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周到并未把他放在眼里,反而吊儿郎当道:
“这不我妹妹吗,妹妹去哪儿,我这当兄长的怎能不跟上。”
冯虎短促地笑了一下,眼里含了几分嘲意:“周公子说笑了,这女子姓唐,你姓周怎么会是兄妹。”
“我们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性。”
这话说的就胡搅蛮缠了,冯虎没那么好的耐性了,再来口时语气便添了些不耐烦了:
“周公子,冯某没时间跟你开玩笑。
现在过来,前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周到脾性本就是个好的,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可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人物,骨子里自有股傲气在,不是谁都能在他面前吆五喝六的。
唐昭敢,那是她有本事降得住他。冯虎算个什么东西,他也配!
当即,周到眉眼一沉,面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他睥睨了一眼冯虎,嗤笑一声:“既往不咎?就凭你?”
那话里句句都带着鄙夷,简直把瞧不起三个字刻脑门上了。
这么多人里,除了晏家兄妹冯虎还真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如今被周到这个态度对待,更是恼怒。
果然和唐昭那个贱人是一路人!
他咬牙切齿道:“周到。”
”叫你爷爷做什么?”
周到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模样。
“你……”
冯虎脸一青,气得脑袋嗡嗡,险些站立不稳。
“既然周公子不识好人心,那算冯某多事了。”
他从牙齿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了这句话。
再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青竹,也没心思过问了:“那就请三位拿着行李赶紧走吧。”
他看着唐昭三人的眼神没怎么掩饰,满满都是恶意,大约想着,人最好走出去就出事吧。
毕竟以冯虎看来,离了他,仅凭这三人在这万木山里乱蹿,早晚都得死。
他心思满满恶意,对三人简直厌恶到了极致。
唐昭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但这回她并没有生气,而是扫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众人,似笑非笑地说:
“急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没表态。”
冯虎听闻这话,直接讥笑道:“你莫不以为,还会有人要跟着你走?”
他露出轻蔑又得意的眼神:
“阿昭姑娘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看清自己的位置,有些话说出来只能徒增笑话。”
说完他面上嘲讽之意更盛
唐昭说:“是吗?你确定?”
“自然……”
话未说话,突然一人绕过他,走向了唐昭。
冯虎得意的笑,僵在脸上,愕然看着那人:“朝玲姑娘?”
朝玲连个眼风都没给他,只在唐昭身边站定,抱刀而立。
这还不够,紧接着晏家兄妹也带着四名护卫走了出来,
宴顾笑得温和说:“阿昭姑娘,我与阿姮愿与姑娘同行。”
唐昭回以一笑:“宴公子宴姑娘有眼光。”
选择她的人,可不是有眼光吗。
眼看着晏家兄妹走过去,这下冯虎慌了,他本能地想拦住人,可被晏家的护卫给挡开了。
如此他只能在面上强撑起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来问:“宴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宴顾转眼看他,眉目依旧温然道:
“自然是要跟着阿昭姑娘走。”
“宴公子!”
因为惊愕慌乱,冯虎的声音高得变了调。
宴顾更是听得刺耳,他脸上笑意微敛,皱了皱眉,颇为了冷淡地吐出两个字:
“聒噪!”
宴顾丝毫不给面子的话,让冯虎觉得难以置信又不知所措。
晏家兄妹,可是他早就算计着要攀上的人。
而之前一切都很顺利,宴顾也一直对他都客客气气的,可眼下为何会突然如此?
如果晏家兄妹宁愿跟着唐昭离开这里,也不愿意和他走在一起。
那他今日算计赶走唐昭,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想清楚这点够冯虎恼怒又无可奈何。
所以这到底是哪家顾出了错?
