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插话进来：“但是没有人能离开这个地方。”
两个人同时看向他。
“物理意义上的，从来没有人能够走出这座山。”
古琅不信邪：“怎么可能呢？”
“你们可以去试试。”托马摇摇头说。
荧拉着古琅站起来：“无论如何，我们也得去亲自探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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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还是后？”
走出家门，荧看着周围的地势，发现要想出村，似乎只有两条路能走。
村的南面是荧曾经去过的后山，后山是有田地的，还有坟墓，有路可走，算是离开这个地方的一个选择。而村的东西两面都是高山，看起来荒无人烟，想要翻山越岭有着极大难度。村的北面是村口，据说从这边走可以去往托马曾经所在的清河村，至于清河村再往前就不知道了。
“后山你去过，先试试前吧。”古琅做出了选择。
两个人沿着唯一的一条路向前走去，走了大概一刻钟，隐隐约约看到了另一个村落的影子。
想必就是那个清河村了。
清河村和桑树村的地势完全一样，东西两侧都是高山，唯一不同的就是将南北两侧倒了过来，清河村的南面是通往桑树村的路，北面却是他们建筑梯田的山脉。
没有任何的选择，荧和古琅只能上山。
山上的布局也和桑树村完全一样，拾阶而上所看到的先是大片田地，到了山的另外一面却依旧是大片的坟地。
“这不对劲。”荧皱了皱眉。
古琅侧头看向她。
“理论上说，田地应该都在山的阳面，这样才适合种庄稼，但是这两个村落的田地一个在山南一个在山北，是完全相对的，有一方绝对是不适合作为田地的。”
古琅表示赞成，荧暂且将这个疑问记在心里，继续往前走。
过了坟地，两个人已经算是翻过了那座山，理论上应该马上下山了，但是走了一个多小时，下山的路依旧无穷无尽。
荧指着路边的一棵高大的槐树对古琅说：“这棵树我们至少见过三次了吧。”
古琅依言上去看了看那棵树，在树干上系了一条绳子做标记，而后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大概二十分钟后，两个人再次见到了那棵树。
“这就是鬼打墙。”古琅把绳子解了下来，“看来这边不会有结果了。”
“可是桑树村跟这边构造一样，要是那一边也是鬼打墙呢？”荧盘算着两个村的地势，觉得这次任务比她想象中要难不少。
“虽然可能性很大，但是总也要去试试。”
两个人往回走，倒是很快就脱离了鬼打墙的窘境，回到了清河村。
天色虽然已经有点泛黑了，但是介于后天就是人口拐卖的日子了，她们必须抓紧所有时间，于是荧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往后山走。
副本不会给她们死路的。荧安慰着自己。
暗色中的坟地显得格外阴森，荧拉着古琅加紧了脚步，完全不敢转头去看。
这回她们倒是没有遇上鬼打墙，但是情况和鬼打墙比起来也并没有好多少。
在本应该是山脚的地方树立着一面高大的墙，高耸入云，横向绵延数里，和东西两侧的山脉连在了一起，没有任何缝隙。
荧用了捕风瓶和风之翼往上飞，却完全望不到这面墙的顶部，墙壁也极其光滑，无法攀爬。
荧和古琅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包括电锯、刀剑、火烧、斧劈……不管怎样都不发让墙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荧气喘吁吁地住了手：“这样不行，这面墙一定是超自然的存在。”
“那问题就来了，”古琅说，“我们应该选择解决这面墙，还是解决鬼打墙？虽然现在看来两个都做不到。”
“至少我明白这两个村子为什么这么落后了，它们在物理上被完全封闭住了，似乎只有外面的人能进来，里面的人永远别想出去。”往回走的路上，荧握紧手里的剑，时刻警惕周围的动静。
古琅对此却有些疑问：“那为什么拐卖的犯罪集团能够在村子里进出呢？”
“我猜，或许是因为他们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他们是这个村子黑暗的一部分。”荧思考了一下，给出了答案。
“我懂了，”古琅恍然大悟，“这也可以说明为什么两个村子的田地一个在阳面一个在阴面了，因为这两个村子连成了一个完整的世界，有一个属于他们的独特生态系统，并不按照自然规律来。所以超自然的现象只会在这里发生。只有村子的桎梏被打破，他们才会恢复正常。”
