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顾着想这件事,柏麟都没时间去找芾黎口中碰见的司命问一问……是夜,柏麟特意布好结界才去沐浴更衣。但等他出来的时候,他的心脏再次受到了惊吓,芾黎正坐在他常坐的位置上,翻看他批注的公文。
有些窒息的柏麟下意识看了看自己是否穿戴完好,呼……没事,寝衣服服帖帖,牢牢靠靠地穿在身上呢,没有什么暴露的地方。芾黎微微抬起右手翻过一页,皓腕上那只精致的手镯映入柏麟眼帘。呃……他一时忘了自己曾经送给过芾黎这只融了自己精血,能感应佩戴者方位并穿过自己所设的任何结界的手镯了。主要是当初送了不怎么见芾黎戴着,他还以为芾黎不大喜欢,所以心里不痛快,刻意不去想这东西。
柏麟就像那种第一次被传唤侍寝的嫔妃,规规矩矩地在原地站了会,不知道该做什么。芾黎慢条斯理地看完手上的公文,稍稍抬头,撞见了面上有些局促的柏麟。她轻轻笑了笑:“不要紧张,我挺喜欢你这么穿的。”
救命,对话为什么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和系统呆在一块久了,柏麟也学会了吐槽,他那万年无情道的直男脑子也知道这时候不管说什么都会更奇怪。但不说话又显得他很被动,所以柏麟试探道:“呃……你喜欢就好?”
芾黎像是觉得他的回答很可爱,站起来朝他走了几步,柏麟非常良家妇男地向后挪动几步:“好了,别靠太近了,有损你的清誉。”系统早已自觉地关了自己小黑屋,但如果它这时候在的话,一定会应景地给芾黎配音道:“别挣扎,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芾黎非常自然地继续拉近和柏麟的距离:“听说你要给我找个教养嬷嬷之类的?”原来是说正事啊,柏麟心里还莫名有点失落:“没错,你也知道,很多事情我不大方便……”
芾黎截断了他的话:“但我觉得,那些事你也可以教我啊。”双方距离彻底缩小为零,芾黎以一种近乎倚靠的亲密姿态挨着柏麟,眼眸清明地瞧着他,一手按住柏麟蠢蠢欲动的手,一手用手背亲昵地蹭着柏麟的脸颊。
照理来说柏麟可以挣开,但他觉得浑身又酥又麻,诡异地有些使不上力。芾黎凝视着他含着春水的漂亮眼眸,忽而道:“我现在想吻你,可以吗?”!!!柏麟的脸颊彻底发烫起来,但他也恢复了一些理智,拉开了自己的芾黎之间的距离,眼神飘忽闪躲道:“不行,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到……”
天,柏麟发誓他第一次从芾黎眼里看出明晃晃的疑惑不解,她平静地陈述事实:“可是我们上次不是也这么做了吗?你眼神迷离,鼻尖出汗,主动张唇,明明就很配合啊。而且你喘得也很好听,要是不喜欢,你也不会那么久都不推开我吧?这次为什么不行?难道你想换一种吻法?你可以说说你喜欢我怎么吻你,我尽量试着满足你。”
不知道别人听到这话会有什么反应,但柏麟觉得要是现在地上有个地缝的话,他说什么也要立刻钻进去!他宁愿再毒倒一次罗喉计都也不想面对芾黎的这种……这种询问!他艰难道:“上次是……我没反应过来……那个……呃……是意外……”
没错,他绝不是被芾黎的美色冲昏了头脑一时失控,不想推开她才放任她为所欲为的!芾黎继续以一种做学术研究般半点不轻浮的口吻道:“所以你确实很享受。”柏麟支支吾吾:“我不是……我没有……我……”
他的脖子都泛上一层粉红,整个人像快要被蒸熟的螃蟹。芾黎再次捉住了他的手:“这种事有什么好害羞的?既然我们都能从中获得快乐,那为什么不继续呢?”她一点也不为口中说的话感到任何的羞耻,其坦然程度就像说自己想要什么漂亮宝物一样。
柏麟慌里慌张地撤回手,又往后退一步,背几乎要靠到那副用作分隔的屏风上,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汗。“总之,总之……现在不行!”他打定主意要让芾黎知道,这种亲密的举动绝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地就……他不允许上次那种意外再发生!
