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姐姐其实不敢参加？”说到这一句，郑佳微微提高了声音，“姐姐之前难道都是说假话……”
声音一提高，周围就有其他同学看过来了。郑佳顿时露出一个委屈的神情，“是我不对，我没考虑到姐姐过去可能根本没有学过什么，这次万一露馅儿了……”
她把后半句话吞了进去，偏偏前面又说的足够清楚，引入遐思。
有些仍旧看不惯郑隽的顿时就探头过来了，竖起耳朵听着：难道郑隽的成绩还有什么地方不对？露馅儿是露什么馅儿？
他们就知道郑隽是吹牛的，这下是不是要暴露了！
郑隽看着她一番表演，赞同地点点头，“你确实没考虑清楚。万一我的表演太好，以后没人敢来和我竞争怎么办？”
听到这个与众不同的回答，郑佳的脸霎时一僵，旁边探头过来的同学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郑隽挥手开始赶人了，“好了，我知道了，辛苦你帮忙报名，我会准备好节目。”
报名是上周就开始的，郑隽当时没报，一心沉浸在论文上。
但眼下三篇论文都投稿了，结果也不是她能操控的。这时候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参加一下其他活动吧。
学术道路上迟迟没有回信，给了郑隽莫大的打击。
但郑佳这么一说，她顿时想起来自己还会许多其他东西。她那边平行世界，谁不是一两岁开始练习才艺到长大？
这个世界学术道路难，其他的不会也那么难吧？
第13章 调换
◎阴差阳错◎
郑佳虽然成功激得郑隽参加，却感觉怪怪的。
“姐姐有这个自信就好……”她弱弱地说道。
即使是回到自己座位，郑佳也半天回不过神来，浑浑噩噩地听了一节课没听进去多少，等下个课间和顾晓雯他们说了，顾晓雯立刻戳了戳郑佳的脑袋，“你傻啊，她是故意那样说的！”
郑隽的情况，之前郑佳和他们都说过不少了。
养父母在乡镇上做木工活、早点摊之类的小生意，学校不是什么好学校，镇上更不用说也没什么培训班，即使有，她也上不起。这种背景下长大，她能会什么？
“郑隽难道是能上台耍杂耍不成？她要是愿意当个猴子让我们逗乐也行啊！你怎么就被她给忽悠了！”
郑佳回过神来，气得脸都白了两分。
这么看来，那会儿郑隽岂不就是故意让她丢脸的！
真是狠毒。
顾晓雯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放心，我到时候会去帮忙审核。她要是真的好，我们换掉也不难。”
周一是截止报名的时间，周三前要提交录像。
郑隽当天晚上回去，琢磨了一下，决定唱首歌。
平行时空大家都很卷，最开始学艺术、体育这些都是先为了拿几个奖好上小学，但到了后面，艺术成了卷的筋疲力尽之下的情感发泄，运动成了保持身体健康的重要手段。
最近受到挫折，郑隽就习惯性想到了自己熟悉的音乐。
她把自己三篇现在都还没有回复的论文拿了出来，一看到屏幕上熟悉的字，心中的悲痛就升起来了。借着这股情感，她用笔在一张白纸上飞快地写着什么。
大片大片的音符出现，激昂的文字从笔尖流淌而下，一边写着，她口头上也一边轻声哼唱着。
有些干涩的嗓子渐渐打开，断断续续的曲调流畅起来。
来到这个平行时空，身边是陌生的亲人，暂时无法融入家庭，熟悉的事业受阻……
痛苦，毫无疑问。
但越是痛苦，越要冷静。
低沉的曲调微微上扬，进入一种奇异的平缓状态。
郑隽在平行时空，是从孤儿院里被国培计划选中的。第一次出去比赛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已经落后了别人一步，当时难受得她几天几夜没睡着觉，结果反而让白天的学习效率更低。
于是她重新做了计划，每天都比别人再多学一点，知识只学一遍就努力记住，要把时间节省下来，要保持运动让头脑清醒，要不放过从手上流逝的一分一秒，看见比自己懂得更多的人要勤学好问……
成功从来不会因为痛苦而来，它只会青睐有准备的人。
曲调开始进一步上扬了，一点点激昂起来。
正是那三年一点一滴积累，才让郑隽终于在八岁那年超过了原本压在头上的人。她渐渐从每一期的国培计划中脱颖而出，渐渐开始跳级，她终于读完硕博顺利毕业，有了自己的实验室，无数人渴望从她手上购买专利……
