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一脸为难的老鸨说道:“大娘,我有个法子,可以永绝后患,还不会给你们店里带来麻烦,大娘可有兴趣听听?”
老鸨闻言,松了口气,面上都轻松不少:“姑娘请说。”
牡丹指指自己身后的符悬书,嫣然一笑:“姑娘我,要赎他的身,一万上品灵石,你看够不够?”
要赎凡人,就得经过上头明路。
她和符悬书都觉得,这青蛙妖应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弄来凡人,她的道行甚至比马妖都要来得低,而且牡丹从之前就在怀疑了……
为何她当初进到小倌馆时,符悬书并不在她所见的第一批小倌里?
更别提符悬书后来见她,那身穿着打扮和手上所抱的琴,一看就是原先准备要去别处,却被她给截了胡。
一听牡丹要赎符悬书,松鼠妖大受震撼,大喊一声:“什──么?”
随即随丧坐在地上,又开始哭了。
牡丹的有钱它们几妖有目共睹,比灵石的话……把它自己卖了也不够凑啊!
抛出灵石就能引起动荡的牡丹再次为钞能力感叹,有钱就是能使鬼推磨,就不知道那只青蛙妖,愿不愿意跟着来推一推磨?
听到一万上品灵石的当下,老鸨确实眼都直了。
向来精明的她难得有语塞的时候,说了几个字后,才渐渐说顺意思。
“这、这小的无法决定,兹事体大,还请姑娘稍加等候,待小的去请示过后,才能做决定。”
牡丹握了握拳。
她赌对了!
这小倌馆,背后果然另有黑手!
很快,在松鼠妖呜呜呜的哭声和其他女妖的劝和声中,老鸨折返。
它恭敬对牡丹说:“姑娘,详细的,还请姑娘与小的主子见面细谈,这赎身之事我们馆里也是头一遭,如有慢待,还请姑娘别见怪。”
倒是曾也有妖动过念头,想赎自己看上的人类男子。
然问题不是想不想赎,而是够不够灵石!
光牡丹扔出来那一万上品灵石,那都能买下三间小倌馆了!
就是赎回全馆的人那也妥妥的,一天翻牌一个伺候,一年都还轮不完。
老鸨看出牡丹对灵石价值没有什么概念,牡丹起初给的那颗灵石,就可在小倌馆畅玩三个月,更别提后来那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灵石。
所以老鸨才急匆匆同主子商量,把主子原先要走的上品货色给牡丹调来,为了就是让她掏出更多灵石。
没想到,牡丹简直跟个移动灵石矿没区别,身上的灵石跟无底洞似的,掏也掏不完!
它不好做主,便决定交由主子来办。
走在前头的老鸨和走在后头的牡丹,两妖都露出计划得逞的贼笑神情。
符悬书跟在牡丹身旁,传音对她说:“这群妖能将此地经营成这般规模,必是有其仰仗,不可大意。”
牡丹想到自己先前两次同女妖们比试,都因大意轻敌栽了跟头。
这回符悬书的提醒总算来得及时,牡丹拍拍自己双颊,收起奸笑,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但,她谨慎归谨慎,牡丹忽地想到,她自己妖力几乎见底,不管是注意了还是没注意,人家挖陷阱给她跳,难道现在的她光凭谨慎二字,就能躲过吗?
牡丹:“……”
难矣。
怎么想都觉颇有难度。
于是她放慢速度,落后符悬书几步。
越过她时,符悬书步子都还滞了滞,牡丹能从他那张冰块脸上感觉到些许的纳闷。
她像赶小狗走路那样,双手往前挥挥,用嘴形对他说:“你走前面!”
符悬书不解,但他们现在也不好多做交流。
下一刻,符悬书就觉自己手背传来微痛,痛感很轻,是完全可以忍受,甚至忽视的程度。
疼痛还在持续着,符悬书意识过来,这是牡丹在自己手背上写字。
他们俩痛觉相连,符悬书倒是没想过,还能用这种方式沟通。
牡丹在手背上写下的,是“护”字。
如果符悬书此刻能扭头看她,牡丹定是对他眨着卡兹兰大眼,可以的话她更想化为真身,用叶片卷住符悬书袍角,对他说:“求掩护!”
为自己安危,牡丹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知道符悬书对她真身无招架之力,那她也能使出浑身解数,解除化形丹效用,只求庇护。
好不容易再得的小命,牡丹可珍惜得很。
他们走上阶梯,来到最顶层的三楼。
步上三楼后,这儿也不知布了什么法阵或符咒,将二楼和大厅的丝竹乐声与娇笑声等等完全隔绝,静得好似来到他处。
老鸨轻扣木门:“主子,人带来了。”
不多时,里头传来一道慵懒女声,它话说得慢,饶是只说了一个字,也感觉它拉了好长的音。
“进──”
牡丹深吸一口气。
终于要见那幕后之人……哦,应该说幕后之妖!
