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王爷的掌心娇——挽墨书卿
时间:2022-08-16 06:24:02

  “臣裴玄卿恭请吾皇圣安,皇上万岁。”
  “皇兄快起!”皇上惦记着他身上有重伤,急得几乎要亲自下去扶。臀刚离了龙椅,大监轻咳了声,他才坐回去,顿时有了底气。
  裴玄卿谢恩起身,转头环视着刚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人,启唇道:“本王前些时日病重,竟不知我大周改了国策。臣子当家,君主不得干扰了?”
  众人噤了声,许相壮着胆子回呛道:“别以为你是摄政王就能让朝臣闭嘴,历朝历代,凡任摄政王,有几人能寿终正寝?”
  “的确不多,不过,本王现在就能让你寿终正寝。”
  裴玄卿拍了拍掌心,曹宁立刻捧着厚厚的几本卷宗入殿,当众宣读:
  许相次子参与芳华县偷运矿产一案;
  户部尚书长子酒醉后强掠民女不成,怒而杀之;
  神机营督头兄长于长街纵马伤人,还联合衙门欺压苦主……
  曹宁念完,裴玄卿还饶有深意地看了魏阁老长子一眼。
  “桩桩件件,皆有人证物证在录。先皇诸事繁忙,尚来不及处置,臣奏请皇上,肃清官僚风纪,严整朝纲,以儆效尤!”
  “你敢!”许相怒指他,冷笑道:“裴玄卿,先皇都不曾杀我儿,你凭什么!”
  裴玄卿站在台阶右下,负手而立:“先皇后教女不善,尚且要幽居佛堂。许相可是自认为,比先皇后更加尊贵?”
  许相哑口无言,他继续补充道:“皇上,许家出了这样的祸害,可见家风不正。臣奏请皇上诛其次子,给死在此次叛乱中的将士们一个交代。至于许相,便效仿先皇后,终身幽禁城隍庙,不得踏出一步。”
  “另,先皇后贴身婢女已招供毒害先太后一事。请皇上彻查,还郎家夫妇一个清白!”
  皇上定定坐在龙椅上,抬手道:“准。”
  裴玄卿一连处置了好几个闹得最凶的头子,人人看着曹宁手上未展开的卷宗,战战兢兢不知有没有自家人的名录。
  他忽地忆起,当初回到京城,呈上芳华县涉事名单时,先皇便如此刻,杀一部分、降任一部分、警告一部分。
  根基再烂,一下子连根拔了,主树也会轰然倾塌。
  末了,裴玄卿请旨道:“曹宁为副使时,数次随臣出入死生之境,功不可没。臣从监察司退位,斗胆求个恩旨,由曹宁继任指挥使一位,替皇上排忧解难。”
  “准。”
  “头儿……”曹宁声音微微发颤,又立刻想起这是在朝堂上,耸了耸鼻子,叩首道:“臣谢皇上圣恩!”
  新任禁军头子拖出去的,有人咒骂、有人求饶,有人抹着眼泪懊悔。待朝会散了,众人退去,裴玄卿紧绷的肩膀才略松了些,吃力地走到台阶边,就这样顺着坐了下来。
  “皇兄!”
  皇上忙不迭跑到跟前,闻到一股淡淡地血腥味。他颤抖着将手贴到裴玄卿衣上,猛地收了回来。
  手心一片湿腻,被血染得微红。只是穿着黑色衣袍,才没让人瞧出端倪。
  “咳,不打紧……皇上在宫中孤立无援,受苦了。”
  曹宁跪到身边,哭得如丧考妣,哽咽着说:“头儿,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辅佐皇上,不丢您的面子。也会照拂郡君,绝不让她余生——”
  “啪”地一声,裴玄卿愤愤拍在他脑门上,捂着胸口喘气道:“这是污血还未排尽,我活得好好的,你哭什么丧!难不成打量着我死了,这摄政王的位置也让给你?”
  “啊?”曹宁摸不清头脑,但见皇上松了口气,才回过神来,裴玄卿不是来处理后事的,便欢喜得蹦了起来,抹泪道:“太好了,那、那我以后还跟着头儿,咱们一起替皇上分忧!”
  裴玄卿嗤笑着剜了他一眼,打趣道:“你当我跟你一样,孤家寡人?皇上,待臣身子稍好些,能驾马之时,还请您允我,先兑现一个许了很久很久的承诺。”
 
 
第70章 大结局
  天蒙蒙亮,江婳便被紫苏从被窝里千请万求的拖了起来。
  昨夜紧张了整宿,后半夜才熬不住睡了过去,谁承想时间跟流水似的,这么快鸡鸣了。
  她心里甜得跟蜜糖似的,面上却委屈巴巴埋怨:“我都当王妃了,还要起这么早。那些琐事,你不能替我料理了么?”
  紫苏拿帕子沾了水,轻轻在她脸上擦拭,又递上漱口的花水,笑出两只梨涡。
  “天地良心,奴婢能替您打发的都打发了。可这婚,您便是王妃之尊,也总得亲自成吧!”
