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沉很是满意他如今好学的态度，这才实话告知，说出了世间还存在灵力和灵气这种东西。
“那、我也可以训练吗？修炼得可以像你一样控制火焰。”
“自然可以。而且你的灵力应该就是属于火属性的。”所以上次她才会控制不住直接将那头狼炭烤了。
此后，寂沉除了要和他聊天文地理，还得教导学习灵力修炼。
借此她也见识了音坚韧不拔的品性，真是说到做到的性子啊。而且到后面，音有时候还会反过来嫌弃寂沉太过懒散，
“一定是你疏于修行，才会灵力不稳被我捕捉住。”
寂沉被堵得哑口无言，气得直接躲着不理他。
半天后，音终于悔悟过来。在低声下气了好几天后，才将“魂”哄了回来。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十八年。
在这十八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原本的大祭司早在十年前就病老而去，而音也自然而然地继承了大祭司之位。
在继承祭司之位的这一天，音被侍从盛装打扮了一番。在他接过装着清澈泉水的玉盆作为祭天之礼时，水面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身影。
这原本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但寂沉却幽幽说了一句。
“到没想过你竟然长得如此好看。”
音感到心似乎被什么触摸了一下，一阵颤栗涌过全身，脸上不自觉地浮现了一丝红晕。
“你、你说什么呢！不要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打岔。”
寂沉有些郁闷：这连夸赞也不行了，这孩子真是越长大越别扭。
在音十三、四岁的时候，他作为一个男子的特征开始发育了。这期间形影不离的寂沉自然是对他的身体了若指掌。
那时候部族的女子向他求爱的也不少。但是他作为祭司，自然是全部都推辞了。说是此生将身心献给神明，不会娶妻。
寂沉听到这话差点笑出眼泪。如果是以前的音她自然相信他是真的十分虔诚，如今她只知道，音在她的教导下思想十分实际，鬼神之说早被他抛却脑后，表面对神明的敬畏也不过是在族人面前装装样子。
“你如今说谎说习惯了，连婚姻大事都拿这事推辞。”
“我没有！我是认真的。”
“那你要把自己献给哪个神明呢？河神？天神？哦，一定是你最喜欢的月亮，月神是不是？”
“……随你怎么想。”
寂沉没想到他憋了半天居然没有怼回来。
两天后的夜晚，音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寂沉却开口了。
“你想碰就碰吧，不用顾虑我。毕竟除了你也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所以我绝对不会乱说，玷污了你的名声。”
音的脸登时就涨得通红，然而血液也真的一下全涌到了那一处去。
“你、你不要乱说话。”
“我怎么乱说了。我之前不是说过么，这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不过你太害羞了，每次都不肯让我说完。”
“你怎么也是女的。”
“啊？我的身体都没了，你还管我是男是女呢？”
“我现在想要独处的空间。”音表示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地后悔，为什么这个术法就不能给他一点个人的私密空间，如今连身体的反应都会被寂沉知道，而且恐怕还得在她的眼皮底下发泄出来。这让他脸面往哪里搁。
“好啦好啦，我答应你，从我说完话后到明天睡醒为止，我都会控制灵体两耳不闻，这下可以了吧。”
说完，真的再没有说话。
音一愣，再三确认后，这才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地开始了属于自己的幻想。
然而第二天一早醒来，寂沉却语不惊人死不休。
“今天身体清爽了好多，看来你昨晚有好好‘休息’呢！”
音当即脸色一黑，大半天没有和寂沉说话。
这样的事情在这十来年里自然发生了不少。
从原本的羞涩到后来的坦然，音原本以为二人之间已经发生了如此亲密的事情后，很难再有比之缠绵的感觉。
却没想到寂沉漫不经心的一句夸赞，就可以让他的心跳得如此剧烈。
