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酥爸妈对这个妹妹能帮衬尽量帮衬,连带着苏酥也要照顾堂弟堂妹,他们节假日经常把两个孩子接到家里来,妈妈忙着做家务,苏酥就带着两个小跟屁虫出去玩,回家以后给他们放动画片,给他们切水果,两个小不点儿掐架的时候,苏酥还得跟个大人一样恩威并施,帮他们调解矛盾。
苏酥是看着小姑怎么把两个孩子熬大的,她有时候觉得如果小姑没生孩子的话,这辈子会好过很多。
风更大了,两个人回到车里,江以北继续画石头画,苏酥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又戴上耳机看起了江以北的旅行 vlog。
看了一会儿困意上来就睡了。
午觉醒来,石头画已经完成了,搁在桌上晾干。
苏酥低头看了一眼,觉得很漂亮。
石头上面画着一扇车窗,缀满小雏菊的窗帘打开着,露出窗外青绿色的湖水。
一个穿着波西米亚风格长裙的女人坐在墨绿色的小沙发上,转头看着窗外,瀑布般浓密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露出一段纤长白皙的脖颈。
裙子是苏酥第一天来青海湖穿的那件,江以北把她画的很美。
苏酥从柳昆池那里听说过江以北的成名作画的就是女人。
她看着石头画上的自己,心想他是真的很会画女人啊。
傍晚两个人到隔壁房车上聚餐,苏酥送给小样儿一只漂亮的水晶发饰,送给虫虫一盒彩铅和一个素描用的活页本。
小样儿开心地说声谢谢,当即就把闪闪发光的发卡别在了头发上。
虫虫也很喜欢收到的礼物,心急火燎地吃了几口饭就跑到自己的小床铺上画画去了。
房车里空间虽小,但是布置得很有文艺范。
小样儿今晚穿了条近乎晚礼服的低胸裙,头发高高盘起,虽然肉嘟嘟的,但身材和气质很协调,有种艳光四射的感觉。
桌上摆着香槟和已经做好的刺身,苏酥惊讶地说:“还有刺身啊。”
小样儿笑着向她展示房车里的大冰箱,“和主厨一起环游中国,就是这么梦幻。”
苏酥笑了,她太喜欢生活开心的人了,自己也会不知不觉被感染。
晚饭有刺身,沙拉,各色寿司,芝士开背虾,炸猪排,天妇罗,还有隆重的香槟。
四个人边吃边聊。
小样儿问江以北:“你为什么不露脸呢,露脸的话粉丝会翻倍吧。”
江以北臭不要脸地说:“露脸就得去颜值区了。”
黑熊问起江以北的越野,江以北扫了苏酥一眼,见她正和小样说着话。
他轻飘飘扯开了话题。
香槟喝完,小样儿又打开一瓶红酒。
酒一喝多,人的话也跟着多了。
小样儿问苏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苏酥说:“是大学同学。”
小样儿羡慕的说:“是校园恋爱啊,真好。”
苏酥笑而不语。
江以北喝了酒,目光比平时反倒认真了些。
他看苏酥一眼,苏酥在看杯子里的红酒。
小样问:“你们两个是谁先追的谁呢?”
这个问题还真有点不好回答,因为苏酥自己都不太清楚。
江以北喝了口酒,随口说:“我追的她。”
苏酥笑着看他一眼,心想,我怎么不知道呢?
第十一章 一辈子挺长的,悦人比不上悦己重要。
四个人都算能喝的,红酒下得很快。
苏酥问小样儿:“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呢?”
小样儿:“我们是相亲认识的。”
苏酥听了有点诧异,不由的说:“看你们这么合拍,真想不到是相亲认识的。”
小样儿笑笑说:“其实刚开始算不上合拍。”
她朝黑熊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黑熊摸了把头发,陪笑着说:“太记仇了,我不就是刚开始有眼无珠吗……”
小样儿不买账,转过头对苏酥说:“老熊当年只想找个高圆圆一样漂亮的姑娘结婚。”
黑熊为自己辩解:“你不也想找个古天乐那样的嫁吗?”
两个人哈哈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小样儿神情淡了下来,转过头摸了摸苏酥落在肩头的长发,有点感慨地说:“漂亮女生应该都很怕老吧,可我却觉得时间是礼物。”
苏酥已经喝得微醺,托着腮看小样儿。
这句话让她莫名有些触动,因为她也不讨厌自己逐渐增长的年龄,甚至在人生的某个阶段,她每天都在盼望自己快些长大。
苏酥问:“为什么?”