  于是,江婳被一帮子喜娘、嬷嬷、婢女围在中间。描眉的、点腮红的、抹胭脂的,挤得她快呼不过气来。
  “呀,咱们王妃可真好看!”
  江婳羞怯地微微垂首,抬眼对着镜子左右看。女儿家小巧的脸皎若秋月,皮肤白皙颜如渥丹。额前点红花,一汪水润润的杏眼明亮如星,嫩得能方桃譬李。
  确是极美的。
  不知裴玄卿见了,可会如此觉得?
  比起新娘子这边的忙碌,新郎的忙,忙在应付往来朝臣。
  从前做指挥使,人们要么怕他、要么觉得晦气,如今做了摄政王,又是新皇唯一的兄长。即便看不上他权势身份贵重,冲着皇上会亲临,大伙儿也不得不客客气气地送礼祝贺。
  裴玄卿刚应付完一堆朝臣,眼看着府门口又来好些,沉着脸同管家说:“帮本王应付一下,本王去喘口气。”
  “欸,王爷您……”
  裴玄卿捧着茶盏,刚要饮下,窗口就幽幽地探进一只脑袋,换了句:“头儿?”
  “噗——”
  茶水喷了半桌,裴玄卿赶紧起身,怒道:“曹宁,本王婚服若是湿了,非扒了你的皮做新衣不可!”
  曹宁嘿嘿一笑,轻车熟路地从窗口翻进来,讪笑道:“管家说王爷在休息,卑职知道您不想被外人打搅,特意没让其他客人察觉,翻窗进。”
  “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裴玄卿幽怨地剜了他一眼,皱眉道:“有什么事,快说。”
  曹宁瘪嘴,开始像话篓子似的不停往裴玄卿跟前倒。
  譬如当上指挥使才知道头儿从前为什么不喜欢笑,事务真的太杂太烦心了,还动不动会伤及性命;
  譬如他同新来的副使一点也不熟络,吩咐对方办事也不放心。一点都不像自己,这么任劳任怨忠心耿耿……
  “停!”裴玄卿听得耳朵起茧,无奈道:“你就为了说这些?”
  “哎,自然不是了……”他难为情地朝窗外瞥了一眼,示意裴玄卿去看看。岂料头儿偏不如他意,坐在对面看戏。没法子,曹宁只得重重咳了声。
  很快,外头响起一声熟悉的叫骂。正红烫金硬纸包裹的盒子从窗口投入,裴玄卿接在手心,外头又传来轮椅的“吱呀”声。
  他旋即明白了什么,追到窗边,却见霍武已经转着轮子,离得远了。
  曹宁想缓解尴尬,便凑上前道:“嗨,霍武哥也太见外了。他不便翻窗,我可以抱进来呀!可他不肯,两个大男人害羞什么是吧,哈哈哈。”
  裴玄卿转过身,冷冷看着他问:“这很好笑?”
  尬笑僵在曹宁脸上,他吞了吞口水,小心试探道:“头儿,听说霍武前辈跟您一样,是监察司了不起的大英雄。如今他来送礼祝贺,想必有和好之意,不如……不如您就先给个台阶下吧?”
  裴玄卿把玩着手上小巧的盒子,这厮记恨他当初没回去收尸。
  “没准在里边装了什么毒物,一开盒就要人性命呢。”
  他边嫌弃,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枚小巧精致的银簪静静躺在里头。
  满城首饰铺皆在簪上刻画花鸟鱼兽,这枚簪子上刻的却是“平安喜乐、如鱼似水”八个大字。
  刻到细处,有些歪七扭八,显得蠢钝。
  裴玄卿脑中可以想到,霍武是怀着怎样复杂的心情,以尚未全康复的双手刻了这只簪子做新婚贺礼。
  银簪在他手上缓缓转动,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着。他取下头冠上的南珠簪,换上这枚不起眼的素簪子,笑得舒心畅快。
  “走,接新娘子去了!”
  *
  江婳没有兄弟,柔淑长公主特吩咐泽灵的亲弟背她上轿。
  大红盖头垂着,她只能看见脚下小小的一寸地。直到上了花轿,都没看着裴玄卿打扮成何模样。
  到了裴府,长长的红毯一路从新娘落脚处延伸到正堂。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伸到视线内,江婳抿了抿唇,轻轻抬手放了上去。
  “新娘子入门咯!”
  今日,徐潇也随其父来贺喜,脖子伸得老长,毫不脸红地同友人炫耀:“你知道吗,新娘子可是我的义姐,等于说摄政王就是我的姐夫!”
  友人未吱声,倒是徐国公一巴掌拍在他脑瓜子上,沉着脸:“人家成亲,你激动个什么劲儿?有本事自己娶个媳妇儿,好让你老子我能安心下去见你娘!”
  徐潇做了个鬼脸,闪避到人群里,大笑着摆手道:“爹,算命的说了,我是被妻克的命。若想此生无虞,须得打一辈子光棍。您老也不希望我成了婚,第二天就下去孝敬娘了吧!”
