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咬了人的感染者眼珠子慢慢变黄,接下来他们咬人的欲望就更加强烈了,而且似乎咬人后可以给他们带来身体上的异变,他们变得力气极大,没有数十人根本控制不了他们扭动着张开血口的身躯。
这简直就不是人了,可生命基地没有将他们杀死,只是捆绑起来,打算慢慢研究。
如此一来,生命基地有怪物的事情就不能让普通市民知道,那些真的只是发低烧的市民也无法住进来。
只是,当那些感染者死了一大部分后,还剩下的一小部分患者左手手腕红线变成了黑线,他们瞪着黄色的大眼睛,在基地里面游荡。
吃了太多的人,包括那些死去的感染者,他们的基因早已往不同的方向异化出普通人难以阻拦的能力,医护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纷纷被抓住……吃掉。
外面的士兵察觉到异常,长官查看基地内部监控后,很果决地下令封锁生命基地。
至于里面还活着的医护的生命——自生自灭吧。
生命基地本来的宗旨是要救护全市的人民,可现在却沦为了零号病毒的温床,真是可悲可叹。
当一个速度飞快的怪物追着陆飞白跑,要吃了他的时候,他不小心摔了一跤。
眼见着那像是人头却又长了两只黑乎乎的毛耳朵的头颅靠近自己时,突然一个声音在过道的尽头响起。
“快跑!站起来快跑!”一个老医护用力地拍着墙,凄厉大声地喊。
那怪物被拍墙的声音吸引,将一双黄澄澄的眼睛转向了老医护,以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闪电速度,他朝老医护扑了过去。
老医护就站在原地没有动,任由他撕烂自己的防护服,当那腥盆血口咬上她半个脑袋时,她颤抖着伸出手摸摸怪物的头颅,“儿子,快醒醒吧……”
“不能再一错再错了……”
渐渐,她呜咽着咽了气,寂静的过道里啃食生肉的声音被放大到最大,直达陆飞白的心底。
他咬着牙,站了起来,趁着怪物吃老医护没工夫理他,他拼命逃。
陆飞白运气好,找到了一处偏僻的有水源和方便面的小房间,他把门一锁,在里面颤颤巍巍生活了好几天。
他传了消息出去,说生命基地里面还有活人,眼看着食物快要吃完了,却没有任何人打算来救他。
渐渐的,陆飞白也明白上面是什么意思,他时常绝望看着封闭房间的天花板,只感觉那颜色冷得吓人。
孤寂的日子里,最让他念念不忘的事情是给家人发信息,报平安,以及与纪简聊天。
虽然纪简没怎么回复他,搞得他像个舔狗一样,但是他知道,他的纪师姐本就是个淡漠冷静的人。
以前她辅导他们实验的时候,他们把重要的实验器材弄得一团乱,纪师姐也很克制没有骂他们。
所以,如今不太回复他,他觉得也没什么。
只是陆飞白今早得知了上面要把生命基地给炸毁的消息,他徘徊半天,忍不住,给纪简打了一个视频通话。
*
纪简刚好在吃午饭,瞧见陆飞白的视频,犹豫片刻便接通。
以前是有意避着陆飞白,如今他情况严峻,极有可能是求救电话,她不得不接。
电话一接通,她看到一个温和淡笑、完好无损的陆飞白,心下一缓,问:“你现在在生命基地还好吗?”
坐在纪简对面的长安抬起头,挑了挑眉。
“还挺好的,师姐,不用担心我。你看,我这里还有好几盒泡面,我这几天把各种口味的泡面都吃了一遍,都快吃吐了。”陆飞白转移了一下摄像头。
纪简看到垒得整整齐齐的四盒老坛酸菜方便面,她笑:“这种情况下你还挑食。”
一看纪简笑,长安忍不住站了起来,有意无意到纪简身后逛悠,偷偷摸摸瞥屏幕里长得还不错的陆飞白。
纪简瞪了长安一眼,陆飞白眼尖,一眼就看出来在纪简身后的是那个带走她的鸟人。
“师姐,我真的,很庆幸你没有进来生命基地。”
“就算是你现在得了零号病毒,也不要轻信官方的话,事实上,他们对这个病毒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果你被抓住,会被拿去做实验的。”
“我……希望师姐好好的,真的好想再听一场师姐的课。”
陆飞白念念叨叨叮嘱着,最后,他苦笑着,“谢谢师姐接了我的电话,谢谢你,救了师姐。”
长安听他提到自己,抿了抿唇,好看的眼睛皱起来。
“想听,等病情过去了,我还会在临川大学开公开课,你直接来就可以了。”纪简回。
陆飞白沉默许久,眼睛笑成了月牙儿,“好,我一定去听,一定。”
“师姐,再见。”
纪简难得皮一下,像他以前的同学那样,“路飞,bye~”
陆飞白闷哼笑着关了视频。
长安闷闷不乐,“你这个小师弟也太温柔了吧,一直笑,脸都笑僵了。”
纪简:……
见纪简不理他,他漫不经心又道:“他说话这么温柔,蛮吸引女孩子喜欢的吧?”
