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没寒暄,眼神不动神色地瞟了一眼四周。
晏家兄妹一直以来都格外注意隐私,所以待的地方也与其他人有一段距离,而这段距离足以保证他们说话不会被旁人听到。
今日一样是如此。确定了这点以后,唐昭没有废话直奔重点:“这条路再走下会很冒险,不能走了,必须换路。”
她面上虽带着笑,但眼里没有半分笑意看起来颇为严肃,
“你想想附近有什么合适的路?”
把唐昭请过来本身就是要商量这件事的,这会儿兄妹两听了她的话后对视一眼,而后宴顾问道:“今日遇见老虎会不会只是意外,不若明日我先派人去探查一番再说?”
闻言唐昭摇头否定了他这一说法:“老虎的领地意识非常强,它不会乱走。而且如果我们不小心闯进了它的领地,是一定会招致它疯狂的攻击。
你们别忘了两只成年虎身边还跟着几只幼虎,我们不能冒险。”
关于老虎的这番领地言论,兄妹两还是第一次听说,不免觉得新奇。
但仔细思索又确实有理,别说是老虎,便是人都忍受不了旁人侵入自己的地盘。
不是还有一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唐姑娘言之有理。”
宴姮说,
“只是这条路原本是最稳妥的。”
唐昭轻皱了下眉,对这话不可知否。
在丛林里就没哪条路会是稳妥的。
“我们现在需要换一条路,宴姑娘好好想想,还有哪条路合适。”
宴姮一顿,轻蹙修眉,垂眸想了一会儿后有些为难地说:“唐姑娘,其余的路不好走。”
唐昭对宴姮的话并没感到失望,只思索片刻后道:
“你跟我说说,我们现在处在什么位置,周边地形又是什么样的?”
宴姮闻言,立即开始向唐昭叙述。
她说的很仔细,连这附近哪里有几条河都说出来了。
也诚如她所说,如果顺着这条河走,的确会比其他路线好走一些。
唐昭垂眸,根据宴姮所说的关键信息点开始在脑中建立地形图。
作者有话说:
实在卡文,更了个小短(捂脸,晚安
第25章
大致在脑中建模以后, 唐昭心里有了数,随后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宴姮和宴顾好奇地凑上前看去。
地上是简单的线条, 线条旁都标了奇怪的符号。
兄妹两看了好一会儿, 都没看出这些是什么。
唐昭画完后,看他们感兴趣,便指着线条和符号道:“这代表山, 这个是河流……”
随着她说的话,宴顾和宴姮这才认出她画的竟是刚刚宴姮口述给她听的地形。
不谈她的记性,光是仅凭叙述就能画出图来,这点少有人及。
兄妹两对视一眼,眼神莫测。
唐昭没理会他们此时在想什么,只说完后, 又开始向宴姮进行了更为细致的询问, 将所有的乃至细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信息都一点一点添上。
最后微缩但细致的地图成型,唐昭直起腰背, 把整个图尽收眼底。
她沉默地看着地图,脑子里把每条路线都试探着走了一遍。
许久,终于找出了合适的路线,她一喜,指着一条路线问宴姮:“从这里走怎么样?”
宴姮一愣,然后顺着她的指向看去。
唐昭指的那条路其实不起眼,宴姮知道地图,可是在丛林里行走的经验还是少了一些,所以才会忽略掉它。
可当把那条路, 和她脑中剩余的地图线路相对接, 宴姮眉头一松, 微微颔首:
“可以。”
这条路, 竭力避开了目前所遇的障碍,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能走得通就好。”
唐昭丢掉树枝,用脚擦掉地上的线条,呼出一口气。
不过怎么走定好了,但剩余的唐昭并不打算冒头。
宴顾知晓她的想法后,微微有些吃惊,但仍然轻笑道:“唐姑娘不用担心,其他事我会处理好,绝不惊扰姑娘。”
唐昭也笑到:“合作愉快。”
这边该处理的处理完后,唐昭就起身离开了。
营地里不少人还惦记着她的鸡蛋呢。
看她跟晏家兄妹相谈甚欢,虽不知道说了什么,可猜测大抵是谈成了。
众人不由得羡慕。
唐昭走过来,看向周到小心放在身旁护得紧的竹篓,有些好笑。
然后向他伸手道:“给我拿两个鸡蛋,”
周到刚看她过来的脸色就有种不好的预感,现在果然应验,鸡蛋保不住了。
可他还是纠结着,低头看向竹篓里挨着放的鸡蛋。
这可是他做了好大的牺牲才拿回来的,他舍不得。
唐昭看他那样,挑眉催促:“快点。”
不是,这晏家兄妹说了什么就把她给说服了?这女子可不是那么好的性子啊!