小样儿想了想,说道:“因为外貌差距的不公,会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一点点消失。”
小样儿突然笑了笑,“别看我今年四十岁,幼儿园的事我还在耿耿于怀,我唱歌很好听,元旦演出时老师却让一个唱歌跑调的小姑娘上台,因为她长得特别可爱。”
黑熊大概是粗线条,哈哈两声,“嘿,这回可是你自己说的啊,你就是太记仇 了。”
苏酥却没笑,她知道小样儿是在认真说话。
小样儿见苏酥和江以北都在听,于是慢慢晃着杯子里的红酒,继续说:“小学时候我已经知道臭美了,六年级的时候,有天我跟班里一个女生在走廊里做值日,两个女老师在旁边聊天,聊着聊着就注意到我们这边,然后她们两个就开始夸我旁边的女生漂亮,我记得她们夸了那个女生好长时间,我在一旁扫地,努力让自己眼睛睁得大大的,表情极尽生动,就是想听她们夸完那个女孩,转头看到我时,也夸我一句,可她们自始至终一眼都没看过我。”
“高中我喜欢上一个男生,他有一阵子坐我前桌,每次进座位时会蹭歪我桌上高高垒起书本,他会伸手帮我扶正,我以为他也喜欢我,只是跟我一样青涩不会表白,毕业后我鼓起勇气去找他,他却叫错了我的名字。”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市场销售,有个跟我差不多同时入职的女孩,长得高挑白皙,笑起来很甜,她每个月业绩是我的两倍,很快就成了我的上司。”
“相过好多次亲,都是见一面就没然后了。”
她笑着看黑熊,“对吧熊哥,你刚开始对我也没感觉。”
黑熊虽然是个粗线条,听到这会儿也知小样儿不是在开玩笑了,他伸手拍了拍小样儿丰腴的手背,语气也不吊儿郎当了。
“说真的,第一眼确实没瞧上你。”
小样儿挑挑眉,心照不宣地笑了。
黑熊的表情却认真起来,“还好我没全瞎,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我对你感觉就不太一样了。我记得咱俩第二次见面是吃烤肉自助吧,那会儿 45 一位的自助还觉得挺贵的。我说我请客,你说 AA 就好,我一大老爷们儿,怎么可能让女人掏钱请我吃饭,于是我说没事儿,妹子你可劲儿造,挣钱不就是为了花吗?那会儿说话透着傻气,还装模作样拽了句李白的诗,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小样儿笑了,“你记得还挺清楚。”
黑熊:“嘿嘿,记得我拽完那句诗你就笑了,我问你笑什么,你说大家都被李白忽悠了。我问你他怎么忽悠人了,你说大家念这句诗的时候都把自己当李白了,败家的豪气学得一分不差,才气学得来吗?”
小样儿:“我那会儿是在跟你开玩笑。”
黑熊:“可我当时一咂摸这话,还真挺有道理的,就觉得这姑娘还挺有意思。”
小样儿跟黑熊碰了个杯,“谢谢你慧眼识珠。”
苏酥对小样说起一句老话:“漂亮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小样儿笑着说:“三十岁之前我听到这句话会觉得不屑,如果两者只能选其一,我当然会选漂亮的皮囊,三十岁之后我的感受渐渐变了,如果两者只能选其一,现在的我大概会选有趣的灵魂。”
苏酥点点头:“一辈子挺长的,悦人比不上悦己重要。”
小样儿怔了怔,向苏酥举杯说:“这话太对了,悦人比不上悦己重要。”
江以北话不多,闲闲靠在沙发上听两个女人聊得起劲,听到苏酥的话,不由淡淡看了她一眼,心想她倒是真的很会悦己。
夜里回到房车上,江以北锁好车门,转身看到苏酥靠在一侧扶手上,笑着看他,唇边梨涡浅浅淡淡。
江以北淡淡问她:“看什么呢?”
苏酥:“你追过我吗?”
江以北抄着兜,姿态懒散地靠上另一侧扶手,车里只开了盏橘黄色的氛围灯,微弱的光线照不到两个人这边。
他垂眼看了苏酥一会儿,眼角眉梢带丝几不可查的讥诮。
“没看出来吗?”
他淡淡说。
苏酥摇摇头,“那时好像是我追的你吧?”
江以北:“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苏酥头有点晕,脚下是飘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认真想了想。
“有的。”
她语气肯定了些。
江以北轻嗤一声,脸上写着信你才怪。
苏酥声音低下来,目光直直望向江以北。
“做吗?”