  “你!”徐国公甩袖,板着脸看着儿子跑的方向,唉声叹气。
  自从泽灵去了,这小子在人前永远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可他心底里藏着的哀思,又能对谁说呢。
  锣鼓吹吹打打,鞭炮噼里啪啦地响着。人进了院里,装载着箱奁的马车还排在朱雀大街上。明月楼高处食客最能将这壮观的十里红妆尽收眼底,不禁议论:
  “这王妃可真有福气,成婚夫家亲自添妆,连皇上和柔淑长公主都塞了好几车嫁妆。据说摄政王对她情有独钟,是立过誓此生绝不纳妾的。这、这得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呐?”
  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先生摇头道:“此言差矣,你只看见人人敬她怜她,却不想,她一个父母受冤枉死的孤女,深入疫区救死扶伤、屡次破获命案、为平冤搁置大好姻缘前去陵墓。”
  他身侧之人摇着扇子补充道:“岂止,听闻她胆识过人,敢孤身面对刀枪剑戟,亦曾雨夜率军救夫,真乃当今女子楷模。”
  “凡此种种,岂是寻常女儿家能做到的?可见,若要人高看,须得自个儿渊清玉絜、英勇不凡。”
  厢房里,一位贵妇人侧耳听了许久,摸摸女儿圆滚滚的后脑勺,笑容和煦:“乖宝儿听见了么,你虽是女子,也得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小女孩还不知她的天地该是何物,但娘亲这样期许,她便眉眼弯弯、认认真真地点头:“听见啦!”
  *
  坐在偌大的喜床上,江婳很快就后悔了早上没吃些垫肚子。
  正午时分拜堂行礼、揭盖头,可外头天都快黑了,弦乐之声还未散。宴饮上的人倒是吃饱喝足,她已饿得快没力气坐着了。
  左右没人呢,江婳偷偷懒,靠在床沿上休息。片刻后,走廊上便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她只得扶着喜冠坐直身子,拿出王妃的仪态来。
  门被推开,她起初还想着,待会儿没了旁人,她与裴玄卿独处,第一句该开口说什么。结果他喝得醉醺醺的,若不是有人扶着,连路都走不稳。
  “慢点慢点,别摔着咱们王爷了。”曹宁一行人手忙脚乱地把他放稳,连连向江婳赔罪道:“王妃见谅,今日宾客太多,一人敬一杯,王爷喝上头了。咱们这就退出去,不打搅王爷王妃的洞房花烛夜。”
  于是,江婳震惊得跟一尊石像一样,看着所有人退出掩门。
  亏他们还知道这是洞房花烛夜?!
  把新郎官灌得不省人事,还洞房个什么了!
  想到大喜之日,自己饥肠辘辘挺直腰板坐了一天,裴玄卿却在外头大口喝酒吃肉。江婳气不打一处来,徒手拆了头上的喜冠和钗换,剥落外披。临了,愤愤地踹了他一脚来发泄。
  这一下踹得她自个儿的脚背生疼,“哎哟哎哟”地半蹲着揉了揉,裴玄卿却岿然不动,醉成一滩烂泥似的。
  “气死了气死了!”江婳一屁股坐到床上,双臂环抱在身前,侧过头瞪着他。
  可看着看着,她气竟又消了许多。
  ——不得不承认,有时候生得好看,就是有用。比如现在,她应该是抄起棍子打得他嗷嗷认错,可看夫君这张脸如此俊美,又觉得如果打毁了,简直暴殄天物罪大恶极。
  打不得,捏一捏总行了吧!
  江婳俯身撑在他身旁空处,握着他的耳朵,严肃地威胁道:“裴玄卿,你最好快点醒一醒!”
  沉沉的呼吸声平稳均匀,江婳叹气摇头:“太惨了,洞房花烛夜居然只能睡大觉。”
  “嗯?不睡觉的话,婳婳想做点什么?”
  腰身被人禁锢住,一只强有力的臂膀搁在她背后,迫着她贴到身上。裴玄卿笑盈盈地望着她,捏捏江婳气鼓鼓、又呆愣的脸颊,重复一次:“说呀,不睡觉想做点什么?”
  吐字清晰、眼神炽烈,哪有半分醉酒的模样。江婳脸倏地一红,立刻意识到自己上了大当。挣扎着要起身,可以他的力气,搂进怀里的娇美人只有乖乖贴着的份。
  “裴玄卿,你不知羞!”
  “婳婳也太难为人了……这事,若两人都羞,还如何进行得下去?”
  江婳耳根子红得像要滴血一般,将脸埋进他颈窝,央求道:“别搂这么紧,我坐了一天,腰疼……”
  裴玄卿略思量一番,手下力气却没减弱,将她护在怀里翻滚了半圈,居高俯视着她,轻啄樱唇,呢喃道:“好,那你在下,我来。”
  思及刚才以为今夜无事发生,而脱掉了复杂的外袍,江婳很难不怀疑,这厮假装醉酒,为的就是这一刻的轻便。
  可恶,明明一开始都是裴玄卿上她的当,如今夫君是越来越狡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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