周到想不通
见他迟迟不动手,还是一旁看不过眼的青竹帮着从竹篓里拿了两个鸡蛋递给唐昭。
唐昭拿着鸡蛋直接转身就走,把鸡蛋给了晏家兄妹。
两人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也有些惊讶,不过他们也不傻,给了也就收着了。
在唐昭要回去之际叫住了她问到:“唐姑若是需用什么,尽管提。”
唐昭回身看去,见着兄妹两身边围着的护着,思索片刻,秉持着不用白不用的想法,便不客气地说道:“我需要皮子,这么大就好。”
她比了比尺寸说到。
宴顾闻言,问:“可是有什么要求?”
“没什么要求,完整点就好,什么皮都可以,我用来做鞋子。”
宴顾和宴姮同时看向她的脚,这才发现,唐昭脚上根本就没鞋,只有用了树叶和步包了厚厚一层。
当即宴顾颔首:“我明白了,会尽快为唐姑娘寻来的。”
“那就谢谢了。”
双方相顾一笑,然后各自告辞。
回去后,唐昭算了一下时间,她的叫花鸡差不多好了,不由得心情大好,脸上也扬起了笑。
所以一坐下喝了口水就要开始张罗。
正在这时,周到却语出惊人道:“那晏家公子是不是把自己抵给你换鸡蛋了?”
话音一落,只听见噗的一声,正喝着水的唐昭喷了他一脸。
唐昭放下竹筒,刚刚被水给呛住了,连连咳了好几下才止住。
而周到则懵了,满脸挂着水,不知是该委屈还是气。
“这么好奇,你要不再过去自己直接问?”
缓过来后,唐昭没好气地说道。
周到拿袖子擦掉脸上的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怕再被呛。
唐昭看他那样,乜了他一眼,懒得多说。
此时烧叫花鸡的火已经燃得差不多了,唐昭直接动手把余火扑灭。
论及吃的,周到也顾不得那鸡蛋,和什么宴顾了。
咽了咽口水,连忙帮忙。
青竹没在旁搭了把手。
很快火灭了,刨开上面燃尽的炭灰,露出底下烧黑的土。
周到捡了快大石头,说:“我来。”
唐昭让出位置,周到拿着石头开始刨土。
原本就是用火煨熟的,所以叫花鸡上只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土,没两下,就露出里面的已经烧硬的土块。
周到快步跑去河边洗了个手,回来正好赶上唐昭敲碎了外面包裹的土。
土碎裂开后,一股异香扑鼻而来。
对于已经几天都没怎么吃过正常食物众人来,这味道简直能要了人命。
别说其他人了,唐昭自己嘴里都开始分泌口水了。
她舔了舔唇,迫不及待地解开外面包裹的芦苇叶,彻底露出的整只熟透泛着诱人光泽的鸡。
“能,吃了吗?”
