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夹子——春风酒
时间:2022-08-15 06:46:36

  她一愣,这句话要素太多,叫她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
  但仔细回想这段时间和林饮溪的相处,他好像在穿衣等方面的确比较随便,大多是有什么穿什么,全靠脸撑着。
  设计师见她陷入沉思,又补上一句:“林总这条件,想追他的肯定不在少数,不过他都没拿正眼瞧过人。”
  眼见话题逐渐偏离,林饮溪出口打断:“好了。”
  设计师很有眼力见地离开了,两人面面相觑。
  白商枝先发制人,挑起眉稍:“很多人追你,怎么还沦落到家里催的地步。”
  “没合适的。”他回答的敷衍,似乎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
  她眨眨眼睛,并不信他:“原来如此。”
  林饮溪攥着口袋里的戒指,低敛着眉眼。沉默了几秒,他往前迈了两步,幽沉的眼眸蕴着说不清的情绪:“白商枝。”
  白商枝“啊”了声,不知怎得心里忽地忐忑起来:“干什么?”
  盒子在掌心中发热,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眼前的人穿着华丽的婚纱,定定地看过来,眼里只有他。
  现在是个好时机。
  “你愿意……”林饮溪磁沉的嗓音缓缓,一字一字说得清晰,“嫁给我吗?”
  白商枝睁大眼睛,错愕地看着他,看着他手中的戒指。
  周围仿佛在一瞬间静下来了,喧嚣被摒除在外,只剩墙上的挂钟一分一秒地走,以及,胸腔的震动。
  扑通、扑通。
  一声接着一声,明晰而真切的心跳声占据她所有感知。
  她下意识揪着裙摆,眼底全是惊讶。
  林饮溪轻笑了声,拉过她的手腕,将绷紧的手指轻轻掰开,握进掌心:“不给个答复吗?”
  白商枝怔怔:“可是我们已经结婚了。”
  “我现在想要你的回答。”他说。
  白商枝抿了下唇:“你是要补求婚?”
  林饮溪没说话,算是默认。
  她仰着头,看着面前在法律意义上已经成为她合法丈夫的男人。心头涌上千头万绪,这段时间来相处的日夜。
  她又想起那个所谓的前任,心里忽地溢出点难以言喻的凉。
  所以他是想弥补什么,弥补的是那个在他心里充满遗憾的前任吗?
  白商枝扫过他手里的戒指:“你在向谁求婚。”
  “你。”
  她抬眼:“我是谁?”
  “白商枝。”
  她放松下来,笑容一如既往,明艳又张扬:“好,我答应你。”
  林饮溪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却一时判断不出缘由,只要又问了一遍:“你确定?”
  白商枝挑起眉,往前伸出手,脸侧的碎发垂落,眼底映着灯光的碎影:“林先生,你现在应该做的是给我戴上戒指。”
  林饮溪轻轻笑起来:“抱歉。”
  明明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然而两人各怀心思,磨蹭了许久。
  戒指的款式明显是私人设计定制,内侧刻了林饮溪的名字。外形的碎钻简单,不夸张,是她会喜欢的款式。
  白商枝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扯着他的衣领往下示意,等人低下头,轻轻贴了上去。
  她含着唇瓣轻轻厮磨,和往常任何一次都不同,没有侵略的情.欲和报复的粗暴。简单又温柔的一个吻,没有其他任何暗示。
  濡湿的唇齿间,呼吸交缠。
  .
  白商枝换回自己的衣服,两人离开,到门口才发现,外面下雨了。
  初春的气温变化多端,经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拂过的风裹挟料峭的寒意,水滴落在皮肤,凉意往内里钻。
  她只穿了件长袖的白裙,被风吹透,顿时打了个哆嗦。
  林饮溪视线一瞥,无奈地脱下衣服给她披上,顺势捞起她的手,无名指的戒指也抵入掌心,坚硬又尖锐的触感叫他心生满足。
  他捏了下冰凉的手指:“只顾漂亮,现在后悔了吗?”
  白商枝缩进温暖的大衣里面,鼻息间萦绕着轻淡茶香,柔软又舒服,她轻哼:“后悔什么,我就要漂亮。”
  他找的这个设计师在界内相当出名,只是脾气古怪,定制难约,答应给他设计婚纱也不过是看在两人自小认识的份上。
  工作室在郊外的僻静独栋小别墅,房子又大又空,需要穿过长长的庭院。
  林饮溪撑起伞和她步入雨中,雨滴落在伞面敲出细碎的闷响。
  外套给了白商枝,他便就只剩下单薄的衬衫,飘进来的雨丝落下,浸透了肩头的布料。
  白商枝扯了下宽大的外套,掌心温暖的热度逐渐被她偷走。
  她反握住他的手,一抬眼:“你冷吗?”
