。
他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捏着鼻子将她背起来。一边走一边憋屈,他来这一趟到底为了什么,不但给她杀妖兽开路,还亲自背她出去,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他的脸面往哪里搁。
她趴在他背上,仿佛在呓语什么。
“你不是跟宿师兄关系好吗,真缺丹药怎么不找他?”
“不好……”
“不好他肯出手帮你?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比你,好点。”
“啧,我们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只比我好点?宿师兄听见了恐怕要气死,救了只白眼狼。”
她不吭声。
“你说你嫉妒谢师妹才欺负她,出彩的女弟子不少,你怎么只欺负她?还不是欺软怕硬。”
“漂亮。”
“谢师妹确实漂亮,但她最吸引人的不是她的容貌。”
好半晌没等到她的回应,发觉她已经昏昏欲睡了,他心里极度不平衡,拿水袋给她泼醒。
“啊!”
他重复一遍刚才的话,以此坚定表明自己欣赏谢凤雏绝不是因为她的美貌。
她抹了一把湿漉漉的刘海,心里大骂神经病。
“你们男人不承认被美貌吸引,我们女人承认嫉妒她的美貌不行吗?”
“肤浅。”
“肤浅的是温玉兰,我只是她表达肤浅的走狗。”
他刚想嘲讽她又往别人身上泼脏水,忽然瞥见她脸上的浓妆被水冲刷下来,露出一张清秀精致的脸蛋,一双杏眼大而明亮,仿佛呈着两泓春水,肤白如玉,浮着不正常的浅浅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