从笔尖流淌而出的音符仿佛要破纸而出，飞了起来。曲调已经高昂的不可思议的程度了！
她卷出头了，成了同辈中最耀眼的一个，让其他人都只能仰望的存在。
到了这时，在回望过去，曾经的痛苦好像已经不值一提。
音乐渐渐缓和了起来，似乎是将种种经验娓娓道来。
这时，还怕什么呢？
啪嗒。
郑隽停下了笔，她写完了，口中也唱完了。
她的嗓子都有些干哑了，却唱的非常痛快，之前积蓄在心中的情绪一口气都发泄了出来。
喝口水润了润喉咙，现在已经是晚上快十点了。郑隽平复了一下心情，预约了一个录音棚，第二天抽空去录制了伴奏和原声，然后把歌曲发到了报名邮箱中，同时在网上进行了版权登记。
邮箱很快收到了一条自动回复邮件：您发送的信息我已收到。
郑隽将音频交上去后就回归学习生活，每天上课、刷题。
自从上周第一次去柯老师那里培训，郑隽和宋知舟、柴雅暄等人渐渐就熟悉了。
他们加上了飞信，课下时不时互相吐槽几句，做到好的题目也会发给彼此，有时还会第二天一起探讨一下解法。
但在其他同学眼里，这是郑隽和宋知舟越走越近。
他们的宋神过去有问题都是问老师，现在下课变成去找郑隽了！
难免有人对此越发不满，宿筠就是其中之一。
她喜欢宋知舟，过去宋知舟身边没有其他人就算了，可最近和郑隽走得近算什么？
郑隽抢了宋知舟的第一，本身那么张扬没有分寸，整天只会说些大话，听说最近也要报名参加迎新晚会！
这让宿筠心中危机感越来越强。她也报名了迎新晚会，但要是郑隽也上去表演抢了她的风头怎么办？
审核那天，宿筠悄悄过去了一趟。
她拿了个u盘，又让人把原本坐在电脑前审核的人喊走，赶快自己坐下，翻看起各个作品来。
她提交的作品毫无疑问通过了初审,郑隽的刚好还没审到。
看着那是条音频，宿筠心里乐开了花。
如果郑隽也是表演舞蹈之类的节目，她可能还没什么办法，但这是音频，审核的同学也许在飞信星球上看到过郑隽的照片，却很难记住郑隽的声音。她只要把这一条换了，就能让郑隽直接初审被刷！
宿筠插上u盘，拖出了郑隽原本的那个音频删掉，把自己准备的一首非常糟糕的歌放了上去，名字也改成郑隽的那个，然后快速地抹去自己动作的痕迹。
但不巧的是，宿筠刚走，顾晓雯也来了，还是和审核同学一起来的。
她当着审核同学的面坐下，和对方直接说道，“我们班上有同学和我说昨天踩着ddl交的，很忐忑有没有发错，我来帮忙看看。”
对方不疑有他，“行，你看一下。”
顾晓雯很快在打包文件中找到了郑隽提交的那个。她不知道这个已经被宿筠换了，戴上耳机后直接打开。
一阵五音不全、鬼哭狼嚎的音乐从里面传出，刺激得顾晓雯飞速摘下耳机，当场就愣了。
她亲自过来一趟，不就是怕郑隽真的有什么特别才艺吗？
结果就这？
唱的个什么东西，这也好意思报上来参加节目！
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一旁的审核同学看见了问，“没错吧？”
顾晓雯分明是摇头，却又是笑着的，“错了错了，还好我过来看了一下，我现在替换一下行吗？”
“没问题，尽快。”审核同学点了点头。他没有怀疑过其他可能。他们这只是初选，之后还有现场的，就算是这里跳过去后面也会被刷下来，毫无必要。
但他觉得没必要，在顾晓雯看来却不是没必要。
直接刷下来有什么用？就是要关注的人多了的时候刷下来才有足够的打击！
顾晓雯把自己准备的一首歌也放进去替换了，这首她自认为比“郑隽”的那首好得多，把之前那首歌放进电脑回收站并按下“粉碎”后，顾晓雯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真是便宜她了！
清雅中学的班级不少，有才艺的人更多。审核的同学与老师一起加班加点忙了好几天才弄完，把通过的选了出来。
周五晚上，学生会将通过的名单发给各班文艺委员，文艺委员再通知到班群。
顾晓雯看见名单上郑隽通过了，毫不意外。她这次的举动也不用担心被发现，身为文艺委员，去看看有没有交错文件不是正常事情吗？谁还会查这个？
但那份名单发到班上时，好些同学就惊讶了。
“郑神还要参加迎新晚会？”
“郑神会表演什么？好好奇啊。”
班上不少人都知道郑隽和郑佳关系，隐隐也知道郑隽是乡下接回来的。她有一定天赋，数学好还能说得过去，但是清雅中学的才艺表演规格可不低，郑隽竟然也能上台表演？
