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爱——陈霏吟
时间:2022-08-15 07:19:22

  “当然了。”她站起身来,走到季芷卉的面前。这么多年过去了,季芷卉有点小迷糊,又有点天真的个性一点也没有改变,也许只有温室里的花朵,从小顺风顺水,没有尝过人间疾苦的人,才可以这样无忧无虑地生活着。
  季芷卉的婚事如期而至,那一天来了许多宾客,光是周和泽他父亲生意上的伙伴就来了整整十桌。而於奕可也忙碌了一天。而周和泽原本订了四位伴郞只来了三位,还有一位神秘的伴郞要晚上才能来。
  到了晚上酒宴开始的时候,季芷卉还在化妆间里换衣服,而其他三位伴娘却已经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你们知道那第四个伴郞是什么来头?居然还要晚上才能出现,是什么大人物吗?”
  “我也不知道。不如问问新娘子吧。”
  三个伴娘似乎对那个神秘的伴郞很感兴趣,团团地围住正在进行化妆的季芷卉。而於奕可对此一点兴趣也没有,对她来说,谁是伴郎,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们都别做梦了。”季芷卉眉眼间布满了一团喜气,“即使我告诉你们,你们也没有机会了。而唯一有机会的就是於奕可。”
  “为什么说是我?”她的嘴角微微地痉挛了一下。
  “因为我预备把那个神秘的伴郎介绍给你啊。”季芷卉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认真地说道,“这个伴郞的条件十分优秀,而且他以前是做明星的,所以外表与内在兼具。”
  “是谁啊?”
  季芷卉故意卖了个关子说道:“你们一个个都名花有主了。”
  “既然这么好,当初你怎么看上了周和泽,而不是他呢。”伴娘们发出一阵轰笑。
  “可惜我认识周和泽在先啊。”季芷卉不服气地说道,“那个伴郞有多大牌,说出来怕吓死你们三个。”
  她的话彻底地勾起了那些伴娘们的兴趣,而唯有於奕可她望着窗外的夜景发怔。
  “他的名字叫乔承驰。这个名字听过吧,以前很红的,还得过影帝呢。”季芷卉扬扬得意地说道。
  “乔承驰,哦,我知道,我从小是看他的电影长大的。”
  “拜托,他今年也不过三十几岁,你说从小,会不会夸张了一点。”其中一个伴娘翻了翻眼珠子驳道。
  “那我读书的时候是看过他的电影嘛。我最喜欢他演的那部《爱在一瞬间》里的周承承,演得棒极了。”
  “听说他刚被评上十大杰出青年,他不仅在演艺圈混得如鱼得水,做生意也很有一套呢。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年这么火,他居然就宣布息影了,真的是太可惜了。”
  伴娘们窃窃私语起来。
  而季芷卉悄悄地推了一把伫立窗前的她。
  “我介绍的人给你还不错吧。”
  “什么?”刚才她正在发怔,根本就没有听进她们的谈话。
  “我要把乔承驰介绍给你。”季芷卉索性扯开喉咙叫起来,“你知道这个人吧。”
  她竦然一惊,双唇颠动,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季芷卉却误认为她是太过于惊喜了。
  “听我老公说他现在还是单身呐,你们两人郞才女貌,挺般配的。”这时化妆师已经替季芷卉弄好造型了,她牵着裙摆站起身来,俯在於奕可的耳旁说道,“他六点钟就会来的,到时你站在我身边,我趁机把他介绍给你。”
  於奕可万万没有想到,那唯一没有准时来的伴郞居然会是乔承驰,震惊霎那时流遍了她的全身,当她刚想开口拒绝的时候,季芷卉已经提着裙摆,在一群伴娘的簇拥之下走出去了。
  两个伴娘先陪着芷卉去敬酒,而她则是留在伴娘桌上吃东西,另一个伴娘去了洗手间。
  站了一天,穿着高跟鞋的脚又胀又痛,肚子饥肠辘辘。她刚搛菜放进嘴里的时候,看到乔承驰匆匆忙忙地走进来了,她连忙换了一个背对着他的位子坐下来。
  可是该来的还是要来。
  乔承驰与新娘新郞打过招呼之后就朝伴娘伴郞桌走了过来。
  “是你!”他一眼就认出她来,又惊又喜地说道。
  她翻了翻眼珠,什么话也没有说。这种喜庆的场合,有他在,她的心情总归是不大好的。
  “奕可,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季芷卉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她居然见缝插针还替奕可介绍对象。
