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逢冬——稚雾
时间:2022-08-09 06:44:10

  沈融冬痴痴地笑,没过须臾,想起了自己所来,为的是怎样的事。
  她蹲下身,看着木盆中的月亮,自顾自的,借着眼前极好的景致,问道:“大师,我方才说过了,我今日来,是有一桩事不明白,可是方才我还未说明白,接下来我要问的,才是我心中困惑的事。”
  僧人低眸,温和的言语里,藏有深深无奈:“施主有何困惑,不如直接言明,不必再绕圈子。”
  沈融冬再低了一些脑袋,她能看清她身前的人映衬在木盆中的清俊脸庞,他的脸庞生得很好看,眉目如画,鼻梁挺直,连轻微翕动的薄唇,都比寻常人要悦目。
  她又开始一片恍然,神思浮动,继而,就着这张与她同处在木盆中的脸庞,她轻轻问:“大师在这世间,可有一位孪生兄弟?”
  作者有话说:
  写的粗糙,待修改细节
 
 
第25章 
  僧人听见她的话, 恍若是未闻一般。
  沈融冬也不强追着问,咬着字句,再次笑着强调道:“若是没有的话,那么都怪我自作多情, 想必当初强硬塞给你的几枚药瓶, 对于你来说, 都尽数无用。”
  她那一日在驿馆里翻开的波斯人收藏的端王画像, 画中人的眉目, 和晏君怀有几分相似,可是当她遮掩了其他人的耳目, 继续往画像的下方翻看, 心中本来便起伏不定,更是不敢相信地吃惊。
  不止是眉眼的相似, 那轮廓, 那唇角,除了与晏君怀相似之外,还与她认识的另外一人,相当相似。
  画中人眉目如画, 如夜间明亮的星辰,她有几分熟悉,却也可以说,根本不熟悉。
  沈融冬忽然间就全部懂了, 为什么那位僧人,要在大街上用面巾掩人耳目,为何要说自己没有法号, 为何……
  一切的一切, 只是因为, 他就是端王。
  “月亮便在这木盆中,贫僧说过,施主想看多久,那么便看多久,”眼前人似乎是没听懂她的话一般,抬脚踏进佛堂中,虽是温和,却也不温和道,“若是看够了,无论是下山也好,还是回到自己从前暂住过的厢房也罢,只要不在贫僧的眼前出现,都可以。”
  沈融冬料定僧人不会承认,她站起身,那盆月亮便被遗落在了原地。
  她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将自己的脸面看得不那么重要些。
  沈融冬跟随着他一道走进去,看着他走往佛堂里面,以及佛龛后,她惊讶望见了,原来那后面并并没有安置上一张床榻。
  仅仅只有一张桌子,以及一张椅子,还有一卷恰巧翻出来了,却因为她突然的到来,没有来得及合上的佛经。
  沈融冬抢在他之前,大喇喇在他的椅子上坐下,待到眼前人凝眸看着她,沈融冬抬起下巴,朝他轻巧一笑:“怎么,看我好看,你看傻了不成?”
  见他不说话,她望向眼前人,故意又微微笑问:“你方才说话时,一直在直勾勾盯着我,是否我比寻常的女子,要更好看上得多?”
  若是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小和尚,少不得此刻要红脸,净白脸上晕开红晕。
  可眼前的人倒好,仍然是那副清冷的木头模样,眼中似乎是没有任何欲念,看得人心底里直生出愧疚来。
  “出家人眼中哪有什么皮相之分?”僧人道,“施主若是再胡言乱语,莫怪贫僧将你驱赶出去。”
  沈融冬心想,当真是装得如同是寺里的高僧,她固然是好看的,她心里面很清楚,她的美不是一眼惊艳人的类型,但是若是和她相处久了,那么越看她,只会越发挪不开自己的目光。
  可恐怕在他的眼里,她这个人,怕还比不上一块猪肉。
  “依贫僧看,施主的心中杂乱,呆在这佛门之地,已然是不适合。”
  “但是大师设身处地想想,若是有人让你的心中扎了一根刺,你又该何解?”
  “□□便是。”他道。
  沈融冬嗤笑:“说得倒是轻巧。"
  “施主心中的刺,如遇热的炭火,时刻不得安宁,可若是炭火冷下,并非有意去触碰,那也会无事。”
  沈融冬听见了他的话,佛堂里燃气的袅袅檀香不断在侵袭她的脑海,头嗡嗡的,伴随着一阵隐隐的晕眩感,似乎是眼前的人说的话,以及之前在寺庙里的回忆,一切都重叠在了一切,她霎时分不清现在到底是在梦境中,还是在现实里。
  沈融冬睁大眼眸,脑子里嗡嗡作响。
  当真是她猜错了吗?
  眼前的男人,和京城,和朝中的势力,没有任何的关系?
  或许画像,仅仅只是绘制错了,或者画像上的人与端王这个人,本身就毫无关联。
  也是,像那般聪慧的人,明明是堂堂的王爷身份,怎会安心屈居于寺庙中?
