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不甘落后,从宁榕的怀里挣脱了出来,也抱上了薛辞。
两个娃娃抬头仰望着薛辞,薛辞不自觉地蹲了下来,将两个孩子环在了自己的怀抱里面。
此情此景,就算是还在跟薛辞生气的宁榕,都不忍心打搅这片刻的温馨与宁静。
不过薛辞很是克制,不多时他便站了起来,拍了拍两个孩子的头,示意他们自己去玩耍。
包子和元宵都很聪明,他们看出来自己的这位新任爹爹与娘亲好像有话要说,便乖乖的跑到一旁找阿公去了。
“说吧,现在你把两个孩子都支开了,有什么事儿就都说出来吧,不管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接受的。不过这个前提是两个孩子都归我。”
宁榕沉思片刻,终于还是将她想要说的都说了出来。
“你想到哪里去了?不会是你想的那样,永远都不会。”薛辞说的还是肯定。
薛辞的话音刚落宁榕就听到了门外传来了呼和声:“圣旨到,众人接旨。”
宁榕闻言,连忙跪了下来,宁榕爹也带着两个孩子跪在了颁发圣旨的宫人面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镇国公之子薛怀远,气宇轩昂,文韬并重,宁氏之女品貌端庄,秀外慧中,今钦定宁氏为薛怀远之正妃,择日成婚,钦此。”
宁榕一家傻了眼,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薛辞会特意求来赐婚的圣旨,这可是天大的殊荣啊。
宁榕呆呆地望着薛辞,薛辞将她扶了起来,给宫人送完了银子,恭恭敬敬将他们送出了门。
等到宫人都离去之后,宁榕啪地一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怎么打自己了?要打就打我,打你我心疼。”薛辞摸了摸宁榕的脸,露出心疼的神色。
宁榕这才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问:“你真的退亲了?”
薛辞点头。
“你居然请旨了?”
薛辞颔首。
宁榕一把扑到了薛辞的怀里,抱着他,在他的脸上重重亲了上去,薛辞瞬间笑开了花。
第82章 劝说+迎娶
京城近来发生了一件大事, 薛怀远大将军居然娶了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听说,大将军为了娶这个寡妇进门,专门进宫去求了圣旨, 甚至不惜触怒的圣上,被责罚闭门思过三个月。
所有人都暗地里嘀咕这大将军是脑子坏掉了,同时也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天仙, 才会让大将军如此着迷。寡妇也就罢了,居然还是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这称得上是京城近日的第一奇谈了。
薛辞哪里知道其他人心里面想的是什么,在宣读完圣旨之后,他便遵守陛下的旨意在家闭门思过了。
不过, 到底久别重逢,他対宁榕思念的紧, 白天不能出门, 他便晚上翻墙去看宁榕。
因为这个, 他还闹出过笑话,他第一次翻墙的时候, 被宁榕当做了贼寇,拿着菜刀挥砍了两下,若不是他躲得快,或许就不是头发被削掉几根这样的下场了。
宁榕私底下抱怨他太过出格, 倒是,若是她脸上的笑少一点的话,薛辞许就信了。
月光打在薛辞的身上, 他攀着树枝爬上了墙,墙下, 宁榕早已拿着扫帚又好笑又好气地看着他了。
“明明有大门不走,你非要爬墙,什么毛病?”
“陛下让我闭门思过,我便不能让人看到我出门了。所以,乖阿榕,我能下来了么?”
宁榕无语望天,対于他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她已经没办法说什么了。有什么好说的呢?难道要她告诉他,她也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
太出格了!
薛辞从墙上跳了下来,一把抱住了她:“我眼瞅着三个月后的十五是个好日子,我的好阿榕,再嫁给我好不好?”
