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不全部是看着阿希娜的。
薇尔的注意力被这女孩儿吸引过去,就笑一笑,目标相当明确地往某个方向望一望,找到目标之后眼睛都亮了。拉住她的手想往那边移动,说一句:“我听说这次宴会,校长请了朗费罗杰夫作为糕点师!”
全世界都在关注行走的金库,就你还在馋点心。阿希娜宠爱地顺着她的力道跟过去,看她眼睛亮晶晶地捧起一小块慕斯,从形色味上观察好久才抬起小银叉,虔诚地送入口中——
她的后背突然被撞了一下,有人回头说了一句抱歉,但她本身就没有站得很稳,要向前面倒去,更可怕的是她手里还有个小叉子已经送进嘴里。如果一不小心可能会戳到喉咙。
这就只发生在一秒不到的时间之内。
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腰把她往旁边稍稍一带。
这只是一个很小的动作,甚至按理来说都不会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前提是做出这个动作的人不是布鲁斯韦恩的养子,提姆德雷克。
“小心。”提姆说,手臂放下来,绅士地拉开一点距离。
他穿了一身暗红色西装,提姆德雷克已经是公认的下一任韦恩集团的总裁,这个头衔足够万众瞩目。
“谢谢,提姆。”薇尔含住叉子,慕斯在嘴里融化,淡奶油的甜香和可可的微苦搭配出成一种相当精妙的口感,她心情顿时就好起来,相当自然地道谢,丝毫没有差点被送去医院的危险意识,也丝毫没有她已经被放在舞台中心的自觉。
转身去拿一杯香槟的阿希娜对刚刚一场小意外一无所知,一扭头就看到人际关系苦手的好友和韦恩集团内定的下任总裁相当自然并且淡定地交谈,气氛相当融洽,差点以为认错人,但她身上淡绿色的礼服裙还是她亲手挑的,头发也是她亲手扎的公主发。
我放这儿这么大一个内向的薇尔呢。阿希娜抿一口香槟,有种奇异的、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扭个头就长大了。
不管阿希娜在奇奇怪怪地脑补什么东西并且沉浸在什么奇奇怪怪地感悟里,薇尔已经放弃在他们口中问一问躲她躲得最厉害的那个人的情况,她得到的答案总会是“你知道,像以前一样。”“挺不错,在做他该做的事情。”
这样模棱两可,不痛不痒的回答。
这是蝙蝠家默认的处理方式。
这边提姆在和薇尔聊天,那边布鲁斯在了解教导薇尔的教授的情况。
是,薇尔的能力相当危险,而教授的品德和三观都将会极大地对学生产生影响,他当初投资斯坦福也是有这一层意思在里面,对里面的教授进行全面的调查并且筛选,雷奥夫艾德文也是其中之一,严厉古板,但是相当认真称职。
“道特小姐?”当布鲁斯旁敲侧击将话题引领到薇尔的时候,雷奥夫教授重复一遍,思索一会儿,大概在回想这个女孩儿平时的表现,或者思考怎样评价:“是一位成绩相当优秀的学生,上课认真,思维也相当的活跃……”有一瞬间他的目光有点茫然,随后才补充道:“毕竟今年她获得我校的一等奖学金,是我相当自豪的一位学生。”
这让布鲁斯颇感意外。
他在其他老师那里得到的评价都或多或少地……没这样彻底的正面,虽然他们语气中都不掩饰喜爱,但同样也会委婉地点出有时她白天的精力不大充足。
布鲁斯知道她去干什么,他同样也调查过那一家甜品店,店主是位四十三岁的中年女性,性格温柔,家庭和睦,在大学毕业后来旧金山闯荡,任职于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但厌倦了负责人对配方几近严苛的要求,于是用积蓄开了一家小甜品店,生意不错。
那或许是薇尔特别喜欢这位教授的课程,因此听得格外专注。
拉美文学。
该问的东西已经基本上问到了,布鲁斯借着一位女士的邀约礼貌道别,在任务完成的时候他也并不排斥适量的酒水。
他几乎快要对这女孩儿放心了。
考虑到她已经度过了对于一个人三观形成最重要的那一段时期,而现在还是这样保持着一个坚强又真诚的性格,布鲁斯觉得这还挺难得的。他曾经委婉地提及关于她的力量的情况,考虑到她的童年并不健全,性格也许会有缺陷,他们的弥补也许不能完全把她拉向正常人的道路。
杰森当时说:“至少她能用那力量保护自己。”
而他们讨论的根本不是这个问题,最少不完全是。
迪克试图插嘴:“有人可别忘了,巴里和克拉克在被找到之前都是作为一个英雄的身份,好吧,最少是一个好人——而不是超级反派。”
“我相信薇尔。”提姆开口。想起那个哪怕是苹果派都会分享的女孩儿,那个不小心用爪子碰破杰森皮肤都会内疚好久的女孩儿:“她会成长为一个好人。”
达米安拒绝参加这次家庭会议,他还没能完全释怀和传说中的生物擦肩而过的遗憾。
“三比一。”迪克朝他眨眼。
