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根风烛残年的蜡烛, 只能散发着最后的光。
进屋以后, 老太太打开了客厅内的其他灯,有光亮起以后, 她们赶路的疲惫才被驱散。
“小野,你安排她们去休息吧,我年纪大了, 熬不了夜。”
老太太转身回房以后, 顾宁玖才被勺勺扶着坐下,打量了一下这周围的环境。
老旧的家具上像是蒙了一层灰,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显得尤为明显,客厅里的东西不多,一排老旧的电视柜, 两张放着海绵垫的沙发, 地面是那种普普通通的水泥地面, 电视柜上放着一台大肚子电视,除了门后有一个上了锁的柜子以外,整个房间内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盛野用家里的碗倒了一碗热水过来,放到顾宁玖跟前:“姐姐,先把药吃了吧。”
她又补充了句:“碗我重新刷过了,是干净的。”
顾宁玖抿唇笑了笑, 她的面色还有些苍白, 眼眸因着高烧泛起涟漪, 像一汪清澈的泉水,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没关系的,你也忙活了一天了,快歇一歇吧。”
吃了药以后,三个人挤在盛野以前在老太太家生活时的床上,大概是白天睡得太多,哪怕头还在痛,顾宁玖也没有睡着,盛野和勺勺早就已经进入了梦乡,她合衣起身。
客厅里的灯早就关了,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节俭,常年只开着一盏灯,她们来了以后才把灯全部打开,所以顾宁玖摸黑下楼,想要去院子外面的厕所。
“你这么晚还起来干什么?”
老太太没什么起伏的声音猛然响起,给毫无心理准备的顾宁玖吓出了一身冷汗,若不是她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扶梯把手,她可能就要从楼上摔下去了。
小心翼翼的扶着把手下了楼,顾宁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奶奶,你怎么还不睡?”
黑暗中传来一声嗤笑,老太太的声音顿时没了温度,她反问道:“你叫我什么?”
顾宁玖:“……”
老太太摆出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像是压抑在心底很久的怨气终于找到了出口:“你属什么的?”
“我属龙。”
老太太骤然起身,顾宁玖这才发现她一直倚在那个上锁的柜子上,她的身形已然佝偻,站起来时也不比坐着高多少,老太太路过她身边时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不要乱攀亲戚。”
带着点莫名的恶狠狠。
大概是在对顾宁玖礼貌的喊得那句奶奶不满。
顾宁玖一脸莫名,刚刚被惊吓时出的一身冷汗被这凉风一激,上完厕所以后她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后半夜再度起了高烧。
她本来就很少生病,这一病却仿佛一座大山压在了身上,咛唔着说着梦话,把盛野吵醒了,盛野起身一看,顾宁玖的脸已经烧红,忙把勺勺喊了起来:“勺勺姐,我姐她又烧起来了。”
本就是因为山间寒冷才风寒入体的发烧还没好利落,更是在出了一身冷汗后被夜风一激,这场高热来的气势汹汹,勺勺和盛野轮流喂药和喂水都没有效果,天快亮时,已经连水都喂不进去了。
顾宁玖整个人紧绷着,像一张拉满的弓,稍有不对就会断掉。
勺勺当机立断,背起顾宁玖喊着盛野就再度往医院去,这边不太好打车,而且天太早,出租车也还没到营运时间,盛野想了一下转身回去,敲了敲老太太的门:“二奶奶,二奶奶你醒了吗?”
没一会,有及拉着拖鞋走路的声音,老太太走过来打开门:“怎么了?”
她其实一夜没睡,自建民房隔音不太好,楼上嘈杂的声音她听得清清楚楚,但她没打算管,她甚至恶毒的想,那个小姑娘还不如死掉了算了。
可盛野来敲门时她还是开门了:“怎么了小野?你怎么醒的这么早。”
“二奶奶,不好意思把你叫醒了,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姐姐烧的很厉害,我们得马上去医院,但是我们打不到车,你能不能把你那个三轮车借我一下。”
老太太装出一份很为难的样子:“小野啊,她们都是什么人啊,咱家穷,就这一点的东西,如果她们……”
盛野心顿时凉了大半,她不知道为何往日温和善良的二奶奶怎么会这样说,但她还是坚持解释道:“二奶奶,她们都是好人,我被人欺负的时候是顾姐姐帮我出头解决麻烦的,她还资助我上学,现在她生病了我不能不管她,二奶奶,我跟你保证,你的车我一定完好无损的给你送回来,好不好?”
老太太的重点却跟她的不一样:“她姓顾?”
“你这孩子,别人帮过你的事情怎么不早跟我说,车钥匙就在门口后面的桌子上,你自己骑吧。”
虽然盛野不知道为什么老太太变脸这么快,但目的至少达成了,她拿钥匙的时候看了柜子一眼后转身跟老太太道:“二奶奶,叔叔的忌日是不是快到了?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看他吧。”
老太太也没说行或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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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下雨了。
似乎越到这夏末秋初的时节,雨水就格外多了些,吴尔陶跟阮辞的晨间快走活动只能停止,阮辞跟李月莲一边择着这今天要吃的菜一边聊着家常。
退休的生活似乎就只剩下每天吃什么了,可之前上班的时候也在想着每天吃饭,所以退休时间他们俩过渡的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