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悦人回头看他。
一件解构主义的雾青衬衫,襟前两列纽扣,真的那列看起来像假的,宽松廓形,除了设计本身再无其他缀饰,挑身材更挑气质。
骆悦人上个月刚从今年秋冬男士成衣的版面看到,主题叫雪国柏雾。
梁空比那位琥珀眼瞳的北欧男模驾驭得更好。
他高中衣品就好。
他那会儿的朋友圈子,不乏玩地下音乐的,脏辫,刺青,眉钉……又是追求特立独行的年纪,稍不注意就会用力过猛。
梁空都没有。
他看着干干净净的,又的的确确融入在那些人里。
“脚踏两只船?”
何先生看着走近的梁空,变了脸色,问骆悦人要解释,“你舅妈不是说你从来没谈过恋爱吗?”
何先生指着梁空:“你有男朋友了还出来相亲?”
骆悦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舅妈要说她从来没谈过恋爱,可光否定好像不准确,因为这是她前男友。
她脱口而出:“他现在不是我男朋友。”
梁空轻笑了下,慢悠悠说:“行。”
那笑,配合骆悦人着急的话,特别值得细究。
何先生立刻细究,并且有了一针见血的顿悟,点着头,一声声冷嗤,拂袖而去之前还不忘把今日普信指数拔至新高。
“现在不是?怎么,你现在看上我了?打算不要这个小白脸了是吧?”
骆悦人深深呼吸,以防晕厥。
她想,一定是上周在地铁上没给那位骂骂咧咧的大妈让座,天罚她不善,她今天才会在梁空面前遭此一难。
更尴尬的是在何先生离开后,一旁的服务生礼貌地上前,微笑提醒她。
“您这边的咖啡帐还没有结。”
骆悦人手指掐紧手包带,忽然有点期盼晕厥。
旁边传来低低一声嗬,不知道是鄙夷何先生,还是在笑她,梁空掠一眼骆悦人,问在哪儿结,随即在服务生伸手指引下,往前台去。
“不用了,我自己来!”
骆悦人拎着包,急忙赶来前台,将自己的付款码同时递出去,收银小姐见惯抢着买单的场面,目光在他们之间切了两趟,一个漫不经心,一个急窘脸红。
扫码枪朝急窘脸红的那位移过来。
滴一声。
骆悦人松了一口气,紧张感退去,脚后跟的痛感立马清晰起来。
新鞋好看却硌脚,来的路上就叫她很不舒服,刚刚急着走过来,脚后跟忽然蹭出痛感,应该是磨破了皮。
结完账,收银小姐将小票和活动卡片叠在一起递出。
骆悦人忍着细微又尖锐的疼,接过草草看了一眼,是国庆节的打折券,她捏着一薄一厚两张卡,不知道要不要跟梁空打声招呼再走。
那天在游艇上,他们连一个正面的眼神交流都没有,她也一直配合当陌生人,可刚刚他突然一声骆悦人,她惊到此刻都没有回过神。
要像老朋友那样寒暄一下吗?
毕竟,他刚刚还要给她买单。
“那个……好久不见啊。”
“好久?”他轻念着,折颈靠近,明明不甚明显的举动,由他来做,压迫感十足,“上周不是刚见过?”
骆悦人挤出一点僵硬的笑:“对……我,我以为你没认出来我。”
“看你男朋友挺粘人的,不方便跟你打招呼。”
男朋友?
闻声,骆悦人愣了下。
仗着身高差,他好像跟她呼吸的不是同一层空气,目光半点不往她身上放,所以也没看到她那个皱眉的表情。
一副旧友闲谈的腔调,在他身上倒有几分格格不入。
“有男朋友还出来相亲,家里安排的,推不掉?”
第二次听到男朋友,骆悦才反应过来,梁空说的是林绍元,被梁空知道自己被迫相亲已经很尴尬了,骆悦人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工作上还要被迫伴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