她只是还没来得及变坏。布鲁斯在心中说,而那代价将不会是我们能承受的。他对每一个人都这么认为,小孩儿比成人更危险。巴别塔计划又增加一个文件夹。
布鲁斯遥遥看着薇尔。
那女孩儿已经长大了,笨拙但是善良,会对动物具有同理心,在必要的时候不会太愚笨。她把能力抑制得很好,并不滥用,喜欢在周末跑去人迹罕至的海域变成人鱼游个泳,这大概是她最大的放纵。并且她选的地方也非常周全,没有人烟是最基本的要求,并且是没有声呐、航母等人类拥有探测手段的区域,会偶尔跑到亚特兰蒂斯找湄拉交谈,阿莫斯已经被以谋反罪关入海底监狱,薇尔只去探望了一次,并且也意识到对方的错误。
在生活中最大的出格也只是偶尔翘个课,在课堂上睡个觉。那无伤大雅,这不会让她挂科,塞壬的学习能力强大到可怕的程度,这就是为什么她能在一年之内学习完所有该学习的知识并且考上斯坦福,还连续两年都拿到了一等奖学金。
他们清楚这些小出格是正常的。遵守小的规则才能反抗大的规则,而违逆小规则反而会筑牢对大规则的认同。
蝙蝠家族在她心中总有一天会成为过去,而活下来的只会有韦恩。
她彻底过着一个正常人的生活,被隔离在暗面世界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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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中心城有什么大学嘛,很想把小朋友接到中心城去读书,但是翻了好多资料没看到中心城有哪些大学,感觉随便拎一个现实中的大学过来有点不大好……
本来想写美国第二富豪,结果查了查比尔盖茨的资产850亿,妮妮一百多亿,蝙蝠九十多亿。
……就当这个平行世界没有比尔盖茨!
试着埋了一下伏笔。
埋完之后感觉比起伏笔,已经可以被称为明示了(捂面)
第68章 钓鱼
伯纳德一眼就看中了那块肥肉。
肥肉摊在距离他大概十米的沙发上, 目光涣散,露出来的胳膊上一片青污,有几个□□看在他有一张俊秀脸蛋(或者手腕上价值二十万美元的男士表?)的份上婀娜地扭过去想要顺便就把他捞回家, 榨干油水或者一些其他的东西,那肥肉就坦然地亲吻她们,神智不清醒也能把她们哄得服服帖帖。
不过他可能没有清醒到那个程度。伯纳德看到他空空如也的手腕。金发的那个显然是个新手,手法太明显了, 但是这种程度足够对付一个软得像滩稀泥的瘾君子,他差一点就可以直接烂在那里了。
他该早一步去干涉的,比如现在,他放下那杯酒水,酒保不会要他的钱, 酒保认识他的,坐到那块肥肉身边, 肥肉懒懒瞥他一眼:“啊。”他说:“我不是他妈的基佬。”
过了一会儿, 他又补充道:“……你不是我的菜。”
他的声音有带着恍惚中没法掩饰的浓重口音, 是个哥谭本地人,很少有哥谭人敢在这种场所把自己放得这么开。除非他甚至没想从这里回去。
伯纳德大笑, 一半是因为这混账的疯言疯语,一半是因为他没看错人:“有个金发□□偷了你的表,蠢货。”
“别他妈的惹我。”那肥肉阴沉地瞥他一眼,却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手腕, 声音从喉咙里咕噜出来。要是他的眼神没有虚焦,那应该会是更有说服力的。
“你又不在乎那个。”伯纳德无所谓地说,看肥肉还在品味余韵, 他压低声音,仿佛随口一样提一句:“要不要更猛的货?”
他扫一眼沙发上空掉的注射器, 已经有三只了。按照在哥谭平常流通的货的浓度,这几只已经足够致命,而根据他的行为来看,这甚至还没有完全满足对方的欲望。这种人总会追求更刺激,永无止境,直到死在这些小粉末兑出的水上。
那肥肉瞥了他一眼,他的瞳孔已经清明很多,正也因此,他露出一种无端的愤怒和厌烦,那些东西没能在他的血管里征伐沸腾到他满意的地步,留下无尽的痛苦和饥饿。
“最好不要让我失望。”他低声警告。这种人是完全不怕死的,他们只怕死的时候没有死在该死的地方。他们的天堂里一定有致幻剂的海洋。
伯纳德甚至好心地扶了他一把,肥肉的世界里显然还是天地颠倒,梦里的事物向他纷至沓来,他用力甩头也没办法挣脱那些天使和魔鬼,腿软得几乎站不住,有几次都扶着墙壁作势要吐,伯纳德几乎是拽着他来到惯常的交易地点,他在这片区域有固定的交易所,放了一部分的“东西”。为的是给肥肉上钩。
这一笔是他钓到的最肥的单子。
直到他转身的时候被一股巨力压倒在地上之前,他都是这样想的。
那肥肉死死压在他身上,悄无声息的接近和迅捷的发力完全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在他意识到的时候混凝土地板已经砸断了他的两颗牙,他不受控制地大叫:“你他妈的是谁!”