她与符悬书一同走进,看见一身着黑色衣裙的女子侧卧在贵妃榻上,曳地的裙襬还是以黑亮的乌羽制成。
这是只乌鸦妖。
而且……
牡丹攥紧拳头。
她在它身上,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是花妖所失的,妖气。
乌鸦妖先看向符悬书,而后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挪向牡丹,问:“你想赎他身?”
牡丹思绪一时有些混乱。
她又重新回想了一次花妖的记忆,确认确实当初是被蛇妖偷袭没错。
既如此,她的妖力,为何又会在乌鸦妖身上?
而且这个量……
牡丹皱眉。
太少了。
花妖被夺走的妖力,可不只这么点而已。
牡丹压下自己杂乱的想法,对乌鸦妖点头:“对,我出一万灵石。”
乌鸦妖起身,她伸手一挥,她榻前小几上便出现了两张契纸。
它说:“可,灵石交了以后,姑娘在这上头签字,就能把人带走。”
这么容易?
牡丹狐疑。
她在取出灵石时多留了心眼。
当牡丹伸手探向空间时,用眼角余光看了下老鸨与乌鸦妖的脸色。
它们二妖虽故作若无其事,可眼神却总不由自主地往她探向的空间瞧。
就在牡丹的手正要缓缓抽.出时,牡丹瞥见,乌鸦妖对青蛙妖轻点了下头。
紧接着,青蛙妖朝牡丹的手扑来,露出真面目:“把你的灵石通通交出来!”
牡丹把空间关了,手上连颗灵石也没取出,往后退了退,对着扑上前来的老鸨挥了挥空荡荡的手:“哎呀,吓坏我了,吓得我手抖,灵石掉了呢!”
要多绿茶有多绿茶,把青蛙妖和乌鸦妖气得面色发青。
乌鸦妖起身,一甩自己裙摆,瞬间卷起一阵风浪就往牡丹身上打去。
“区区花妖,也想同我抢人?”
牡丹一句“不讲武德”都还没空喊,就先忙着蹲下,双手抱上自己头抵御。
但,想也知道扛不住。
牡丹做足心理准备,但,狂风连她一片裙角都没刮起,就听熟悉的琴音“铮──”一声。
她抬眼望去,符悬书就站在她身前,琴音发出的声波成一道透明屏障,将烈风阻在外头。
符悬书还有心思回那乌鸦妖,他淡淡对它说:“你,抢不赢。”
作者有话说:
符悬书:因为你不是花(O
第15章
在符悬书面前,乌鸦与花?这哪还需要选?
虽是正儿八经又紧急的场合,但牡丹听符悬书那句“抢不赢”,嘴角还是不禁扯了扯。
只能说乌鸦妖完全挑错了对手。
在符悬书面前,乌鸦与花?这哪还需要选?
即便牡丹没有争抢的意思,她还是对乌鸦妖露出了大姐姐般的谜之微笑。
那表情两分温柔三分包容四分嘲讽,还有一分淡定。
这时若有张椅子,牡丹定要将翘起的二郎腿慢动作高高抬起,换个一边,然后撑起自己下颔,气定神闲地伸出纤细的指头,指向乌鸦妖:“你啊,这辈子是不可能了,真想搏一搏,不如下辈子盼着投胎做一株植物妖,指不定机会都还大点!”
至于现在……
牡丹只会送它一声“呵”。
她自己与符悬书都知晓那句“抢不赢”背后代表的涵义,因为牡丹压根不必抢。
但这话听在乌鸦妖耳里,那就特别不是滋味了。
这一人一妖,竟在它面前秀恩爱!
它气得牙痒痒,但,乌鸦妖没预料到,自己的风竟能被挡下,更没预料到,符悬书挡下的风浪还反击回来!
它乌黑的衣裙与一头长发都吹得乱舞,牡丹愿为此景题名:风中凌乱。
乌鸦妖错愕之余来不及立刻做出应对,虽后知后觉阻了袭来的风,但整只妖都已被劲风吹得狼狈,更无暇去管被吹得已经滚到外头去的青蛙妖。
乌鸦妖半蹲下来,稳住身子后,这才咬牙切齿地看向符悬书:“你竟是修仙者!”
说到一半又瞪向牡丹:“你俩是一伙的!”
