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娇——沈缭缭
时间:2022-08-12 06:29:08

  除非……是她准备的东西出了问题。
  她看了眼席位见张承宣皱眉的样子,仓皇起身去检查被陈熠拿在手里的木盒。
  盒子还是她准备的盒子,只是证物丹药和口供不见了,现在静静躺在盒子里的是一块颜色莹润通透的宝玉。
  陈熠将那块玉拿出来,尾端的青色穗子在翟似锦眼前微微的晃。
  他亲自递给长宁帝,笑着替翟似锦辩解刚才的失礼,“这块玉是臣和郡主一起得到的,听说出自南疆那边,有着养身祛毒的效用。郡主方才対陛下看重的神医不敬,许是觉得丹药效用低微,不足比拟这南疆宝玉吧。”
  什么玉,翟似锦压根就不知道什么玉,陈熠在帮她撒什么慌?还是说他难道早就知道盒子里没有证据,只有一块能养身护体的宝玉?
  萧皇后见状连忙吩咐道:“来人,扶郡主下去歇息吧,她刚才定是在席间喝醉酒了。”
  翟似锦很清楚自己没有喝醉酒,是她准备的东西被人换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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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郡主不要生气,陈熠换证据是为了帮你!!等下他再用别的办法帮你修理李谦!】
 
 
第55章 
  夜凉如水, 从偏殿的窗外望出去,一眼就能看见羊肠小道前有人提着灯笼走过来。
  “郡主刚才真是莽撞了,要不是陈廷尉反应得快, 您怎么下得来台?”
  耳边听着燕燕的念叨,翟似锦心底越发烦躁, “这么说我还要谢他了?”
  她今日简直被人耍得团团转, 好好的罪证收在盒子里,突然就变成了一块她连见都不曾见过的玉, 还将她先前揭穿神医的那番话给盖了过去。
  往后她要是再揪着神医的丹药说事,岂不就是自打嘴巴。
  等外面响起宫人们的请安声,翟似锦才回头看向从殿外走进来的陈熠。
  陈熠步履生风,直直行至她面前三步远才停下, 并且转头让殿外看守的宫人都退下了。
  “陈熠, 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她微挑着眉,眸里烧着两团火, 又像是裹挟着数不尽的眼刀, 要把陈熠捅成筛子似的。
  陈熠微微一顿,看见宫人们听话尽数退下,他才迈开长腿坐在旁边的玫瑰椅上, 道:“郡主稍安勿躁, 容臣向你慢慢解释。”
  翟似锦强忍着怒意坐到他对面,双手将袖口死死捏紧,面上却扬起一抹轻笑来,“反正现在舅母让我等寿宴散了之后再出宫,时间还多着呢, 不急,你慢慢狡辩。”
  陈熠抬眸望她, 殿中明亮的烛光照在她纤巧的侧脸上,灼若芍药,往日里柔顺含笑的杏眸里此时却满是咄咄逼人。
  她何曾在他面前有过这样生动的时候,估计真是气很了。
  陈熠自知着了她的恼,便将袖里藏着的木盒先拿了出来,推到她面前,“物归原主。”
  翟似锦看着这个眼熟的盒子,眉头突突地跳,直接站起来去狠捶了陈熠一顿,恨不得锤死他完事,“陈熠你要死啊?你什么时候把我的东西偷过去的?”
  陈熠任她发泄一通,叫旁边的燕燕都看不下了,憋着连背过身去。
  等觉得差不多了,他才伸手捉住翟似锦的手,眼底藏着极深的笑意,“郡主别生气了,我这都是为了你的好。”
  “为我好?为我好你偷我东西?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在寿宴上丢了多大一个人?”翟似锦只要一想起刚才看到证据被掉包的那一刻,现在心里都是拔凉拔凉的。
  “舅舅他也总说为我好,他让我跟你不要往来,那你现在过来做什么?不在宴会上好好待着,赶着来害我么?”
