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皱得更深了,盯了我一会儿,薄唇轻启:“昨日我都说了什么?”
心中一顿委屈,眼角不禁酸涩起来,我幽怨地望着他说:“夫君让我发誓,说我以后是夫君一个人的,还让我不要乱跑。”
“我忘记了。”他冷冷凝着我,愣了须臾,“你再说一遍。”
泪意翻涌,面对着这么陌生的他,我想哭。
“不许哭!”沙哑沉冷的声音在我头顶炸开,我浑身一抖,硬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
我半跪在床上,像昨夜一样举起手指,定定瞧着他的眼,一字一句,又郑重地发了一遍誓。
他盯了我半晌,才松了对我的禁锢,肩膀瞬间颓塌下来,我俯身摸了摸被他掐红的手腕,仍是心有余悸。
这时从外间传进来一串脚步声,我抬眸瞧去,只见一个黄杉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扎着两个发髻,垂着头走了进来。
“给你安排了个丫鬟,她叫燃香。”魏竹生声音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往后就由她照顾你的起居,你做什么,她都会跟着你。”
燃香徐徐向我行了一礼,表面看起来挺乖巧的。
我怔愣地望了她一眼,又看向魏竹生,突然明白了,他嘴上说是照顾,实则却为监督。虽有不满,但还是忍下了情绪,别过头生硬地说了句,“多谢夫君。”
“过来,帮我更衣。”魏竹生行至屏风处。
燃香听到命令,首先挪了过去。
“没有叫你。”一道清冽的嗓音喝退了燃香,只见魏竹生悠悠转眸望向我。
我惊诧不已,以前这种事他从来不让我碰的。
他歪了歪头,一双乌瞳目不转睛盯着我,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不就是服侍他穿个衣服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做好心理建设,我起身下了榻,拿起屏风上的玄色朝服,朝他走去。
他眼眸镀上了一层冰冷缓缓张开了双臂。
为他系好襟扣,理着他的衣襟往下,摸到腰封处的暗扣,可我摸索了半晌都没按好,需得弯着腰才能看清一点,我有点急。
这时,肩膀被他按了一下,我愣了愣,想说他挡到我了,欲要抖开他的手,可他的手却依旧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恍然抬眸,只见他睨着我,神情有点高高在上,我好像有点明白了,眼眶不禁湿润起来,最后顺着他的力,跪了下去。
暗扣‘咔’一声扣上,我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崩裂了。
他现在这是在提醒我贵贱有别么。
毕竟从前他从没有因身份的事情将我看轻,只待我如幼时青梅竹马那般。
而现在......
好像有点变了,我好像真的触到了他的底线。
在他眼里,我现在肯定就是个不知羞耻,不知检点的人。
微凉的指尖挑起我的下巴,目光四触,他的神色带着点怜悯,“你真的不是从前的沈青苔了。”
说罢,拂袖离去。
我怔愣良久,仔细回味着他说的这句话,苦涩地笑了出声,我只想说,从前明媚骄傲的沈青苔早就在十年前就死了,留下来的不过一具苟延残喘的行尸走肉。
燃香将我扶了起来,与她交谈须臾,我才知晓一个月前,魏竹生将莫修尘的腿给打断了,刚润到嗓子的茶水突然卡住,呛了我一下。
这么看来,魏竹生对我还算收了手,毕竟我和莫修尘的事情着实令他脸上不光彩。
可我是被逼无奈,最可恨的还不是莫修尘那个混蛋!
他最好一辈子都瘫在床上别起来。
但魏竹生的态度还是令我隐隐有些后怕,以至于我一直都心神不安的,直至过了晌午,苏嫣和竟大着肚子踏入了我的兰瑟院。
我立刻惊起,她怎么来了!
许是因魏竹生的关系,我对她总有点戒备,若是寻常人家,丈夫若对妻室冷落,争宠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对小妾这般落落大方,何况她还怀了魏竹生的孩子,我才不相信她一个正室会这么大度,总觉得她绵里藏针,定是憋着什么后招。
但她来此,我也只好笑脸相迎,只见她一袭月白色水袖裙,盈盈走来,肚子已经稍稍显怀,我娇娇地唤了一声,“苏姐姐。”
她握住我的手,“听说这段时间你与魏竹生生了龃龉,你一怒之下离家一个月,我很是担心。”
“快让我看看,这一段时间在外有没有被人欺负,可受了什么委屈。”说着便打量起我来,言辞间格外诚恳,流露着真诚,倒让我觉得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说起委屈,我眼眶突然间就湿润了,想起一月前那群拖我到小巷子里的纨绔子弟,若是没有小叶,我很可能已经被......
但是这种事在她面前也不好说什么,我缓了缓神,只淡淡道:“我没事,这段时间我一直借住在一个朋友家,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