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梁空心很静。
高三那年国庆,傍晚暮色,在FLIPPED附近的小广场,他跟他喜欢的女孩子往保龄球馆走,被人拦住,她在捐助箱里投了一张五十块的纸币,说写他们两个的名字。
捐的款不多,流程却非常严谨。
他们要走还被喊回来补一下联系方式,说之后等这笔募集来的捐款用出去了,会给他们发感谢短信。
梁空后来还真收到了。
在一个深夜,他清除短信箱里堆积的通知短信,忽的点开这条感谢短信,下方附带一个公众号,可以关注详情。
他点进去看,是给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做听障手术,小姑娘门牙漏风,照片里笑得很灿烂。
虽然家里每年不吝钱财的捐款捐物,但大把大把的钱砸出去,半点存在感都没有。
这样的短信他第一次收。
这种内心的浮震也是第一次。
他忽然想到,骆悦人可能不是第一次,这样的短信她可能经常收到,也习以为常,再后来听说了她堂姐的事,听她说希望社会可能关注这个群体。
如果她希望,那他就来关注吧。
当时梁空就这么回答了,没有一句高大上的话,甚至不说自己是个有爱心的人。
外面是夜,半缺的月高悬,也皎洁,梁空的房间里很安静。
他蹲在她身前,握她手腕,低着眉眼,替她戴那条链子。
玉髓金属,绕腕骨,都有丝丝的凉。
他声音却熨帖,几句话,简单讲完这件事,然后抬起眼看着她说:“你喜欢怎样的世界,我就愿意成为怎样的世界的一部分。”
这样,也算是被你喜欢着了吧。
骆悦人目光定住,喉间却无声地哽塞了一下,那时候的梁空,觉得她根本不喜欢他吧。
可他还是愿意去做这样的事。
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手腕还被他握着,骆悦人心里的情绪翻涌着,唇瓣嗫了两下,哭不出也笑不出来,最后叹气看他:“你这个人,怎么老是做什么都轻描淡写的。”
梁空轻笑道:“本来就不是很难啊。”
他甚至掰开了跟她讲,生怕她过分感动,在意他付出了很多,轻飘飘就吐出几个字:“想做,能做,就去做。”
“真挺简单的。”
不会难的。
真正的爱从来都不费力,爱永远是本能。
骆悦人把信折好,放回原位,然后被梁空牵着,到门口,老太太问她东西找到了没有,没找到再买一个。
骆悦人笑笑说:“找到了,奶奶,那我先回去了,之后有空再来看您。”
回观棠新居的路上,他们聊着生日当天怎么过。
那天周五,骆悦人不仅有拍摄要跟,时尚圈金九银十,现在杂志社忙得要命,她工位上还摞着一堆待处理的事情,恐怕是挪不出什么时间好好过这个生日。
梁空定了两个餐厅,她拍摄要是能早点结束,就去西郊山庄,过得隆重点,要是拖得晚,就在她拍摄点附近那家西餐厅凑合着过。
方案周到,骆悦人除了点头,说不出什么。
为了能把周五的时间腾出来,梁空明天一早就要赶飞机去国外签合同,合作方那边的招待花样百出又推不掉,周四才能回来,估计周五早上飞机才会在澜城落地。
梁空把骆悦人送到家,还得赶回酒店收拾行李和文件。
他走到电梯那儿,等着数字缓缓上行,朝在门口的骆悦人挥挥手,叫她进去吧。
她换了室内拖鞋还跑出来的时候,电梯刚好到层,厢门移开,里头没人。
骆悦人紧紧抱着他的腰,声音闷在他胸口,说:“你再等一下,给我三分钟。”
梁空手臂环上她后背,揉揉她的头发:“你打算用这三分钟干嘛?”
电梯门合上,越过楼层继续上行。
骆悦人挪出手又按一次下行键,然后手没松开,贴着梁空推,就这么环着他腰,把他往旁边移了移。
她怕待会儿电梯下来得太快,一开门,里头有人,被人看见会不好意思。
梁空低笑,胸腔也跟着震了震。
“你干什么?愚公移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