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颂尔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开始理解外面那些人为什么会谨小慎微了。
她忽然对温意诚又有了新的认知。
走到会议室门口时，陶颂尔绕步到温意诚前面，拉开门。
坐在会议室的面试者听见动静，猛地站起来，椅子被他的动作带着晃了晃。
陶颂尔看出他的紧张，露出安抚性的笑容。
“这是我们boss温总。”陶颂尔伸手示意。
“老板好。”面试者一脸青涩腼腆，藏在桌子下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动。
“请你先简单做一下自我介绍，好吗？”陶颂尔状态表现得非常松弛，说话的声音也很温柔。
面试在陶颂尔的引导下慢慢展开，在她问过一些基础性的问题后，由温意诚询问偏专业性的问题。
面试的男生一开始非常紧张，尤其是看到温意诚扑克牌一般的脸，说话的声音都不敢放大。
后来他发现自己在看到陶颂尔鼓励的眼神后，说话越来越流畅，人也逐渐放松下来。
“非常感谢你如约来参加本次面试。”面试接近尾声，陶颂尔道，“关于面试结果，用人部门会在讨论之后，一周内给你答复。”
面试结束，陶颂尔送面试者一起出去，等人走后，顺便叫上洛莹到会议室。
洛莹一进来，看到温意诚的脸，还没平复的心情再一次抛向最高点。
“那个叫SAN的回复你了吗？”温意诚开口问道。
“早上还没有，现在我看看。”陶颂尔自觉点开网址，翻看消息。
洛莹不安地着看陶颂尔，目光在她的手机上，心里如同等待最后审判般煎熬。
陶颂尔摇了摇头，把手机屏幕亮出来:“没有回复。”
“当务之急是早弄清楚这人是谁？”她分析道，“小洛，你想起来有没有能接触到你电脑或者画稿的人。”
“我想了一夜，把所有人的聊天记录都翻出来检查了一遍。”洛莹隐约带着哭腔，“都对不上号。”
问半天都没问出点有用信息，陶颂尔心里也着急，但没表现出来。
她要再表现得哪怕有一点咄咄逼人，洛莹这姑娘真能哭出来。
“温总，这……”陶颂尔欲言又止，想听听温意诚的打算。
温意诚不语，看着自己的手机。
从陶颂尔的角度能看到上面是个聊天界面，对面发了很多消息，有图片有文字，但具体内容无法看清。
“李瑞认识吗？”温意诚放下手机，眼神漠然中透着一丝凌厉，压迫性十足。
“李瑞。”洛莹有一瞬茫然，后联想到什么，将前因后果连贯起来，无措的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
温意诚看她表情，又问:“你们什么关系？”
“他是我男朋友。”洛莹弱声道。
第20章
陶颂尔听到洛莹的回答，眼里闪过一丝诧然。
洛莹的男朋友，更准确的来说是网恋对象。
“他有我的社交帐号和密码，有时候我忘了带U盘，就会把图稿发到传输助手上面。”洛莹听到SAN是李瑞的时候，已经推测出结果。
但她想不通对方为什么会在没有经过她的同意，私自拿走她的图，并且发到网上售卖。
“既然是你身边的人，那就好办多了。”温意诚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只要知道是认识的关系就足够了，“今天晚上十点之前我要知道结果。”
“结果？”洛莹收到的打击太大，人不在状态，没明白温意诚要的结果是什么意思。
“SAN。”陶颂尔适时开口，突然想到什么，换了个词，“李瑞在网上的交易渠道已经关闭了，现在彻底联系不上他。”
“你今天之前要联系上他，问他有没有把画卖出去。”她翻译出温意诚的意思，“如果没有卖出去最好，让他把账号给你，把上面所有的历史记录删除掉。”
“如果已经产生交易了……”陶颂尔看了眼温意诚，意思是想听他的决定。
“我会请律师。”温意诚直接了断表明自己的态度。
谈话到此结束，当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打开时，洛莹第一个走出来，而后两人仍留在会议室。
“发生什么事儿了到底？”司兆宁小声问她。
“我完了。”洛莹面如死灰，麻木地翻出网恋男友的手机号，“我马上就要被辞退了。”
洛莹的心情糟糕透顶，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受到过的最大的打击，以至于她的思绪混乱不堪，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
