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就是梁淑兰在屋内大声叫嚷、反抗的声音,“出去!我不听!别烦我!我不要嫁人!不放我出去!我是不会吃东西的!”
作者有话说:
“初一饺子初二面,初三盒子锅里转”*解释:北方民间习俗顺口溜。
顾楚楚来之前
梁淑兰:我不吃!我要出门!我要汪指挥使!
顾楚楚来之后
梁淑兰(狼吞虎咽着韭菜盒子):香香!
第73章
梁夫人见自家女儿这副娇惯模样,顾楚楚这个外人还在场,脸一下子就红了,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她。
顾楚楚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在意,然后上前敲了敲门,“是我,顾楚楚。你也要让我走吗?”
听到她的声音,屋内手拿瓷杯刚准备砸出去的梁淑兰愣了一下,及时收住了手。
刚想上前开门,又立马收住了踏出的脚步,冲着屋外喊着,“你们都走,我只让楚楚姐姐进来!”
梁夫人为难地看向顾楚楚,她那表情明显不想离开。
顾楚楚低声在梁夫人耳边道:“梁夫人,别担心。她至少愿意见我,先依着她,您先回房休息,当下我先见到她人才好。”
她言之有理,梁夫人点了点头便带着众人离去。
待其他人离开后,顾楚楚又敲了几下门,示意屋内的梁淑兰。
她先将门打开一个小缝,露出一只好看的眼睛向屋外四处瞧瞧,确定除了顾楚楚外没有其他人后,才将门打开。
然后还招呼着她,“快进来!快进来!”
顾楚楚跟着她进了她的房间,只见她房间门口一摊瓷器碎片,不仔细些都下不了脚。
见梁淑兰的模样,便知她这几日一粒米都没吃的话一点也不假。
她之前圆润饱满的脸颊明显凹了下去,往日只挂着红润的气色也暗沉了不少。
但顾楚楚还是不想让她更加消沉,便笑了笑,用脚将门口的瓷片腾出块空地。
然后就笑盈盈地看着她,丝毫也不急,“看你还有力气砸东西,看来是没什么事。”
梁淑兰见她这般打趣自己,急得直跺脚,“楚楚!”
紧接着顾楚楚就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着还温热的韭菜盒子,放在她的面前。
几日没有进食的梁淑兰,嗅觉也变得比之前灵敏了许多。
那韭菜盒子的油香、面香还有馅料的鲜味都让她这几日强行压制的馋虫全部跑了出来。
突然饿得她抓心挠肝。
梁淑兰被那香味馋得咽着口水,刚要伸手接过那韭菜盒子,突然想起来自己还在绝食抗议,像触电一般赶紧收回手。
“我在绝食!我不吃!”
虽说得如此义正严辞、斩钉截铁,但她那双好看的大眼睛却落在那看起来就好吃的韭菜盒子上,满是念念不舍。
顾楚楚眼瞅着她这副模样,便知她现在肯定馋得不行,挑了下眉,“你确定不吃?”
梁淑兰扭过头故意不看她,生怕再看下去自己会想一个猛扑上去,“确定!”
听到她这般孩子气的话,顾楚楚笑了笑,“不吃人会变傻的。”
然后走到她身边,将手里的韭菜盒子故意放在梁淑兰嘴边、鼻子下面。
这香味如此逼近,梁淑兰再也忍不住了,一口咬住了在自己嘴边的韭菜盒子。
还不忘赌气地瞪着顾楚楚。
梁淑兰虽这样看着她,但吃得也着实是香,宽大的衣袖一甩、一撩,便张着嘴大快朵颐。
顾楚楚见她这幅吃相,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梁淑兰嘴里吃着韭菜盒子,还不忘嘟囔着,“哪儿有你这样的盟友!净想着击溃我的意志力了!”
顾楚楚笑了笑,很是不以为然,“这样啥嘛!这里就只有你我,我不说,难不成你会自己傻得说出去啊!”
听了这话,梁淑兰便吃得更加大口、更毫不掩饰了。
见她吃着正香、心情也不错,顾楚楚便开始问她正题了,“看你这架势,这次你要跟你爹爹抗争到底了?”
梁淑兰坚定地点点头,狠狠地咬了口手里的韭菜盒子,愤愤道:“不抗争到底,可能我年后房内就要被他塞进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男人了!”
顾楚楚只听说过这古时候塞通房、塞小妾,这塞男人的倒是稀奇,再加上梁淑兰那语气、那表情,很难忍住不笑。
梁淑兰见她这笑脸,不自觉地嘟起了嘴,“楚楚姐姐,你看我这么可怜,怎么还笑啊!”