  林饮溪几乎没思考:“不冷。”
  白商枝眯缝着眼睛,语调缓缓:“哦,我原本想说,你要是冷的话可以抱着我,那算了。”
  “等等。”他将原本挨近的距离贴的更近,手臂揽着她的腰,几乎将她嵌进怀里,“我冷。”
  白商枝伸手环着他的腰,笑起来:“林总很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吧?”
  终于到庭院尽头,两人走到大门口,微沉的嗓音混杂着雨声落在耳边:“是,头一回。”
  他以最快的速度将人送上副驾驶,然后上了车。空调打开,暖风溢出,驱散身上的寒意。
  回去路上,林饮溪接了通电话,眉心微微蹙起。
  白商枝隐隐听到几个词:“事情很严重?”
  “没什么,我先把你送回去。”他虽是这么说,却还是加快了速度。
  白商枝垂着眼眸,视线落在无名指的戒指。
  听说在很久以前,西方国家认为无名指上有条血管通往心脏,所以结婚时将戒指戴在无名指。
  她不知道这句话有没有依据,可信度有多少。但在这样一个寒风潜行的阴雨天,肩上的茶香弥漫,存在感极强地包裹着她。
  刻着另一个男人名字的戒指无端发烫,像一把燎起的火攫住呼吸,漫延至心脏,一同烧了起来。
  这个男人将是与她共度余生的丈夫。
  窗外风雨交加,玻璃的雨水不断淌过。
  她侧过头,轻声道:“先过去,我和你一起回家。”
  林饮溪看了她一眼:“好。”
  抵达茶馆,林饮溪解开安全带,熟稔地凑过去轻吻她的额头:“等我回来。”
  说完撤回身体,推开了车门,步入风雨中。
  白商枝扯下肩膀的衣服,按下车窗:“衣服没拿!”
  他举着伞摆摆手,雨声很大,也不知有没有听到。
  雨水穿过敞开的大半空隙扑了进来,白商枝抬手挡在眼前,直到看人走进茶馆大门,才关上车窗,声音很轻地嘀咕:“也不怕感冒。”
  有时她说的话格外准。
  林饮溪第二天清晨发烧了,事实上当晚就有感冒的迹象,咳嗽鼻塞,声音微哑。
  白商枝翻出医药箱,拿出感冒药冲进玻璃杯,秉持着做好事不留名的原则,默不作声放在卧室的书桌。
  林饮溪洗完澡,看见桌上的杯子,眼底掠过笑意:“谢谢林太太的关心。”
  她靠在床头敷面膜,闭着眼睛装傻:“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林饮溪坐到桌前,手挡在唇前,咳嗽了一声。
  “你快把药喝了。”白商枝掀开眼皮,语气逐渐不耐烦,“要是明天更重了,我不会管你。”
  他眯着眼睛笑,将杯里的药一饮而尽。
  两人难得什么也不做,盖着被子睡觉。
  前几天严重缺觉,白商枝很快睡着,迷迷糊糊地做了个梦。
  梦里她被一只巨大的狼掐着脖子,压的她无法呼吸。狼低下头嗅着,呼吸湿润而烫,尽数洒在脖颈处。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狼咬死时,梦境戛然而止,她睁开眼,从狼的爪牙下逃脱。
  然而还没等她庆幸逃生成功,便发现她在另一只大型生物的怀里。
  林饮溪手臂揽着她的腰,头埋在颈处,两人身体紧紧挨在一起。他脸色发红,呼吸沉重滚烫。
  白商枝很快意识到,他发烧了。
  她推了推黏在身上的男人:“醒醒。”
  没有回应。
  白商枝叹了口气,扯开腰间的手臂,然而还没掰开手指,林饮溪皱起眉,手臂用力将她束缚得更紧。整个人翻身压过来,低头吻她的鼻尖,手掀起睡裙,试图往里探。
  “林饮溪,你做春.梦了吗!”
  这一嗓子终于将林总喊得清醒过来。
  林饮溪眯着眼睛,眼底闪过迷茫。
  白商枝睡衣被扯得凌乱,大片肩膀暴露在空气中,眼底溢出怒意,漂亮的眼眸在瞪他。
  发热的大脑一时反应不过来,他哑着声音说:“我怎么了?”
  骂人的话在嘴边被咽回去,白商枝决定不跟病人计较。她坐起身,拉起被扯到一边的衣领:“你感觉怎么样?”