芾黎眯起眼面无表情地审视了柏麟好一会,冷淡地确认:“你在拒绝我。”柏麟点头,这种糊里糊涂的越矩之举不符合他的行为标准。芾黎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眼中不渝一闪而过:“我接受你的拒绝,希望你不要后悔。”
说罢,就跟上次一样,她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去。沉寂的系统发出警报:“叮咚,警报警报,好感度减七,当前好感度为六十五!天呐,又发生了什么!你们不会那啥……不和谐吧?”“……闭嘴!这种事是能胡说八道的吗?”柏麟再一次打断了系统不知所云的胡言乱语,胡乱收拾好准备出门去寻芾黎……呃……道歉?善后?总之就是哄哄她。
但当他在脑海里把诺大的天界平面图过了一遍之后,他发现……他不确定要去哪找芾黎。她没回自己寝宫,还施法屏蔽了手镯感应位置的功能,这大晚上柏麟也不能发动大家一块去找,那样他们两的名声都会受损。
莫名的恐慌感千丝万缕缠绕在柏麟的心上,他意识到,在整个中天,芾黎没有任何偏爱的地方,一但她想玩失踪,他一时半会真的很难找到她。中天在芾黎眼里,恐怕仍旧只是个暂时居住的场所,那他呢?他在芾黎眼里又算什么呢?六十五的好感度在此刻显得少得可怜。深夜的冷风中,长久以来在恋情中的患得患失让柏麟帝君罕见地emo起来。
及至天边出现一抹琥珀般稀薄的光辉的时候,芾黎才回到自己宫殿门口。她面上无波无澜,瞧不出喜怒哀乐,但也没什么疲惫之色,仿佛只是出门散了个心罢了。而站在宫门口胡思乱想一整夜的柏麟见着她,语气恼怒又有些幽怨,更多还是担惊受怕:“我在这等了你一整夜!”
芾黎眉梢微抬,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全然没有要解释的样子。柏麟心头火气也上来了,天知道他这一晚上想了多少可怕的后续,结果芾黎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和他说。他扯住从身边经过要回去的芾黎:“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芾黎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你我既非血亲,又非夫妻,只不过我承你教导几日,但这缘分也是随时可散的。”她瞧了眼柏麟衣摆上沾的露珠,十分诚恳道:“你担心我在这等我一整夜,我很感谢。但这其实没有必要,就算我真出什么事,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与旁人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
芾黎:等我很好,下次不必等了。
帝君(咬牙切齿):说得很好,下次不要说了。感谢在2021-11-06 18:53:54~2021-11-11 20:24: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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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旁人……柏麟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芾黎,他在她心里,就只是旁人?就因为他昨晚拒绝了她一次,她今日便要说出这么让人伤心的话吗?十分罕见地,柏麟感到了委屈。要真算起来,芾黎拒绝了他不知多少次,他都没有说什么,仍旧好声好气地待她……
“你觉得我是旁人?”柏麟到底还是没有按耐住情绪开口问道。他本就不如芾黎那般善于隐藏心思,不然众仙也不会时常听到他恨铁不成钢的训斥了。芾黎淡定地点头道:“昨夜之前,我都以为我们应当是在谈情说爱了,但你拒绝我之后,我想我或许自作多情了。那我们之间自然没什么可说的了。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了。”
柏麟差点要被气笑了,她居然还敢点头!整个天界谁不知道她对他的特殊?他若不是……将她当做未来妻子,前几日她那般胡闹,他能默不作声?他早就将他们的未来绑在一起,眼下她居然说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难道在她看来,那种亲密的事也可以随便和旁人做吗?柏麟深呼吸几口,按住芾黎的肩膀,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你没有自作多情,我们确实在谈情说爱。我昨日那是……是……欲迎还拒……”
许是被芾黎毫无波澜的眼神激怒,又或是眼下的场景戳中了柏麟一直以来心中的隐秘担忧——芾黎得知了他接近她的真相,毫不留情地和他划清界限,他俯下身吻上了芾黎的唇。这个吻包含的情绪极为复杂,爱慕和恐慌交织,甜蜜和苦涩皆存。
要芾黎评价的话,柏麟的吻技着实不怎么样,他连换气都不会……不过呢,瞧着柏麟近在咫尺的清俊面容染上一层通润的红,纤长的睫毛上下纷飞,有些湿漉漉地颤抖着,芾黎心情微妙地觉得,她可以原谅柏麟自作主张来吻她。
等到柏麟满脸通红地移开脸,声如蚊蝇地向她道歉之后,芾黎若有所思道:“看来我的确不大懂这方面的事,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了,我配合就是了。”她微微笑了笑,语气里也多了几分关心:“你一夜未眠,还是快回去休息会吧,否则一会,只怕会有些小麻烦找上门。”
柏麟刚想开口问是什么小麻烦,却被芾黎拉下身往他的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既像惩罚又像调/情,酥酥麻麻。更兼芾黎在他耳边吐出湿热的呼吸抱怨道:“下次放松一点,别再咬到我了,还是有点痛的。”
“叮咚,好感度加五,当前好感度为七十!”
柏麟再次变成了一个冒蒸汽的热水壶,晕晕乎乎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瞧着芾黎一派轻松地消失在视线里。他同手同脚地转过身,和不知在远处看了多久正拼命捂着自己的嘴的司命对上了视线。
“帝……帝……帝君,小仙……小仙只是奉您前些日子的命令来将整理好的天界近来的重要事宜呈给帝姬看,小仙……什么都没看见!!!真的……”司命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空白辩解让柏麟脑海里的弦啪的一声彻底断了,他恼羞成怒道:“司命,你胆敢窥视帝踪,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司命把头摇成泼浪鼓,他对天发誓自己不是故意要偷看的,只是……只是……哎呀,不过他真没想到能看到这种劲爆的场面,帝君虎狼起来还真……啧啧啧……相比之下他写的那些含蓄的话本算得了什么!