纪简:……
纪简:“空气湿度PH值小于7了,注意点。”
长安:“纪医生,请说人话。”
纪简:“简单地说,你发酸了,好浓的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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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学生物的宝子不要打我,我生物不好,抗体啥的我百度查完依然不懂,完全靠自己瞎编了(哭唧唧~)
第24章 是成年人
长安冷哼一声,他这才不是吃醋呢。
看着别人和纪简有约定,一想到这个男的还是一个长得不错的小伙子,和纪简是同一个学校出来,学的是同一个专业,有共同语言,他就心里闷闷的。
不过很快,这股闷闷感就全部被绵绵的惆怅给替代。
穿透云霄的一声“砰”!
无数临川市的高楼大厦猛地一震,大家都以为是地震跑到窗边去看,却看到西城区的方向冒起熊熊的烟气。
是爆炸。
有人炸了西城区的某个地方。
很快,浓浓的硝烟味儿顺着风吹到东城区,纪简心神不宁看着窗外,“怎么会有爆炸声。”
她心底隐隐猜出了答案,却又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长安。
长安拿出一架望远镜看了看,沉默片刻,道:“是生命基地。”
纪简急忙夺下望远镜,手微微颤抖。
在她的视线里,生命基地周围数百米的建筑全部被炸毁了,大大小小的建筑碎块儿胡乱堆积成了小山,漫天的齑粉飘荡在废墟之上,巨大的烟雾迟迟没有散去。
“里面不是还有活人吗?”纪简眼有些红,“陆飞白还在里面啊,他刚刚打电话,说他还在里面啊。”
长安拳头握住又松开,难得,他叹口气,“是,他还在里面。”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炸了生命基地?”话说得慌乱,纪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做犹豫,她拿出手机去翻信息,看看官方的说法是什么。
这场爆炸影响范围实在是太大了,几乎是爆炸声一响起,官方就把声明给放了出来,只是隐瞒了生命基地里面的感染者变成吃人怪物的事情。
人吃人实在是太有违常理,官方不敢让市民得知真相,然后自乱阵脚。
既然研究那么久都没有研究出治疗办法,官方最后一个的办法就是争取时间,把临川市区所有染病的人全部灭杀。
长安一边看一边冷笑,“好一个已经把周围所有的居民都疏散离开,不会有任何无辜的伤亡了。隐瞒真相,把自己摘得真干净啊,这群人真他妈像群疯子!”
纪简咬着牙,几乎说不出话来。
无辜生命都已经被遣散,剩下的都是已经变成怪物会吃人的感染者,军方被迫采取第二套紧急措施,将生命基地连同感染者一起炸毁,以防零号病毒进一步发展。
到底什么是无辜生命?
自愿请命调去防疫部门工作的陆飞白就不是无辜的生命吗?尚未逃离就被锁在基地里面的医护们算不上是无辜生命吗?
为何要这样欺骗大众,纪简不明白。
她只是知道那个笑着说“我希望师姐一直好好的”陆飞白没有了,死在了硝烟中的废墟里,消失在未见到微弱曙光的黎明中。
和一年前偏远山村爆炸一样,军方在没有解决办法时,所做出的决定一定是最有效但又无情的。
一切的一切,往不可预见的方向发展。
又有什么可以救得了其他人呢?
纪简放下手机,眼里的水光渐渐泯灭,她沉静道:“我去继续实验了。”
她速度极快,跑进了实验室。
*
寂静,是上千万的临川市民给生命基地的默哀。
没有生命基地,军方也不打算留东城区的一千三百八十一例感染者的性命。
他们宣布,这次会对剩余感染者采取“仁慈”的死法——安乐死。
军方紧急向上级医院调了很多氰.化物药剂来,还有很多全国各地专业的医护也坐着直升机一起来了。
这本应该用在罪大恶极的罪犯身上的安乐死此时此刻却要用在无辜感染病毒的人身上。
谁能知道下一个无缘无故染病的人会不会是自己,谁能保证自己能安然无恙活下去?
