芾黎似乎算准了时间，每当羲玄以为自己承受不住，快要昏迷过去的时候，她都会“好心”地给他一阵喘息的时间，然后再重复把他按到水下。不知持续了多久，整个过程中芾黎的面上都是冷静淡漠的，即没有折辱血亲的不安愧疚，也没有报复折磨的快意兴奋。她表现地就像自己在做一件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事情，她遇到了羲玄，觉得他碍眼，想要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被捞出水面的时候，羲玄目光涣散，狼狈不堪。芾黎皱了皱眉，把他变干燥后缩小，十二羽金翅鸟的翎羽没入她的袖子。羲玄不知道她还想做什么，他只知道，这个姐姐的姣好面孔下是一颗无情恶毒的心。他试图向柏麟帝君求救，可柏麟的注意力都在芾黎身上，哪里有功夫顾及他？
更何况，羲玄在他眼里，也是造成三界覆灭的一个威胁，从前他追着战神让战神忤逆自己，现在居然又纠缠起芾黎来。天界这么大，柏麟可不相信他们是偶然相遇，芾黎压根就不在意羲玄，哪里会特意去寻他？定然是羲玄自导自演一出孤苦无依的戏码恰好让芾黎瞧见，不知道在图谋些什么。
想到这，柏麟看羲玄的目光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股厌恶，羲玄似乎也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再不敢有什么动作了。柏麟召来仙侍，让他们把羲玄带下去治伤，以后没事不要让他出门了。仙侍们自然瞧出了柏麟的态度，心中对羲玄又多了几分不屑。呸，为了接近芾黎帝姬还装起可怜来，哪里来的福分叫帝姬抱着你，果然半仙半妖就是登不得台面！
芾黎没有拒绝，任由他们将羲玄带了下去，柏麟语重心长道：“羲玄与你虽有一层血缘，但到底是半妖之身。他和你不同，若没有必要，你最好少与他接触。”免得被带坏了，那样我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芾黎微微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叮咚，好感度加五，当前好感度三十五！”居然还有这等好事！柏麟肉眼可见地愉悦了许多，系统说的没错，芾黎比起褚璇玑真是强了不知多少，定然看穿了羲玄拙劣的把戏！她能明白他的苦心，不会去和不知所谓的家伙纠缠，他的努力也没有全打水漂。
柏麟看出来，芾黎走这一趟就是为了告诉他，羲玄骚扰了她，让他给羲玄一点教训。这么说来，芾黎对他的好感度比起旁人已经算很高了，她愿意相信他，让他处理这些事情。可是，还是不够，三十五才三分之一，至少也要八十柏麟才觉得可以放心。
习惯地对芾黎嘘寒问暖，送她一堆新得的宝物后，柏麟不禁又咨询系统起来：“能不能查看她对别人的好感度？”他想总结经验学习一下。系统朝他泼了冷水：“抱歉，没有这种功能呢，我只能提供有限的帮助。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加油！”
柏麟“……”许是看他近来为此烦恼许久，系统难得良心发现道：“其实，有个可以快速提升好感的方法，但不适合你。”柏麟有些好奇：“说来听听。”系统清了清嗓子：“我可以告诉你，芾黎帝姬好感度最高的三位是西王母和她身边的两位贴身侍女。西王母你学不来，她身边的两个侍女……都是她的灵兽。”
柏麟懂了，成为芾黎的灵兽可以大幅提升好感，但确实不适合他。灵兽受主人所控，不能伤害主人，某种程度上算是工具，芾黎对趁手的工具自然会很有好感。但同样局限也在工具上，主人怎么会平等地看待工具呢？所以好感度显然也只能提升到一个较高的数值，而不会到一百。
不过，柏麟又想，芾黎的贴身侍女到底是自愿成为她的灵兽还是被迫的呢？这也不怪他有这种想法，但凡是神仙，即便修为低微，也总是有傲气在的。成为灵兽对寻常神仙而言可以说是很严重的侮辱了，所以天界虽然没有规定，但一般神仙也不会将其他神仙收作灵兽。
“她们是自愿的。”系统奇怪地有荣与焉：“不要怀疑女鹅的魅力。她身边关系较为亲密的仙侍都是她的灵兽，他们甚至觉得这是一种荣耀，虽然明面上不说，但私下在他们的圈子里还会攀比女鹅到底给谁下的禁制最多，更喜欢谁。”
柏麟的世界观再一次受到了冲击，芾黎难道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他们这么……这么……他深深吐出一口气：“能问问她为什么要让仙侍成为自己的灵兽吗？”系统答道：“哦，那是因为她喜欢他们。”
…………
槽点太多不知该如何评价，柏麟确认了，对属于自己的东西，芾黎的掌控欲比他还强。即便对战神，他当初也只是放了个“她当初属于我，现在，将来也只能属于我！”的狠话，亲自出手诛杀而已。他可从来没有想过将战神变为自己的灵兽，强迫她对自己百依百顺……
系统以为他的沉默还是在为好感度苦恼，又继续说道：“没事，慢慢来，你要知道，女鹅对情感的态度和你是差不多的，都认为这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玩意。代入一下你自己，你是会及时止损，让好感停留在一个程度还是放任好感失控，自己陷入情爱漩涡？”