不知不觉中，她们已经走到了荧的家门口。天色也彻底黑了下来。两个人忙活了一天，走了许多山路，也早已饥肠辘辘。
“是走不出去吧？”托马一边端饭，一边问荧。
荧点了点头，胡乱往肚子里塞了点东西，感觉恢复了些许能量，才有力气接着说下去。
“所以说，我们是不是只有一个选择，就是等着后天犯罪集团离开村子的时候跟着他们一起混出去？”
古琅皱着眉点点头，复又叹气道：“但是这样有点可惜，没办法抓他们现行。或许可以趁着他们进来的时候出去？”
“没有什么可操作性。”托马加入了讨论，认真地跟她们说，“你们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就算时刻蹲守着，也只能看到他们进来，进来以后，入山的通路就关闭了。”
“也是。”古琅低头继续吃饭。
“我总觉得似乎应该还有其他方法。”荧皱着眉头，“为什么两条路一条是鬼打墙，一条是高墙呢？如果我们没办法凭着自己的力量出去，那两边完全可以设置成一样的啊。”
“或许你们把鬼都杀死，鬼打墙就消失了。”托马耸了耸肩。
荧和古琅同时放下了碗看向他。
托马急忙摆手：“我是随口说的！你们没办法杀死鬼的，更何况死在这里的人那么多，你们是杀不完的！”
“我知道。”荧赞许地看着他，“但是你倒是提出了一个不错的新思路。”
“总而言之，跟着拐卖集团混出去似乎是最合适的选择，但是我们还有一天时间来思考一个plan B。”古琅总结道。
荧的家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弗兰克旋风一般地冲了进来，在荧和古琅身边紧急刹了车，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屋里的三个人惊异地望着他，古琅连忙扶着他在桌旁坐下，忙着给他顺气。
好半天，弗兰克终于不喘了，他来来回回张嘴，似乎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半晌，他蹦出一句：“他们要弄死我！”
“什么？”荧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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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桑树村纪事（6）
“你们知道什么是活牲吗？”弗兰克缓了口气问道。
另外三人步调一致地摇了摇头。
弗兰克解释：“后天要举办的盛会被称作‘大市’，村里人会先举办宴席，宴请所有到来的人。上一次的宴席是清河村主办的，这一次就轮到了桑树村。举办宴席后，由带货前来的人进行‘祭活牲’的仪式，作为开市的标志。”
“意思是，在开市之前，要杀一个人？”荧瞪大眼睛。
弗兰克痛苦的点点头：“以往活牲是由带货来的人进行选择，但是我刚刚偷听到公公婆婆说……说是要打个商量，拿我去替换今年的活牲，把原来那个被选为活牲的人换到他们家，反正我也没什么用……”
“他们怎么能这样！”古琅愤怒的一拍桌子。
荧抓着头发，意识到她们原先的计划行不通了。
“我们不能等结束后再跟着犯罪集团混出去了。”她揉了揉眉心，有些犯难。
“为什么？”托马问道。
荧：“因为按照弗兰克的说法，如果我们把他藏起来，那势必还会有另一个无辜的人被作为活牲杀死。我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你说得对。”弗兰克的肩膀塌了下来，“如果真的有人作为活牲死去，我会觉得他是替我死的。所以我们得提前行动。”
“这意味着我们必须在开市之前将所有被拐卖来的人带走，下山，去报警。”古琅凭空变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将两个村子的示意图画了下来，她向弗兰克和托马讲解道，“想要离开村子只有两条路，一个是鬼打墙，一个是看不到边的高墙。你们觉得从哪一边下手比较好？”
“……”又是一阵不约而同的沉默。
托马盯着纸看了半天，最终说：“我个人建议选择高墙这一侧。”
“为什么？”荧问。
“因为这次的宴席是由桑树村承办，如果我们选择鬼打墙的一侧，就代表我们要从桑树村出发，带着一大批人穿过清河村。清河村留驻的村民肯定会阻拦我们，会有很多不必要的消耗。”托马解释地头头是道。
