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顾点头认可了这句话。
唐昭笑着摆摆手:“好了好了,就此打住,别夸来夸去了,再夸下去,我都不好意思了。”
她话一出,大家顿时都笑了,一时间气氛变得欢快起来,这也算这么久以来难得的轻松的时候了。
“麻绳出来了,接下来我们就是要把它好好运用起来。”
话说着,唐昭手里已经开始动了。
她抓住绳子两端,相交缠绕,手速有意放慢地给众人展示打结:
“在野外绳子是必需品,而绳子的运用,打结至关重要。”
说话间她手里的一个简单的单结便成了。
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也有些茫然,不明白这绳子打结何其简单,为何还要特地拎出来单独说。
可一旁的朝玲却是看出了端倪。
她向来平澜无波的脸上,骤然有了变化。
原本站在人群之外的朝玲,穿过众人走到唐昭面前,双眼微微发亮道:
“教我。”
唐昭原本就是要教的,但她只展示了一次,朝玲就看懂了内里的门道,这眼睛有些厉害,果然不亏是在江湖上混出了名号的。
“行,那还有身子,自己去拿。”
唐昭冲她点头,爽快地说道。
有了朝玲带头,其他人虽觉得有些小题大做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不过人不多,除了朝玲,就是成安,青竹,羊头,方仁和毛贵了,一共六个人。
剩余的不愿意唐昭也没勉强,直接将先前的结解开,重新从最简单的开始教。
她教的仔细,从最简单的,一直到最难。
一开始,几人还算得心应手,随着绳结的复杂化,除了朝玲和成安,其他人都觉得了吃力。
“没关系,慢慢练,熟能生巧。”
教到最后,唐昭对他们说道,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随后的时间,他们都练了好一会儿才歇下来,而朝玲则盘腿坐在地上,一脸认真地继续摆弄着绳结。
唐昭看了一会儿她后,就离开了,走到了青竹身边。
“唐姑娘。”
察觉到身边站了一个人,青竹抬眼看去,一见是她,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唐昭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手里正做着的针线,道:“多谢你啊。”
“唐姑娘多礼,原本这便是之前说好的。”
原来青竹手里做着的正是唐昭的鞋子。
在最开始两人联合时,就是因为一双鞋。
自从唐昭用葛藤编的草鞋在杀狼群时破了后,就没有了鞋穿,脚上一直是用厚树叶加布条裹了好几层,才勉强能在长途行路中,没有伤到脚。
所以从宴姮那儿拿到鹿皮后,她火速就让周到硝皮。
到今日弄得差不多了,唐昭本是自己要自己做的。
但她对于这些针线活儿,手艺却是不怎么样。
后来青竹见了,就主动接过了这事。
一天忙活过后,天刚刚暗下去,营地正准备吃饭时,丛里中传来了动静。
因先前有了狼袭之时,所有人警惕性都高了起来。
遂察觉到不对劲后,众人翻身而起,抽刀对准。
不想从林中走出来的竟是赵環带着去练盐的几人。
他们灰头土脸地从林中钻出来,前面的几人个个手里都抱着个土锅,这才弄出些不寻常动静来。
一见是他们,大家这才松懈下来。
唐昭迎了上去,问:“成了?”
赵環满脸笑意,将怀里的土锅上的盖子打开,拿给唐昭开道:
“幸不辱命。”
唐昭凑近了,看着锅里混夹着些杂质的盐,笑了对赵環及几人说道:“不错,辛苦了。”
他们动作很快,三天的时间,就练除了一锅的盐,再过滤一下杂质,损耗应该不大,要坚持两个月应该不成问题。
“饿死了,有没有吃的?”