“我这是觉得你可爱!”她这夸奖的话属实不假,但还是话锋一转,好好帮她思量着以后,“但你就打算一直这样闹绝食?直到你父亲松口为止?松口了?然后呢?”
被她这般一问,梁淑兰微微一愣,咀嚼韭菜盒子的嘴都停了下来。
之后的事自己好像确实没想过……
顾楚楚见她如此单纯,皱着眉头苦笑了一下,“你如此为那汪指挥使值得吗?”
屋内没有其他人,梁淑兰一听这话立马就来劲儿,也没了小女子的娇羞。
她一手拿着韭菜盒子、一手叉着腰,底气十足,“值得啊!为什么不值得?”
顾楚楚看着她这模样,眼梢的笑意更加浓重,“你就不怕那汪指挥使和之前那张永是同样的一丘之貉?”
她不是故意唱衰,只是想看看梁淑兰心里究竟想清楚没。
梁淑兰无所谓地撇了撇嘴,“这没什么啊!我虽不会看人,但汪指挥使至少现在看来算得上是个好人,之前腊八那晚就帮了我不说,除夕也听我的话去救你。”
“光冲这两次,就至少能证明他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顾楚楚微微挑眉,觉得她说得有些意思。
梁淑兰又仰着小脸,继续说下去,“况且,怕来怕去、思前想后的多没劲儿啊!别人我不管,但我挑姻缘就是看当下感觉的!”
“我现在心属汪指挥使,以后也说不准的。但我就是不想我爹爹随便选一个他喜欢的人塞进我的房里!然后给我自己留遗憾!”
顾楚楚看着梁淑兰神采奕奕的小脸,瞬间放心了不少。
虽说梁老爷和梁夫人对梁淑兰是娇生惯养,但其实教养得很好。
虽然不似普通大家闺秀那般端庄、淑女,但是勇敢、果敢还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这些在古代女子身上极为难得的美好品质,她都拥有。
所以才格外特别。
更何况之前她遭受过张永的欺骗和伤害,但她依旧心动之后勇往直前,并没有丧失任何爱人的能力。
更是难得。
顾楚楚欣慰地笑了笑,“那我其实倒是有个法子。”
一听她有法子,梁淑兰眼睛立马亮亮的,嘴里的韭菜盒子还没咽下,就赶紧问她,“那姐姐快说来听听!”
“梁老爷之所以将你禁足,又急着亲自选好你夫婿的人选,说到底还是关心你、担心你。”
“但其实最大的问题就是梁老爷他,不觉得你能管理好家里的茶庄。”
一听这话,梁淑兰就撅嘴不干了,“我已经开始跟穆莲姐姐学了啊!他怎么还不相信我!”
“你先别急,你既然说你学了,那我问问你啊。去年你家茶庄下面几家分号,哪几家赚了?又有哪几家亏了?赚又赚了多少?亏又亏了多少?”
梁淑兰被她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瞠目结舌,支支吾吾半天也答不上。
最后只能吐了吐舌头,撒娇道:“姐姐,我才刚学怎么会知道!”
顾楚楚点点头,但没有说话就看着她。
梁淑兰自觉心虚,被她如此盯了一会儿,立马就泄了气,哭丧着脸,“哎呀,我知道了,那要我怎么办嘛!”
“我现在也不可能像话本里那般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对我家茶庄的一切了如指掌啊!”
顾楚楚认真地看着她,“一个字,学。”
“还要认真学!不仅要跟着穆莲学辨茶、种茶还有炒茶、制茶,更要跟着你爹爹学习如何管理你家的茶庄,学着算账、管家才好!”
梁淑兰听着她说的这么大一串自己要学的东西,只觉得自己头都开始变大了。
但想着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对自己的婚事掌握选择权,不学也得学。
她闭着眼睛、咬咬牙,一幅视死如归的模样,“好,我学!”
顾楚楚见她这模样实在觉得可爱,但还是要将她未来之事讲明白才好,“现在情况紧急,年后你可就要一个人掰成两个人来用,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想好了!我一定要学!不蒸包子我也要争口气!”说完这话,梁淑兰还不忘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打气。
顾楚楚见她这样,心里着实高兴,但也不忘打趣她,“哦~真应该让汪指挥官来瞧瞧你这决心,你这片真心着实天地可鉴啊!”