  於奕可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介绍?”乔承驰一脸惘然地望着新娘子。
  “对啊,我听和泽说你不是没有女朋友,倒不如搓和你们两个。”芷卉的脸上露出了别有意味的笑容。
  “我们本来就认识。”乔承驰哑然失笑了。
  芷卉的笑容一下子卡在了嘴角上。
  “芷卉,你在干嘛。我们赶紧去敬酒啊。”幸好周和泽走过来为他们解了围。
  季芷卉走了,她才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今天你很漂亮。”他由衷地说道。
  今天她穿了漏肩的伴娘服,为了不给芷卉丢脸,昨天晚上还特意去做了头发。加上她本来就长得标致,今天穿得那条淡紫色的短礼服,更显得清新可人。
  她只顾着低头呷汤,没有去理会他的话。
  两次遇到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两人的交情恐怕非同一般吧。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扰自己呢。
  “等一下我替你挡酒。”
  他的话使她微微地一悸。他还记得她不会喝酒的。
  “不需要。”她抬起头,迅速地瞥了一眼他,淡然地笑道。
  他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邻桌已经有人认出他来,忸怩地走上前来问他签名拍照。
  她趁机去找季芷卉了。
  六十桌的酒席,敬酒程序进行地非常缓慢,她刚刚去就已经被酒席上的人捉弄了,先是要求唱歌,又是要求跳舞,接着又要求喝酒。
  哪怕有伴郞挺身而出,那个捉弄她的宾客还是不依不饶,被逼无奈之下她只能喝了一杯啤酒。
  果然没过多久,她的脸就不可控制地涨红起来,心脏也噗通噗通地剧跳了。她只得走出场外,来到洗手间,望着镜中的自己,嫣红的双颊,难受得想要呕吐。
  好不容易从洗手间走了来,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就站在眼前。
  “我不是叫你不要喝酒了吗?”他用的是责怪的口吻。
  推开他递过来想要搀扶自己的手臂,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可是身子却变得轻飘飘起来。她果然是不能喝酒的人。
  “奕可!”
  她感觉到腰部一紧,才发现是他搂住了自己。
 
 
第10章 惨叫
  於奕可慌忙地推开他,他身上的味道令自己心乱如麻。
  “不要碰我!”她掉转身子,踉跄地走在回廊上。
  “奕可!”
  他僵立了一会儿,随后又追上她。
  “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呢?即使……即使我们做不了朋友,你也不要把我当作仇人一样,好不好?”
  她站住了,昏沌的大脑经凉风的吹拂清醒了,她微微地睁大眼眸,看着面前这个英气迫人的男人,一字字缓缓地清晰道:“乔先生,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仇人。对于我来说,你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我知道你恨我!”他的目光在她清秀的脸上游移着。这些年以来他跟心琪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心怀内疚,总是不可避免地想到她。心琪长得并不比她难看,可是为什么他总是心心念念地想着她呢。“可是当年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我不想听!”她双手捣住耳朵,尽力地控制着自己。酒精缓缓地渗透着她的全身,为什么她有一种鼻子发酸的感觉?“乔先生,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
  “可是你在撒谎!”他抓住她瘦弱的双肩,那明亮的眼睛里射出锐利的亮光,“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为什么要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我现在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的心很痛!”