  沈融冬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她朝着眼前的僧人行过礼,准备转身离开。
  可是转身的那一瞬间,脚下趔趄,紧接着,一阵铺天盖地的眩晕而至,她毫无知觉的,朝着后方一道。
  身子很快便躺倒在身后人的臂膀中,沈融冬的双睫颤着,娇弱的脸蛋动人,她嗅到了一股比起佛堂里檀香更为浓重的气息。
  僧人很快将她的身体搀扶起,别开了自己的视线,不愿意再看她。
  而沈融冬转向他,张了张自己的嘴唇,轻若无声道:“谢谢。”
  佛龛的香味在她的鼻尖弥漫,沈融冬的睫毛颤着,逐渐转过身去。
  -
  直到看着眼前的人离开了佛堂,僧人似乎是才安下心,走出佛堂外,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月色里,他将处在门槛处的木盆端起,将要将水泼往他处时,兀自低头,看着映衬进水盆里的月亮,想着那人喃喃不断的话,轻笑了一声。
  他从一开始见到她的脸时,便在心中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
  马车上刻的是精巧的小篆,而这种装潢,只有在宫中的人家才能用得起,即便是一般的官宦世家,也是不可能能用得起这马车的,可是她的马车车轮不仅包裹上了兽皮防震,还有身上用的熏香,全部都是富贵人家才能够用得起的东西。
  她是谁,再经过小沙弥们闲暇时的口口相传,自然无需再多说。
  他回到佛堂中的佛龛后,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将自己方才刻意翻开的书卷合上,书面上,看着是有折过的痕迹。
  可是其实书卷上,他似乎没有翻阅过。
  烛光燃着,也是另有它的深意。
  -
  崔进伴着两匹骏马,在山门前等待着太子妃,他原本还在心里惴惴不安,甚至刻意和两匹骏马说起来悄悄话:“马儿啊马儿,你说太子妃,若是她一直未出来,我们得在这儿等到什么时候啊?”
  马儿不通人语,就算是再精明,也不会明白他的意思。
  崔进怔了片刻,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傻,陡然笑了笑。
  崔进在寒风中打了一个哆嗦,紧接着,看见深夜里,太子妃的纤细身影朝着他跑了过来,崔进连忙离开骏马,看着太子妃问道:“太子妃,您想要寻找的东西,已经寻找到了吗?”
  沈融冬踌躇着,忽而笑道,点了点头:“找到了,我们骑马,回东宫里去吧。”
  崔进连忙点头道:“那就好,我们赶紧趁着太子殿下未曾察觉到的时候,赶紧赶回去吧,若是让太子殿下得知了,太子妃您私自深夜跑出宫外,太子殿下定然是会勃然大怒。”
  沈融冬笑了笑,正同他一起上了马。
  崔进又道:“太子妃,属下看着您方才去了这么久,只为了找那一件小小的东西,想必那件东西对太子妃您很重要吧?”
  崔进的意思是,可能在沈融冬的身上看不见那样东西,所以他默认了,那件东西对于她来说,没有多重要。
  沈融冬在他的提醒下,怔然的一瞬间,想到了片刻:“崔进,你说人是在怎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在深夜里看书?是因为将书里的知识看得重要,他特别爱看书,还是说有其他的原因?”
  崔进问道:“太子妃方才是去见了这样的一个人?”
  沈融冬连忙否认:“当然不是,我方才的确是只去寻找东西而已。”
  崔进沉思了一会儿,道:“可能,那是个怪人吧。”
  “可是那人不怪,他就算有些地方教人看不透,可是也不能喊他做怪人,反而是个好人。”
  “那么想必就只有是聪明人了,聪明人知道了是有人要去寻找他,所以他索性,将自己的伪装给摆在明面上,想要骗过那个想要去找他的人?”
  崔进不过是信口随便胡诌,因为太子妃的问题总是出乎意料,他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了现在,都已经是渐渐习惯了太子妃的问题,他没想到,太子妃听了他的话,想了一会儿,本来要踩上马镫的脚,忽然顿下。
  接着,沈融冬恍然大悟般道:“崔进,我明白了,谢谢你。”
  她索性松开了马的缰绳,彻底朝着他扬手,声音飘在了深夜里:“崔进,我还有一些事,到时候再回来,你若是等不及的话,便先回去吧,明日我会让人回东宫传信的,你不用担心。”
  看着太子妃身手利落地下马,又望着山门里闯进去,崔进张张唇,想要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到时候若是拖延的时间越久,到时候太子殿下发现了,那么该怎么办?