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牡丹躲在符悬书身后,对乌鸦妖说:“是一伙儿的又怎么了?我劝你善良,赶紧将那些被你操控的凡人恢复原样,还有,把不属于你的妖力还回来!”
呛声完,牡丹不忘指着乌鸦妖对符悬书告状:“它身上有我的妖力!”
牡丹瞧过了。
这乌鸦妖也不过六百年道行,光凭它的能耐,还不足以启动整座掬城的法阵。
但,它身上有牡丹妖力的气息。
哪怕很是稀薄,加上另外这份,区区一座城的法阵,乌鸦妖要为己所用,也易如反掌。
可乌鸦妖执迷不悟,听了牡丹一番指控,它才不认。
它哼道:“瞎扯什么?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别想拿走!”
话落,这回它右手一扬,一道风从地面往上卷起。
这回不光只是攻击牡丹,而是连符悬书也一并袭击。
乌鸦妖深深看了符悬书一眼,眸中满是可惜。
本想将容貌这般出色的凡人男子收为己用,没想到,长得好归好,却是个混进来的修仙者,还与那花妖是同伙!
既如此,它便留不得他的命了。
乌鸦妖心中虽感惋惜,但下手也狠。
它加强风势,大有它得不到的,旁的人或妖,那也休想得了去!
牡丹虽被符悬书护得好好的,半根头发丝都没扬起,但她观察了下乌鸦妖这加强版的招式,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那风的威力有多扯呢?
扯到都能将旁边小几的脚生生刮断!
这要换作刮在自己肌肤上……牡丹的腿一抖,抱住双臂,都能想象出那该有多疼。
思及此,牡丹离符悬书又更靠近了些,打定主意不离开他超过半步!
乌鸦妖料定此举定能歼灭他俩,可符悬书只是冷冷盯着它看,别说表情没有变化,连姿势都没变过。
那神态,就像看着无理取闹的稚童,闹得再欢,也知道幼童力气小,伤不了自己分毫,所以有恃无恐。
觉得自己被小瞧的乌鸦妖气极,若牡丹得知它在想什么,定是要摆手同它说道:“误会、天大的误会!敛云尊上本就那面瘫脸,对着他那张淡漠脸脑补的话,内心敏感点的,怕是会被自己脑补得给气出病来!”
奈何牡丹并没有读心的能力。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乌鸦妖卷起的风范围越来越大,地板都好似要被吹得掀起,发出“硄当”、“硄当”不堪一击的声音。
牡丹盯着自己脚下,表情古怪。
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打算自己拆楼啊?
她嘟囔了句:“地要是塌了,不就会砸到下面的人吗?”
符悬书闻言,本来按兵不动的他,转守为攻。
他随意拨动琴弦,发出三声琴音。
第一道琴音将乌鸦妖的狂风打散,把乌鸦妖都给整懵了:“这怎么可能?”
它还来不及怔愣太久,第二道琴音便将它打在墙上。
“磅”的一声,接着“咯啦”、“咯啦”,碎石一块接一块落地。
那声响听得牡丹都跟着一抖。
她探出身子,看清乌鸦妖的遭遇后唬了一跳。
墙面就像镶了个人,乌鸦妖撞得头昏眼花,话都说不出口。
但,光这样还没完。
第三声琴音直接化为琴弦,嗖地飞向乌鸦妖四肢,将它手脚腕子各自捆起,就像张蛛网,把它从墙里扯出来,高高挂上。
刚刚还嚣张万分的乌鸦妖,这会儿就像烤肉架上的烤小鸟,只能任人宰割。
牡丹看这单方面碾压,再仰头看着符悬书,只觉他身影比平时要来得高大,身周好似都发出圣光。
她再次坚信自己穿书后选择抱上的大腿,果然够金、够粗、够壮!
乌鸦妖不再有反抗能力后,符悬书冷声问它:“被你操控心神的凡人,如何恢复他们神智?” 话音落,乌鸦妖垂头装死,好像啥也没听见。
但不管它是真晕还是假晕,符悬书眉头一皱,指间并拢一勾──
吊着乌鸦妖的琴弦收得更紧,紧到它手脚都绷直,坚韧的琴弦陷入它皮肤,从中被割破的血液都将琴弦染红,啪哒滴至地面。
“啊啊啊啊啊啊──”
乌鸦妖身子后仰,发出哀号:“我的手、我的脚啊啊啊啊──”
它叫声凄厉,牡丹默默堵上自己的耳朵。
尽管它叫得如此惨烈,符悬书也并未感到一丝动容。
知道妖醒了,那就好办了。
他执拗地继续问先前问出的问题,偏还懒得再重复一次,只吐出一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