  眼见翟似锦心绪越发激动,陈熠真怕她再说出什么离谱的话来,忙将她拽过来捂住嘴,紧蹙着眉道:“郡主何须说这种伤人的话,你可知你刚才在寿宴上的那番话,险些酿成大祸……”
  翟似锦咬咬牙,把他推开,“我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我也不怕被舅舅责骂,只是你把我准备的证据掉包了,往后我再想抓他们的把柄就难了。”
  陈熠刻意顿了顿,才道:“你不该蹚这这趟浑水的。”
  翟似锦默了默,解释道:“真的就只有这个机会了,你却突然打乱了计划……我不仅仅是为了针对李谦,是那所谓的神医根本就是个江湖骗子,他那些丹药要是继续让舅舅吃下去,难保会出什么大事。”
  陈熠缓缓叹气,垂放在身侧的大掌松了又紧,最后将翟似锦整个娇小的身子都搂进怀里,才勉强心安了些,“这些事情我会帮你做的,你不要着急。晋阳侯府是故意引你入局,想让你给他们当垫脚石,我不会看着你陷入危险之中的。”
  翟似锦被按住额头,刚好贴住陈熠沉稳有力的胸膛上,心跳和鸣,她的心正砰砰直跳。
  她当然知道张承宣玩的是借刀杀人,但她觉得这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只要遏制李谦在朝中势力壮大,将来他和赵彬的谋逆便也能胎死腹中。
  可这件事她没法跟陈熠开口,重生本就是怪力乱神之事,说上三天三夜怕是都说不清,还不如就一直瞒下去。
  陈熠看着她低垂的眼睫轻颤了下,自然极快猜透了她的心思,长指轻抚上她光洁的额头,“郡主千金之躯,不该在这种危险的事情上多花心思。”
  他说着顿了下,屈指敲了下她额头,道:“万事有我,你无须担心”
  翟似锦捂着额头,作势就要后仰身子躲开他。
  不料陈熠双手将她抓得紧紧的,她根本挣脱不开,被迫又捱住第二下,额头顿时泛红了一大片。
  陈熠也是有些恼了,“刚才寿宴上是我没有事先跟你打招呼,可你也是先斩后奏,咱们半斤八两,这笔账便算是扯平了。”
  “根本就扯不平,你让我这半个月以来的准备全都白费了。”翟似锦心里不舒坦,故意揪住他腰间的软肉狠狠拧了拧。
  陈熠握住她捉弄的手,“不要乱摸。”
  翟似锦抿着唇不说话,故意又使了使劲。
  陈熠无奈,只能将她双手都制住,“别生气了,走,我带你去看看,我这半个月以来的准备。”
  “你也准备了?”翟似锦:“你准备了什么?”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陈熠侧了身子,替她将披风系好,才牵着她往殿外走。
  华灯初上,周围的宫人全都被支开,陈熠带她走上一条僻静的小道,直通玉华台,最后停在一处花坛后,刚好能看见正殿里的情况,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今夜风嚣,翟似锦攥着披风往殿里望了望,里面不再是欢笑一堂,反而气氛剑拔弩张,底下的大臣们一个个身子绷得笔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长宁帝竟然从座位上起身,朝殿中央走去。
  陈熠帮她拂开旁边伸出来的树枝,指着玉华台正殿的方向给她看,“郡主看见了吗?”
  翟似锦抿唇点头,“你安排了什么?”
  殿里现在的情况,比她刚才献礼时要紧张得多,她稍一眯眼,就能看见跪在地上的两道身影,一个是萧琮,一个是巧娘。
  有个微妙的想法浮现在脑海里。
  翟似锦微怔,抬眸望向陈熠沉笃的侧脸,问道:“醉仙居过后,我一直忘了打听巧娘的去处,也不知巧娘是什么时候回到萧琮身边的。宴会刚开始的时候,我看萧琮带巧娘一起来赴宴就觉得蹊跷,现在里面闹成这样,该不会萧琮在为巧娘伸冤吧?”
  陈熠垂眉颔首,算是印证了她的猜测。
  “他……他不要命了?”翟似锦惊讶地张大了嘴,她半月前探望萧琮时,他伤重得连床都下不了,现在是不要命了,“陈熠,这就是你准备的计划么?巧娘是你送回到萧琮身边的吧。”
  陈熠再次颔首,道:“萧家本就不会善罢甘休,把陆家旧案当众摆在陛下面前,陛下便有了一个不得不查的理由。”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放心,萧琮不会有事。”
  翟似锦凝神朝殿里看去,此时长宁帝就站在萧琮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萧琮和巧娘。
  隔得距离有些远,翟似锦什么都听不见,只能看见萧琮让巧娘给长宁帝磕头,并且拿出了一道早就准备好的血书,当场交于长宁帝。
  长宁帝的嘴张张合合,像是说了很多话,过了许久才将血书接过,看完之后直接勃然大怒,唤刘公公到身边说了什么。最后连萧皇后都没能劝住,宴会闹得很难看,众人不欢而散。
  陈熠不知何时凑到了她颊边,轻轻地在她耳后呵气,道:“萧琮将十年前陆家旧案摆在陛下面前,陛下只能彻查,届时廷尉署会上交这些年来收集的所有关于黄御史的罪证,他活不成了。”
  这种祸害,活不成了自然是最好的。除去陆家的案子,他身上还背着陈熠双亲的性命。
  翟似锦回头,双眼直直迎上陈熠的目光,道:“但是这还不够。”
  陈熠垂下眼睑,眸底化开一抹极深的黯色,伸手捋起她落在肩边的一缕乌发,问道:“郡主还想问什么?”
  “还有李谦呢?黄御史因为以前的污蔑旧案被定罪,李谦顶多只有为他求过情的过失,这根本不足以让舅舅罚他。”
  陈熠将她的头发在指尖打旋儿,嘴边却似不经意间问她,“郡主为何这般关心那李谦?”
  翟似锦一默,“他用假药祸害舅舅的龙体,就活该千刀万剐了去。”
  “只是这样?”