  崔进在原地徘徊,而沈融冬的身影飞快,循着自己踏过的那些踪迹,兀自不断来到了那一间初时来到的佛堂里,沈融冬跑进佛堂里的脚步很快,可是她辗转片刻,从佛堂的四周寻找到佛龛后,就连拜访在那里的书页,都将它翻开寻了一寻。
  怎么看,都没见着僧人的身影。
  看着就像是,方才在佛堂里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她的梦境一般,她是做了一个梦,直接在梦里见着僧人,与他有了联系。
  沈融冬在寺庙里也算是小住了半个月,清楚明白寺院里僧人寮房一般都在哪儿,她没有多想,直接连忙来到僧人的寮房。
  这一回她跑得很快,将一切准备就绪了,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寮房外,可是站在外面,却逐渐犯了难,她根本就不知道僧人的房间是哪一件。
  沈融冬打着退堂鼓,又逐渐推出了寮房,灾民们的棚子就搭在那里,沈融冬远远地看见,一个年幼的灾民从自己的棚子里钻出来。
  或许是起了夜,正要去小解。
  沈融冬看见他,愈发觉得他的身影熟悉,于是迫不及待走过去,同时怕吵醒了其他的灾民,沈融冬将食指往自己的唇边示意,嘘了一声。
  接着,沈融冬惯性地借着自己的身高要比他高,问他道:“大师呢?”
  眼前的年幼灾民正是阿施的哥哥,男孩儿睡眼惺忪,揉了一会儿眼睛,问道:“姐姐你不是走了吗?怎么没过两天,又回来了?大师?这寺庙里面有那么多位,您问的是哪一位大师呀?”
  “就是,就是…”沈融冬和他连说带比划,才将自己的意思给表达清楚了,“那日和我们一起去,去京城里采购的大师啊,我们还和他一起逛街了,当时他牵着你们,我就跟在你们的身后付钱,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小孩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明白了。”
  沈融冬着急问道:“他的寮房在哪儿?我找他有些事。”
  小男孩儿想了一想,怔怔道:“大师的寮房啊,就在寮房的最末尾的一间,平时他都是一个人住在那里,可冷清了,姐姐是要去找他做什——”
  话没说完,他看见前一刻还在自己身前的身影,已经是不见。
  看着原地,仿佛是没人来过,他再度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还以为自己方才见到的魂魄。
  沈融冬一步不停,摸索着,按照小男孩儿告诉她的地方,找到了大师的房间。
  他的房门紧闭,或许是怕着别人再找过来,这一次就是紧紧锁着门窗,以免别人再找到他的人。
  沈融冬来到了门前,明明胸膛的起伏还未停,秉性着敲门的原则,有礼貌的,敲了敲几下大师的门。
  过了一会,门打开了,里面的人看见是她,像是要转身就走。
  沈融冬忍不住探出手,连忙伸出自己的手指头,轻轻勾住了僧人的袈裟。
  月色或许都是觉得这样的举动过于轻浮,连忙避开,在浓雾的遮掩下,逐渐黯淡了下去。
  沈融冬定定看着眼前的人,迟疑地说道:“我方才没有说明白我的意思,你知道的,是沈温出了事,沈温是谁你明明知道,对吧?我方才同你说的一切,也不过是想要你帮帮沈温,沈温是我的兄长,你认识他,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也不是要别的,而是想要你救救我的兄长,救救沈温。”
  沈融冬眼里似哭红了一般,啜泣着:“我没有别的办法了,但凡要是有别的办法,也不会来求你。”
  晏迟想起,初见到眼前时的第一眼,她在寺庙后,清冷又强装着镇定,显得从容,仿佛从来不会遇见任何难事。
  可此刻,他看着她,她的天仿佛是塌了下来。
  她的眼睛红着,扯着他的衣裳:“大师,我知道你是个好心人,你对待灾民们那么好,对待不认识的人们,也那么好,求求你了,救救…救救我的哥哥,救救沈家。”
  一如她在那封由波斯人传递回来给他的信件上,她留给他的称呼,好心人。
  作者有话说:
  写的粗糙,待修改细节
 
 
第26章 
  沈融冬的双手皆触碰着僧人袈裟, 摸上去质地丝滑,她的眼光往上窥探,近了一些距离,曾经缝补过的痕迹一眼便能看出大概。
  他与她四目相对, 可能是瞧着她决心不放手, 袈裟被她拉拽也不是一回事, 他们四目四对, 沈融冬杏仁眼眼眶微微泛着些红, 明明神情依旧执着,可如同被描摹在画中模糊眉眼那般, 全是弱不禁风, 楚楚可怜。
  他沉思须臾,而后道:“好。”
  轻轻一字似乎是砸进沈融冬的心里, 她怔怔着, 放开他手,低了些脑袋道:“抱歉,端王殿下,是我不够自重, 也是情急之下……”
  “我不是端王。”
  僧人容色冷淡,如同方才一切未曾发生过。
  “适才方知道施主的阿兄出事,见施主心下迫切,若是有贫僧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那么贫僧自然会极尽所能,可姑娘若是说贫僧是端王殿下,那么便是笑话, ”他眸底蕴藏星河, 尽是浓墨重彩, “贫僧身上,哪里如同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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