周到从赵環身后挤出来,嚷道。
他这三天可是吃足了苦头了,这赵環也不知是不是陷入疯魔了,不眠不休地煮盐。
且行事突然变得十分强硬起来,让所有人都必须要在三天内,弄出足够的盐。
因队伍里大部分都是他的人,其他人根本无从反驳,只能照做。
他们就这般练盐练了三天,连吃的都没人弄,饿了就吃野果子充饥。
周到若不是答应了唐昭要把人看住了,早跑了。
唐昭转眼看向周到,见他神色憔悴,眼下青黑,黑着脸的模样有些诧异。
随即她看向回来的其他人,发现其他几人也是如此,看起来无精打采。
作者有话说:
撑不住了,明天来(笑哭)
第45章
若不是知道他们去干什么, 唐昭差点都要以为他们是去做劳工了。
甚至于唐昭觉得周到这会儿看她的眼神里都含着哀怨了。
可这也怪不到她,谁知道赵環这么会折腾人。
扫了一圈众人后, 唐昭收回目光, 扬声对几人说到:
“把东西都放下,歇口气,一会儿吃的好了, 叫你们。”
早有人撑不住了,听她这么说知道不用自己操心食物的事,皆是面上一松,打了个哈切,摇摇晃晃地走到一边。
他们也不嫌地上石头硌人,倒下就睡, 不到片刻就响起了鼾声。
周到困是不困就是饿, 唐昭便让青竹拿了个鸡蛋给他,让他自己去煮了。
这其中唯独赵環还神采奕奕看着唐昭, 问:
“阿昭姑娘,这盐可是能用了?”
“袁兄你已经熬了三天了,先去睡会儿,睡醒了再说吧。”
宋书生站在一旁皱眉劝道。
“不妨事,我不累。”
赵環头也不回地回道,眼睛依旧紧盯着唐昭,在等她的回答。
宋书生眉心皱得更紧,显然是不赞同他如此,但他并未再开口, 而是目光一移定在了唐昭身上, 沉着脸给她使了个眼色。
这意思是, 她来劝?
唐昭暗自冷笑, 偏不如他意,求人还给人摆脸色,惯的你。
唐昭轻飘飘地移开视线,随口对赵環说道:
“粗盐还需要提纯才能吃,不然影响味道,对人体也有害。”
赵環那本是一句试探,却没想到真能从唐昭这里得到这样一句话。
粗盐提纯,至今也不曾有好的办法解决。
所以细盐精贵难得,除却皇亲国戚高门显贵,平常百姓吃的一直都是粗盐。
唐昭现在这话的意思是她有办法?
赵環眸光大亮,连一旁的宋书生神色都凝重了起来。
“阿昭姑娘的意思是,能出细盐?”
唐昭完全不知道她这话的分量,只点头:“可以。”
只要学好了化学,提纯盐有什么难度。
唐昭当年可是理科生。
然而在她眼里十分简单的问题,再次在赵環和宋书生眼里掀起了惊天骇浪。
由于太过震惊,赵環哑然失声,他喉咙发干了好半天,才笑道:
“好,好,好。”
他连说三声好,看着有些神经,唐昭却在从中回过味来了。
她自己对历史不了解,不清楚古代盐提纯这项技术有多难,更不知道她上辈子已经吃惯的细盐在这里有多珍贵。
但赵環和宋书生的反应明显不正常。
所以她这是不经意间亮了个大杀器出来吗?
唐昭不动神色地按下涌上来的不安,神色如常说到:“盐提纯程序麻烦,需用的材料现在手边也没有。你们先歇着,明天再说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不等赵環再说什么,唐昭转身就走。
另一边周到正坐在地上吃着刚刚出锅的野鸡蛋,蛋黄尤其烫嘴,他吃得嘶嘶哈哈,都舍不得放下。
唐昭走过去,踢了踢他:“给我打个火把我去安鱼篓,明天吃鱼。”
周到不想动,一口把鸡蛋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你重新找个人帮你,我累了走不动。”
唐昭垂眼看他,又使了劲儿踢他:“快点,别废话。”
周到被这么一踢,险些没噎到,他闷咳了两下,捶捶胸,抱怨道:“你就不能温柔些,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凶。”
唐昭催促道:“快走,再耽搁天晚了。”
真是欠了她的……
周到无奈起身,点了火把跟着唐昭去了河边。
“放这里,行吗?”
周到拿着火把将河面照亮,指着一个问到。
唐昭瞥了一眼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
见状,周到将火把给了她,自己脱了草鞋,下河将鱼篓放好了。
“行了,走吧。”
弄好后,他穿上鞋人就往前走,结果刚走没两步发现身后的人没动,周到回头来疑惑地看向她,
“怎么了?”