苏酥声音不媚,但有点软,且常有几分留白,落在耳朵里是更勾人的一种情欲。
江以北喉结动了动,垂眼和她直白的目光对上。
她眼睛又大又长,双眼皮很窄,一路内敛,到眼尾处放开了些,眼底有长长的卧蚕,一笑有点像新垣结衣。
混迹职场这些年,依然还是张初恋脸。
江以北淡淡问:“先说明白上次算什么?”
苏酥怔了怔,打炮还需要定义一下吗.....
她想了想,轻声说:“散伙炮。”
不知道这答案他满不满意。
江以北笑了, 姿态松散,吊儿郎当。
“知道散伙炮是什么意思吗?”
苏酥半醉的眼睛带着一丝求知欲,慢慢摇了摇头。
江以北淡淡说:“只打一次的意思。”
第十二章 贝斯手朝她抬一下手,笑得一脸阳光,微微带点痞气。
告别黑熊和小样儿夫妇,苏酥和江以北朝着茶卡盐湖出发了。
一路上天高云淡,路边是大片大片的草原,看得人心情都跟着辽阔起来。
下午到了茶卡盐湖,很幸运赶上个大晴天,进到盐湖景区,满眼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虽然是夏天,但苏酥恍然觉得好像是银装素裹的冬天。
遥远的蓝天白云下还有环抱的雪山,放眼望去是看不到边的洁白和湛蓝。
苏酥在天空之镜留了影,还坐了小火车,穿着租来的红胶鞋踩在浅浅的湖水里,玩得不亦乐乎,对昨晚扫兴的事并不挂怀。
从景区出来,两个人直接开车到了江以北提前预定好的民宿。
民宿开在茶卡小镇边上,傍着荒郊野外,生意看上去却挺火的,两个人开到时院子里已经停满了车,他们把车停在了院子外面一棵沙果树旁。
苏酥下车时看了眼树上缀满的果子,在西北充足的日照下,有些果子已经红扑扑的了,瞧着就让人喜欢。
两个人进了院子,迎面看到一辆周身有着嚣张涂鸦的皮卡,驾驶室后挡风玻璃上贴着一幅无比中二的对联。
上联是爱国爱家爱师妹,下联是防火防盗防师兄,横批是恋爱自由。
苏酥念着对联,笑得肩膀直颤。
民宿规模不大,是一排类似联排别墅的小楼,每个楼都有三层,外面是浑木装饰的墙面,很有文艺范。
老板自称老吴,是个穿着很潮的中年大叔,跟江以北挺熟的样子,带他们两个去了订好的房间。
老板走后苏酥好奇地问:“你跟他认识吗?”
江以北把背包扔沙发上,点头说:“我在茶卡盐湖写生的时候就住这里。”
江以北订的是间两室一厅的家庭房,晚上两个人各有各的房间。
江以北到楼下用民宿的水和电源给房车做补给,苏酥在房间里饶有兴趣地走来走去参观。
客厅有扇玻璃门通往一个小阳台,苏酥走到阳台上,低头看到江以北正在院墙外面洗车。
他上身穿的是印着老川普头像的那件黑 T 恤,普通的一件衣服被他穿出了潮牌的味道。
高原炽烈的阳光洒在他宽直的肩膀上,长腿大大咧咧踩上墙边的土堆,抬起胳膊给车顶喷水。
阳光下满是荷尔蒙的味道。
像是感觉到头顶的目光,江以北突然抬头望向露台,看到苏酥正趴在阳台栏杆上看他。
江以北纵身一跳,从沙果树上拽下一嘟噜果子,随手扔给苏酥。
苏酥伸手接了,笑着问:“酸吗?”
江以北:“甜的。”
苏酥尝了一口,酸得眉毛都 飞起来了。
“江以北你个骗子。”
苏酥摘了颗果子丢他。
江以北笑着跳下土堆躲开,一只手抄进兜里,肩膀还在忍俊不禁地抖。
苏酥:“……”
幼稚的男人。
吃晚饭时苏酥问老吴:“院子里那辆皮卡是您的吗?”
老吴笑着说:“谁看到这车都得问一下哈哈,不是我的,是几个搞摇滚的小伙子开来的。”
苏酥好奇地问:“他们住这里吗?”
老吴:“嗯,这会儿正睡觉呢吧,他们晚上九点以后才开始表演,你们可以来听听。”
苏酥笑着问:“好听吗?”
老吴摸摸头顶的毛寸,表情一言难尽,“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吧,没准王八配绿豆还看对眼儿了呢。”
苏酥听着老吴这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有点哭笑不得。
借了江以北的光,苏酥尝到了地道可口的本地美食。
给他们端菜来的阿姨脸颊黑黝黝的,不太会说普通话,只笑着把一盘盘好吃的端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