“什么情况？”司兆宁信以为真，就刚才那架势也容不得她不相信。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她人傻了。
还想问什么，可司兆宁看洛莹的状态，只得暂时闭上嘴巴。
洛莹正在打着电话，手机接通后响了28秒。没有人接，最后自动挂断。
得到这样的结果，她烦躁得呼吸也跟着变急促。
洛莹打开社交平台，在每一个拥有网恋男友联系方式的平台上，给他发了消息。
她盯着最后一个发送了消息的社交平台发呆，至今也想不明白对方的意图。
明明两人的关系进展得好好的，没有过矛盾，也没有争吵。
在洛莹想办法联系网恋男友的同时，会议室里的陶颂尔和温意诚还要就招聘的事情再讨论一番。
十分钟过后，他们还有一场面试。
“你是怎么查到SAN就是李瑞的？”陶颂尔问道。
“找了人帮忙。”温意诚的情绪不太好，语气平淡，“大学有个同学的朋友是画圈的，那朋友的朋友有个亲戚是网站管理，能查到一点基本信息。”
当从洛莹的话里什么都问不出来的时候，他就在找人帮忙查一查SAN的账号主人。
他只要了名字和IP地址的信息，其他的什么都没问。
不过显然，只要一个名字信息就够了。
能从洛莹那里转走图片的，除了是她认识的人，还能是谁。
黑客？人有那功夫就为了偷你两张图片当网上卖。
都能入侵别人电脑了，干点其他什么不比这来钱多。
“那这事儿等洛莹联系到她男朋友再做下一步打算吗？”陶颂尔手指捏着纸张一角，纸张上的内容是一份简历信息。
“不，我已经联系律师了。”温意诚严肃道，“我会请律师出具一份律师警告函。”
“知识产权保护这个事不容马虎，现在图稿已经泄露了。即使李瑞没有卖出去，那也要通过法律给他一点警告，才不会让他抱着侥幸心理再干出类似的事情。”他的头脑非常清晰，已经将这件事的处理流程规范得八九不离十，“如果卖出去了，那就更要走法律途径，以免在未来动漫的制作上出现隐患。”
温意诚的唯一目的就是要采取法律手段保护工作室作品的知识产权，这么做也是为了留下证据，免得以后有人借着这个岔口倒打一耙，将原创作者污蔑成抄袭者。
“希望图稿还没有交易吧。”陶颂尔抚平纸张边角，“这样处理上更容易些，不然我们可能还需要一场公关。”
温意诚的做法提醒了她还存在另外的情况。
温意诚看着她，想听她继续说。
这时门外出现几下敲门声，来的是面试的人。
“你好，请坐。”陶颂尔抬手示意对方坐下，换上温和的笑容。
“额……”面试者大大咧咧坐下，目光在两人脸上打量，因为不知道怎么称呼而感到有些窘迫。
“我姓陶。”陶颂尔从他得目光猜测到些许想法，“这是我们boss温总。”
“您好。”面试者得到称呼讯息，眼里顿时有了焦点，分别向两人打起招呼，“您好。”
陶颂尔按惯例让他先做了个自我介绍。
面试者沉吟片刻，开始不太流畅的自我介绍，和简历上出众的履历不太相符。
现在面试的这个人可是温意诚当初挑选简历时，一眼看中的。
国外留学经历，优秀的在校经历，让他以为是和陶颂尔一样的明珠。
可事实却大相径庭，陶颂尔的学校和他相比还差了一点，但实际上的工作能力比他优秀得多。
陶颂尔观察到的就要比温意诚细致多了，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个人的态度很敷衍，像只是为了走个过场。
有了初步的判断，鉴于面试者的意愿没有多么强烈，温意诚和陶颂尔问的问题都更笼统了些。
整个面试过程不到十分钟，被告知面试结束时，来面试的人果断起身离开，走时的笑脸比来时不知真诚多少倍。
“这人可真是……”温意诚总算看出来了，无语道，“要不是诚心面试，干脆别跑这一趟，浪费大家时间。”
“现在的刚毕业的年轻人确实有些捉摸不透。”陶颂尔脾气耐性一等一都不错，遇这情况也不恼火。
“你会后悔吗？”温意诚绷着嘴角，非常正经地问，“后悔来这个小工作室。”
陶颂尔感觉到温意诚的情绪低落，想必多多少少受到图稿泄露那件事的影响。
“我从来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她的神情温柔，语气坚定道，“因为我的选择一向是正确的。”
“真的吗？”温意诚精致的眉眼坠着点点黯淡，“那希望这不会成为你选择的滑铁卢。”
“我想应该不会。”陶颂尔整理好纸张文件，看向他道，“你不是说过漫星世界未来的发展潜力很大吗？我相信你说的，我也相信我自己看到的。”
