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姜蓉从这首歌中感受到了磅礴的爱意,那是一种无法言说但明确的爱意,充斥在这首歌里,让人久久难以平静。
“查到了!刚刚成立……一年。”一曲终了,靳雅被惊艳,在各种途径翻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小众论坛上找到了海洋乐队。
“乐队由池乔创立,短短一年的时间发展迅速……”靳雅快速浏览,而后把手机递给姜蓉分享,可是姜蓉并没有接。
“诶?蓉蓉,你不看吗?”靳雅划拉了一下屏幕,边上的人都很安静,她搜论坛的时候也小心翼翼,现在也不敢大声说话,怕影响大家欣赏的情绪。
“一会儿再看。”姜蓉看着舞台上,因为池乔退场准备第二首歌,大家简短的休息五分钟,舞台上只有乐器和麦克风,它们孤零零地立在那里,跟刚才的歌有了难言的默契,似乎歌中的情绪在你如今看到的场景上放大,愈加浓重。
这好像是一种效应,也是一种设计。
五分钟很快,在姜蓉看着舞台出神的时候,池乔再度出现,只报了一个歌名,他们就开始了演奏。
和刚刚的歌曲不同,这首歌是写一个岛屿的,写一个岛屿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可歌中唱的虽然是一座岛屿,姜蓉却仿佛看到了一个身影,在岛屿中游走,陪伴着池乔的歌声。最主要的,这在歌曲中并不突兀,孤独的岛屿和相伴的影子,在池乔柔静的嗓音中相得益彰。
接着是第二首、第三首,十首歌曲过后,今天的演出结束,观众不愿意离场,池乔笑笑,跟大家再度告别,然后就开始收拾东西。
姜蓉坐在这里,紧紧捏着手机,望着台上的幕布出神。
太奇怪了,为什么每首歌都能感受到一个影子的存在呢?这难道是池乔的乐队风格?
姜蓉按照自己的记忆尝试唱了几句,不,她从自己的歌声里感受不到。
“蓉蓉?”靳雅听见一旁的姜蓉低喃,喊了一声,就看见姜蓉仿佛根本听不见她说话,而是拿出手机打开录音机,又哼唱了几句,然后反复播放了四五遍听着。
“蓉蓉,怎么了?”靳雅不太理解,在姜蓉眼前晃晃手。
“阿雅,为什么,我听不到影子?”姜蓉按灭了手机,一双鹿眼中充满疑惑。
“啊?你在说什么?”靳雅一头雾水,跟不上姜蓉的思维,“什么影子?”
酒吧里的人在陆陆续续的散场,池乔收拾好了东西,一下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她回去了后台。
姜蓉指指空着的舞台:“歌里的影子。她唱歌的时候歌里有影子。”
“影子?没有啊。蓉蓉,”靳雅迷茫万分,握着姜蓉的手,“你在说什么?”
“她唱歌的时候能听到歌里有影子,一直陪着她。我刚刚唱了几句,没有,我唱歌的时候没有池乔唱歌的那个感觉。影子,那个影子是什么?”姜蓉一连串的话说出来,靳雅依旧听不懂。
在音乐这方面,她没有姜蓉的领悟力,也没有这么浓烈的喜欢,但是她很包容:“要不我们去问问池乔?”
正说着,随着酒吧里人们的离开,在只有寥寥几人的时候,池乔再度出现,来到姜蓉的跟前:“去后台坐坐?”
这样的邀约正中下怀,姜蓉的眼睛都亮了,点点头,拉着靳雅,带着自己的问题,跟池乔去后台。
后台的装备都已经收拾好,属于随时就可以离开的状态,池乔请两人坐下,把两张CD送给两人:“这是我们自己录的,包含了我们所有的歌曲,送给你们。”
“谢谢,太不好意思了,我还没有CD,等以后有了送给你可以吗?”姜蓉惊喜地看着CD,为了证明说的不是空头支票,还拿出了手机,“加个联系方式?等我出CD了告诉你哦。”
这是池乔第一次送CD给别人收到这样的回复,颇为忍俊不禁。
她对每一份真诚都很认真,笑着拿手机扫了二维码,还不忘打趣一句:“很新颖的加微信的方式。需要告诉你手机号吗?”
“如果能的话当然最好啦。”姜蓉眨眨眼,对池乔好感更甚,心里想着的问题也就更好意思问出来了,“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池乔把自己姓名和手机号发过去,给姜蓉改了备注,又发了个表情。
“我从你的歌曲里听到了一个影子,可是为什么我自己唱却没有呢?”姜蓉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微微有些紧张,不知道池乔是不是能听懂。
回应她的是一个稍显诧异的眼神。
池乔收起手机,反问了姜蓉一个问题:“你觉得这个影子是什么呢?给你什么感觉?”
