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皇叔心头宠——野渡云
时间:2022-08-12 07:03:53

  高公公急忙跪下,轻轻给了自己两巴掌,“怪奴才多嘴,瞧着孩子眉眼像极了殿下,这才失言,还请皇上恕罪。”
  建昭帝瞥了高公公一眼,又不动声色地看向拓跋硕。
  沈氏虽胆小,但不蠢,暗暗捅了拓跋硕的腰。
  拓跋硕会意,也低下了头,算是服软认错。
  建昭帝这才心情舒畅了些,“既然这孩子口口声声唤朕爷爷,那便赐为郡主吧。”
  沈氏大喜,“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阿宁能得皇上接纳,自不会受她连累了。
  “恭喜皇上喜得皇孙女!”
  高公公贺完,又一次适时提议道:“皇上,沈氏在吴兴郡时对殿下悉心照料,又为皇家添了个郡主,殿下是个知恩图报的,皇上不如做主让太子大婚后将沈氏纳为侧妃,这样一来皆大欢喜,人们也会称颂皇上贤明。”
  这本就是皇帝一开始的意思,若不是太子执意要立沈氏为正室,违抗圣旨,建昭帝也不会下令毒杀沈氏。
  建昭帝大手一挥,“让中书省拟旨。”
  见高公公频频朝自己使眼色,拓跋硕沉重地叩首接旨。
  他满心愧疚,不敢去看沈氏那双含泪的眸。
  身在皇家,太多身不由己。
  沈氏却已经很满足了,拓跋硕身为太子能为她做到这个份上,她也不想叫拓跋硕惹皇帝不快。
  她反过来握住拓跋硕的手,二人对视一眼,都明了了彼此心意。
  建昭帝逗了小长宁一会儿,便让沈氏将孩子抱回去。
  皇帝满意了,太子和沈氏妥协了,倒是长宁快抑郁了。
  太子拓跋硕是建昭帝还当王爷时,王妃向氏所生。
  史书记载,向氏红颜薄命,在建昭帝登基的前一日猝然长逝,建昭帝悲痛之下追封向氏为后,立向氏之子为太子。
  但不到三月,为了稳固帝位,又立望族之女李氏为继后。
  自此,太子拓跋硕性情大变,开始不愿拘于皇室,不喜朝政,偏爱山野,整日游山玩水。
  建昭帝对这个原配儿子十分倚重,纵使拓跋硕再出格,他也不曾动过易储之心,这一次,更是为了保住拓跋硕的储君之位,将继后李氏的侄女李姿赐于太子。
  前世,拓跋硕的确娶了李姿,可没能等到继位,太子便殁了。
  皇室给的说辞依旧是病逝,享年三十三岁,膝下并无子嗣。
  长宁勉强回忆着前世看过的史书,又联系今日太子与建昭帝之间微妙的对话,不禁怀疑起当年向氏的死因。
  倘若向氏真是病逝,太子拓跋硕也不会说出皇帝无情无义的话。
  而拓跋硕有习武强身健体的习惯,怎会在三十三岁正值壮年的时候也病逝了呢?
  小长宁躺在沈氏怀里,默默叹息。
  怪她现在还小,无力阻止李姿入东宫,倒是委屈了她这便宜太子爹和娘亲了。
  *
  太子与李姿的婚事定在三月初九,大婚办的仓促。
  新婚之夜,沈氏拥着长宁在望月阁念话本子。
  是沈氏自己无聊想看,用来打发时间,偏小长宁又总是凑上来,无奈之下沈氏只好抱着孩子,把话本子念给她听。
  她当然不认为小长宁能听懂,但每次她念书,长宁都一副认真乖巧的模样,倒叫沈氏心中好笑。
  一道红影打帘进来,笑道:“还在念书呢。”
  沈氏脸一红,急忙将话本子收好,讶异道:“你怎么来了?今夜是你的大喜日子,不去新娘子那里,到我这做什么?”
  听出沈氏话中醋意,拓跋硕无奈,抱起女儿亲了一口就交给一旁的沈妈妈,然后坐到沈氏身旁。
  “今夜是不能留宿了。”拓跋硕声音低沉,身上还飘着淡淡酒香,是刚从宴席上回来,到望月阁坐坐。
  沈氏察觉到自己失言,挽住拓跋硕胳膊将头靠了上去,二人就这么静默待了片刻。
  “殿下。”外头的许嬷嬷催促道:“您该去温玉轩了。”
  温玉轩,是太子妃的寝殿。
  沈氏抬起头,柔声道:“放心去吧。”她推了推拓跋硕。
  拓跋硕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去。
  沈氏嘴上大度,心里还是又酸又涩,没忍住光脚下榻跑到门边,抓着门框目送拓跋硕的背影,终究是落了泪。
  次日清早,不到辰时,望月阁外就吵嚷起来。
  “放肆,你可知你们拦的是谁?”
  小长宁躺在母亲软香的怀里,被这一声尖锐的嚷叫吵醒,迷迷糊糊喊道:“娘,吵……”
  沈氏睁开眼睛,将长宁抱在怀里哄,想把孩子哄好了再出去。
  可外头的人依旧不依不饶,径直拍门。
  “沈娘娘,沈娘娘!”