宁榕嘴上带着笑,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后面了,可她还是迟疑道:“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我从来没见过谁与同一个人成过两次亲呢。”
“那我们就当开创者,这不好么?”薛辞亲了一下宁榕的嘴角,天知道他这些日子忍得有多辛苦。
“阿榕,今天就让我留宿好不好?”薛辞在宁榕的耳朵后面轻轻地吹着气,暗示的意思十分地强烈。
都生过孩子的宁榕当然不会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可她却不想让他如意:“既然想让我再次嫁给你,那一定要按照未嫁前的规矩来的,我可不能让你留宿。”
“这么说?你同意了?阿榕,太好了!”薛辞抱着宁榕转圈圈。
这夜夜色正浓,两人只恨相聚的时间太短,月上中天的时候,薛辞这才恋恋不舍地再次翻墙而去。
第二日,包子元宵的朋友,赵小公子要到宁家来做客,赵小公子早早地就来了。
他虽年纪小,但是彬彬有礼,礼仪丝毫不错。
宁榕并不太参与孩子们的交集,见过赵公子后,便让他与两个孩子去玩耍了,她虽关注着却没有太过交涉。
只是奇怪的是,临到赵小公子要回去的时候,来接他的并不是他们家的奴仆,反而是他的姐姐。更加奇怪的是,他姐姐来了后,跟在他姐姐身旁的却又很多的下人,可这下人给她的感觉却不像是服侍那小姐,反而是监视她的。
这位赵小姐看着娇柔,眉眼间还带着一丝忧郁,整个人看起来并不活泛,眼眸里常带着忧愁,仿佛有很多的心思。
“是赵小姐么?孩子们现在在屋子里面看书呢,我先去把他们叫出来。”宁榕见她来了,便忍不住想去将孩子唤出来。
赵小姐阻止了她:“不急,姐姐若是不急,我们也可以说一会话。”这位赵小姐说话很是轻柔,声音温柔而细小,如水一般,让人听着很是舒服。
宁榕点点头,给赵小姐端了一把椅子,示意她坐下来。
赵小姐坐了下来:“姐姐是否觉得奇怪,为何我一来,便有这么多的下人看着我?”
显然赵小姐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宁榕的诧异。
宁榕点了点头。
“其实,这些人都是我家里派来看着我的……”赵小姐说着不疾不徐,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宁榕并不询问,只是安心地做个听众。
赵小姐将她的故事娓娓道来。
其实说白了,很简单,无外乎就是才子佳人那一套。佳人家里位高权重,看不上穷小子,穷小子便撺掇着佳人私奔。想要私奔的事情被家人发现,于是,佳人便被家里人看管了起来。
“其实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安生了,我日夜难眠,家里人怕我想不开,便让我出来走走,可是又怕我跑了,给家族蒙羞,所以才会派这么多的人看着我。”
宁榕其实不懂,为何赵小姐会将这些事情告诉她,明明,这种事情,许多人连掩藏都来不及,又如何会说出来。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不要脸,让家族蒙羞了?可是,我不懂,家里人为何就如此看不上安生,我们情投意合,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显然,这位赵小姐并不如她表现的那般平静,她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显然带着愤怒的情绪。
“我很想安生,可家里人看的紧,我连封信都没有办法交给他,你能棒棒我么?”赵小姐哀求地看着宁榕,宁榕终于知道才,她为何会告诉她这些事情了,原来,她是想让她帮着她私通款曲。
宁榕摇了摇头,这样的事情她可不能做。
赵小姐痛苦地看着宁榕:“你真的不能帮我么?大将军宁愿触怒陛下也要娶你,我以为你与大将军是有感情的,你能够理解我与安生的情感,可为什么你不愿意帮我?”
赵小姐突然情绪就奔溃了,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可显然她的手下対于她这样的状态已经很是习惯了。
宁榕急了起来:“你别哭,我不是不能理解,可是,我确实没办法做这样的事情,你,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么?”
赵小姐擦了擦眼泪停止了哭泣,带着泪的眼睛,看着宁榕,如烟笼寒沙,满目轻愁。
“我曾经有过一任未婚夫,只是他与我定亲后,却迷恋上了一个妓子,吵着闹着要与我退婚娶了那妓子。”
“后来呢?”
“后来,当然是他们家不同意了,所以,最后他便与那妓子相约私奔了。”
赵小姐惊呼了一声,捂着嘴,可一会便很是憧憬道:“他们如此相爱,相爱到即使私奔也要在一起,那想必后来,他们一定很幸福吧。”
宁榕摇了摇头,这大家小姐就是天真,说着如此的话,却不知,这样的话,给别人带来了多么大的伤害。
“并不是这样。”
“怎么会呢?他们明明如此相爱,冲破了世俗,那男子不顾及那女子是个妓子也要娶她,这是多么伟大的爱情。”
“我不懂什么是爱情,只是后来这两人在外面过不下去了,那男子便又勾搭上了一个富家之女,因为害怕妓子阻碍他过上富足的生活,便计划着将妓子再次卖入青楼。这件事情之后被那妓子知道了,你猜那妓子做了什么?”
赵小姐摇了摇头,很是不明白:“他们为何会过不下去?那妓子那么爱他,还会怎样?最多也就是伏低做小了吧。”
“并不是,那妓子剪下了那男人的劣根,自己回去了楼子里。那男人当不成男人,自然也被富家女给抛弃了,在外面实在过不下去的男子,最后还是回了家。”
赵小姐有些失魂落魄,一直在呢喃,怎么会这样呢?这与她想象的私奔太不一样了。明明两个相爱的人冲破了世俗,勇于私奔,怎么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你是在骗我,你也跟我爹娘是一伙的,想要劝我么?”