  翟似锦心说陈熠吃的飞醋也太没道理了些,“不然呢。”
  陈熠松开她的头发,转而拍了下她的肩,“时辰差不多了,寿宴散了,大家都出宫各回各家,我送你回去吧。”
  翟似锦不甘心地追问:“那李谦呢。”
  陈熠抬手点了点她额头,这回她没顾着躲,被他略带薄茧的微凉指尖在头上重重一点。
  “一切有我,别看我现在闲职在家,我跟你打个赌,明日陛下就要让我重新回廷尉署去主持大局,到时该怎么收拾他,全都归郡主你说了算。”
  翟似锦凝望他许久,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有本事,但李谦那种心术不正之人,多留一日便是祸害……”
  陈熠没等她说完,便伸手去捉她的手。
  翟似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不轻,旋即下意识抱住他的手,“你干什么啊。”
  陈熠用另一只手从她袖子里将先前那个木盒取出来,收到自己的宽袖中,语气无奈中带着几分宠纵,“郡主等不及要将敌人绳之以法,臣怎么能不尽一份心力呢。”
  翟似锦:“?”
  她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立即就要去将盒子抢回来。
  “郡主。”陈熠声音沉沉地唤她。
  翟似锦紧皱着眉,整个人扑到他身上,一心将把证据抢回来,“你还给我,我自己能去找舅舅说明这件事。”
  陈熠眼眸里烧起了火,忽然将她抵在旁边的树上,半晌后才稳住气息,低声唤她,“郡主。”
  “这种讨骂的事情,有我一个人去做就够了,让郡主去挨骂,叫人舍不得。”
  ……
  ……
  翌日一早,昨夜皇宫寿宴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每个角落。
  翟似锦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好喝了一碗热粥,用帕子擦了擦嘴,就让管家帮忙准备马车要进宫去。
  临出门,她还特意叫丫鬟捧来铜镜,将面上刚擦好的胭脂和口脂全部擦掉。
  燕燕在旁边看着,猜出了她大半心思,“郡主是要为了昨夜寿宴的事情进宫去请罪?”
  翟似锦略一挑眉,把擦脏的帕子丢给丫鬟,转身提裙迈出了门槛。
  燕燕追在后面劝道:“群主别怪奴婢多嘴,宫里这个时候正乱得很,您何必往枪口上撞呢。”
  翟似锦出门上了马车,才隔着帘子正眼看了眼燕燕,“陈熠拿着李谦和假神医的证据进宫找舅舅,全然是为我涉险,我想去看看,到时候起码能帮他担着些罪责。”
  陈熠目的是在翻案,为陈家正名,而不为了揭穿黄御史就要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他本可以不正面与长宁帝作对的。
  昨夜是她莽撞,连累陈熠要为她涉险。
  进宫后时辰尚早,翟似锦估摸着离长宁帝下早朝还有些时间,就想着先去景阳宫向萧皇后请安。
  只是不巧,她到的时候,正好跟张贵妃和刘贤妃打了个照面,她们也是来请安的。
  “郡主今日看着脸色不太好。”张贵妃很亲昵地牵起她的手,摸了摸,旋即皱眉担忧道:“这手怎么这么冰啊?”
  翟似锦不着痕迹将手抽回来,面上笑吟吟叫人挑不出一丝错来,道:“许是昨夜受了些风寒,不打紧。”
  张贵妃也笑了笑,转头朝被宫女抱着赵保宁招手,“保宁快来郡主表姐这里。”
  赵保宁许久未见翟似锦,直往她怀里扑。
  张贵妃笑道:“昨夜你出宫走得太急,保宁还想找你玩来着,等会儿你给皇后娘娘请完安就去本宫那儿坐坐,陪保宁多玩一会儿。”
  翟似锦抱着赵保宁掂了掂,笑话她最近又吃重了,才转看向张贵妃,微微笑了下,“多谢娘娘好意了,我还跟宜乐约好了,就不去娘娘宫里了,不如把保宁留在景阳宫吧,我和宜乐会照顾好她的。”
  张贵妃听出她的婉拒,只得讪笑作罢。
  她本来想趁着这机会再拉拢翟似锦,外人只知昨夜翟似锦鲁莽顶撞长宁帝,但宫里哪个不晓得,等这事儿风波过去了,翟似锦依旧会是长宁帝最看重的清阳郡主。
  只是奈何这郡主心比天高,看不上她,也看不上她背后的晋阳侯府。
  张贵妃心底不舒坦,对翟似锦再也笑不出来了。
  翟似锦抱着赵保宁,余光打量了眼张贵妃,心说她真是什么把什么打算都写在脸上了。
  前脚张承宣才拉着翟似锦往火坑里跳了一把,张贵妃后脚又来给她挖坑,晋阳侯府的人怕都是有毒哦。
  翟似锦杏眸里漾起一丝笑意,抱着赵保宁先走在了前面,路过刘贤妃身侧时脚步顿了顿,对她道:“昨日事发突然,似锦没能来得及跟大皇兄问好,贤妃娘娘莫要怪似锦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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