  长宁忍无可忍,不睡了,从沈氏怀里爬起来就要下床,被沈氏一把抱起。
  沈妈妈瞧见二人绕过屏风出来,急忙从沈氏手里抱回孩子,让宫女给沈氏梳洗,一边提醒道:“娘娘,外头是温玉轩的人。”
  沈氏正握着白角月牙梳头,手一顿。
  太子妃的人来做什么?
  不等沈妈妈回话,外头的门再次被拍响,这一次的动静更大,门都快被拍烂了。
  “沈娘娘,再不出来拜见太子妃,咱们可要拆门了!”说话的是昨日那个许嬷嬷,是太子妃李姿的人。
  宫女灵霜被外头催促得上火,走到门口高声道:“还请嬷嬷稍等,咱们娘娘还未梳妆。”
  许嬷嬷一双黄浊眼睛瞪得凶狠,“老奴可以等,太子妃可等不起!”
  话音一落,身后两个身强体壮的内侍快步上前。
  沈氏急忙理好衣裳鬓发走出去,刚要开门,忽听“哐”的一声,门被两个内侍撞倒,朝自己砸了下来。
  沈氏花容失色,幸好身边的灵霜还算机敏,拉着沈氏堪堪避开,却也被弄了一身灰,狼狈地摔在地上。
  偏殿内,沈妈妈正哄着孩子,听到响动也顾不得别的,抱着孩子就跑出来。
  外头许嬷嬷看着踉跄起身的沈氏,端起架子,目光轻蔑:“这就是沈娘娘?”
 
 
第4章 下马威
  “你们怎这般无礼?”
  灵霜将沈氏搀扶起,抬袖拂去空气里漂浮的尘埃,柳眉倒竖:“门都拆了,叫我们娘娘以后怎么住?”
  许嬷嬷约莫四五十的年纪,脸上已有褶皱,眸光阴鸷,透着几分刻薄,冷哼道:“日上三竿了,沈娘娘好大的气派,居然也不到温玉轩给咱们太子妃请安奉茶。”
  “那你们也不能随意拆门啊!何况现在还不到辰时,怎么就日上三竿了?”
  灵霜性子急,见不得许嬷嬷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许嬷嬷抬手就是一巴掌,“轮不到你个小丫头片子说话!”
  灵霜吃痛,捂着脸,眼里还是很不服气。
  穿过许嬷嬷胖胖的身影,沈氏瞧见了后头坐在贵妃椅上,梳着高髻着一袭大红华服女子。
  女子脚边还跪着两名宫女,正小心翼翼地替她画丹蔻。
  沈氏悄悄拉住灵霜的手将人护在身后,便匆忙用帕子擦去身上的灰,朝女子跪下,“妾身给太子妃请安。”
  “沈妹妹可真是让本宫好等啊。”李姿慵懒地倚在靠背上,右手捏着丝帕摁了摁鼻尖,漫不经心地睨了沈氏一眼。
  沈氏美眸垂下,姿态谦卑,“是妾身礼数不周,还望太子妃见谅。”
  长宁搂着沈妈妈的脖子转过头。
  望月阁外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园子,道路两旁迎春花开得正艳,连片的金黄色竞相绽放,随风摇曳。
  李姿让人抬了一套黄花梨桌椅,她就坐在花树旁,长眉入鬓,神情倨傲,不紧不慢地欣赏左手刚染好的指甲,并不理会沈氏。
  她不开口,沈氏就只得一直跪着。
  这种把戏,长宁上辈子做她儿媳妇的时候,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回。
  “阿娘,抱。”长宁伸长手臂。
  李姿这才重新掀开眼帘,瞅着沈妈妈臂弯里的长宁,唇角上扬,“原来是小郡主呢。”
  她推开身旁的宫女,莲步轻移,缓缓走到沈妈妈面前。
  沈氏蹙眉,就在这时灵霜沏好了茶过来。
  “太子妃请用茶。”沈氏将茶盏举过头顶,不着痕迹地跻身李姿与长宁之间。
  李姿眼尾轻挑,抬手之际,宽大的袖摆将茶盏拂落,滚烫的茶水顷刻就洒了沈氏一身。
  灵霜惊呼出声,赶忙掏出手帕。
  李姿佯装惊讶地挪开一步,“呀,妹妹这般不小心,如此可怎么能伺候好殿下?”