一想到万一让当事人知道自己的心思,梁淑兰还是多少会有些脸红,她赶紧轻拍着顾楚楚的肩膀,“姐姐!我都这么惨了!你还打趣我!打趣我、打趣我……”
就在两人打闹之时,梁淑兰房间的门突然被硬生生地推开。
好在梁淑兰反应够快,听到声响后,立马将吃得只剩一小半的韭菜盒子塞到顾楚楚手里。
开门的是梁老爷,正警惕地打量着屋内的两人。
梁老爷听闻顾楚楚来看自家女儿,又怕她们两个密谋什么歪主意。
得知消息后,立马带着那两个小厮前来将门强开。
梁淑兰看着门外的父亲,心里一阵发慌,便做贼心虚、此地无银地指着顾楚楚,“是、是楚楚姐姐,没来得及吃、吃朝食,自己带过来。”
然后便扭头,目带威胁地瞪着她,“是不是啊!楚楚姐姐!”
顾楚楚却见她右边虎牙沾着个翠绿的韭菜叶,真是要命!
她挤眉弄眼半天,梁淑兰都没意识到,最后她只能闭上眼睛点点头,“是,是我还没吃朝食,带过来吃的。”
梁老爷他看着地上狼藉的碎瓷片,屋内飘着韭菜盒子的香味,还有顾楚楚手里的小半个韭菜盒子,和梁淑兰还没来得及擦油花花的双唇和虎牙上的韭菜叶。
心里自然知道自己女儿这是没绷住偷吃了。
但也没想着要戳穿她,因为这三日自己将她禁足在家,她还不吃不喝,自己虽面上不表明,心里可早已急坏了。
心里想着若她今日还不愿进食,自己直接也拗不过她,也就松口妥协了。
但现在看她这般面色红润、声音洪亮,心也放下了不少。
梁淑兰扭着头、撅着嘴不看自家父亲,还阴阳怪气道:“爹爹来干嘛!我还以为爹爹希望我饿死算了!”
梁老爷见她这般有精神气,自然也不会松口,“我就是来看看你还是不是个囫囵人,好年后让你成亲!”
梁淑兰一听这话,更是来气,“爹爹你选的夫婿你觉得那么好!你又那么喜欢!爹爹你娶了他算了!”
“你、你、你,就是没被关够,真是气死我了!”梁老爷听着自家女儿这般狠话,着实觉得自己娇养出了个讨债的。
顾楚楚见他们父女俩一句接着一句狠话往外蹦,搞得她这个外人只想就地挖出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才好。
梁淑兰见自己父亲那般模样,自然知道刚刚自己的话说得有些重,心里发虚,语气不自觉地也就软了些。
“爹爹不就觉得我什么都不会,才不放心把家和茶庄交给我吗!那你可就小看我了!”
“男子能做的,我也能做!男子能学的,我也能学!爹爹可别看不起人了!”
“爹爹不信的话,我就继续一直绝食明智,等到爹爹相信我才好!”她嘴里说得很是振振有词。
顾楚楚和梁老爷都知她暴露了,但见她这副又坚定又矛盾的模样,甚是觉得可爱。
梁老爷也因此败下阵来了,顺着她那台阶往下走。
他故作思考半晌,然后为难地点了点头,“那你年后就跟着我先开始学算账吧。”
听到这话梁淑兰瞬间双眼一亮,很是有生机,“真的吗!不急着给我择婿了是吗!”
梁老爷撇了撇嘴,看了她一眼,“别以为那么容易,是要考核的!而且也别想着再四处乱逛了,每日都要跟在我身后学习!”
虽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明显是松口了。
他话音刚落,梁淑兰立马抱住了一旁的顾楚楚,雀跃道:“楚楚!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我不用嫁人了!我不用嫁人了!”
梁老爷看着自家女儿这般开心,便知这事最后还是自己心软,退了一步。
不过也是,这世间儿女就是讨债的,就没听说过几个父母真能拗得过自家孩儿的。
看淑兰今日模样不想一时兴起,自己先教教看吧,走一步算一步。
然后留下一句“你这次要不好好学!就等着其他男人入赘我们梁家吧!”,便离开了梁淑兰的房间。
待梁老爷走后,梁淑兰终于松开了自己紧抱的顾楚楚,她这才有机会冲对方指了指牙齿,示意她暴露了。
就这,梁淑兰还没反应过来,“嗯?”
顾楚楚见她这般迟钝,无奈地叹了口,将她领着到她那干净的铜镜前,亲自指给她看。
“啊啊啊啊啊啊啊!顾楚楚,你怎么不早说!”
梁老爷刚踏出屋外几步,就听到屋内梁淑兰的哀嚎,他头虽没回,但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眼梢也满是笑意。
作者有话说:
梁老爷(眼馋):明明是我答应的,为什么抱的是她???
顾楚楚(无奈摊手):可能……这就是太受欢迎的烦恼?
第74章
之后几日,便也没有再出什么事,顾楚楚就在赵家厨房帮忙打打下手、掌掌勺。
在刘师傅的过度关心下,好多事情都不让她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