“这都是真事,是我的亲身经历。我是个俗人,不懂什么情情爱爱,只知道,一个男人真的喜欢一个女人的话,便一定会让自己配的上她,然后明媒正娶将她娶进门,而不是让她变成奔走的妾。”
赵小姐沉默不语,久久不曾说话。
好久她才站了起来,语气里有着一丝气短:“我要回去了,你让我阿弟出来吧。我,我要走了。”
她有一丝慌乱,显得心神不宁,宁榕知道,她说的这些东西到底是在这位赵小姐的心里留下了一点点的印迹了。
其余的也不用她再多说什么,最后她到底还会不会私奔,那也只能由她自己做决定了,别人都劝不了她,也没有办法改变她。
很快,就在薛辞频繁的翻墙,还有赵家公子,赵家小姐时不时地拜访中,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而薛辞也终于到了解禁的时候了。
十五,正是薛辞承诺再次娶宁榕的日子。
那日一大早,宁榕便坐上了大红色的轿子,从东街穿过半个京城,坐到了西街达官显贵的住处。
热闹了半个京城,宁榕终于在四年后,再一次名正言顺地嫁给了薛辞。
城外庵堂里,春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我打听到了,今儿个是大将军成亲的日子。听闻大将军十里红妆迎娶了那女子呢。”
李丽看了一眼春花,眼里尽是死寂:“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春花退了出去,随手关上了门。
第83章 威慑
李丽怔怔地坐在窗前, 眼里什么都没有,却又仿佛在望着什么人。
很久以后,她回过神, 拿出她珍藏着的嫁衣,这是她当初准备出嫁的时候穿的嫁衣。
那时候她想,她穿着嫁衣嫁给大将军的时候该多么的幸福,可如今, 穿着嫁衣嫁给大将军的却是别人。
她缓缓地穿上了嫁衣,端坐在铜镜前,细细地给自己化着妆,烈焰红唇配上这火红的嫁衣竟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画完妆后,她给自己盖上了红盖头, 端坐在窗前,点燃了床前的龙凤蜡烛。
火焰攀着床前的幔布爬了上来, 她却恍若没有看见一样。
忽然她咿咿呀呀地唱起了歌。
大梦浮生, 人生在世, 不过大梦一场,梦醒来, 她便还是那个十五岁不识情滋味的姑娘。
缘来缘去一场空,却抵不过人生只若初相见。
大火过后第二日,众人才从满是灰烬的残破尼姑庵里找到了李丽的尸体,只是那时的她早已面目全非。
等薛辞与宁榕听说这件事情, 已是许多天以后了,只是,沉浸在幸福生活里的人, 这件事根本勾不起他们情绪上的波澜。
自始至终也不过得来两声叹息而已。
此时,宁榕正忙着适应她贵门夫人的生活, 小韩氏被禁止出门,同时还被剥夺了管家的权限,所以,管家的权限就落到了宁榕的手里。
“不是我说,这新夫人啊不愧是农户出身,小家子气的很。”一名女仆跟另一位女仆私下嘀咕。
“就是,我昨儿个不是就端上去的菜有点凉了么,结果她居然没有撤下去,居然说热热就行了。天啊,我真的没见过这么抠的主家。白瞎了我特意放凉了才端上去的。”
“你这事算什么呀?今天早上,我给她端上去一碗燕窝,她居然不喝,还说不好喝,让我以后都不要再炖了。果然是农家出来的,连享受都不会。这也太丢我们镇国公府的面子了。还有那两个小的也是……”
“那两个小的怎么了?听说啊,那两个小的,是她跟先头的相公生的,你说,她到底哪里好了,居然将我们将军迷得五迷三道的。这也太可怕了,真是哪里来的福气哦,大将军真是眼瞎。更加可怕的是,连老爷也对她好的不得了,对那两个小的真是有求必应,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两个小的是将军亲生的呢。”
“要我说啊,将军就是糊涂,居然还将她带进来的两个小的记进了族谱,这不是白白占了嫡长的名头么。真真是脑壳坏掉了……”
“这算什么?只要大将军不上书奏折请封世子,那个男孩便永远只是她带过来的公子。只是,只要想想往后的世子是从那个农妇的肚子里面爬出来的,还跟那两个孩子有一半的血液,我就觉得难受的紧,也真是想不通,国公爷怎么就同意了这门婚事。”
“能不同意么?这可是大将军求来的圣旨,便是国公爷也不能违抗圣旨啊,真是委屈了国公爷呢。往后好好的嫡长孙,愣是变成嫡次孙,想必国公爷也是苦在心里哦。”
可惜两人不知道,“苦在心里”的国公爷此时不知多么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