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娥嬅此时气得眼睛发绿,那时母亲自杀后,父亲便开始嫌弃她晦气,而继母生下儿子后父亲更是对她不闻不问,府里上下更是没有人尊敬她为主子,好不容易嫁进曹家了,居然还碰见自以为的杀母仇人,周身都散发着阴冷的气场。
徐氏也不敢说话,她也觉得自己愧对林氏,只得答应了她带兰沁去了曹昌玹的院子里。
第51章 纳妾
与此同时,伶玉正在院子里浇花,见徐氏过来了,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上去,“姨娘,您怎么来啦!是五弟弟有什么事儿吗?”
自赵灵去世后,曹昌玘虽然表面上看着很正常,照常上朝,照常回家,只是伶玉瞧着他消瘦了不少,眼睛也无神的很,这会子见徐姨娘脚步沉重以为是曹昌玘出了什么事儿,还有些紧张。
徐氏不敢抬头,只是摇了摇头,“不是的三娘子,昌玘虽说最近一直情绪不佳,但也还好,多谢三娘子关心。”
“姨娘客气了,快进来坐。”伶玉松了口气搀着徐氏进了里屋,眼神注意到了她身后的丫鬟,“那姨娘今日来是……”
徐氏见伶玉盯着兰沁看,便咬了咬牙道:“三娘子,这是…兰沁,在这府里做了不少年头了。若不是前些日子家里来人说要把她送去一个花甲老爷的家里做通房,我还听说那老爷家里已经有十几个妾室了。我也不会瞧她可怜,带着她来麻烦您。”
伶玉看着兰沁俊俏的模样,大概有些明白了,还是抿了抿说道:“姨娘请说。”
“我也是昨儿听说她喜欢三爷,这才想着看您能不能行行好把她收了……”
果然,伶玉长吸了口气,“姨娘,这事儿恐怕还得跟我家三爷商量着,要不您等三爷下了朝回来再说?”伶玉实在是不愿也不敢随便给曹昌玹收个妾,便借口等曹昌玹做决定。
“娘子,这院里的事儿我看都是你在做主的,三爷定也是听你的。”徐氏本不这么会说话的,这都是林娥嬅一字一句教给她的,说是再硬的耳根子都能被她说动,“这其实是我娘家的小表妹,没爹没娘,养在舅舅家,不说是寄人篱下,这在穷人家的日子更是难过得很,想必娘子也是能体会的吧!”
伶玉似是有点被说动了,寄人篱下,她确实深有体会。而徐氏将背好的台词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后便不再说话,她怕林娥嬅,可也怕伶玉真被自己说动了,到时不仅三房的骂她,就连儿子都要骂她。
伶玉看着徐氏紧张的样子,以为她很希望自己将兰沁收下来,犹豫再三还是将兰沁叫到跟前,“你,真的喜欢我家三爷?”
兰沁极其真诚地看着伶玉点了点头,“真的,若我所言半句有假,天打雷劈!”
伶玉赶紧放下她发誓的手,百般为难,可看到兰沁一脸委屈,无处安身的可怜样儿便心一软最终决定将她收下了。
徐氏微叹了口气,将最后一句台词说了出来,“娘子,今日之事还望您能...”
“我明白,若是让兰沁的娘家人知道她为了躲避出府嫁人而故意找您,恐会闹一番,便只道,是我看上她了。”
兰沁感激地看着伶玉,眼里似有若无地闪着泪光。
徐氏闭了闭眼没有多留便回去交差了,只是路上还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想不到自己竟说了这么多谎话。
夜晚的寂静渐渐笼罩住了整个院子,今日纳妾,按理说是该让兰沁和曹昌玹同房的,可按曹昌玹的性子,该是不会听话。伶玉为了照顾兰沁的情绪便早早熄了灯假装入睡了。
而曹昌玹带着外头刚买的吃食,开开心心地回来见伶玉,回到房间却看见位妆容精致的小妾,一下子难以理解,脸上的笑容转瞬消失。他蹙着眉头想去找伶玉,却没想到自己的妻子已经在自个儿房里卧床休息了。曹昌玹一下子脸色一僵,气冲冲去了书房。他是真的生了大气,接下来一连几天没有见伶玉。
伶玉自然也难过,不过万事总不能两全,顾全了姨娘的面子,总要无视了丈夫的心情。
夏日知了声声,吵得人心烦意乱,伶玉这日在屋外无聊地跟知了对叫。
彩鹮见姑娘身上都热得冒细汗了连忙相劝道:“娘子,这外头这样热,险些中暑了可怎么办,快快回屋歇着吧。”
伶玉看彩鹮和馨儿在身旁也晒了许久便回了屋里,馨儿忍不住开口道:“姑娘,您那日真不该听徐姨娘的话把那兰沁纳给三爷,您瞧瞧,现在三爷都不来咱们屋里了。”
彩鹮反驳,“三爷那是公务繁忙,瞧着也没去那兰小娘的屋里啊。”
“他只想着是我擅自要给他纳妾,问也不问我,我能如何?”伶玉说着也有些委屈,使劲玩弄着手里的金丝团扇。
馨儿叹了口气,彩鹮相劝道:“姑娘,您要不亲自去和三爷解释一下,这样老是不解开误会也不好啊!”