温意诚看着陶颂尔的脸，一时恍然。
他的面前好像有一束光，驱散了眼前的迷雾，让他原本焦灼的心和思绪重新回到正轨。
“嗯。”温意诚露出明朗笑容，少年意气重新展现在他的脸上。
两人相视而笑。
收拾好东西，两人走出会议室。
温意诚径直回到自己办公室，陶颂尔回自己工位上。
【颂尔:怎么样？他回复你了吗？】
陶颂尔坐位置上，用手机给洛莹发消息。
收到信息的洛莹抬头往陶颂尔的方向看了一眼，却没得到对方的眼神示意。
【洛莹:他回复了，但没回答我的问题。】
【洛莹:他说下午要来S市和我见面，大概晚上八点就到。】
陶颂尔看得眉心皱起，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颂尔:他有没有说找你做什么？】
【洛莹:他的意思是要当面跟我聊这事。】
【洛莹:颂尔姐姐，我……我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处理，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洛莹:等事情解决了，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哭泣.jpg］】
陶颂尔往洛莹的工位看过去，看见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要哭不哭的样子。
如果不是了解洛莹这个人，知道她本性纯良。要换个人在她面前，就是哭晕过去，她都不一定能产生同理心。
【颂尔:地点发我，我和你一起去。】
消息一出，陶颂尔很快收到地址信息。
下班以后，温意诚像往常一样等着和陶颂尔一起下楼。
“我有点事儿要处理，你先走吧。”陶颂尔的东西还没收拾，一点离开的迹象也没有。
今天不是周五，温意诚没办法以去蛋糕店为由，强行等着陶颂尔一起走。
他的眼里袒露出几分挣扎的情绪，最终简单道过别后，一个人独自离开。
等所有人走了，陶颂尔对着洛莹道:“走吧，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到时候说起事儿来你可就不一定有胃口了。”
“颂尔姐姐，我好紧张。”洛莹心神不宁了一整天。
要是原来的情况，和网恋男友线下第一次见面，她虽然紧张，但肯定是兴奋开心多一点。
现在她只有未知的担忧，以及对这段关系的未来的不确定。
“有我在。”陶颂尔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背。
她带着洛莹吃了一碗小面，然后叫了辆车到约定的地点。
上车后，洛莹的网恋男友声称已经到了，他问洛莹什么时候到，要是到了提前给他说一下，自己好在门口等她。
洛莹问了问陶颂尔的意见，陶颂尔让她不要提前发，等下车以后，她俩分开进去。
洛莹现在把陶颂尔当做主心骨，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到达地点时，洛莹直接进去，顺便给网恋男友发了个自己到了的消息。
陶颂尔落后一步，她刚走出两步，胳膊被人拉住。
她的心一紧，转身一看，是温意诚。
第21章
“你怎么在这？”陶颂尔看到温意诚，有些意外。
“听到你们的对话，特意跟过来的。”温意诚向她示意旁边停车位停着的车。
陶颂尔顺着方向看过去，一眼看到那辆她坐过好几次的黑色汽车。
“就冲那家伙偷别人东西的行为，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温意诚的话里带着点教训的意味，“你们居然敢自己跑来跟他见面。”
“我们两个人呢。”陶颂尔环视周围，“而且这里是公共场合，对面就是警察局，不会有什么事的。”
温意诚听着这话，不太高兴。
“好啦，既然你来了，我们一起进去，先看看情况。”陶颂尔顺着毛，服软道，“有什么话我们进去再说，外面挺冷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温意诚也不再去计较两女生不顾危险独自出来见骗子的事儿了。
他们进去以后，在洛莹附近的位置坐下。
洛莹正对着他们走来的方向，看到陶颂尔身边的人，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拿稳。
好嘛，本来叫上陶姐是为了让自己安心的。老板一来，她的心又变得七上八下的了。