“不用紧张，你可不是一个人面对他们呢。还有我，我就在这里一直陪着你。”寂沉以为他是因为第一次以大祭司之名站在众人而害怕。
却不知道让他紧张害怕的并不是底下的人，而是心里的人。
第64章
寂沉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在这个世界之外，一颗庞大无比的陨石从天而降，落到这个大地之上。巨大的陨石将地面的密林摧毁得一干二净，剩余的树林被摩擦产生的火苗点燃，大火持续不绝，延绵不断。
燃烧的黑烟遮盖住了整片的天空。
失去阳光普照的大地逐渐变得寒冷。最后这片大地被封上了厚厚的冰层。
寂沉被吓醒的时候，音也跟着醒了过来。他有些担心地问寂沉，寂沉回想着梦境的荒谬，不由得自嘲自己杞人忧天，也没有细说，只说是做了噩梦。
然而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的早。
初雪后的这天，音换上了方便走动的行头。
“你要进山里？”寂沉想不通他这个时候进山里做什么。
“之前布置在山里的护阵石似乎有异常。可能是被风雪吹动了，我过去加固它。”
寂沉有些奇怪：“这种事之前不都是交给其他人做的？怎么你还特地亲自过去。”
音脸上有些不自在，但是这不是寂沉可以看得见的。
“我也想出去走走。”
寂沉不再多问。
音到了山上，检查并加固了护阵石后，却并没有往回走。
他爬到了山顶上，那下面是个天池。此刻湖边覆盖了一层薄雪，只剩秃枝的树木林立在池边，清澈的湖水倒映着湛蓝的天色，一切是明朗而清冷。
“这里真美，无论来多少次，每次都让人心情愉悦。”寂沉感慨道，“上次还在这里见到了蓝色蝴蝶，不过现在冬天，应该看不到了。”
音却走到树木旁，观察了一会儿后，抽出了腰间的匕首，利落地将一根树枝砍下。
他指向树枝上的几个茧：“把这个带回去，春天就能看见他们孵化出来了。”
“你认得？”寂沉不曾想到此次前来还有这个惊喜。
“你不是很喜欢吗？”音语气淡淡的。
但是寂沉却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急促和心跳的加快。
一瞬间，心里好像也被什么装满。寂沉好像明白了什么，又犹疑着不敢去说破这份默契。
气氛十分的宁静，在这片冰雪中，两个魂灵却感受不到一丝寒意。
天上的浓厚的云层突然汇聚起来，音看了看天色：“天公不作美，得回去了。”
“没事，等会儿要是回不去，就先在山腰里的那个洞窟等雪停了再走。”
音听完脸色一黑：“那个是祭祀坑。”
寂沉倒是百无禁忌：“难道祭司大人害怕有鬼么？”
“我……”音之前确实很害怕神仙鬼怪一说，但在寂沉十几年的有意教导下，再加上年纪渐长，早就不怕了。但听见寂沉的调侃，他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
如果说不信有鬼神，但他此刻身体里的这位到底是什么？如果说信，这位又一直和他强调世上没有这些东西。
但他不敢说他不信。他怕这样的言语被天听去后，为了惩罚他，哪一天寂沉就突然消失。
洞穴外，风雪交加。
音站在洞窟之中，脸色阴霾。
“结果还是只能在这洞里躲一躲呀。你就不坐一下吗？你已经站了快一天了。”
“地上脏。”音十分简短干脆地拒绝。
寂沉无奈：“好吧，那你继续站着吧。反正也不会累到我。”
但是这风雪却持续了很久，一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原本嫌弃地上脏的音，此刻已经坐在角落背靠着山壁。
一天一夜过去，连寂沉也开始害怕了。她知道音此刻一定又冷又累又饿。山洞里的温度慢慢地和外面的气温相似，刺骨的寒冷让音疲惫不已。
“音，不要睡！醒一醒……”寂沉发现音已经闭上了眼睛，她正身处于黑暗之中。“不能睡过去。醒一醒！吵？吵就对了！你现在在冰雪之中，要是睡过去就你完蛋了！死了你知道吗？连带着我也会消失！”
音很努力地睁开眼睛，但最后还是睡了下去。
寂沉知道他已经尽力了，眼下只能自己想办法。
她尝试着自己控制这具身体。一会儿后，她动了动手脚，才发现这具身体已经快到了极限。
音依稀记得，自己睡下去的时候是那气味难闻的祭祀坑里。而醒来的时候，却是在自己温暖的床榻上，旁边的火堆正噼啪作响，传来一阵阵暖意。
寂沉！
音猛地坐起，他努力呼唤寂沉的声音，却半天没有得到回应。
他最后无助的呼喊惊吓到了外面等候差遣的仆从。
“大祭司大人，您怎么了？”
“我、我是怎么回来的？”
“大人忘了？大人是自己走回来的。那样的大雪天，也就只有大人才有能力回来。不过身体太过劳累，才昏倒过去。”