伶玉放下手中被抠断了线的团扇,再三思考还是要去看看曹昌玹,不多说便去了书房。
只是没想到刚一到书房外头便看见曹昌玹和二虎正在里头匆忙收拾东西。
伶玉有些慌了,连忙上前,“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啊?这么急?”
见曹昌玹头微微抬了一半又低了回去,二虎连忙回道:“娘子,爷最近不是任兵曹侍郎跟着大爷嘛,最近大爷要去军营练兵,叫我们三爷也一道去,许是通知得急,爷可能还没来得及和您说。”
伶玉看曹昌玹头抬都不抬,眼底越来越暗,身音有些低沉,“知道了,什么时候回来啊?”
曹昌玹方才使劲收拾着行礼想转移注意力,可现下一听伶玉颤抖的嗓音忍不住了,还是用低沉的嗓音回答,“最多两月有余就回来了。”
伶玉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一下子说不出来话,嫁过来大半年,她还从未和曹昌玹分开过。
沉默了许久,曹昌玹先一步开口道:“我先走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伶玉在原地刚想说要不要再带点糕点给他,一下子被他无情的模样伤到了,气得小声嘀咕了句“男人都是野马蹄子,这才大婚不到一年,就已经这样冷漠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回了房。
曹昌玹刚走没几步想了想又转过身看伶玉,瞧她气冲冲地走了难过地抿了抿嘴。
烈日当空,整个院子仿若一个大蒸笼,闷得人透不过气。
二虎看着两人不对劲,开口道:“三爷,您干嘛啊,这么大的事儿都没事先告诉娘子?”
“她给我纳妾这么大的事儿也没有事先告知我啊!”曹昌玹气得回过了头,“明知道我的心意,还给我送个妾,什么意思嘛。”
二虎挠了挠头不敢说话,曹昌玹叹了口气继续道:“本也不想告诉她,省得她还要为我东忙西忙准备东西,我可用不着。”
二虎一听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声嘀咕了句:男人真是口是心非啊,说完看了眼自己尴尬地咽了口口水。
曹昌玹一走,屋里这几日都只剩伶玉一人了,无人陪伴,她便日日趴在窗边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发呆,脑海中时常不自觉地浮现出昔日和灵儿在孟府的画面。那时的她们一起上学,一起在李教谕的课上悄悄递小话,偷偷剪纸,一起罚抄《劝学》,对抗孟琰玉,还一块儿在闺房里聊着只有姐妹二人才知道的内容,一起在春日出游,在秋日赏花......可这一切的一切都已成回忆,是再也不会发生的旧事了。
每每想到这里,伶玉嘴里便开始小声地念起来,“要是灵儿还在,该多好啊......”
馨儿听到这里眼睛突然也红红的,故人已逝,做太多无用的伤感都是无法改变事实的,便只能上前轻轻安抚着伶玉道:“姑娘啊,说不定公主殿下现在定在另一个地方过得甚是自由快乐呢!您就别总是伤心了,回头让公主知道了,她也会难过的。”
伶玉一听连忙拭去眼角的泪痕,回头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她不愿再做无谓的神伤,“咱们去吕府吧,日日待在这屋里总是控制不住地要胡思乱想。”
馨儿连忙笑着点了点头,随伶玉去了吕府。
还有两月便至圣上生辰,吕先生近日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想着如何为许王准备合适的生辰礼。近几年来各朝臣人人都知道圣上龙体欠恙,脾气暴躁,喜怒无常,而如今许王任开封尹,更是不敢有一分差池。吕先生这会子正欲去许王府邸,想着便带上伶玉一道去了。
许王府是何等的气派,伶玉瞧着与先前去过的义王府不相上下。不过不同的是,义王府的主屋背阳,光线不如这许王府明亮。
还没近内院,一声尖锐的瓷器破碎声便传入了两人二中。吕易之一听立马加急了脚步,伶玉也跟着先生加快了步伐。
“殿下,您就饶了妾身吧,妾身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只见一身形娇小,容貌清丽的女子跪在地上,正梨花带雨地哭着。
伶玉看着地上的人儿,想着这怕不是那位恃宠而骄,先前还与吕先生产生口角的林氏吧,这是又犯错了?
而再往前看,座上坐着的正是许王,年仅二十六的的他瞧着似是比同龄青年沧桑了许多,不知是被内宅琐事烦忧还是被“伴君如伴虎”的压力困扰。而身边坐着位面容威严的女子,瞧着该是许王妃了。那女子看着十分强悍,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伶玉不再观察,先随先生上前行了礼。
“参见殿下。”
许王瞧见先生立马恭敬行礼,“吕判今日怎么过来了?”