是什么,什么感觉?姜蓉认真思考,一点点过自己听这十首歌的感悟。
无论欢快的、悲伤的,讲述亲情、爱情、友情,还是讲述人、物、事件的歌,这个影子都存在,它不像是存在于歌曲本身,而更像是存在于池乔歌声里。
这个影子本身没有什么意义,可是它将池乔所有歌曲的底色都变化了,都……
“影子把所有歌曲都染上了爱意。”姜蓉猛然抬起头,“影子是底色,是你演奏的底色,也是你创作的底色。”
池乔笑着看着她:“对,染上了爱意,说得真好。感受呢?”
感受?海洋乐队演奏的第一首歌里有磅礴的爱意,那是姜蓉看到影子最淡的时候,在那之后,影子带给人的感受是陪伴,是默默的陪伴、支持,是无言的盾牌,是心理支柱,也是……整个世界。
姜蓉静默着:“很多东西。”
“其实你已经知道了,”池乔笑笑,她的手机上又是来电,显示是“老公”,但是池乔暂时没接,她从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递给姜蓉,“我儿子的糖,送给你一根。我演唱的时候会想我老公,创作的时候也会,其实他渗透在我的生活里,你的感觉很敏锐,他就是我歌曲里的那个影子。”
“还记得我上回说的话吗?姜蓉,去试试吧。”池乔卡在来电结束前接起了电话,她漂亮的眼睛里是小女孩的雀跃,跟姜蓉挥挥手转身走了。
池乔上回说——姜蓉应该去谈恋爱了,明明确确的真实的感情,而不是影影绰绰的本能。
“蓉蓉?”靳雅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拿着这张CD,觉得自己简直在经历一场奇遇。
“啊。”姜蓉回过神,拿着棒棒糖反身抱住靳雅,“阿雅,想不想去逛逛安平大厦?”
“啊?”靳雅一下子推开姜蓉,望着天花板,向着安平大厦的方向,尽管她根本看不到,“你要去卫氏?去做什么?”
安平大厦36层是卫宴的办公室,一栋写字楼有什么好逛的,姜蓉就差直说去卫氏了。
姜蓉把棒棒糖放进自己包包里,歪了歪脑袋,十分可爱地问:“查岗?”
啊?靳雅一头黑线,惊恐地看着姜蓉。
姜蓉眨眨眼:“这个名头好像还不错,嗯,我查岗不是天经地义吗?”
……
靳雅呆住,这种可怕的事情,还是你自己去吧!
第36章
下午五点, 秦助接到前台的电话,急忙下去接人。
姜蓉的装扮和之前几次不同,今天非常的随意和休闲, 但依然耀眼。秦助把人领上去,直接送进了卫宴的办公室。卫宴刚开完会, 正在批文件。
“怎么突然过来了?咳咳, ”卫宴将手头的文件批完,陪着姜蓉坐在沙发上, “提前说一声,我下去接你。”
“卫总接我的话,排场未免太大了。”姜蓉把帆布袋随意丢在沙发上,东瞅瞅西看看, 狡黠地看向休息室的门, “出其不意才能查岗呀。”
“查岗?”卫宴顺着姜蓉的视线看过去,“卫太太想怎么查岗?”
“嗯……不太有经验, 不如你教教我?”姜蓉笑笑, 看着卫宴气定神闲的模样,玩心上来,鬼使神差地伸手挑了下卫宴的下巴, “卫先生有没有金屋藏娇呢?”
卫宴的下颌线分明, 姜蓉这么一挑,顿时有了调戏良家妇男的兴奋感觉,得意忘形直接倾身而上,凑近卫宴的耳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卫宴的脸微红, 耳旁的温度有些高,见姜蓉凑过来, 微微侧脸,姜蓉以为他害羞,并没有在意:“卫先生小心回答哦。”
卫宴的耳旁都是姜蓉说话的声音,她语调轻轻,几乎是气音。还有她身上馥郁晚香玉的味道,被姜蓉倾身而上与之接触的地方,皆满怀馨香。
卫宴的眼神暗了暗,一只手扶住姜蓉,谨防她掉下去:“没有的事,卫太太想听我如何坦白?”
姜蓉的眼珠快速转了转,撤身回去,转到卫宴的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低扶着他的肩头,向着对面的空气,语调委委屈屈:“哥哥,有人来了,我要不先藏起来?”
说完,姜蓉又是一个转身,回到刚刚的沙发上,正襟危坐,收敛起神色:“她是谁?怎么在你的办公室!”
……
卫宴直接仰靠着沙发,看看旁边不存在的人,又看向对面憋笑的姜蓉,装模作样叹气:“她只是我的妹妹。”
姜蓉被这个操作直接弄懵了,瞠目结舌,又迅速反应过来,不让自己落于下风:“你!你竟然如此骗我,她怎么可能是你的妹妹!”