命运的齿轮碾压过每一个人的脊梁时,是否还会有人勇敢地站出来,向着不公允的世道,向着暗黑的深渊,发出自己微弱的声音?
会。
每个时代,都不会缺少发声者。
临川市民在最关键的时刻,出也出不去,走也走不了的关键时刻,自发拧成了一股冲不散的粗绳。
他们怀着巨大的绝望,在网上口诛笔伐;他们冲破持枪军方的防线,举着方寸大小的牌子在街上游街示威;他们踩着前人的鲜血,讨要一个真正的说法。
纵使粉身碎骨,也要光芒万丈照耀在这片没有话语权的普通人头上。
军方无法对普通人进行射击,而市民像不怕死一般冲破了他们的防线。
市民组成的洪流冲破了市区的各种权力机构,冲破了各大高校,冲破了高楼大厦,人数越来越多,直到——
他们来到东城区的体育馆前。
倒没有人想冲进去把那群感染的人救出来,市民没有那么傻,他们知道病毒的传染性多么可怕。
他们只是站在体育馆门口大喊人权,呼吁要让感染者自然死亡,而不是给感染者安乐死。
现场一片混乱,军方派来的士兵孤立无援拦着这群疯狂的人们。
不知道是谁放了一枪,一个领头的男子手里的牌子啪唧一下落到地上。
嘈杂瞬间消失,一片诡异的寂静中,男子捂着自己喷血的腹部痛苦倒地,地上汇聚了小小一片血泊。
死前,他嘴里还在呢喃着人权。
本就干燥的干草被这一枪给点燃了起来,愤怒与化作实质的怒火从市民的眼中喷出。
“杀人凶手!”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带起了重重热浪,市民像是蝗虫过境,将士兵的枪给抢走。
灾难就在此刻到来了。
后来人们把这一天称为生命黑板擦爆发的起始日,零号病毒的狂欢节。
体育馆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条缝,里面大批感染者毫无理智冲了出来,与普通市民相撞。
或吃,或咬,或喷洒了血液,零号病毒在无辜的人群中传播,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感染。
冲在最前线被夺去了武器的军人被迫赤手空拳与异变后强大的感染者对抗,试图保护更多的市民——哪怕这些市民刚刚还对他们拳脚相加。
感染人数迅速扩散,随着警铃响起,临川市进入最高警备状态。
*
纪简听说体育馆里的感染者都跑出来时,她手头的实验已经失败了十一次。
抗体不是那么好转移的,尤其是这个刚刚面世,以前闻所未闻的零号病毒。
在这些失败的实验里,纪简越发觉得长安体内的抗体不是自身产生的,是有人将抗体注入长安体内的。
也就是说,有人早早就制作出了零号病毒的疫苗。那人的身份极有可能是她的老师解风。
为何没有拿出来救大家?
纪简猜不出来,她只能继续进行实验,慢慢摸清长安体内病毒的秘密。
*
现在外面早就乱了,街道上有到处乱窜的感染者,实验员害怕路上出事,全部住在公司里不回家。
东城区水和电还在供应着,可几乎没有什么人出去卖菜。
长安提了一包从七老板那里送来的菜与肉,让清吧的人烧好了送一半上来。
等菜全部送来后,他敲敲桌子。
沉着脸看资料的纪简猛然觉醒,抬头,声音很疲倦问:“怎么了?”
长安懒洋洋把她的资料抽出来,合上。
“纪医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我钱包是瘪不了多少,但你肚子肯定是要咕噜咕噜叫唤的。”
纪简摇晃了自己发酸的脖子,她跟着长安出了资料室的门,一眼看到工作室里坐满了十几个实验员。
他们一个个都没有先去吃,而是认真收集资料分析数据,一个比一个严肃认真。
“难得啊,蒋京,什么时候这么认真了。”长安坐到桌面,随手翻了翻那些资料。
都是最新感染者的信息。
蒋京愁眉苦脸趴在桌上。
钟天忍不住自嘲:“试问我们这帮废物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研究这么多天,只能眼睁睁看着感染数据增加,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纪简拍了拍钟天的肩膀,“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研究基因本来就不是一两天就可以完成的工作。我以前研究渐冻症,也是理论研究十几年,实验操作了六七年才有了一定的成果的。”
她这才刚安慰好,长安那边挑眉嗤笑:“既然知道自己是废物,那就快来吃饭,吃完了继续干活,哪来的这么多道道,快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