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骆悦人搬了家。
搬家这事儿,璐璐比骆悦人积极,大四学校没什么课,招呼着她大学的一帮朋友忙上忙下解决了。
六七个人,有男有女,除了骆悦人,没一个正常发色,连带衣着打扮都在招摇过市这点上铆足了劲,极具个性。
观棠新居的房子是精装修,需要添的东西不多,当天就能住进去。
周末开暖房趴,骆悦人叫了平时关系不错的同事,还有共事的几个新模特,只有十九岁没来。
说巧真巧,她也住观棠新居。
不是同一栋。
难得有假,她要跟男朋友去市郊度假泡温泉,不能过来,在微信里约骆悦人之后串门。
杂志社本来就女性居多,有男的也多是能当好姐妹的大宝贝,佩达帮忙拉了活动群后,不分男女,都无比期待,有帅哥吗?
这事儿也是璐璐承包。
“交给我,我给你运一车秀色可餐的男大学生来!”
本来还担心无聊的暖房趴,后来一帮人挤在一起疯,别提多热闹,连一早准备好的酒都不够喝。
骆悦人从矮桌旁起身,拿起手机,记录除了酒,大家还需要的东西,然后往裙子披了件外套,去楼下便利店。
璐璐的学弟积极起身陪同。
观棠这边不仅离杂志社近,周围的配套设施也方便齐全,小区外就是商圈,骆悦人趿拉着露脚趾的室外拖鞋就出来了,见了风才察觉深秋夜晚温度降了不少。
傍晚下过小雨,空气寒浸浸的。
描着芽绿色指甲油的脚趾在白色的毛绒拖里簇缩起来,似新雪拥嫩绿,衬得她紧绷的脚背皮肤,更有种孱弱的白皙。
好在喝了不少酒。
这会散着热,不是很冷。
出了便利店,走了一段,璐璐的学弟忽然想起来忘了什么东西没买,见骆悦人穿的单薄,叫她不要等,先回去。
骆悦人拎着两袋熟食卤味,走到小区门口才反应过来,进小区要门禁卡,她先回去,他就进不去了。
于是又折身打算去路口等他。
就这样,她看见梁空。
路边停着一辆黑色SUV,比他之前那辆迈凯伦低调多了,他像是从什么正式场合脱身不久,穿一件黑衬衫,挺括线条勾勒肩宽腰细的身形,松两粒扣子,露出小片锁骨阴影。
手里是拆下来的、有一搭无一搭在绕的细长黑色领带。
在看到骆悦人转身回来,他手上动作停了一下。
只是看她。
那一眼,就像水面两片浮萍碰上了,又分开,浅淡无痕。
可再浅淡,也有细小的涟漪震开,彼此都感应到了,又若无其事停在原位,等着时间去平息。
风在吹,像有寒气一丝一丝抽开,往衣服里钻,醺醉感从这一刻才开始在脑袋里迅速发酵。
骆悦人宕机似的顿了一下,心想不是去泡温泉,这么快就送人回来了?
他目光深沉如墨,几乎隐于夜晚,不知道该用心无旁骛还是目中无人来形容,是梁空独有的一种利落。
骆悦人站在他的视线里,因紧张而抿唇,尝到一丝咸辣味,她缓缓低下头去看。
戴着一次性塑料手套的右手,此时还倔强擒着一根没啃干净的鸭翅。
她挪不出手了,但开始因为梁空的注视产生怀疑——她是不是脸上沾东西了?
“悦人!”
男大学生的声音开心极了,拎着一大袋啤酒饮料,连帽卫衣加五分短裤,染着金发,看起来就很像体育生的打扮,一路小跑到骆悦人跟前,脸上是藏不住的暗喜。
“不是说让你不要等我了吗?怎么还在风口里站着?冷不冷啊?”
骆悦人本来看着梁空,视线挪回,看身旁的学弟说:“还好,不是很冷。”
话没说完,学弟伸手过来,骆悦人朝后没躲开,对方指背在她脸上轻轻蹭了一下,笑着说她。
“怎么吃到脸上去了。”
骆悦人尴尬至极。
再去看梁空,心想果然,他刚刚那么奇怪地看着自己,就是她脸上沾东西了。
见她懵住,学弟又跟哄女朋友似的:“放心就一点点,我们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