“你刚刚也听到了,咳,她叫我哥哥。”卫宴依旧淡定,不知道从哪里学的,见招拆招用的十分熟练。
这下,姜蓉直接气鼓鼓了!她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三步两步又走到卫宴的旁边,靠着他的肩头,再开口又是语调轻柔、话语委屈的妹妹:“哥哥,她都上门了,你为什么不愿承认我是你金屋藏娇的娇呢?是我还不够可心吗?”
说完,又撤回去,坐在沙发上,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瞪向卫宴:“她都承认了,你们究竟什么关系?”
因为来回跑,姜蓉的气息不稳,脸也微微泛红,质问之中竟然添了几分柔弱,看起来楚楚动人,好一个坚强而刚柔的女子!
姜蓉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然而回应她的是一连串的咳嗽声。
卫宴没压住自己的咳嗽,因为剧烈的咳嗽,脸泛红,眼角也泛红,将他本人的气质柔和了很多,起码现在看起来十分的平易近人。
“怎么了?”姜蓉收起自己的剧本,伸手去探卫宴的额头,“你发烧了?”
“一点小感冒,不碍事的。”卫宴任由她的手摸额头、探脖子的温度,只是没忍住又是两声咳嗽。这段时间一直很忙,嗓子早早感觉不对劲了,一直没去管,结果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今天早上起来就发现开始咳嗽了。
“吃药了吗?”姜蓉这才发现,卫宴的脸红得不太正常,而从她进来开始就有听到过卫宴的咳嗽声,只不过没在意。
卫宴摇摇头,坐正,喝了口水:“没事,不用吃药。”
他太过理所当然,看起来非常,非常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姜蓉“蹭”一下坐起来,来回望望这间办公室:“药在哪里?没有的话我让秦助去买。”
她收起了刚才的嬉闹,气场非常强大,这种带着关怀的强势很少出现在姜蓉的身上,卫宴不由回答了她:“药箱里有,我去拿。”
“不用了,我去吧。”姜蓉的面色稍有缓和,她径直走向休息室,很轻松就看到了药箱,从里面挑出十来盒感冒药,这些药都是全新未开封的。
“吃哪一个?”药盒放在茶几上,姜蓉仔细翻看了一下,消炎的、清热解毒的、热感的、冷感的,不一而足。
姜蓉太积极了,卫宴没办法,随手翻了翻,将所有冲剂类都拨开,找到了自己平常吃的罗红霉素胶囊拿出来,“我每次都吃这个。”
“好,我给你倒水哦。”姜蓉给卫宴的杯子里添满了水,对面的人拿着药却迟迟没有动静。
卫宴把药放在手边:“我一会儿再吃。谢谢卫太太给我挑药。”
“现在吃吧,正好也快到下班时间了,吃完回家休息。”姜蓉不理解,“还是你是想饭后吃?”
姜蓉一般感冒都是喝的冲剂,很少吃罗红霉素,还以为这是饭后才能吃的药。
“嗯,这个药是要饭后吃的吧。”卫宴点点头,把药拿在手里,肯定地说,“我带回去饭后吃。”
他的神态多少有些不正常,这种不笃定的姿态不应该出现在卫宴的身上。姜蓉狐疑地看向他:“你晚上真的会吃?”
卫宴愣了愣,若无其事地点点头,试图用言语来博得信任:“卫太太选的药,我自然会吃。”
“那你现在吃吧,”姜蓉把药盒拆了,扒拉出说明书看了看,推到卫宴的面前,“餐前一小时吃,正好一会吃晚饭。”
……
说明书上写的很清楚,餐前一小时或者饭后四小时和水吞下。
这下想逃避也没办法了,卫宴骑虎难下,看了眼说明书又放下,拿起了药片:“我记错了,可能以前我都是饭后四小时吃的。”
勉强解释两句,他取出一颗药和水吞下,然后又猛灌了一杯水。
他整个过程都太勉强了,姜蓉此刻死盯着他,自然发现了卫宴一举一动的不自然,联合之前卫宴不愿意吃药,一个想法大胆地蹿了上来。
姜蓉蹲下身去,给卫宴添满水,又拿起一盒冲剂类药品,在卫宴眼前晃了晃:“光这个好像不行,要不再冲一包感冒灵?”
卫宴果断地摇摇头:“不用,我之前都是吃这个就好了,而且药品也不能胡乱搭配吃。”
姜蓉长长地“哦”了一声,凑过去仔细看卫宴的脸,两个人眼神对上,她有些夸张地问:“不会是有些人怕吃药吧?”
卫宴听了也不恼,把姜蓉手里的药拿走放在了一边,极力恢复自己的从容冷静:“哦?还有这样的事情?”
“是呀,听说有些人就是会害怕吃药呢。比如千方百计地拖着不吃,艰难地吃下去,或者哄来哄去闹着就是不吃。卫先生见过这样的人嘛?”姜蓉笑眯眯的,露出温婉的笑容,她理了理自己的长发,对着卫宴乖巧地眨眨眼,无辜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