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空说不贵重,在东闲门玩弹簧珠得的小玩意儿。
澜城佩玉的讲究,骆悦人听说过,男戴观音女带佛,孩童出生戴长命锁,贴身久戴的玉一般是属相,自幼佩戴,有护身的说法。
梁空属虎。
那玉是龙,不是他的属相。
她便信了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似是怕她瞧不上这块假货,又叮嘱,弹簧珠很难玩,这是头彩,你别随便扔了。
骆悦人答应了,说会好好留着,却还是在搬家途中弄丢了。
璐璐听完张大了嘴:“啊?怎么还送假的啊?这也对你太不上心了吧?”
骆悦人倒不介意,送真的她也不可能收啊,梁空是跟人打赌才说追她的,她让他赢了赌,他带着她玩儿。
各取所需。
她也是因为这个,才一直毫无负担地当着梁空的便宜女朋友。
她不需要他对自己好,不图他什么。
因为她也没有什么可以还给他的。
可几天前,她爸过去的出轨对象告诉她,这个对自己好像从来不怎么上心的前男友,曾经拿一百万让她离开骆文谦。
怎么听怎么荒谬。
纸张一角的湿迹已经干了,皱巴巴的,空白处写着电话号码,打印文字里有节目组的名字。
骆悦人有点印象。
之前跟江瑶聊过,澜城台最近在筹备一档婚内观察的综艺,嘉宾初选阶段,就已经见识了婚姻的一地鸡毛。
电话拨过去,听到柳芸芸这个名字,江瑶说:“对,是我们那节目里的初选素人嘉宾,她跟她那个酗酒又自称艺术家的老公都是大奇葩,有料的很。”
骆悦人没有多问,一是怕引起江瑶好奇,二是这个女人如今婚姻过得如何不幸,她丝毫不感兴趣。
这种女人,不仅谎话信手拈来,还能将谎话翻折成花来,讲给不同的人听。
骆悦人觉得自己悟得很有道理,恍然又好记忆地想起,这好像是以前梁空跟她说的话。
他叫她不要随便可怜别人,这世上的人,形形色色,有些人就靠嘴皮子生活,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种人编故事就跟乞丐伸碗一样,就等着你施舍。
梁空从来不吃亏的。
他高中那会儿就聪明死了,看着爱玩又很混,实际脑子清醒,就柳芸芸那样的,十个叠一起都不够他耍的。
梁空给过她一百万?
她就算去骗,把话编出花来,梁空都不会上当。
而她留这个号码给自己,又提录音,目的就很明确了,她要钱。
算盘叮当响,可惜打错了。
大家都有各自的新生活,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梁空过去是否对她上心,没有什么计较的必要。
她并不想去翻过去的旧事。
关灯前,她看了一眼床头的袖扣。
如果还给他女朋友代为转交,好像无论怎么解释都容易有误会,还是不要添这种麻烦了,想来梁空不会在意一只袖扣,但她担心东西贵重或者有特殊意义,她就这么私自留下,也于心不安。
要想办法还给他。
入睡前,骆悦人脑子里过了太多东西,也睡得不踏实,从烦这只袖扣,想到那台叫悦人号的游艇,再回忆到过去,关于柳芸芸……
骆悦人发现骆文谦出轨在高三,巨大冲击之后,她不敢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包括脾气越来越差的梅惠。
原本的三口之家岌岌可危,好像说与不说都会铸成大错。
十几岁的少女,未经风雨,一直在温室里生长,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
那段于她而言世界崩塌的日子,梁空是唯一的知情者。
他扮演的,绝不是什么解语花知心人的温柔角色。
好像司空见惯这种人性的低劣和恶性,他没什么反应,说的话也稀松平常。
也正是因为他的麻木冷淡,骆悦人才敢在他面前无所顾忌地倾诉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她不期待梁空给她安慰,但她想不通的时候,也会忍不住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