“该谁问问题?”那个假装成肥肉的条子,操,他居然是个条子——伯纳德疯狂地思考着,可能不是,这事儿在哥谭得罪了很多人,有可能是其他两个盘子的手下,但对方分明跟他说过已经沟通好的!——
“谁给你的东西?”那条子抓着他的头发问,他被迫仰起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恐惧的气音:“我不知道!我发誓我他妈的真的不知道!”
那条子声音变得危险:“你是想现在知道,还是等着你只剩十秒就会流干血的时候知道?”
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抵上他的后背,他的小腿剧烈发抖,深色衬衫已经打湿一片。
“不!我真的不知道!他没有脸!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脸!”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伯纳德已经大叫出声,但他已经完全在胡言乱语。
“看来我们得用一些办法来帮你回忆一下。”那条子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点了一点他的脊椎骨。
一声枪响。
“啊啊啊啊啊啊——”他痛苦地大叫,小腿被子弹贯穿的灼烧感让他痛得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脑子里只有疼痛,火焰灼烧,鬣狗用一英寸长的牙齿死死咬进他的腿——
“再一次,请?”那他妈该下地狱的条子相当有礼貌地问。
“企鹅人双面人小丑小丑女红蜘蛛三号街72号地下室随便他妈的谁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尖叫,随后是歇斯底里的怒骂。
他脱口而出的几乎是在哥谭而言都可以算得上是最不堪入耳的词语,杰森已经对这些话司空见惯,他审讯过不少人,这个人的怒骂甚至不是在他审过的人里面最有创造性的。
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完全不合理。
他来调查哥谭流入的一批新型毒品,这种药物药性极强,能够长时间地致幻并且效果不会随着时间流逝削弱,但相对的,对身体的损伤也会更大。在街边躺倒的毒虫已经越来越多,他们的脏器漆黑,而这种程度理应是在短时间内注入致死量的药物才可能形成的结果,所以要么哥谭最近有一大批人约着找死,要么就是这种新型药物对身体的损伤已经超出预期。
另一个问题是它的价格,这种药物的价格甚至比其他的要低廉一点,这种堂而皇之的挑衅嚣张至极,无论是谁在背后操手,目的显然都不仅限于靠这个东西牟取暴利。有人想要借此扰乱哥谭已经相对稳定的局势。这是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想要去触到的霉头,但同样也是最为粗暴地加入这个名利场的方式。
按理来说他已经是货物流入哥谭权限最高的交接员,没道理就连他都没有办法接触拿货的人。他他妈的在这个地方踩点十几天不是为了听他哭得多难听的。
在他嘴里已经问不出什么了,杰森干脆地把他在地板上砸晕,随手打了报警电话,哥谭警局会处理这玩意儿的。他们也只能处理这种东西了。
一定还有什么他们疏漏的。
“……红蜘蛛。”杰森喃喃道。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把那男人的头发撩起来,他粗壮的脖子后方,有一个针孔。
“操。”杰森说。
红蜘蛛。
一个最近三年才开始在哥谭活动的情报组织,拥有极其强大的渗透能力,他们曾接手过几个和红蜘蛛相关联的案件,但其中三分之一的线索都戛然而止,而那些案件又都有一个特征,线索的中断处,一定是一个完全的断层。
在他们说断层的时候,指的是完全没有任何着手点的、仿佛镂空一样的层次。
这种断层普遍有一个共同点:脖子上有一个针眼。
第一次遇到的时候他们以为是巧合,第二次才开始重视,但无论那是什么,药物还是毒品,都已经被人体代谢完毕,血液化验都没有任何异样。
但这次的进展还算胜利,从他嘴里挖出了一个地址,虽然不知道这个地址是不是他胡言乱语要被逼疯了才说出来的东西,不过也算是一个着手点。总要去试试,有的时候人的潜意识和求生欲都会给人一点惊喜。
估摸着时间,大概十分钟之后该来的就会来清场,杰森还是给那男人抽了一管血。他现在都有点饿了,往血管里注射营养液是没法填肚子的。正巧兜里还有一只剩下的注射器,他摸出来把它拆开倒进嘴里。那液体一入口他就难以置信地把整张脸皱了起来:“草莓味?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