柏麟把自己一代入，顿时觉得前途渺茫，他当然是……觉得对方一时被情爱蒙蔽了双眼，不会给出任何回应的。而且，他还要规劝对方，为情所困，是为最下之流，愚不可及。大道为真，一切皆为虚妄，不该动念的，当守本心。
如果对方纠缠不休，他甚至会冷言冷语，让对方不要一厢情愿地期待什么结果。总而言之，他是绝对不希望自己陷入爱恨嗔痴，变得优柔寡断，患得患失，失去理智的。这一刻，柏麟终于体会到了那些费劲心思攻略他的攻略者的痛苦，不由长叹一声。
而另一边，芾黎又遇上了些不算麻烦的麻烦。常言道，树大招风。她在西天受西王母的宠爱，在中天又有柏麟帝君事事为她费心，加上什么也不用做，光往那一站就能让人自惭形秽的美丽形象，自然有人嫉妒她嫉妒到发狂，特意针对她做了些布置，要挫挫她的锐气。
这不，他们引走了她的侍女，几个人仗着人多势众将她团团围住，眼神不善。芾黎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姿态优美地抽出自己头上的一枚发簪向空中一掷，便划出一道波光粼粼的溪流。
那溪流底部仿若布满了星星，散发着璀璨的光辉，将芾黎与其他人隔开。旁人不自觉被美景所迷，却不想这溪流悄无声息地将他们纳入了湍急的水流中，下方似乎有无数只手拉扯着他们向下，寒凉的感觉自下而上不断蔓延到全身。
芾黎高高在上睥睨着他们在意识到危险过后脸上浮现出恐慌的扭曲神色，口中不住地求饶，哪里还有半分方才嚣张跋扈的模样。待到溪流逐渐收拢，连带着他们消失不见，芾黎的侍女也就回来了。
芾黎朝侍女笑了笑，侍女的脸腾地变红了，心中害羞地想：帝姬笑起来可真好看。“听说若水河畔有帝君精心栽种的蓝色芙蕖，我到这里多日还未见过呢，你陪我去看看吧。”侍女乖顺地点点头，丝毫不知她所站的地方方才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芾黎的亲近的仙侍（比如川素）基本都是她的灵兽，这确实是因为她喜欢她们。主要是芾黎不喜欢别人知道她太多事情，那样她会忍不住动杀心，但她亲近的仙侍都很符合她的心意，所以她不希望自己那天控制不住杀了他们。让他们变成自己的灵兽，在她看来，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因为她不怎么展示自己的实力，所以被认为是个花瓶，这才有后面的欺凌事件。芾黎没有杀了他们，而是把他们放逐到一个自己临时划出的空间里。这就像同学挑衅她，她把同学锁在旁人找不到的废弃教室，然后把钥匙一扔潇洒离开，而且不打算告诉别人这件事，那些被她锁起来的同学只能自求多福。感谢在2021-09-28 23:56:41~2021-09-30 19:2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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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等到柏麟从系统那得知消息赶到救出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的时候，他们不知在芾黎临时划出的空间里经历了多少，俨然吓傻了。柏麟为他们一一查探过，发现他们的记忆似乎出了些问题，已然忘了自己是如何进入空间的，只留下了空间十分可怖的阴影。
这倒省去了柏麟善后的一些功夫，他黑着脸让人把这些净给他添乱的家伙送回去并给他们的家里人带话，让他们好好管教一下孩子，省得在外面惹出大祸。借助系统，柏麟顺利复盘了事情的发生过程，清晰地看见了芾黎做完这一切面上的不以为意。
他得出了一个绝不会令他高兴的结论，芾黎似乎并不认为这些阻拦她的神仙和她是同类，她全程都是以一种俯视的态度来看他们，就好像人类看地上的蝼蚁。柏麟原先认为芾黎处事公允是因为她不受感情所控，但现在看来应该是她压根就没有对周边的仙家投入什么感情，自然不会有偏向。
这很不寻常，试想即便你看一本书，看一出戏，都会对里面的人物报以或怜惜或憎恶的感情，何况是对身边人呢？但芾黎却几乎做到了这一点，她的眼神深处总是有一种审视评估的意味，好像在判断周围的人或事值不值得她观察。
恐怕在她眼里，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物，比如西王母，又比如他才算是活着的，可以交流的同类，其他不过是连书中人都算不上的浅薄的另一种生物。想通了这一点，柏麟的心重重沉了下去，他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芾黎还是有一点影响的，但现实完全不是这样。
芾黎在他面前可能表现得很符合他的心意，但她私底下依旧是我行我素，遵循着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就比如今天，看样子她是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他的，因为就像系统所说“走在路上碰见了几块绊脚石，将它们踢开”这种小事有什么值得告诉别人的呢？