“没错，他说的很对，我们不可能带着一大群人穿过另一个村子。所以我们的行动路线就是，趁着宴席的时候解决掉看守‘货物’的人，带着所有被拐卖来的人，从高墙一侧离开村子，下山报警。”荧敲定了行动计划，又伸出两根手指。
“现在还有两个问题，第一，我们有什么办法在宴席上拖住村里人和拐卖集团，让他们追的不那么快。第二，如何穿过高墙？”
“第一个我有办法。”弗兰克看了托马一眼，“明天村子里所有的男人都要去参与宴席的准备，我和这位……”
“托马。”
“对，和这位托马先生，我们俩可以趁机在食物里动点手脚。”弗兰克接着说。
“但是高墙我们暂时没有办法解决。”荧摇了摇头。
“车到山前必有路，”弗兰克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说不定明天就有进展了呢？”
荧不禁哑然失笑，明明生命安全都受到了威胁还能这么心大，只能说不亏是弗兰克。
受到他的感染，荧也略微振作了一些：“没错，明天我再打探一下，肯定会有解决方案的。”
天色已晚，弗兰克和古琅先告辞离开。托马关上门，却看到荧把脸埋在自己的胳膊里，看起来格外娇小脆弱。
当然，荧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形象在托马眼里竟然会和这两个词沾边。她只是感到托马走到她身边，微微俯身，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腿弯处……
“啊——”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荧忍不住惊叫出声，她下意识搂住托马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
托马把荧抱到床上，往她的背后塞了个枕头靠着，然后将她的腿搭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揉捏着她的小腿肚。
“你怎么……”荧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今天走了不少路，需要按摩一下，要不然明天腿会疼的。”托马轻言细语，手中的动作也是温柔缱绻，不轻不重的力度加注在荧的腿上，确实消减了不少疲惫。
“谢……谢谢你……”
荧都不太适应有人这么关心自己了，结结巴巴地道谢。
“你好像有什么心事？”过了几分钟，托马率先打破了安静的空气。
“你注意到了？”荧有点意外。
“心事都写在脸上了。”托马笑了笑。
荧摸了摸脸，惊觉自己可能是太过放松了。
“也没什么，其实就是不知道高墙的突破口在哪里而已。”她咧了咧嘴，做出没事人的样子。
“还有呢？”托马轻声追问。
“还有……我还在担心那些鬼魂，他们的存在总不可能就是在门外唱个歌吧。还有你失去的记忆，我也没有搞清是怎么回事……”
荧喃喃地说，陡然升起了一种挫败感。
进入的副本太多，她似乎已经有点疲劳和麻木，再加上这次的线索和以往比实在是少得可怜，导致她心里一直有若有似无的无力感。
她开始思考一个以往从未有过的想法，要是她在某一个副本没有解谜成功呢？要是她最终回不到提瓦特呢？要是……
“这不像你。”托马的靠近打断了荧的思绪。他挪到她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头。
“你应该是自信的，是乐观的，是无所不能的。“
“你之前认识我吗？“荧被他斩钉截铁的语气逗乐了。
托马的手顿了顿：“我不知道……我觉得我应该是认识你，我觉得你应该是这样的，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
“托马说得对！”派蒙在荧的脑子里嚷嚷，“你可是无所不能的旅行者！蒙德城的荣誉骑士，打败魔神奥赛尔，对抗眼狩令的英雄！区区一个小副本难不倒你的！”
心里的恐惧感消散了，荧突然感觉自己回来了，似乎刚刚那个脆弱、无助，产生消极想法的人并非是她自己，真正的她，面对所有困难都无所畏惧。
“我能做到。”她听见自己清晰的说，“我能够带着所有人走出去，我能拯救这里。”
“刚刚你可能是被阴气影响了情绪，这才是真正的你啊。”托马握了握她的手。
被鬼产生的磁场影响情绪吗？荧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知道，她总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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