“先等等,我有话要想问你。”
周到意外地挑眉:什么事?”
唐昭难得地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从哪儿问起。
想了半天,在周到快要等得不耐烦了,她才开口说:“细盐贵吗?”
“什么?”
周到被问得有些懵,没想到她吞吞吐吐了半天会问出这个一个问题。
“我问你,细盐卖得贵吗?”
唐昭再次问到,神色格外地认真。
见她这模样,周到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正色道:“出什么事了?”
“你先很跟我说说,细盐的情况。”
细盐是什么情况,天下皆知,周到差点就以为唐昭是在逗他了。
可回想起她一路上种种怪异的言谈举止,他默了默,回了四个字:“有价无市。”
唐昭听后眉头瞬间皱紧了,她喃喃道:“啧,掉坑里。”
“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唐昭摆摆手:“没什么大事。”
话落,她一顿,接着又神神秘秘地说,
“只是我刚才突然发现,我手里握了根金手指。”
周到没听懂:“什么金手指?手指还能是金的?金佛的吗?”
说到这,他莫名地激动了起来,拉着唐昭问:“你找到宝藏了?”
两人这纯粹是鸡鸭同聊,各说各的。
唐昭扯开他的手:“没有,不是宝藏的事。”
周到一听顿时颓了下去:“哦。”
“其实也算是。”
周到蓦地抬头看她,满脸纠结:“到底是不是,你倒是弄清楚了再说。”
唐昭这下也不和他弯弯绕绕了,直接开口说:“我能把粗盐提纯。”
怕他不懂,唐昭又解释了一下,
“我能把粗盐去除杂质,提纯成细盐。”
原来是盐的事。
周到又颓了下去,果然跟宝藏无关。
不对……
再把唐昭的话仔细念了一遍,周到一个激灵看向她,瞪大双眼问:“你说你能干什么?”
唐昭看他,一字一句答:“我说,我能把粗盐提纯成细盐。”
这下周到彻底愣住了。
天下间但凡是触及一个盐字的,后面跟着的一定是白花花的银子。
盐商光是贩卖粗盐都能从中谋取巨大利益,更别说那特供权贵使用的细盐了。
而唐昭居然说她能练出细盐,这不相当于在说,她能点石成金吗?
周到惊疑不定地看着唐昭,心跳逐渐逐渐加快。
“麻烦的是,这件事被赵環知道了,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同寻常。”
恰在这时,唐昭继续说到,这会说得却是件要命的事。
周到听后瞬间觉得脑门疼,需要缓缓。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到:
“依他现在的处境要是能掌控住盐,对他夺位应该大有益处。”
他一个江湖人士其实对于朝廷纷争权利斗争,一点都不感兴趣,因此知道的也十分有限,许多消息都是道听途说。
些许原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可到如今,他已经变相被迫参与进去了。
周到实在是悔不当初。
早知道,他一定不会去上那天船,也一定不会去碰那张藏宝退,更不会腿贱跑来万木山。
现下倒好,前路莫测啊。
两人互看了对方一眼,都知道这件事不好处理了。
唐昭沉默了一下,问道:“你觉得赵環的胜算大吗?”
周到愁得眉毛都挤在一起了:“这不好说,谁知道文帝给他留了什么后手。”
“那当今皇帝呢,怎么样?”
“当今皇帝比之文帝自然是胜了不止一筹,不过我听说当今太子身子似是不大好。”
看样子周到知道的的确是不多,唐昭有些焦躁地在地上走来走去。
若是周到是打从一开始就搅进其中的话,那唐昭则是在展露实力后,无知无觉下卷进去的。
从赵環对她的态度来看,想要独善其身,已经是不可能了。
在万木山的日子还长,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出去的。谁知道她手里握着的技能,还有哪些会触及赵環他们的敏感点。
躲过了这次,还有下次
还有藏宝图的事,现在几乎已经都心知肚明了。
若是真倔开了宝藏,晏家兄妹如何做暂且不知,赵環一个要造反的,如果他得到了宝藏一定会杀了所有人。
纵使唐昭侥幸不死,这辈子恐怕都要生活在赵環的掌控之下了。
一想到那样的日子,唐昭都不由得头皮发麻。
实际上陷入如此危险的处境当中了,她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