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进场低调地掸掸指尖烟灰,说一句“平时就这么点小爱好,大家随意”,那股玩世不恭的味道,就冲天封顶了。
高祈问他:“今天怎么样?”
那规格,在国内,已经没得说。
梁空重抽最后一口,腮部微瘪,吐出的烟气由厚重灯光贯穿成有形,他匿在其中,有种糜烂俊美。
他慢条斯理捻了烟蒂说:“看出你之前有收敛了。”
说的是梁空刚回国的游艇宴。
高祈自己那天没到场,漂亮又会来事儿的妞,圈里那几个有眼色的玩咖少爷,都给梁空安排全了,他一觉睡醒就能玩现成的。
“那不是游艇有限制,惊喜么?”高祈继续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连我房间密码也跟她们说,是不是有点过?你怎么不直接把人塞我床上?不是更惊喜?”
高祈无辜:“我没啊。”
“少装了。”梁空心知肚明似的,说完,从旁自如端来一杯酒。
某位叔叔也腆着啤酒肚走上前来寒暄。
“这种事情按理该是我们招待二少你的,怎么还叫你费心了。”
“术业有专攻,公司的事之后还仰赖你们多替我打理,各司其职,谁也别头疼。”
对方爽笑,表示:“明白,明白。”
梁空很会这种场面话。
有些人蹚浑水惹一身腥,而有些人,天生就能在浑水里游刃有余。
不得不信。
他哥来了都要叫叔伯的这些人,一个多月混下来,就差跟他称兄道弟。
梁空挂嘴边的,就是一句敷衍笑着的——大家开心。
见他纨绔行径,众人心想,传闻果真不假,梁二少打小就是老太太宠惯的心头宝,他亲爹来了,都不一定有梁空在老太太那儿的分量重。
别人家争权抢股的事,在梁知非和梁空身上半点没出过,兄弟俩一惯在外分工明确。
一个挣钱,一个烧钱。
也不是谁家小少爷镀金归国就非要干一番事业的,梁氏家大业大,不缺娇生惯养的小儿子这一点添砖加瓦的力气。
没准儿梁知非就是宠弟弟,就把这神仙公司交给弟弟胡作非为,面子里子都有,大家开心就好。
那他们自然也就清楚上头的意思。
——梁二少开心就好。
这天傍晚,高祈估摸着时间,给梁空打电话说:“你最近天天跟那帮老头玩儿,有意思么你?今天有个局,孙董的儿子也来,没准儿有你要的消息,来不来?”
梁空还没怎么醒透。
整面落地窗,三十几层的高度,霞光赤橘色,回光返照一样浓烈。
听高祈在那边说话,他赤脚下床,被什么绊得踉跄一下,似一头撞进火烧暮色里。
光线并不刺眼,他愣了两秒,回头看床边那根红色的拳带,想起来昨天有点体力发泄过头,抻一下臂,背肌有些酸。
入秋后,白昼削短。
客房服务送了点吃的来,垫过肚子,梁空才下楼。
天色黑透,路灯下停一辆黑色迈凯伦,车窗降下去,露出一张白皙漂亮的脸,妆容精致,声音也娇。
“梁二少,晚上好。”
高祈安排来接他的。
他上了副驾驶,别上安全带,随口问:“车技怎么样?”
“您指哪方面呢?”
梁空浅浅翘起唇角,他骨相正,偏头睨眼的样子有点邪,却不显轻浮。
“路上堵,都讲讲,我爱听笑话。”
“那真巧了,我特别会说笑话。”
那姑娘边说边开车,梁空过了一会儿问:“会说笑话,学什么专业的?”
“平城大学,研二文学系。”
“平城大学。”他放轻声音念过这四个字,似是想到什么,“那是高材生,怎么给高祈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