音愣住了，但心仿佛麻木了一般。这一天果然还是来了，他终于要失去她了。他姣好的面容露出狰狞的神色，将进来回话的仆从吓得不轻。
“音，你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很清晰的，是寂沉的声音。
仆从看着他们的祭司大人睁着眼睛留泪，不敢多言。
“你还在？”
“我当然还在。不然是谁替你走下山？”寂沉还觉得有些疲惫，毕竟她也是耗费了挺多灵力才支撑着下来。
“你又救了我一次。”
“当然算是我救了你！顺带救我自己。而且树枝我也没落下，等开春了，还能看到蝴蝶呢。”
音哭着，但却忍不住心中的喜悦：“是啊，等开春再一起看蝴蝶。”
三天后，音趁着寂沉还在沉睡时，来到了部族的祭祀神殿中，悄悄在祈福的石碑中，用灵力刻下了一段字。
“恒渊祭司，愿献上灵魂，以求吾爱永存。”
这个冬天却过得异常漫长。直到应是桃杏盛开的时节，天气依旧非常寒冷。那几个茧一直挂在树枝上，却一直未见它化成蝴蝶。
“音，有件事我要和你说清楚。”
“去年有一颗天石落在了遥远的远方大陆，进而这个世界的气候将变得异常。如果我们不及时将部族迁走，两三年后就会灭亡。”
音神色沉重：“迁徙？要迁徙去哪里？”
“我自去岁初冬时就开始频繁梦见此事，想了许久，如果靠人力去探查，恐怕十年也难有结果。而且部族里就算王上同意了，恐怕其他的长老也很难说服。如今我能想到并且做得到的，就是释放我自己的灵力，找到后给你留下指示，你再以天迹劝说他们离开。”
音跪坐着，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握紧。
“为什么你不早些告诉我……而且就一定得如此吗？以前再冷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为什么……”
“这次不是简单的寒冷，恐怕接下来的几十载都会如此。如果不找到另一处宜居之地，整个部族都要覆灭。”
“再看看吧……等到苍龙现腹之时再说。”他知道这一天一定会到来，但却没想过会是如此。
“那太晚了。”
“什么时候才算不晚？”
“现在。”寂沉没有留给他喘息的余地。
音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她，并将此事一连拖了几日。
直到这晚，寂沉借着音的余光看到了天空终于晴朗，心里也开始着手自己的计划。
夜晚，大祭司的房屋出现了美丽而浓烈的蓝色光芒，仆从们皆认为他们的祭司大人是上天神仙所化，更加虔诚信奉。
这蓝光直到东方既明，方才慢慢消散。
而他们的大祭司大人突然推门冲了出来，神色癫狂，看向天空，哭声悲怆。
这一日，这片大地的人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空中出现的红色霞光一直指向朱雀之位。
音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三夜。到了第四日才出门前往王上宫殿，说出了迁徙部落的大事。
王认同了他的提议。因为已经有了确定的迁徙方向，二人联手共同说服了其他的长老和臣民。
事实证明，此次迁徙决定很是正确而及时，他们在这接下来的十载寒冬中保住了部族。而其他未听从他们建议的部族在无情的天灾面前消失得悄无声息。
“大祭司大人，您真的要离开了吗？”新的王还很年轻，对于这个一直如父亲一般的祭司大人十分依赖，舍不得他离开。
“如今大地已渐渐回暖，部族也比以前更加兴旺，下一任的祭司人选是我钦定。我相信她可以做得很好。而我也没有别的顾虑，如今只想回到故地游历。”
音开始往北方而去，他又去了部族原本的神山之中。上山路上的冰雪并未消融，一个未曾见过面的陌生女子在擦肩而过时停下来问他。
“你是不是在找人？”
“不关你事。”
他这些年一直学习着部族历代祭司留下来的巫术，只想找到办法可以让老天把他的爱人还给他。冷漠寡言已经成为了他性格的一部分。
等反应过来，讶异于这女子的声音如此熟悉，但等他转头寻觅时，那女子已经不见了身影。
幻觉？
十几年间，北方部族间的厮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音来到了一片灵力充裕的地界，打听到了附近部族以男子为王，并且十分嗜血好战。他以云游仙人之名，蛊惑了这位王上利用战俘为劳力，建造大型的墓穴用以转世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