冯虎想不清楚,自然是又急又气。
正在这时,人群中又有人走出来了。
是宋书生带着其他几名书生走向了唐昭。
他领头拱手道:“不知阿昭姑娘嫌不嫌弃我等,我们也想与阿昭姑娘一道。”
宋书生会出来,唐昭有些意外,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此人。
自上次狼袭过后,这几人从腰间拔出软剑开始,唐昭就知道他们身份不简单。
这份不简单比晏家兄妹埋得还要深。
而且他们之间似是还有些渊源。
这样一想,唐昭又了然了,既然是冲着晏家兄妹,那自然是他们二人去哪儿,宋书生几人就会去哪儿了。
不过秉承着尊重合作伙伴的基础,唐昭在应下之前,还是看了一眼晏家兄妹。
等宴顾几不可闻地对她点头以后,才笑着应道:“当然不嫌弃,大家都是有本事的人,谁会嫌有本事的人。”
此时冯虎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整张脸显出了几分狰狞。
事情根本没按照他所想的发展,他现在哪儿在赶走唐昭,这分明是给自己挖坑。
“阿昭姑娘,我能跟你走吗?”
又一人走了出来,此人便是那个跟着她挖葛根的人。
唐昭看他也老实,平日里在一行人中也没什么存在感,对他也就没什么恶感,当下就点头应下了:
“可以。”
接着想起这么久以来都还不知道这人的名字,便顺嘴问到:
“你叫什么?”
那人见她答应了先是一喜,随后听了她的问题后又回答道:
“我叫方仁。”
“嗯,方仁,行。”
这时唐昭并没有发现,站在她身边的青竹听见方仁的名字后,立刻神色异样地抬眼看了他一眼。
不过很快她又垂眸,神色恢复了平常。
而这一短暂的异样,无人发觉。
方仁过后又有人陆陆续续走过来了,不到片刻功夫,原本冯虎身后站满了的人,到最后就只剩下他老桩子,羊头和气息微弱的朱勇了。
而那羊头看着这边眼神里还微微有些羡慕,若不是顾忌他本就是冯虎手底下的人,他自己都要过来了。
见此情形唐昭心情大好,她笑着将冯虎之前说的话,反送给了他:
“冯虎,人贵在自知。”
冯虎再也绷不住了,面色乍红乍白,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当然唐昭可没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好心性,她最喜欢的就是痛打落水狗。
所以看着冯虎又添了一句:
“对了差点忘了,这个营地算起来应该跟你没什么关系。路线是宴姑娘定的,营地是我找的。
说起来,真要走,也不该我们走,该走的是你,冯虎。”
这话说的没错,这里的确跟冯虎没有关系,且现在所有人都站在了唐昭一边,真要走也是他走。
可关键是他不能走,不说其他,仅凭他和羊头桩子三人,在万木山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去。
这一点冯虎比谁都清楚,可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与唐昭已经撕破脸皮了,事情要怎么收场?
可以说,冯虎已经把自己给架上去了,想要下来可就难了。
一旁的羊头却是个精的,左右看了看,知道真要跟着冯虎离开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思索再三,他拿定主意,然后走到唐昭面前赔着笑脸说:
“阿昭姑娘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我们老大方才是太着急自家兄弟,以为是你给的药有问题才会冒犯到姑娘。
我们几个都是粗人不识礼数,让姑娘受委屈了,是我们不对。还请阿昭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饶过我们这一次吧。”
唐昭看向羊头,随即讥笑道:
“误会?我看不像吧。”
羊头也知道一句误会肯定是不能让这事过去的。
冯虎一番算计可是把人得罪死了。
无奈羊头只能哭丧着脸又说到:“阿昭姑娘,我知道今日冒犯了你,是我们不对。我们也实在没脸求你原谅我们,让我们留下来。
只是朱勇他还剩一口气了,毕竟兄弟一场,姑娘你看,能不能让我们留下来送他最后一程。
只要他走了,让他入土为安,我们便立刻就走,绝对久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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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唐昭没搭他话, 眼神里的冷意也没减半分。
羊头看着,脸上的表情逐渐就绷不住了, 僵硬着透露出几分不知所措。
正当羊头以为留下无望时, 唐昭开了口,淡淡说道:
“想留下,也不是不可以。”
这话一出让不少人错愕。
这是要既往不咎了吗?