  “是妾身手脚粗笨,惊了太子妃。”沈氏咬牙忍下,颤抖着手将茶盏放回托盘,“灵霜,快去重新沏盏茶过来。”
  沈氏吩咐完灵霜,又趁机叫沈妈妈回去给长宁也换身衣服。
  “沈妹妹这是怕本宫会对郡主不利么?”见沈氏小心翼翼,如临大敌的模样,李姿不屑嗤笑,“郡主虽不是本宫亲生,可到底本宫也是她的嫡母。”
  要不是看在太子殿下格外宠爱这个女儿,她才懒得理会别人的孩子。
  被人拆穿心思,沈氏睫羽颤动,微微一笑,“太子妃多虑了,只是方才的茶水不下心溅到了孩子,您是郡主的嫡母,当然不会让郡主有一丝半点的伤害。”
  “你倒是口齿伶俐。”李姿不阴不阳地丢下一句话,便在望月阁内四处打量。
  跟在李姿身后的许嬷嬷说道:“太子妃,东宫除了殿下的寝殿,便是这望月阁最为宽敞雅致了,前有花园,后临莲池,四季明媚,最关键的是,此处离殿下最近。”
  “哦?”李姿眉梢微扬,笑道:“既如此,那以后本宫便住这儿了。”
  说着还俯视脚边的沈氏,“沈妹妹不会不乐意吧?”
  沈氏小脸白了白,勉强维持住笑容,“自然不会,太子妃喜欢,妾身应该让出来。”
  “这可不是让。”许嬷嬷斥道:“殿下与太子妃才是东宫唯二的正经主子,其他人都是奴婢,怎可占据主位?”
  “嬷嬷教训的是。”
  沈氏不想与太子妃发生正面冲突,对于来人的刁难,始终表现得恭谨顺从。
  李姿早在嫁进来之前就已经对沈氏生出厌恶之心,此番来望月阁就是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好杀杀沈氏的气焰。
  但凡沈氏有一丝不满,她这个做太子妃的就好趁机发落,如今沈氏的态度倒叫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怎么也爽快不起来。
  “许嬷嬷,怎么说话的?”李姿纤纤素手轻轻抚了一下鬓发,“沈妹妹好歹也是替殿下生了个女儿,被抬作侧妃,那也算半个主子,怎可与卑贱的奴婢相提并论?”
  沈氏吸了口气,定下心神。
  瞧她强自镇定的模样,李姿含笑道:“本宫听说沈妹妹来自乡野,今日一见,却觉得妹妹也算乖巧识礼,倒是本宫身边出身奴籍的嬷嬷不如你懂事。”
  “来人啊,将本宫那支点翠嵌珠宝簪子取来,赏给妹妹。”
  许嬷嬷一听顿时笑逐颜开,取出一早备好的锦盒递到沈氏面前打开,“沈娘娘,这可是太子妃所赐,是你莫大的荣幸啊。”
  沈氏看着面前锦盒里静静躺着的发簪,眸光掠过许嬷嬷发髻上一模一样的簪子,笑了笑。
  “多谢太子妃美意,既然太子妃一开始便将此物赏于许嬷嬷,妾身怎敢夺人心头好。”
  “沈娘娘误会了。”许嬷嬷老脸露出一丝狞笑,“这可是太子妃专门赐给您的。”
  一直躲在屏风后的长宁看不下去了,作势要出去,被沈妈妈一把拉住,“嘘,小主子,您可千万不能出去呀。”
  沈氏借着换衣服的机会就是想让她把孩子带走,免得被殃及。
  长宁暗暗着急,李姿分明就是要羞辱人,她娘亲这般软和的人怎么斗得过那个恶婆娘。
  外头,沈氏伸手接过发簪。
  李姿和许嬷嬷面露得意之色,果然是没见识的东西,赏给下人的玩意儿也收了。
  沈氏却在这时柔柔出声道:“太子妃,妾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姿心情愉悦,寻了椅子坐下,“说吧。”
  “您这发簪,是假的呢。”沈氏声音温柔如风,“这发簪上的珠宝看似是价值不凡的红宝石,其实只是染色的石头,一文不值。”
  说完,将发簪放回锦盒里,“倒是这装发簪的盒子,或许还会比这点翠宝石簪子贵重些,还请太子妃收好,回去查查是什么下作人将您哄骗了去。”
  李姿正端着茶盏,用茶盖撇去水面的茶沫,闻言脸色僵住,音调陡然拔高,“你说什么?”
  沈氏即便跪着,也依旧不卑不亢,温柔浅笑,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李姿当即将茶盏砸在地上,胸口一阵起伏。
  “太子妃息怒。”沈氏嘴上如此说,唇边却挂着微笑,半点也没有因为李姿的愤怒而慌乱。
  沈家虽比不得陇西李氏这种绵延数百年的名门望族,却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莫说一个吴兴郡,就是整个江东,沈家也算数一数二的豪门。
  未出嫁时,她是沈家嫡支的娘子,管着不大不小几个庄子,琴棋书画附庸风雅的东西她比不上,可论珠宝首饰,她曾经就是做这一行的,可比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懂得多。
  李姿洋洋得意拿来打赏下人的玩意,只是假货。
  “妾身入东宫前掌管过家族里的珠宝生意,收藏了不少首饰,譬如点翠嵌珠宝发簪,妾身也有,太子妃若不嫌弃,可以拿来孝敬您。”
  “不必了!”
  李姿盯着沈氏那张温婉柔美的脸,气得牙痒痒。
  她想借此羞辱沈氏,不曾想倒是自取其辱了,一想到这发簪的来处,李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本宫身为太子妃,李家的嫡女,什么珍奇珠宝没见过,若是收了妹妹的东西,才叫本宫不好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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