  她瞬间怔怔地望着他,脸上失去了红润的颜色。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我过得很好!”她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倔强地撩开了他的手。她往着那闪亮的大厅走去。他在说什么?说自己还爱着他,他以为自己是谁呢。她用手揩着滚落在面颊上的泪珠,心里很不服气地想着。
  好不容易捱到了婚礼结束,可是好事的季芷卉,竟然委托他送自己回去,她木着脸,刚想婉拒的时候,他却又义不容辞地同意了。
  跟一对新人道别了之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酒店。
  “我想自己还是坐计程车回去吧。”她面无表情地说道。酒意已经消褪了许多,她也变得清醒了。
  “奕可,我说过要送你回去的!”他盯了她一眼,继而坚定地说道。
  她知道他的坚持,默默地跟着他去停车场取车。
  看到他又换了一辆新车,他替自己打开车门,她坐了上去。他的车总是有一股好闻的味道,跟她从前坐过的气味一模一样。
  “对不起,我的钥匙掉在你的脚边了。”他突然轻声地说了一句话。
  她低下头,看到那串锃亮的钥匙正落在她的座位旁边,于是就帮他捡起来。
  可是眼前一束雪亮的光亮闪过,紧接着传来咔嚓的声响。这声音对于她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她蓦然地抬起头,不知何时,车前竟然拥集了一堆记者。
  有好事的记者跑到窗侧对准车内的他们拍个不停。
  退出演艺圈已经好几年的乔承驰,又成为商界新贵,本身的绯闻就层出不穷,一向是狗仔队热爱拍摄的对象,而这一次有陌生女人在他未婚妻死后不到两个月,坐上他的新车,不能不说是一个很好的噱头。
  她听到他发出不满地咒骂声,启动了引擎,扬长而去。
  这时天突然下起一阵小雨来,淅淅沥沥的,残余的酒精令她有一种想要作呕的感觉,她忍耐着,只是暗暗祈祷快点到家。
  雨渐渐地大了起来,行驶到一段十字路口的时候,她闭着的眼睛突然张开了,因为感觉到车子猛然地停了下来,她睁开眼,已经看到他跳下车,穿过雨幕中,看到马路的对面有一个身上披盖着塑料雨披的乞丐,在风雨中颤抖着。
  这种乍暖还寒的天气,一到晚上,温度骤然降低。她看到他拿皮夹,将一叠花花绿绿的钞票塞入那乞丐的手中。她似乎看到那已苍老的老人眼中微微地闪着泪光。他不仅将皮夹里的钱都给了老人,又将自己裤兜里的零钱都掏出来,一迸给了那个老人。接着他一转身子,飞快地从马路对面跑回到车上,外套上已经沾了一些雨丝。
  她原本混乱的思绪有点清醒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做。
  车子里昏黑一片,只有红绿灯的光线打在玻璃窗上,形成炫目的光束。
  她惊讶地发现方向盘上有一滴眼泪。
  他为什么会哭?
  她没有问他。
  “我很怕寒冷的下雨的晚上。”
  她想起以前两个人拍拖的时候他说过的话。
  每一次听到这句话,她都会主动地将自己的小手塞进他的手掌里,只是自己每次掌心的温度都比不上他。
  今天晚上又是一个寒冷的雨天。他一定很怕。
  可是他们却不是当年的那种关系了。
  车子缓缓地启动,他甚至没有回过头来望她一眼。雨越下越大了。
  如果换作是从前,她一定会问他。可是现在,她很想问却不能问了。
  她将头转向车窗外,看到沿途的行人,只是在雨夜,又这样冷,几乎是没有人了,只看到有几家大排档,还有一个摆摊的小贩正手忙脚乱地收拾着。
  “我小的时候,妈妈要做两份工,一到晚上她还要去摆摊。有一天,她病了,我自告奋勇地帮她去摆摊。那一天,雨下得很大我记得是一个冬天的晚上。我被雨淋湿了,也不敢回家,因为才做了两笔生意而已。我就一直等着有人来买,可是那一天生意很差,后来我睡着了,身上已经被雨淋得湿透,那一个晚上留给我的印象很深。我发誓以后我不要再过这样的生活。”
  他的话言犹在耳。他很少提起自己的过去,他们那样好的时候,他也才透露一二。他一定拥有比自己更不堪的童年。
  她看着方向盘上的那一滴泪,想到过去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想到那个无助的乞丐,想到童年时那个孤立无助的他。她突然间有一种很想拥抱他的感觉。
  车子仍然在行驶着,两个人却没有说话。但是在她的心里却被今天晚上的这一幕触动了,仿佛过去的感觉已经回来了,又或者过去的感情一直没有消失,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尘封着。
  可是——
  车子转了弯到了她所熟悉的地方,她的家到了。
  他转过头来,看了看她。黑暗中尽管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也已经感觉到他恢复了一贯的镇定。
  “到了。”
  她点了点头,想去推开车门。
  然而他却猝然地搂住了她,给了她一个强烈的拥抱,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在祈求一个温暖的希望一样。
  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就像他们重遇之后那个拥抱一样地强烈,甚至有过之而不及。她下了车,车子扬长而去。而她看到了齐牧秋。
  他微微地张着嘴,露出惊讶的神态。
  她朝他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刚回来?”他收起水淋淋的伞,手上还提着一个装有便当盒的塑料袋。
  她点了点头:“你买夜宵?”
  “不是。”他有点羞涩地说道,“我还没吃晚饭呢。”
  两人骈肩地走入电梯。
  “那首《思》是你唱的吧。”
  电梯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她随口问道。
  他显得更拘谨了:“你听过?”
  “这首歌最近很红啊,我经常听到,唱得不错。”
  “是吗?”他笑起来的时候不失稚气。
  “原来你是一个歌手。”她道。
  他道:“我应该算是一个不成功的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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