周到三两步跑过来,两眼放光地盯着。
唐昭点点头,肯定地说:“能吃。”
随后她也没空管两人了,直接掰了个鸡腿犒劳自己。
冒着热气的鸡腿肉撕下来后,吹了两下,唐昭张嘴咬了下去。
整只鸡最好吃的就是鸡腿肉,不柴肉多骨头少。
一口下去,细嫩带着油气的肉质带着竹笋和花菇菌子的香气,有着肌肉本身淡淡的咸味。
这可比烤出来干巴巴肉,好吃得多。
不仅唐昭周到和青竹同样吃得享受。
鸡肚子里的菜还出了汤,用菜沾着汤吃,这顿真的是这几天来吃得最好的一顿了。
而这对其他人来说,又是另一种折磨了。
三人只照自己的嘴了,哪儿还有心思管别人。
很快就风卷残云地吃完了整只鸡,从胃到心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吃完以后,他们用手肘撑着地上半躺着,谁都不想动了。
这一歇,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慢慢把周边收拾干净。
天色已晚,该歇了。
今晚守夜有周到,唐昭说了句夜里警醒点,就打算去睡了。
正在这时,周到忽然低声说:“他们果然用你的法子了。”
唐昭愣了一下,然后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
正是羊头和朱勇两人在处理化脓的伤口。
这两人对自己下不了狠手,就让老桩子帮他们。
都是大男人,手脚粗,也想不到慢点轻点之类的,老桩子更是比一般人愣。
听了两人的话后,把刀烧了一下后也不说让人准备一下,直接就下手开始刮伤口上的脓血和已经腐烂的肉。
这一刀子下去,绕是男人都受不了。
羊头痛得脖子上,额头上青筋暴起,瞪圆了眼睛,浑身都在抽搐。
幸好老桩子手很稳,动作又快,眨眼的功夫就给完了。
但旁人看着快,羊头却觉得时间格外漫长,宛如在遭受酷刑一般。
好不容易弄完了以后,他不停地倒吸凉气。垂眼看着肩膀上冒血的伤口,道:“继续。”
老桩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听话的按照羊头的指示将药敷在了伤口处。
这一下,羊头脸一白,差点疼晕过去。
羊头包扎好伤口后,坐在那儿半天都未动弹一下。脸上全是疼出来的汗珠。
连周到都忍不住佩服说到:“是个汉子。”
比起羊头,朱勇的承受力就要差得多。
老桩子刚下手时,他想学羊头硬气些一言不发。
可那凌迟般的痛不是谁都忍得住的。
到刮腐肉的时候,他咬碎了牙也忍不住了。
大声呼痛。
一个大男人就这么被痛苦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险些就在地上打滚了,看着怪可怜的。
别说这两人了,就是旁人光看着都觉得痛。
最后朱勇上完药时,整个人已经坐不住了。
只还撑着一口气没晕过去。
二人上完药后,那冯虎适时地起身,走到营地中间,拱手苦笑着说到:
“诸位,冯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诸位能应下。”
“冯壮士有话说就是。”
有人高声喊到。
冯虎道:“诸位也看见了,我这两个兄弟伤得都不轻,明日恐怕无法赶路。还请各位帮帮忙,明日能否歇息一日,后日再走?”
他说完话,营地里安静了一瞬。
涉及到自身,众人都有些犹豫。
万木山如此凶险,他们本是一天都不想待的,可是人都求到眼前了,不答应好似又有些不近人情。
“可,我们答应。”
正在做众人拿不定主意时,宴顾先开口点头应下了。
冯虎大喜:“多谢宴公子。”
“既是如此我们也没意见。”
这是宋书生说的。
有这两人开口,随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应下了。
唐昭他们自然也在其中。
达成一致后,有人忽然好奇地问道:“冯壮士,我看你兄弟的伤口似是上次蜈蚣咬伤的,是吗?”
冯虎看向那人,问话的是袁书生。
他叹口气,道:“袁公子好记性,不错,我这里两兄弟的伤口的确是上次蜈蚣咬伤后留下的。”
冯虎肯定的回答,顿时引起了骚动。
他们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天了,那伤口不仅没好,居然还严重成这样。
“那蜈蚣毒真有这么厉害,连伤口都愈合不了?”
不少人都心有余悸。
冯虎却说:“说来惭愧,不是蜈蚣毒,是他们为了挤出毒素划的伤口。不知为何一直不好,后来便成这样了。”
其后便是各自窃窃私语了。
“他们这样,真能活?”
这时周到压低了声音问唐昭。
方法是她出的,所以他才好奇。
唐昭摇摇头:“我不知道,只能看他们的命了。”
她不是医生,也不清楚这两人的感染情况到达了什么状况。
如果已经超出了控制范围,没有抗生素只有死路一条。
她这法子,顶多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周到听了也知道这理:“如果救不活还不如直接死,也免得遭这个罪。”
唐昭看他,不太赞同他这个说法:“求生是人的本能,如果我是他们,一样会毫不犹豫对自己下手。”
说了,她一顿,接着说道,“先睡了,明天再看吧。”
作者有话说:
来了,迟了些,不好意思呀小伙伴们(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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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名:我哭了,我装的
文案:郁菀是宣平侯府的表姑娘,性子懦弱胆小,一直让人踩在脚底下欺辱不说,最后不明不白的失了名节,被沉塘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