羊头灰败脸上陡然焕发出欣喜之色。
唐昭冷笑着补充道:
“想留下, 就要学会认准自己的定位,不要再一通脑补心存妄想,自以为聪明地做出什么狗屁倒灶的算计,惹人嫌。
在我这里,做错了事,得罪了人, 那最好是夹着尾巴做人。
刺头我不欢迎, 而且我见一次揍一次,相信我, 不会像这一次这么简单。我会一定会整得你哭爹喊妈,记住了吗?”
最后一句话,唐昭说得阴恻恻的,直听得人都瘆得慌。
羊头吞咽了一下口水,随后点头如捣蒜,急急说:
“是是是,我记住了,记住了。”
唐昭看了他一眼,又挑眉瞥向冯虎。
冯虎还立在原地, 对上她的目光, 表情说不出的难看, 整个人因难堪而憋得涨红了脸。
还是羊头见势不对, 跑过去,凑到他耳边,低声喊了一句:
“老大。”
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落人下风,要吗走,要吗低头,还能留下。
面子是重要,可再重要能有命来的重要。
羊头这些话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他担心冯虎犟起来钻牛角尖,所以急在心里一直不停给他使眼色。
索性冯虎也不是真的傻,他目光在晏家兄妹身上飘了一眼,心一狠,面容抽搐了一下后道:
“多谢,阿昭姑娘,不计前嫌。”
那一字一句往蹦的模样,不用看都知道那样子有多勉强。
唐昭嗤笑一声,管他有多勉强,只盯了他一会儿,语气凉凉的说:
“我这人小气得很,既然要留下,那我做什么,你都得受着。待不了就滚,不用跟我说。”
这明晃晃地是在告诉冯虎,她过后是要公报私仇的,但是人正大光明地讲出来,冯虎虽然憋屈,但确实也说不出个什么。
就像她说的一样,待不了就滚。
他咬牙,心一哽,拧着得痛,但最后也只能闷声答一句,知道了。
话一说完,脸上就火辣辣的痛,他低头死死等着脚边的一株野草,不敢看其他人的表情。
这边话点为止,把人敲打了一番,唐昭就轻飘飘移开了视线,扭头看向身后的人。
虽然知道这些人方才说要跟她走,这里头多半还是和宴姮宴顾与朝玲先表了态有关
但无论怎么说这场和冯虎的对峙中,这些也算助了她一把,有些事倒没必要计较那么清楚。
所以对着众人唐昭脸色缓和几分道:
“散了吧。”
说完就神色自若地走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坐下,就着还没熄灭的火,把找回来的吃的,放在火上烤。
她肚子是真的饿。
其他人相比她反应慢了半拍,但见她是真的没话说了,互相对视一眼后,便也就各自散了。
周到跑到她身边坐下正要说什么,就注意到了她手里的东西,拧眉看了半天,他嘀咕着说道:
“这东西怎么那么像狗尾巴草?”
唐昭从地上抓了一把给他,说:“就是狗尾巴草,早上吃这个自己烤。”
说完又另抓了一把给落后一步的青竹。
“这东西还能吃?”
周到愣愣说着,手也老实地拿过,学着她的模样烤着。
听了他的问话,正巧手里的一簇已经熟了,便道:“能吃,香得很。”
说罢她东西凑在嘴边,咬下了上面的籽慢慢吃着。
这东西谈不上好不好吃,唐昭一直拿它当小米吃。
周到没吃过,有些好奇,熟了以后试探尝了一口。
嗯,不难吃,味道也不奇怪,能吃。
本身也饿了,周到打了个哈切,三两下就把狗尾草填了肚子。
今日不用出发,昨晚守了夜的周到可以趁着这段时间补个眠。
但他这人偏偏好奇心重,喝了口水后就凑在唐昭身边问到:“你真就打算把人留下了?”
说这话他自己都有些不信,
“我看你也不像那么大度的人啊,他想把你赶走,你怎么着也该把他赶走,才能出那口恶气吧。”
“白送的劳工你要不要?”
“什么?”
周到懵然。
唐昭说:“人先前就上赶着的要干活,现在为了要留下,或者重新夺回人心还不得更卖力。
有了他,我们都要轻松很多。”
这么一说周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