“圣上生辰将至,各王府皆在尽心准备,卑职近日有一好想法,想与殿下交流一番。”吕易之说完看了看院子里的狼藉景象,“不知殿下这是...”
许王抿了抿嘴未曾开口,身旁的许王妃连忙说道:“吕大人,今日便请您来评评理,毕竟素日里王爷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吕易之见状早就猜到定是林氏又胡闹了,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看许王。
许王妃吴氏继续道:“这个贱妾,好端端的将我院里养的白玉兰给拔了,那可是西部进贡来的臻品!她怎么敢这样放肆无礼?就算是瞧着王爷赠与我心生妒忌,也断不能做出这般野蛮之事!”许王妃说着又火冒三丈起来,想上前抽林氏的巴掌,却被许王拦了下来。
第52章 中毒
王妃没打着林氏,深呼吸了一口便无奈地把手收了回去,看来,这许王是真心疼爱这个小妾。
而林氏则是又开始哭喊了起来,“王爷,您快看王妃,妾身不过是瞧着那花保养不当想将它们移植到阳光更充足的地方仔细照料,省得王妃将这贡品养死了,您伤心不是嘛!妾身真是为您着想啊!”
“你!”王妃咬牙切齿地看着林氏却也不再解释。
伶玉在一旁看着王妃委屈的模样也有些心疼,夫君宠妾灭妻到这种地步,身为国公府嫡女的她竟还能忍到现在,真真是顾全大局。而看着地上的妾室林氏,伶玉又想了想自己给昌玹纳的妾,一下子抖了一哆嗦。
而吕易之看许王始终是知错不改,宠爱妾室,便也完全不管许王的心情一声令下将林氏送去祠堂里罚跪了。好在许王虽心疼爱妾却也敬重先生,未曾反驳。
讨得公道的王妃消了消气便回去了,吕易之则是带着伶玉随许王进了书房。
书房很大却空荡荡的,一眼望去摆的最密集的便是角落里书架上的书了。不过瞧着生了不少灰,看来是许久未读了。
许王扶先生坐下后也如释重负地坐了下来,伸手揉了揉痛得厉害的额头,眉头紧蹙。
“王爷这几日很是烦忧啊?”
“又让吕判看笑话了,是本王管理家事不当。”
“殿下这可不是管理不当,而是管理过剩。”吕易之严厉地盯着许王,“这后院之事该由王妃亲自打理,您本不该插手,若非插手,不说偏着王妃您也该一碗水端平了才好,如此宠溺妾室,让旁人听去了如何是好!”
“咳咳,”许王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接着道,“吕判,是本王的失职。”
“不说这事儿了,否则到时您又要生气了。对了,差点忘了与你介绍,这是我的学生,也是义女,曹家三哥儿的内人孟氏。”吕易之叹了口气,转头向许王介绍道。
“参见许王殿下。”伶玉上前行礼。
许王一听立马看了过来,笑着点了点头,“快免礼,可是从没听说吕判还有这样貌美的学生,哦!莫不是先前吕判说要亲自送出嫁的那位姑娘吧?”
吕易之笑道:“正是。”
伶玉起身笑道:“先生待小女如亲生女儿,是小女的荣幸。”
许王刚欲笑着回话,突然费力咳嗽了几声,身边的奴才连忙递上手帕,鲜红的血水却明晃晃地映入眼帘。
“殿下!”左右的人皆惊慌了,吕易之连忙起身查看许王的状况,“殿下这是怎么了?快进宫请太医!”
而许王似是对自己的身体胸有成竹,牢牢抓住吕易之说道:“不必了吕判,本王没事。”
“您都吐血了,这还叫没事?”吕易之很是紧张,仔细服侍着许王喝了杯热茶。
而伶玉自靠近许王后便闻见很刺鼻的一股子药味,能染上这般浓的味道,怕是已经吃药很长时间了。
伶玉随即拍了拍先生的衣袖,示意他借一步说话,吕易之则是吩咐下人将王爷送进房间休息后随伶玉出了房。
“怎么了伶丫头?”
“先生,许王恐是有事瞒着您。”伶玉微蹙眉头,担心地说,“王爷他,应是病了许久了。”
吕易之眸间明显有些惊讶,转头朝里间看了看,随后沉下了脸,“走,去找许王妃。”
伶玉点了点头,立刻随先生一道离开了,许王不愿说,可许王妃为了王爷的身子定不会有意相瞒的。
刚至王妃的院子二人便瞧见吴氏正在屋外熬着什么,而吴氏一见吕易之立马停了手上的事情,上前迎接。
“吕判是与殿下商量好了吗?”
“还未,殿下方才吐血了。”吕易之说着仔细观察着吴氏的神情,瞧见她惊讶中透着些淡定,又闻着她院里满满的药香便猜到了一二。
“是何时的事?”吕易之不再说废话,直入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