回去之后他就算几天不睡也要肝出新的话本!不不不,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把帝君这关过去,否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脑瓜子转得飞起的司命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帝君的大腿请求宽恕了,也不知是他的那一句话触动了柏麟,可能是“您和帝姬的事又不是什么坏事,何必遮遮掩掩?”,也可能“小仙早就看出您对帝姬不一般,帝姬虽然瞧着冷冷淡淡的,但但凡有您在,她的注意力都在您身上!”……总之,司命靠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成功避免了渡厄桥一游。
不久之后,芾黎所说的“小麻烦”果然来了,柏麟听到禀告说:今晨侍奉的仙侍们发现那金翅鸟天妃如同半仙半妖的羲玄殿下一道暴毙了。现场场面诡异又血腥,两只金翅鸟都现出原形,翅膀大张,牢牢被钉在天花板上,鲜血染红了金色的羽翼,顺着羽毛末梢一滴一滴砸在地上,积成小小的一汪血洼。两只鸟的眼眶凸出,眼球圆睁,似乎生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不知是被活活吓死之后吊起来放血还是慢性失血而死。
柏麟的第一反应是昨夜芾黎心情不好,羲玄或者妖族天妃又撞了上来,一切就发生了。但芾黎一向不把羲玄之流放在眼里,自己动手的可能性不大,更可能是指使属下替她动手,而她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从她提醒他的话来看,她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但柏麟并不打算追究芾黎的什么罪责,在他看来,金翅鸟天妃非我族类,羲玄又无甚大用,死了或许还是好事。于是他压下了这事,草草吩咐将羲玄和金翅鸟天妃的尸体送回金翅鸟一族,敷衍地写了封信告知天帝,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天界轻慢的态度在金翅鸟一族引起什么波动无人在意,倒是天帝接到柏麟的来信后微微皱起了眉头。前些日子修罗王因族中幼崽失踪来寻他,他的反应可比这平淡多了。修罗王本不想多和天帝打交道,因为不知为何,他越靠近天帝便越觉得不详。而且他隐隐有感觉,若是天帝出了什么事,修罗族只怕讨不了什么好。
可魔域和天界本就对立,这种没来由的感觉就显得古怪异常了。天帝身为天界之主,居然私下暗示他,让他对付柏麟帝君,为此甚至愿意让出天界领土,这在修罗王眼里也很难理解。他对罗喉计都的态度可是哄着供着,不然罗喉计都也不会愿意为了修罗族上战场了。这天帝有柏麟帝君这样一个好下属居然要对他下黑手……修罗王只能归结于天界神仙都是道貌岸然,心黑手毒之徒。
不论如何,天帝许诺给出的好处都是真的,这就足够了。族中幼崽失踪一事让族人心中惶恐,士气大跌,修罗王不得不硬着头皮秘密去了趟昆仑。那山上的气息让他难受不已,又听天帝叨叨什么“一切自有定数”之类没用的话,修罗王只能憋着一肚子气回了修罗族。
天帝闭目掐算了一番,忽而吐了口血,脸色十分难看。逆转时空一事听起来天方夜谭,但若是借助天道之力,也不是不可能。到底是柏麟……还是……
第23章
于柏麟而言,芾黎是个极难捉摸的家伙,她的情绪稳定到了一种可怖的程度,以至旁人根本无法揣测她的心绪。她看待事物的角度理智得近乎残酷,鲜少有受情绪影响的时候。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难以相处,相反,她在众仙之中颇受欢迎。这大抵是种“无情还似有情”的境界,她不爱任何人,就好像她眼里装得下所有人一样。要想打动这样的人的心,可以说是天方夜谭了。
所以即便他们确认了恋爱关系,柏麟还时常会生出一种一切皆为梦幻泡影的虚浮感。他放下手中的文书,对上坐在身边的芾黎的眼神,那其中有明晃晃的欣赏和喜爱,令他的心中充满了甜蜜。
自那日后,芾黎时常来陪伴他处理事物。柏麟原先以为他已经将所有的耐心和柔情都倾注在了芾黎身上,但他没想到,在得到了芾黎的回应后,他还能产生更多柔软无比的情愫。就如此刻,他既想拥她入怀,亲吻她的发梢,又害怕唐突了她,忍不住脸上发烫。
芾黎定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她了然地朝他挑了挑眉,露出似笑非笑的戏谑神情。柏麟脸更红了,默默将心中所想付诸实际,芾黎顺从地靠在他怀里,用手摸了摸他的下颌,懒洋洋道:“你要是一直这么害羞,将来更进一步该怎么办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