柏麟控制不住自己发散的思维，忍不住怀疑，从前这样的事究竟还发生过多少次？有西王母在，应该不会闹出伤人性命的事，但似今天这般的“惩戒”恐怕不少。西王母疼爱芾黎，几乎如同凡间祖辈溺爱孙辈一般，她定然替芾黎遮掩了许多，才令这种事查无可查，没有半点踪迹。
想到这，他又问系统：“照理说芾黎对西王母的孺慕之情应该不浅，三界崩毁之时她不出手难道没有想过西王母吗？”系统叹气：“西王母是女仙之首，她的年岁可比天帝和你不知要大上多少，即便三界毁灭，对她也造成不了多少影响，不过是陷入沉睡等待新的三界诞生再醒来罢了。”
原来如此。柏麟又想叹气了，西王母也对三界不甚上心，他真不能理解上古尊神的所思所想，他只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要护着三界的。
芾黎手持几朵蓝色芙蕖回到自己宫殿的时候，柏麟看样子已经等了她一段时间了。芾黎自顾自将花插在水晶瓶中，才同柏麟问好。柏麟憋了半天，才问出一句：“今日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吗？”
其实他原先想问的不是这个，但见芾黎插花的时候侧脸安静恬淡，他的心不自觉也静了下来，质问和焦虑暂时都被压制住了。芾黎俯身摸了摸蓝色芙蕖的花瓣，转过脸来朝他莞尔，眉宇间显出如水的温柔：“今日去了趟若水，我还从未见过蓝色芙蕖呢，它们真特别。”
柏麟顿了顿：“是吗，你喜欢就好。不如我施个法术，让这些花常开不败，你便能时时瞧着了。”芾黎忍不住眉眼弯弯，笑得更真切了：“不用啦。”
她直起身子摆了摆手，眸中难得浮现戏谑之色：“你看看你，真是没什么趣味。花开花败，兴衰荣辱，乃是常理，自有天意。你只知道花盛开之时的美，却不知道它衰败寂灭的时候也别有韵味。万事万物自有其变化，你我又何必多加干涉呢？”
柏麟又呆了呆，这话听着怎么有几分耳熟？芾黎又道：“我见花开时欣喜，见花败时悲戚，其中滋味，才是我赏花看花的缘由。用外力留住的东西，固然持久，但失之自然。退一步说，我今日喜爱这花，想它长久盛开，过一段时间我又不喜欢它了，但它却还会存在很长一段时间，那又该如何办呢？另外，若水里还有许许多多的蓝色芙蕖，难道我因着这几朵花便要放弃欣赏它们的美吗？由此看来，你不是个惜花人，不过你修无情道，这也情有可原。”
听了芾黎的一席话，柏麟想反驳一时不知该从何反驳，他不过是随口提了句，怎么就惹出芾黎这么多话？哎，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他这些日子转有情道修练，将多出的情愫都放在了芾黎身上，此时见了她笑语盈盈的模样，不免又在心里为她替先前的事找起借口来。
说到底也是那些家伙先挑衅芾黎她才会出手自保的，而且她也没有伤害他们的性命。欺凌他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受些教训也是应当的。芾黎为帝姬，身份高贵，也有发落他们的权力。
他下意识忽略了芾黎出手抹去了他们的记忆，倘若不是他被系统通知此事，很有可能等着他们的就是在无人问津中默默死在空间里，成为一桩悬案。
芾黎既然喜爱他所种的蓝色芙蕖，说明她的内心还是会被美好打动的。只要他持之以恒，终有一天能让芾黎变得不那么冷漠，和他一道守护三界。
柏麟脸上的血色恢复了，系统在一旁说道：“这好像是女鹅第一次说这么多话，看来她真的很喜欢你种的蓝色芙蕖。反正那件事你也问不出什么结果，你信不信要是你表示自己要追查，明天就会出现几个完美的替罪羊。这不是没出什么事吗？我看不如先揭过，下次要是还发现了一并再问。”
柏麟心中挣扎了两下，系统唔了一声：“不过，你有没有觉得她方才说的话有那么点……”“顺其自然，无为而治的意思。”柏麟接下系统的话：“天帝从前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大意是因果既定，无需插手。”
“他们不愧是父女，哈哈……”系统干巴巴道：“看样子你还需多多努力啊。我觉得你们这些神仙还是要‘有为’的，不然要你们有何用呢？”柏麟十分赞同：“你说得对。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得坚持。”
他正想着，芾黎又选了一朵最漂亮的蓝色芙蕖轻轻抛给他，声音里带着微微的笑意：“也不知这蓝色芙蕖是谁种的，帝君若是知晓，便替我将这花送给他吧。顺便转告他，我很喜欢他的奇思妙想。”
柏麟接住花，自己忍不住也笑起来：“知道了，我会的。”“叮咚，好感度加二，当前好感度为三十七。”系统高兴道：“嘿，她知道是你种的，在和你开玩笑呢！能开玩笑说明你们的关系又近了一步了，加油啊！我还是很看好你的！”
柏麟被系统吹捧地心花微放，只觉得迈出的脚步也有了些轻飘飘的感觉。回到中天殿，柏麟将芾黎上次送他的白牡丹花也拿在手里，蓝白相间的两朵花各有千秋，但都很合他的心意。柏麟想了想芾黎方才的话，依旧对蓝色芙蕖也施了常开不败的术法，他还是更喜欢留住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