消息发来时，宿筠正在家里，她洗完澡后躺在床上看手机，名单一看，手没拿稳愣是让手机砸下，鼻头顿时酸了起来。
宿筠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泪眼朦胧地抚摸过脸颊，又赶快把手机拿起来看了一遍又一遍，眼睛睁得大大的。
怎么回事儿？
她不是调换过音频吗？怎么郑隽这都能通过？
第14章 果然在上面
◎进入彩排名单◎
宿筠急得冒出了一头冷汗。
前两天她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儿，从开头把郑隽刷掉了后面就完全不用担心了。结果郑隽用她替换后的那种垃圾音乐参加评选都能通过初选……
她也在里面有人不成？
郑隽不会发现她了吧？
宿筠其实也有熟人，只是她本来以为用不上。现在看来，情况要是不妙，她得赶快采取下一步行动。
凡是在名单上的同学，周末都要去学校艺术楼那边参加第二次选拔，现场表演。
实验一班中，郑隽、宿筠、顾晓雯、郑佳和另外两个男同学都来了，但大家分上午和下午两场，宿筠刚好在上午最后几个，郑隽和顾晓雯、郑佳却是下午的了。
这种现场表演如果不是乐器弹奏，就需要自己准备伴奏音乐，郑隽提前录制好了，拿着u盘到了现场，和很多同学在一旁的等候室等着。
隔壁房间是铺设了木地板的舞台，大家先提交伴奏，然后按顺序一个个进去，门关着，但关的不严实，隐隐约约能听到一点动静。
郑隽提交之后就坐在靠近门的位置，她竖起了耳朵，听着从不远处空气中流淌出来的声音。
有朗诵，有丝竹声伴奏的古典舞、火热劲爆的女团舞，也有各种乐器独奏、合奏，流行歌翻唱，还有些舞台剧、小品。
仅仅从音乐的角度让郑隽评价，大多都挺业余的。
她对自己节目的水平大致有数了，神态轻松地坐在那里。
顾晓雯和郑佳拿着手机坐在靠后一点的位置，群里明梓珍他们正在给她和郑佳加油打气，“晓雯、佳佳加油！”
顾晓雯和郑佳报的组合节目，郑佳弹钢琴，她跳舞。
顾晓雯看了看前方，悄悄拍了张郑隽的照片发进他们的小群内。
【顾晓雯：瞧，郑隽。】
【明梓珍：她好像很轻松？】
【方凯：能不轻松吗？要不是晓雯帮忙，她怎么通过的了初选？真是毫无自知之明。】
【郑佳：不过今天是现场评选了，会不会有麻烦？】
顾晓雯抬起头和郑佳对视一眼，心中有想法了。
他们原本想的是把郑隽送过初选，就是彩排了。可今年这场迎新晚会好像更被重视一些，现在还多了个现场表演选拔、校内艺术相关老师担任评委的环节。
既然多出来一环，就多了变数。虽然郑隽即使唱的再差，她也能把对方送到彩排，可为什么非要到时候再多费些功夫？
希望郑隽今天识相点儿！
顾晓雯拍了拍郑佳的手，主动往前坐到郑隽旁边，想起郑隽那首五音不全的歌，面上难免多了两分嘲弄。
“郑隽，你的表演要是太差，今天恐怕就被刷下去了。如果你找我和郑佳帮忙，给你临时指导一下，说不定可以让你进入到下一轮。”
下一轮乍一听都会以为是到时候上台表演，实际上却是是彩排。以郑隽的水平，到时候不翻车都不可能，名字都上预告了结果被刷下，啧！
一想到到时候的情景，顾晓雯脸上都快慰起来。
郑隽挑挑眉，“我的表演太差？这种不可能的事情，不用担心。你不如在表演前先提高一下你们的专业性吧。”
她对自己的节目质量还是挺有信心的。顾晓雯的节目她也知道，是郑佳弹钢琴，顾晓雯跳舞。
郑佳的水平怎么样，郑隽没有在正式场合听过，无法确定。但顾晓雯的水平看她的仪态和日常就知道了，练是练过，但是日常的训练量显然不怎么足，更不用说管住嘴了。
顾晓雯听她这么说，脸上瞬间闪过愠怒，最后勉强压下，讥讽道，“那么一会儿，我期待着。”
她倒要看看没有她帮忙，郑隽怎么可能过得了这次！
不一会儿，里面喊道，“郑隽！”
郑隽从等候室起身，进入房间，几个老师和同学就坐在另一边。
其中一个老师看了看手上的资料，和旁边老师窃窃私语两句后才对郑隽点点头，“开始吧。”
音响中伴奏开始播放，低沉的开头让不少人诧异，郑隽也随之开嗓。
这是一首抒情歌，前面一句句将人带入曾经经过的困境，像是一个老朋友的叙说，不经意间就瓦解了心房，又像是一根羽毛，不断挠着心底最柔弱脆弱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