  林饮溪倦懒地靠在床边,手搭在额头试了下,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发烧了。”
  “嗯,所以快起床,再晚点去医院,我怕你脑子烧坏。”她摸了摸他的额头,很烫。
  白商枝常年来独自生活,还没学会如何照顾人,只能凭借本能和幼时的记忆。
  她先去接了杯热水,到衣帽间随手拿了件男士衬衫,到卧室门口,想了想又退回去,拿了毛衣和风衣。
  洗漱完她拿着包准备带人去医院,却发现林饮溪躺在床上没动,身上还穿着睡衣。胳膊横在眼前,遮着半张脸。
  白商枝在床边蹲下身,抿着唇:“很难受吗?”
  他哑声道:“我很少生病。”
  白商枝忽地被这副脆弱的模样戳了下,心软成一片。于是她拉开林饮溪的手臂,凑过去解开睡衣的衣扣,准备给他换衣服。
  林饮溪怔了下,往旁边躲:“我自己来。”
  她眯着眼睛,拉开他挡着的手,兀自继续,小声嘟囔着:“我又不会占你便宜,再说我是你老婆,占你便宜怎么了。”
  林饮溪低声笑起来:“那就麻烦老婆了。”
  “还笑,就该让你自生自灭。”
  换好衣服,两人终于出门。由于男主人突发高烧,这场出行的司机换了人。
  外面还在下雨,似乎比昨天更大了。
  白商枝系好安全带,谨慎地转过头:“你做好心理准备。”
  起初林饮溪没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车行驶出去,他拉住车内把手,一路上跟着提心吊胆。
  漫长的行驶过程之后,终于抵达医院。
  林饮溪这才松了口气,淡淡睨她一眼:“让我这个病人来开,也许都要比你来的安全。”
  白商枝松开安全带:“你少来。”
  “除了我妹之外,你是我见过开车技术最差的。”
  “……闭嘴。”
  在家没来得及量体温,到医院一量才知道烧到三十九度了。
  白商枝站在护士旁边直勾勾盯着针头,戳进皮肤的瞬间她脸色变了变,不自觉地咬紧牙关。
  林饮溪将她的小动作纳入眼中,低声笑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打针的是你。”
  她淡淡收回视线:“病人少说话。”
  白商枝想起两人都还没吃早饭,准备下楼买点轻淡的粥,临走前拍拍他的肩:“乖乖待着,我很快回来。”
  林饮溪也不介意,目光随着她的背影离开病房。
  护士笑起来:“你女朋友对你真好。”
  他“啊”了声,否认:“她不是我女朋友。”
  护士正准备说些什么找补的时候,他又开口的道:“她是我太太。”
  两层反转让人愣了一瞬,好在护士每天见过场面多的是,快速反应过来:“这么年轻就结婚,那你们应该认识很久了吧。”
  林饮溪淡淡“嗯”了声,没再开口。
  如果指的是他单方面的认识,那确实很久了。
  白商枝回来得很快,拎着两杯粥和一把湿透的雨伞。
  十几分钟过去,眩晕感已经不那么明显。他撑起身体,仰靠在床头,抬手捋顺她耳侧的碎发,水渍沾上指尖:“怎么湿成这样。”
  她把粥放在桌上,脱下外面半湿的大衣,将湿哒哒的头发随手绑起:“雨太大了。”
  “在店里避避,等雨小点再回来。”林饮溪用手指碰了碰她的脸,很凉。
  白商枝拉下他的手腕,递过去白粥:“生病了就老实点。”
  隔壁床是个生病的小男孩,还是调皮捣蛋的年纪。听着两人的对话,探过头说:“叔叔,你都这么大了还要挨训吗?”
  白商枝抬眼,正要反驳,病床挨训的人先开口:“是啊,你阿姨天天训我。”
  她嘴角一抽,挨训和阿姨两个词在脑海里转了半天,最后还是称呼问题占据高风。她压低声音问:“怎么就阿姨了,我还年轻。”
  林饮溪挑眉:“我是叔叔,你想被叫什么?”
  白商枝:“……”
  小男孩重重叹一口气,吸引两人注意。他身旁没有大人看着,大概有事出去了。
  他小声嘀咕:“那我以后不要娶老婆。”
  白商枝:“……”
  林饮溪:“……”
  白商枝不喜欢跟小孩儿打交道,戳了戳他的胳膊。林饮溪清了下嗓,缓缓道:“也不全是这样,阿姨……对叔叔还是很好的。”
  小男孩转过头:“阿姨会管你打游戏吗?”
  他顿了下:“叔叔不打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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